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的待客廳堂，儼然了會議室，而與會之人皆權貴，讓人目不暇接。

這些權貴面都有那麼一些難堪，爲何？本以爲自己攜禮前來是給這蘇漣漪天大的面子，誰知那蘇漣漪非但沒第一時間出府迎接，更是有管事告知，漣漪郡主不適小歇，衆人稍等。

這一稍等，就等了整整兩個時辰，只見外面的大雨，斷斷續續下了三場。

金玉公主也是個險的，命管事迎接羣臣時，在公主府門前什麼都不說，只大大方方寫禮、派人引各位朝中大人們進廳堂，那樣子，好像漣漪郡主正在廳堂等候。

但到了廳堂卻發現，哪兒有蘇漣漪的影子啊！？

而後，管事才告知，漣漪郡主子不適，金玉公主帶孩子沒時間出來見客，各位大人有時間就稍微等等，沒時間就籤個到走人。

簽到走人？爾母，婢也！（現代語：你麻痹！）以爲他們都是沒事幹了跑來喝茶！？他們忙得很！

只不過，想歸想，卻不能真轉離開。爲何？

這便是金玉公主的險之，若是未大廳，在前門得知漣漪郡主不適，告個辭，走也就走了。但已在大廳坐了下，再走，就是不想等了，非但得罪了漣漪郡主，連金玉公主也一起得罪。

甕中捉鱉，有來無回。

就這樣，朝中權貴生著悶氣，帶著重要幕僚就在公主府待客廳堂喝了整整兩個時辰的茶，幾十種茶品一直換著喝，解手無數。

蘇漣漪的睡了一覺，而後選了一件深藍，最是能住氣場、看著最爲穩重的穿上，照理梳著平日裡慣常的髮髻，濃無法烏髮挽起，一不茍，給人以無比干練之。

在兩名丫鬟的引領下，快步向前堂走去。

聽丫鬟的介紹，這些朝中大臣在廳堂等了兩個多時辰，漣漪非但沒有什麼罪惡，反倒是勾脣一笑——讓他們丫的在雍門外瞧不起，這就報應！初螢乾的好，真解恨！

若不是皇上給了兩天之期，這兩日忙得很，非再整整他們不可。

蘇漣漪旁跟隨的兩名丫鬟只覺得後脊樑一陣冰涼，默默手了胳膊，都忍不住在想，這天氣悶無風，哪來個冷氣？

當臉上堆著險笑意的蘇漣漪走進廳堂，踏上廳堂第一個臺階時，表卻猛然一變，恢復了平日的恬淡沉穩。一雙黑白分明的眸散著一種淡淡的目，很溫和、很悠長，卻別有一種明睿智在其中。

脣勾著，那弧度彷彿仔細計算過，既不會生，又不會殷切，恰到好。

羣臣心裡窩著火，忍著，有的默不作聲，有的繼續品不知第幾十種茶，誓要將公主府的茶品都品一遍，有的則三三兩兩說這話。

管事高喊——“漣漪郡主到。”

衆人的火一下子便蹭的起來，齊齊看向門口，看這蘇漣漪到底有什麼解釋。

蘇漣漪有解釋？解釋個屁，這些人也不是邀請來的，更不是求來的，願者來，不願者滾。對待朋友，以禮相待是自然，但對這些前一刻還嘲弄瞧不起人，後一刻後死皮賴臉的跑來之人，蘇漣漪也沒什麼閒心。

雖然心裡這麼想著，但臉上卻還是淡淡笑著，“漣漪見過諸位大人了，卻不知大人們前來所爲何事？”明知故問，當然是商部之事。

衆人一愣，人家就沒提讓他們等了兩個時辰的事，連一句敷衍的客套，諸如“讓各位久等了”的話都沒有，開門見山。

他們本想趁著蘇漣漪客套的話，說上那麼幾句，似玩笑似認真，但對方一機會都不給，便只能將滿肚子的怨言重新吞了下。

兵部尚書姓孫，雖執掌兵部，卻是文，一派儒雅。年紀大概六十上下，眉發雪白，材清瘦，臉上的皺紋堆積，但雖老，眼不濁，眼神明犀利。

他坐在前排位置，對蘇漣漪一拱手，“漣漪郡主，今日本前來，是恭賀郡主擢升商部尚書，備了些薄禮，還請郡主笑納。”

漣漪微微一笑，很是和藹，“孫大人太客氣了，皇恩浩，立商部是爲造福於民，幫大家賺錢，而漣漪僅僅是貢獻其力罷了。”

賺錢？衆臣眼前一亮。

另一旁，說話的是材略胖的刑部尚書、周尚書。“漣漪郡主，商部如何賺錢，能爲我等講解一二嗎？”

