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面朝門口的位置上坐了一位年過六旬的老者,赫然是那書齋開業時替乾揭牌的四維書院的院士,而他後站著的兩人夏錦竟也認識,那便是花燈會上有過一面之緣的王孝和顧清遠兩人。
王孝見著夏錦進來,微微點頭示意,而顧清遠似是沒認出夏錦,只是故作清高的昂著頭以下看人,心中十分鄙視夏錦等人,這也不知是哪來的泥腳子,瞧著邊那半大小子說不得便是來求院士收下這娃子的。
老院士打發這二人先下去等著,二人依言行禮,“弟子先行告退!”便躬退下,只是王孝行至夏錦前時便停下來與夏錦和小木抱拳道,“夏小姐、木捕頭久違了!”
夏錦聽到有人和自己打招呼,自是客氣的微微欠還禮,“王公子,久違!”
而小木卻只是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這王孝的本家便在這大興鎮,對這位木捕頭多知道一些,見他如此便也沒覺得什麼大不了的,或者說本該如此。
只是顧清遠卻是不幹了,王孝好歹也是本地世家公子,更有功名在,就是見了縣也不需下跪,現在盡然主給一個小小的捕快見禮,而此人卻是如此拿腔拿調,點個頭也算還禮,這也太不拿他們讀書人當回事了。
剛想理論兩句,便被王孝拉住,在耳邊悄悄提點了兩句,“莫在院士面前失了禮數!”王孝也實在想不通,平時這顧清遠可是排在四維書院四大才子之中,爲何此時竟然這般衝不知禮數。
顧清遠聽了王孝的話打算不和這些人一般見識,卻在轉時見到小木懷中抱著的寶兒扭過頭來,一時便愣在那裡,像、好像,實在是太像了。
顧清遠憶起那個曾經只遠遠見過一面,卻讓他印象深刻到至今無法忘懷的子,這個孩子與可真是像極了,轉眼看到立在小木邊的夏錦這纔想起爲何覺得這個子如此眼,願來與那人竟也有三分相似。
王孝見顧清遠盯著人家姑娘發呆,實在是有失禮數,然而院士也正在看著他們幾人,一時急便強架著顧清遠出了廂房。
“淳于兄,你這是做何,真是有失斯文。”顧清遠著被王孝拉皺的袖,想將它平,只是見著仍是皺的袖不皺眉。
“有失斯文,你還知道有失斯文,修文兄,不是我說你,你盯著人家姑娘猛瞧就不有失斯文了,沒瞧著院士還看著呢,要是惱了院士不給你寫舉薦信,我看你今年的會考要怎麼辦?”王孝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這顧清遠平日裡也是個謹守本分,知進退的人,不然他也不會與他結爲好友,只是今日怎麼頻頻出現這種低級的錯誤。
“淳于兄誤會了,顧某不是故意盯著人家姑娘,只是覺得有幾分眼罷了。”顧清遠也不瞞他,說出盯著夏錦的原由,只是沒說他其實想盯著瞧的是那孩子,那個像極那個人的孩子。
“眼、當然眼了,那位姑娘便是花燈會上猜字迷贏了你我的夏小姐。”這傢伙自從花燈會上輸給了人家,回去後便埋頭苦讀,發誓以後若是再遇著這姑娘一定要再討教一番,挽回當日的面子,今日若不是院士點名要他二人隨同,只怕這傢伙還關在學堂中讀書,只是這才半個月時間再見到人家姑娘竟然都沒認出來,還談何一雪前恥呢。
“夏小姐在下自是認得的,只是當日花燈會上燈昏暗在下便未看清夏小姐樣貌,今日一見卻見甚似一位已故的親人,纔會如此失禮,還請淳于兄見諒!”拱手作揖到顯提十分謙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還真是沒認出夏錦。
王孝擡手扶起友人,“罷了、罷了,我見不見諒又有何關係,只要那院士莫要惱了你便好,我們且在這等等吧,看看院士可有什麼吩咐。”
王孝聽到顧清遠的解釋也覺得這是有可原的事,便出言寬顧清遠,兩人相攜在二樓的走廊上看著樓下的人來人往,順便聽著這院士可有何吩咐。
待這兩人都出去了,那老院士對著衆人招招手,示意他們過來坐,小木行至老院士面前抱拳行了個禮,“阮院士,久違了。”
“木公子客氣了!這麼多禮還真讓老夫有點不習慣啊!”那阮院士著下半是揶揄,半是玩笑的道。
