離臨時營地不遠便是一小河，初春，冰雪消融，河水潺潺流淌，發出悅耳的聲音。

兩匹馬一黑一白，並肩向小河而來。

黑馬之上的雲飛峋有種挫敗，只因起初計劃著攬著蘇漣漪一同騎馬無比快活，卻沒想到，人家蘇漣漪本會騎馬，騎還十分不錯，軍中馬匹雖都是訓練出來的，但多也是有脾氣的，但漣漪卻能瞬間制服馬匹。

他嘆氣，蘇漣漪爲何什麼都會？

蘇漣漪的馬確實非常棒，棒到何種程度呢？曾經親手將一匹小馬駒養大，而後日日與馬一同玩耍，其馬能次嗎？

前生，蘇漣漪的爺爺住在沂蒙山腳下，是一個很會生活的老人，種田、養馬、養蜂，悠然自得，而蘇漣漪從小便是在爺爺家長大，自然有很多機會接到馬。

無論是何原因，雲飛峋的夢都是破滅了。

到了河邊，飛峋翻下馬，將那小包袱從馬鞍上取下，漣漪也下了馬，接過包袱，將手中繮繩遞給了雲飛峋。於是，兩人便一人到河邊解包袱，另一人則是找了棵樹拴馬，未曾商量，卻無比默契。

拴好了馬，飛峋來，正見蘇漣漪清洗沾著污穢之，“我來吧。”雲飛峋手便去搶。

蘇漣漪歪著頭，看著飛峋，“不嫌髒？”

雲飛峋笑著搖頭，“河水太涼，心疼你的手，再者說，這是我侄兒的，爲何嫌髒？”

漣漪不信，便真將手中還沾著金黃的尿布扔了過來，飛峋接到後，濃眉皺了一皺，修長的子一僵，隨後還是將那尿布拿在手中，了一角，用流的河水沖洗。

小河旁有大石，漣漪便順勢坐了下來，抱著膝，扭頭看著雲飛峋的一舉一。

因月彎，線不夠明亮，一黑的雲飛峋彷彿直接在了黑夜的暗影之中，只有剛毅的側面，和專注的眼神。

看著眼前的雲飛峋，又想到他哥哥雲飛揚，蘇漣漪忍不住深深嘆了口氣，“飛峋，在這世上，你是不是一種異類？”雖是問話，其實卻有一些喃喃自語的分。

河水將尿布上的贓沖刷乾淨後，雲飛峋這才下手去清洗，“沒有。”

漣漪不認同地輕輕搖頭，“不對，你就是異類。”心中卻慨，命好，到了這異類，只是，初螢又該怎麼辦？“你覺得，初螢和雲飛揚相嗎？”

飛峋見到包袱一角竟有皁角，抓了一些來，繼續清洗。“不。”

“哦？來講講。”漣漪略微驚訝，這雲飛峋就是個悶，平日裡看著好似什麼不說，其實心頭比誰都明白，如今來看，還蠻有主張的嘛。

飛峋手大有勁，幾下便將那尿布洗了乾淨，擰乾，放好，又拿了一隻髒的，如法炮製，“我說不出，只是憑直覺罷了。”

漣漪有些失，長嘆氣，“那你覺得，雲飛揚會有一天重新上初螢嗎？”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若是能和好，是最好。

雲飛峋一邊默默洗著，一邊回答，“我哥雖花名在外，但其實他從不獨寵某一子，父親從小便教導我們，溫鄉、英雄冢，人只是男人功績的象徵，就如同戰功一般，必不可，卻不能沉迷其中。”

蘇漣漪頓生憤怒，“這是什麼謬論！這麼說在他眼中人就如同戰利品一般？他的妻子呢？他的母親呢？難道當初他母親也是戰利品之一！？”說完，有一些後悔，再怎麼憤怒，也不能如此說，畢竟，那人再不對，也是飛峋的父親。

果然，雲飛峋有些尷尬，將手中尿布扔下，趕忙住漣漪的手，“放心，我不是這麼想，功績雖重要，你更重要。”

每個人都有護短心理，父母是自己的，不容外人來說。而飛峋不追求的失言，令十分。

那溼的大手冰涼，漣漪憐惜地將那雙大手放在手心中，小心爲其取暖。“我瞭解你的爲人，若你也是如此，我又怎麼會厚著臉皮跑到京城去高攀？剛剛是我失言了，不應那麼說你父親，是非對錯，你自有判斷，我不應該多。”

雲飛峋有些急了，“漣漪，我沒怪你。”

蘇漣漪趕忙點頭，“知道。”說著，放開了他的手，也到了河邊，撿起了尿布，也下手開始清晰，“這麼說，你覺得雲飛揚以後不會改變？”

“放著我來。”飛峋去奪手上的尿布，卻被後者閃了過去。

“兩人一起幹，也能快一些，我要速速回去，怕初螢一人照顧不來。”

蘇漣漪這麼說了，雲飛峋便也只能順著意思做，兩人拿起了尿布開始清洗了起來。

飛峋想起剛剛漣漪問的話題，“我覺得……應該很難改變。”