漣漪笑著點頭，“商部立的首要任務，便是建立鸞國中央銀行。而鸞國中央銀行，可以說是鸞國方立的大錢莊，與民間錢莊有所異同。民間錢莊是零存整取，後爲了方便，將銀子兌換銀票，隨時可以提現，而鸞國中央銀行卻有時限，最一年。但同樣，一年之後，當取銀時，會額外領到一些利息銀子。銀子放在家中，不會生出銀子，放在鋪中，也許會賺、但也許會賠，可若是放在鸞國中央銀行，那便是穩賺不賠，所以說，皇上這是幫大家賺錢。”

周尚書皺眉，繼續問，“漣漪郡主，本不解，爲何這銀子放在鸞國中央銀行，便有利息？難道像民間錢鋪一般放貸？”

“是啊，就是放貸。”漣漪答。

一旁有員笑了出來，漣漪順著聲音一看，那人材魁梧、膀大腰圓，年紀大概四十五、六，國字臉，略黑，若是漣漪沒記錯，這人是工部尚書，姓王。

那王尚書的笑中含了一些不屑，此時在座每一人，其實心中都是不屑的，無論是因蘇漣漪的出，還是因蘇漣漪的別，也許，後者更多一些。

王尚書道，“漣漪郡主，本倒有個疑問，同樣是放貸，民間錢鋪不用付利息，而這銀行卻有利息支出，怎麼聽，都是民間錢鋪賺錢，而銀行不賺錢，那本不解，這銀行的存在意義在何？”

衆人也是心中冷笑，難道興師衆弄了個賠錢的買賣？真不知這皇上被此如何蠱，竟做出如此可笑的決斷。

商部？笑話，看來皇上也是新上任三把火，可惜了，這商部，註定是要夭折，而年輕的皇上，想來也會臭萬年吧。

蘇漣漪自然看出這些人的不屑，聲未變，耐心解釋。“因爲我們鸞國銀行收的借貸利息高，這麼高的利息，足可以支付一部分存款利息。”笑話，現代銀行業可是經過幾百上千年的沉澱和歷史驗證，豈能輕易被這些沒見識的古人所駁倒？

“哈哈哈哈。”終於有人沒忍住，笑了出來，衆人也心中暗笑，外加十分後悔，怎麼就偕禮前來？先不說那禮品，這時間，算是浪費了。

皇上在開玩笑，這蘇漣漪本就是個笑話。

吏部吳尚書道，“那漣漪郡主，本不解，既然銀行貸銀利息高，爲何人們舍求多，來銀行貸銀？”

漣漪微微一笑，“因爲我們中央銀行可以分期付款。”

衆人一愣，分期付款？

“什麼是分期付款？”吳尚書追問。

“就是貸的銀兩不用一次還清，可以每個月還一部分，這樣既不會造還款力過大，又可用這筆資金再投資，賺得更多的錢。這樣，雖所需利息高了，但還款期限長了，有弊有利，對於一些人來說，利大於弊。”蘇漣漪解釋。

衆人震驚。

這些員雖見多識廣，但畢竟有時代的侷限，本想不到還有“分期付款”這一說，初聽後，極爲震驚。但這些人，又是思維極爲靈敏之人，雖還未搞清楚，但那敏銳的鼻子，卻嗅出了一些苗頭。

漣漪繼續道，從頭至尾，無論是這些大臣對擡舉也好，貶斥也罷，態度從未改變過，永遠是一派平淡、從容不迫。“這麼說吧，例如有個人，他的月錢是五兩銀子，而急需買一間宅子，那宅子造價一百五十兩銀子，那人若是想一筆買下，需不吃不喝三十個月，也就是兩年有餘，但若急需，怎麼辦？

他可以在民間錢莊貸銀一百五十兩，但這世間哪有錢莊可以放貸那麼久？何況難道他真爲了這一個宅子而不吃不喝？如今，在鸞國中央銀行，便可以貸款這麼久，只不過，並非兩年零六個月後一口氣還款本息，可以貸款四年，每個月還款一次。將那利息直接拆開放在每個月的還款中，也許一個月除了本該還的銀子，利息僅有幾吊錢，這樣，他便可在不疲於奔命到借銀的況下，輕鬆在四年買下一個宅子，而最主要的是，這四年期間，他便是住在這宅子中。省了一下筆租賃費。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這個道理，不知各位大人能理解嗎？”

蘇漣漪一口氣將著分期付款的原理換了事例爲衆人講了，卻不知衆人能否理解。這鸞國此時是封建小農思想，還不如中國改革開放之初，當初中國宣傳分期付款，也用國老太太的故事，推廣了數年，就不知，到了鸞國會怎麼樣。

衆人皆沉默，這些明的男人們，都開始思考這“分期付款”的可行。

不大一會，終於有個人說話，“漣漪郡主的道理，本明白了，也十分贊同，若這銀行真能建起，想來定能解決一些人的燃眉之急，本十分贊同！”說話的是工部王尚書，那個黑魁梧的員。

其他人也大概明白一些，心中驚歎，看來這蘇漣漪真是有一些主意，但，還有一些事不明。

“漣漪郡主，可否回答下一個問題？這個道理本明白，這個想法本贊同，但卻不知，有多人願如此貸銀子。”在人羣后面，有人說話，那人是禮部下屬的一名小，四品。其他尚書居二品，蘇漣漪爲三品，所以尚書們以“本”自稱，三品以下就要稱爲“下”。