夏錦好笑的看向小木,看這兩人似乎早已相的樣子,莫不是小木還曾經是這阮院士的學生不。
小木也不和這老人家計較,隨他去怎麼說,越是多做解釋只怕越是讓夏錦誤會,只是開口幫幾人相互介紹了一下。
待到小木介紹完衆人,那阮院士只是似笑非笑的盯著夏錦,“姑娘大才老夫可是耳聞已久,聽說我書院之中的翹楚也不及姑娘三分。”
因著這事他可是被那老禿驢笑了半個月,當年他與清葉和小木的爺爺本是同窗好友,後因他是家中庶子沒有繼承家業的資格,又不想留在家中遭嫡母與嫡兄的嫉恨便早早離了京城,選了一山明水秀的地方建起了這四維書院,認認真真做起了教書先生。
沒想到這轉眼四十年過去了,自己在這一片也算是小有名氣,然小木的爺爺當年一心想著重振家業,選擇了從戎結果留下一子後便早早的馬革裹了,到是小木的父親子承父志到是在軍中建功立業扶搖直上。
而另一人卻因著看破紅塵皈依我佛去了,現在早已爲清葉寺中德高衆的三木高僧。好在這人還健在,時不時的還能來探他這老友。
書院牆上那副對聯還是四十多年前那時書院纔剛剛建起來,老友幾人聚在一起,卻聽到好友說要出家,那時他與小木的爺爺寫下的,暗指若是真的出了家便是這副模樣,卻沒想到好友最後還是一意孤行。
只是這麼多年以訛傳訛都道這副對聯是絕對,從書院落至今也的確無學院的學子能破了這對聯之迷,沒想到最後卻被這書院中的學生拿出來獻醜,結果讓一個小姑娘輕易的給道出謎底。
讓三木那老傢伙知道後,特地跑來好好嘲笑了他一番,這書院之中真是人才凋零了,所謂的才子竟然不如一個鄉下丫頭,昨日聽小木派人送信說這丫頭的弟弟想進書院讓他給留個名額,他便了見一見這丫頭的心思,還特地把那倆個曾經輸給這丫頭的學生也給帶來了,就是想看看這丫頭是不是真有這本事。
從剛剛王孝的態度來看,他是真的服了這丫頭,這顧清遠嘛不說也唄,此人他也是早就看在眼裡,有幾分學問卻自視甚高,只怕以後也不會有什麼大的作爲。
“丫頭,聽說是你猜出我那絕對的謎底。”阮院士讓幾人坐下,擡手爲夏錦斟了一碗茶纔開口問道。
夏錦連忙起致謝,卻被阮院士擡手攔下,示意坐下敘話。
“小不過是聽先人說過此聯的謎底,可不敢說是小猜出來的。”夏錦沒想到阮院士會問這問題,此聯本就不難猜,爲何能得阮院士如此重視。
“哦,是何人說過?此謎可是我與小木的爺爺所寫下的,別應該沒有才是。”阮院士可是不信這小丫頭之言,若不是這對聯乃是他與友人首創,還真能被這小丫頭騙了過去。
夏錦心中一咯噔,差點了陷,見著這阮院士一直盯著,只能暗暗穩穩心神,力求不出破綻,“家師年輕時喜歡四遊歷,小也不過是偶爾聽師父說過,覺得有趣便在心中記下了。”
夏天也是爲夏錦了一把汗,若是……夏天也不敢想下去。
“錦兒有所不知,那對聯可是掛在四維書院的牆之上有四十年之久,至今無人可破,這會卻讓你把這謎底給解了出來,老傢伙覺得面上無呢!”小木嘻笑著與夏錦解釋。
夏錦心中暗暗納悶這傢伙怎麼對什麼人都這個態度,這阮院士不說其他的,總算是與他爺爺是知好友,可怎麼在他面前的人好像人不是長輩,反而像是與他是忘年之而已。
阮院士白了小木一眼,又這麼說長輩的嗎?就算是他真的有這想法也別說出來好嘛,復又和悅的看著夏錦道,“不知另師是何等高人,可否與我引薦一二。”
“家師不過是雲遊四方的遊方郎中,平日裡也就喜歡看個奇人逸事,此時也不知去何方雲遊去了,若是有機會定爲阮院士引薦便是。”聽夏錦說的謙遜,阮院士就更加相信這夏錦的師父必定是方外高人。
只是人家也說了師父雲遊去了,自己也不好過多糾纏,聽夏錦說待有機會一定爲他引薦已是十分欣喜。此等高人他是忍不住想與他討教一番,俗話不是說學無止境嗎?說不定還能讓他得到另一番見解。
“錦兒也說過以後有機會會給你引薦了,今兒個找你來可不是爲了這事的。”小木從老叔邊拉過小豆丁推到阮院士面前,“這娃子也到了進學的年紀了,此次招新便把他收了吧。”
阮院士看著面前的小豆丁,這小傢伙長的虎頭虎腦的看著討喜,小木昨晚特地託人送信給自己說得就是他吧?