蘇漣漪聽到後，點了點頭，心中有數。

兩人邊洗邊聊，一炷香的時間，這一小包袱的尿布都洗了乾淨。

雲飛峋用力將尿布擰乾，而後又重新包回了包袱中，系在馬鞍上，“走吧，我們回去。”說著，用一種略帶委屈的眼神看向蘇漣漪。

漣漪視而不見，這就準備躍上白馬。

飛峋那眼神更是委屈，也不上馬，就這麼一隻手著繮繩，另一隻手扶著馬鞍，擡眼可憐地看向蘇漣漪，“漣漪，你……這麼善解人意，肯定知道我想要什麼，我這麼賣力洗尿布，難道……就不能……”

蘇漣漪自然知道他想要什麼，但在人前真是爲難，如今沒人，確實可以滿足他一下，何況，人家剛剛還真是十分賣力的幫忙。在這個君子遠庖廚的時代，一個領兵打仗的僵局，蹲著半天洗尿布，已經十分不易了。

只不過，還是想刁難他下。“但問題是，我會騎馬啊。”

雲飛峋想了半晌，而後牽著自己黑戰駒便過了去，“我不會，剛剛突然忘了。”反正左右無人，他厚著臉皮也不怕人笑話。

漣漪忍不住笑了下，子向前移了下，拍了拍馬鞍後半部，“來吧。”

飛峋就如同終於得到糖果的孩子般，笑得歡快，未踩馬鐙，一隻手拽住馬鞍後座，一個瀟灑翻便利落上了馬，穩穩做到了馬鞍上，迫不及待地懷抱上朝思暮想的人。

漣漪無奈，天高夜黑，四下無人，還是覺得尷尬得很，低著頭，不再吭聲。

飛峋將自己戰駒繮繩拴在白馬的馬鞍後座上，而後雙手環住纖細的腰，住蘇漣漪的手。能覺到懷中之人子一僵，他死了的，每一次這般，他都十分有就。

“等急了嗎？”他突然道，低下頭，將頭埋的頸窩，能聞到上淡淡的馨香。

蘇漣漪被一種強而有力的男子之氣包圍，心中竟生出一種甜與安全，“沒有。”日日與初螢在一起，被初螢的小襯托得如同半個男子，平日裡際應酬也讓漸漸忘了別，但只有和雲飛峋在一起時，纔有一種小子的。

“我很焦急，當戰爭勝利的剎那，我便想立刻了翅膀飛到你邊。無奈，戰爭之後還有諸多善後事宜，例如軍隕亡、安將士、大軍城、安百姓、緝拿餘孽、查找地道，我恨不得將一個時辰分十個時辰來用。做完這些，又回了京城，上朝述職、上繳虎符、接風洗塵、慶功宴，每一日都是煎熬，每一次夜不能寐時，我都將從前我們在一起的時反覆回憶。”雲飛峋的懷抱越摟越，傾訴衷腸。

兩人就這麼靜靜坐在馬上，白馬得不到行進的命令，等得有一些不耐煩，踢了踢馬蹄。

因爲雲飛峋的話語，蘇漣漪心中的害尷尬淡了，又想起了從前親時，“我能理解，不用解釋。”

雲飛峋哪肯？“一定要解釋。”

蘇漣漪噗嗤笑了，微微扭頭，近距離觀賞雲飛峋的俊，“從前你那般沉默寡言，如今這臉皮又厚又貧，變化真是大。”

“我們分開一百多日，若我每一日想與你說百字，那便是是萬字以上，我現在還沒說到一萬字。”雲飛峋辯解，垂下了眼，看著黑白分明的大眼，“每一日都幻想與你說話，日積月累，便了如今這般，見到你，只想將你抱在懷中，只想與你不停的說，這樣的我，你是不是不喜歡？”

漣漪心中又是一陣，若是說心如鐵石，如今也足足融化，“喜歡，只要你人未變，無論怎樣，我都喜歡。”所說的“變”，是人格原則的變。

雲飛峋輕笑了下，離得近了，他的聲音更是清朗磁，那笑聲與耳共鳴，令蘇漣漪有一些。“變是一定的，從前我固步自封，是一種逃避，如今我有心之人，生命有了目標，難道還那般不上進？”

漣漪一努，正要說什麼，豈止這紅帶著盈彩的小脣一，不正是盛邀請？

飛峋毫不客氣，將漣漪一個扭，低頭便吻。

“嗚——”蘇漣漪大睜了眼，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手去推，但早已被抱著甚。

雲飛峋練武力大，豈是蘇漣漪這等花拳繡能抵抗得了？的拼命掙扎就如同拒還迎，更是將他挑的心燃起熊熊慾火。

他吻開的脣瓣，探舌，索從前悉的一切，舌尖舐過每一寸，好像得勝的君王四巡查自己的疆土一般，帶著無比驕傲和霸道。他發現的舌蜷躲避，怒眉皺，強迫去迎合他。

從前雲飛峋曾經霸道過，卻全然不是這種覺，蘇漣漪很是吃驚，有一些陌生，但更多的還是一種無助，這種如同小般得無助讓渾虛，任人。

雲飛揚品嚐的味道，一雙大手在背部不停遊移。

蘇漣漪覺到自己逐漸淪陷，心中大不好，這麼下去一定要出事！乾柴烈火的，雖然不是很贊同婚前行爲，但人非草木，不瘋狂一把又如何對得起青春。

但問題是……就算真是要瘋狂一把，也要有張舒適的牀不是？這天本來就冷，兩人還在馬背上，荒郊野外，離營地也不是很遠，他們出來時間不短，若是營地有人來找他們，撞見可如何是好？