漣漪點頭，“若是沒人需要，自沒人貸這個銀子。但若是有需要，便定然來貸。”算是回答完了。

又有人問，“漣漪郡主，那若其他錢莊也弄這個分期付款，我們銀行，又有何優勢？”總不能用行政手段施吧。

“這業務只有方的銀行才能承擔得起，民間零存整取的小錢莊，他們本承擔不起這輒數年的還款週期，他們沒有那麼多存銀資本運作。”

“那若是錢莊也效仿我們銀行，爲存銀百姓增加存銀利息，要求其確定存款期限，我們又如何？”

“他們如何制定規則是他們的事，但百姓們信與不信卻是百姓之事。長期存款，長期放貸，其流金額勢必大增，試想，若是這位大人您自己得到了這麼一大筆錢，例如五千萬兩白銀，你還做嗎？你還經商嗎？這筆銀子，別說你自己花不完，向下揮霍五代沒有問題，那錢莊的東家，爲何還要經營那錢莊？若是我蘇漣漪，便卷錢走了。”漣漪輕笑。

五千萬兩白銀！？

衆人都懵了，做一生，有個幾萬兩便是貪，五千萬兩！？想都不敢想。

是啊，有這些錢，想來就攜款潛逃了罷。

“漣漪郡主，那若是真有錢莊這麼做，我們怎麼辦？”有人問。

漣漪微微一聳肩，“還能怎麼辦？通緝捉拿要犯，若是能捉回，最好；若是捉不回，更好。給那些儲戶一個淋淋的教訓，民間資本信不得，要信就信方銀行。”

“……”衆人後背汗，他們本以爲漣漪郡主爲了民脂民膏會再提出什麼好主意，防範錢莊之人，卻沒想到得到了這麼個答案。這一刻，商人那事不關己的態度盡顯。

“那漣漪郡主，您的主意確實好，但若是沒那麼多人去貸這大額的銀兩，怎麼辦？”

漣漪微笑，“銀行可以有兩種貸款，第一種，便是高利息分期貸款；第二種，是普通利息短期貸款。後一種貸款與民間貸款相同。此外，除了存儲借貸，鸞國還可以用這筆資金投資興辦什麼國有產業，國家用錢之多了，對嗎，王尚書。”

工部王尚書沒想到竟能點自己的名，水利等都是工部來管，日日愁錢，若是真有錢能投資，那就太好了。“是啊。”下意識道。

漣漪一掃衆人，繼續道，“還有一件事諸位沒考慮到，那便是這銀行立，本便是對民間錢鋪的一種衝擊，同樣存錢，有了利息，爲何還要存那沒有利息的錢鋪？錢鋪靠什麼運營，靠得便是這存款，若是存款了，更是不敢放長貸、放大貸。這就好像是一種惡循環，強者更強、弱者更弱。”

衆人連連點頭，很有道理。

“諸位大人，其實你們的心有些多餘，所謂有專攻，你們有你們的擅長，而我蘇漣漪也有自己的特，這銀行是否賺錢，漣漪認爲，你們不用考慮這些，真正需要考慮的是，如何在這鸞國中央銀行中得利。”

一片倒吸氣！

衆人覺得這蘇漣漪瘋了，就算是事實如此，也不能如此赤地說出來吧？若是傳到皇上的耳朵裡可如何是好？

果然，有一迂腐員，對著皇宮一方一拱手，“漣漪郡主此言差矣，本一心爲民、兩袖清風，本不是那種牟利之人。”

漣漪忍住眼中的不屑，恬淡一笑，“如此一心爲民兩袖清風的大人，爲何會出現在公主府？爲何苦等兩個時辰？至百姓疾苦而不顧，從您那得可憐的俸祿裡，不吃不喝幾個月攢下禮品送給本郡主？”

那人員一愣。

漣漪回頭對公主府管事道，“李管事，拿出禮單看看，本郡主想知曉，這位清大老爺送的是什麼禮。”

那員一下子面白了，後背的汗，簌簌而下，趕忙告饒，“漣漪郡主……那個……那個……”

那管事恭敬道，“郡主，要奴才取禮單嗎？”公主府管事，也不是一般人。

漣漪看著那員白一陣青一陣的臉，笑著搖了搖頭，“算了，太麻煩，達人們的茶涼了，重新上熱茶。”算是把話拐了過去。

“是。”管事恭敬退了回去，命丫鬟重新沏茶。

衆大臣心中驚訝這蘇漣漪的有恃無恐，十分不習慣這種直來直去的流方式，卻也覺得痛快。

“漣漪郡主爽快，本欣賞，本相信，有漣漪郡主坐鎮商部，定會爲鸞國帶來新氣象。”工部王尚書拱手道。

一種或老或的員們也跟著相應。

其實在這廳堂中，並未有真正的一品大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