也不知道這小傢伙是哪地方得了小木的青眼,能讓他主找上自己,可惜他不知道的是得小木青眼的哪是他,而他的錦兒姐姐。
“小娃娃可讀過什麼書嗎?”阮院士手小豆丁的頭頂,笑得十分親切,猶如鄰家老爺爺。
本來老叔老嬸因著夏錦說今日要帶小豆丁見先生的事,昨晚一直教導他要有禮貌,先生問話是纔可說話,先生不問就不要出聲。
本來就話多、好的小豆丁一直聽著大人之間一番你來我往,早就忍不住了,好不容易等到先生問他了,立刻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道,“先生,我讀過百家姓、三字經。”
“哦?可曾讀完?何人所授?”阮院士聽著小豆丁的話也是不免好奇,他也知道這娃子只怕家中也不富裕,不然也不需爭這免束脩的名額,只是這鄉下孩子能讀上兩本書已實屬不易的。
“都讀完了,我還會背了呢,都是夏天哥哥教的。”小豆丁本就不是個怕生的人,見阮院士問了便一五一十的回答,末了說到是誰教的時還指向夏天。
夏天頗不自在的衝阮院士抱拳,“先生見笑了,在下不過是年時上過兩年學堂,識見個字而已。”
阮院士縷了縷他那山羊鬍子,微微點頭道,“好、好!”
夏天被他說得莫明其妙不知他說的到底是哪點好,是他上過兩年學堂這件事好,還是小豆丁識字這件事好,只是也沒有人給他答案,而他也不好意思直接問阮院士。
“娃娃說你會背三字經,給老夫背上一段如何?”阮院士拍拍小豆丁的頭頂,鼓勵他背誦課文。
小豆丁學著當初寶兒給他背書時的樣子,微瞇著眼邁著四方步,雙手背在後,搖頭晃腦的背將起來,“人之初,本善,相近,習相遠……勤有功,戲無益,戒之哉,宜勉力。”
這阮院士也微瞇著眼聽著,若不是時不時的見他跟著搖頭晃腦還以爲他睡了過去,待到小豆丁一字不落的背下整本三字紅,老人家眼中大芒大甚,但還是想在考教一翻,“玉不琢、不、子不學、不知義何解?”
“意思是,這璞玉不經過打磨不能做的玉,這人要是不學習便不知這禮義廉恥。”說完還他那大腦袋時不時的看像夏錦,這三字經多是夏錦解說給他們聽的,此時他也只能看著夏錦,不知自己所說可有錯誤。
見夏錦微不可見的衝他點點頭,得到肯定的小豆丁更是底氣十足。
阮院士也已補捉到他的眼神,故作不知的繼續問道,“三綱者,是指哪三綱?”
“君爲臣綱,父爲子綱,夫爲妻綱。”
“六經是什麼?”
“《詩》、《書》、《易》、《禮》、《樂》、《春秋》稱六經。”
“好、好。儒子可教也、儒子可教也!”
阮院士不掌大讚,看這小子年紀不大,聽他說讀過三字經原本只當他只是讀過,能將這三字經給背誦下來已屬不易,沒想到他隨口問出幾個問題,他竟也能一點不差的解說清楚,甚到比書院中一些先生教的更爲簡單易懂。
他一生教學的學生不,多數是大戶人家請了教席先生在家中啓蒙後送進學堂的,他也曾考教過一部分學生,多數也只會將整篇整篇的課文背誦下來,但是向他這樣能回答他提出的問題之人卻是之又。
書院中難道遇到這麼個好苗子,他又如何能不欣喜。
見他幾次瞄向夏錦難到這書也是由這姑娘與他註解的,阮院士不由得多看了夏錦兩眼,難道這些也是師承自那師父,若真是如此更加堅定了他想見見那位高人的決心。
老叔聽到阮院士的話,更是喜不自甚,來是他這心裡還是七上八下,就怕小豆丁這娃子不爭氣,人家要是不收,那是不是要教錦兒爲難了嗎?此時他的心也算是放回肚子裡去了。
阮院士乾脆將小豆丁拉進自已,細細的盤問道,“小娃子,姓甚名誰?”
“我姓夏,小豆丁”小豆丁本就是小名,然而鄉下之人只要有個名字,別人時知道得是你便就了,還真得從沒想過要起個大名。
阮院士一聽,眉頭不由得一皺眉,以眼神詢問老叔,這算是什麼名字?
其實老叔昨晚也想起過此事,只是自己水平有限,想了半夜也沒想好,結果今個一大早便進了城,因著一直張也不知小豆丁能不能進得了學,結果一張又把這事給忘了,看著阮院士擰眉瞧著自己,心裡不免有點心虛臉紅。
瞧他那樣,阮院士也知道這小豆丁是沒有大名的了,想了想便衝著老叔道,“這小豆丁了學堂沒有大名可不,老夫便舍下這個臉面向這位夏兄弟討了這個小豆丁取名的差事可好?”
老叔那有說不好的,人家可是書院的院士,那可是有大學文的人,別人就是想求他給取個名字也不一定求得到的,這會子人家主要給小豆丁取大名,這要是不同意那就是傻子。
“好、好,那太好了!”老叔趕忙從凳子上站了起來,一時激的有點過了頭,有點手足無措,想給阮院士行禮,卻反而變得同手同腳差點沒把自己給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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