如何解釋？難道說兩人來洗尿布，洗一洗就不自得野戰馬震？

蘇漣漪心中慨，自己是個老古董，是個比古代人還頑固不化的老古董，更是一個理智總時不時佔上風的頑固不化老古董。

狠狠扭頭，將臉錯開，終於結束了這長吻，口中還帶著他的味道。

“那個……今日不方便吧。”因爲的變化，的聲音也是略帶嘶啞，在這夜中更爲迷人。

飛峋急了，“有什麼不方便的？如今皇上都答應給我們賜婚了，我們早晚都要大婚……”真是急了，心子就在懷中，他做不到坐懷不。

蘇漣漪滿臉通紅，“不是那個，我不是怕你不負責，若是我同意了，今日……行事，明日分開，我也絕不後悔，這一些擔當我是有的……”

“蘇漣漪，你說什麼混話？我立下軍令狀帶兵東征，我與我父鬧翻，我在朝堂上請婚被拒，我在皇家慶功宴上與我父對峙，強皇上賜婚，我如此折騰，難道就爲了與你春風一度而後分開？”雲飛峋真的怒了，其他可以冤枉他，唯獨這對的真心，不容毫誤解。

蘇漣漪沒想到這廝竟吼，這是他第一次發脾氣，很震驚，心中卻非常，“自然不是，我是說……是說……我們出來得久了，搞不好有人來尋我們，若是被看見……那豈不是丟死人了？”

飛峋立刻回道，“我殺了他滅口。”

漣漪差點從馬上摔下來，“雲飛峋，你瘋了？”當看想他的臉，發現那俊之上略帶狡黠，知道自己被騙，狠狠在他腰上一掐，卻沒想到手的一片剛，如同鐵板一般。

飛峋對自己腰上的襲擊毫不在意，猶如本不存在一般，長了脖子，看向一側的小樹林，“要不然我們去那樹林中如何？”

漣漪哭無淚，“你不覺得很冷嗎？這才四月中旬，若是冒了，會傳染給初螢和熙瞳的。”

飛峋又道，“我那有披風。”

漣漪艱難將手臂從他懷中了出來，了額角，有些痠疼。“你不覺得地上嗎？”

雲飛峋想了下，“樹上長了些芽，若是將芽取下放在地上，應該幾分罷？”

蘇漣漪已經哭笑不得了，“難道我第一次的好回憶，就註定了要在荒郊野外嗎？”此時此刻才發現，老天爺是公平的，之前對太好，如今要收回一些罷了。

雲飛峋笑著長嘆氣，憐地手去幫蘇漣漪額頭起的青筋，“我開玩笑呢，起初真是很衝，後來卻覺得，這一夜應該是房花燭那一天，那才更有意義。”

漣漪發現，飛峋的聲音恢復了冷靜，才發現自己被玩弄了。可惡的雲飛峋，早知現在變得如此悶狡猾，就不應該在他上淪陷！突然覺得自己很可憐，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總以爲自己眼毒辣，如今才發現，就在最關鍵的事上，走了眼。

“還疼嗎？”他低聲問，那清朗的男聲，正如同夜晚的春風一般，讓人清爽卻又無比溫。

漣漪搖頭，轉過去，毫不客氣地將後那龐大軀當真皮靠墊，舒舒服服地靠著，“不疼了，今日圓月高懸，月皎潔，我們散散步如何？”轉念一想，這樣也不錯。

雲飛峋老老實實地擡頭，以他那比常人更敏銳的視覺看向天際，見那天邊勾月若若現幾無芒，繁星點點綴滿夜幕，點了點頭，話音無比誠懇，“是啊，月亮真大，要到十五了。”

蘇漣漪噗嗤笑了出來，“你丫還真能扯。”心很輕鬆，了繮繩，那白馬便開始漫無目的地溜達起來。

“你丫？是什麼意思？”飛峋問。

“你丫就是聰明人的意思，是誇獎。”漣漪一邊靠著舒服的真皮靠椅，一邊胡扯著。

飛峋點了點頭，垂下眼，眸中一片深，那深邃的眼中，只有一名子的影，濃而不化，“你丫今夜真。”

“噗……”漣漪無語，算是搬石頭砸了自己腳，這話說的……真是煞風景，又沒法反駁，只能點了點頭，“你丫也很帥。”

白馬繼續漫無目的地走著，兩人就這麼東一句西一句地扯著，這寧靜的春夜，好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