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哪門子的姐妹？！”

從前廳出來之后,懸拎著食盒與唐見微到旁邊的竹林里質問。

唐見微卻向行了個禮：“怎麼不算姐妹？我又哪兒得罪長思了？請長思指點。”

懸指著自己臉頰上艷紅的印：“有你這樣對待姐妹的？”

“我和我大姐天親來親去,可不止剛才那麼一點點的親。”

“你和你大姐那是親姐妹，能一樣嗎？”

“親姐妹怎麼了？我和發小也這麼親。”

“發小？你說的是吳顯容嗎？”懸不能接,“你和一個親之外的友人天親來親去？唐見微,你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懸的話帶著明顯的挑釁，唐見微心著惱,卻完全不想輸,冷笑一聲道：

“對啊，我和阿姿從小親無間,親吻罷了，這也算事兒？”

“我看你和關系非同尋常,只不過你自欺欺人罷了。正常人誰會對朋友手腳？”

無論懸說什麼,唐見微都保持著相同弧度的笑容，不不慢地說：

“我哪有手腳啊，我只是了而已。而且長思你也不過十多歲,腦子里卻都是陳舊的觀念，實在太過狹隘。我們博陵人就是這樣，用親的方式表達喜的緒，有何不可？我是博陵人，自然是這等習慣。咱們既然已經親了,我也懶得再藏著掖著,我勸你最好快點習慣。”

“習慣什麼？習慣你的手腳又嗎？”

“如果你想要我再點兒別的,我也不介意。”

懸不想再跟說話,一揮袖子氣呼呼地走了。

看到懸被氣走的模樣,唐見微終于又找到了最開始逗弄懸，且站在絕對優勢高地上的的那種快樂。

而且這一回的快樂飽含著大獲全勝，更上一層樓的喜悅。

唐見微對著懸疾步而走的背影，哼了一聲：

“還治不了你了。”

懸回到屋子里，手里還拎著唐見微給的六層食盒，沒有打開，將其放在案上，直接去收拾和日常用度了。

季雪聽說要出門，便過來敲門要幫一塊兒收拾。

季雪一進門就看見了跟座小塔一樣的食盒。

“這是什麼？”季雪立即被這漂亮又壯觀的盒子吸引住了。

懸頭也沒抬，隨意說了一句：“這是唐見微給我準備的吃食兒。”

“原來如此，夫人真是有心了，要準備這麼多食當真不易。”

懸沒吭聲，繼續收拾東西。

季雪看服疊得七八糟，要是真這樣合上包袱的話，服再拿出來的時候得變一坨咸菜。季雪將其一一展開重新疊平整，按照大小薄厚程度放平整。

“這個食盒該如何攜帶？”季雪有些犯難，“太大了，沒法裝在包袱中。”

“沒關系，反正我也不一定帶。”

“為什麼不帶？”季雪有些不明所以。

懸撇了撇沒回答，季雪很識相沒再問，心里明白了，估計是小兩口又吵架了。

幫懸收拾好包袱之后，季雪離開懸的臥房，走到唐觀秋房間門口，輕輕叩門。

“阿凈你睡了嗎？”

唐觀秋沒有回應，門被打開，出現在面前的是紫檀的臉。

自從跟著唐見微一塊兒搬到東院之后，為新婦唐見微不可能再跟姐姐住在一屋，但是姐姐不能了人照顧。

大婚這些日子府來了許多親戚，房間很張，便讓紫檀搬去和唐觀秋一塊兒住，可以騰出更多的客房，同時照顧唐觀秋的起居也更方便。

“早上不是剛剛來過嗎？怎麼又來？”紫檀沒有將門完全打開，警惕地看著季雪。

季雪說：“昨天我和阿凈約好了，今天過來幫梳頭的。”

“梳頭這件事我也會啊，何須你特意來一趟。”

“不一樣，阿凈喜歡的發髻你不懂。”

“我不懂？我自小就在唐家服侍們姐妹倆，關于大娘子的事兒有哪件是我不懂的？”

紫檀擋在門口，一副季雪進來就要跟拼命的模樣。

這段時間紫檀認真地觀察過，季雪來找唐觀秋的時間實在是太頻繁。紫檀平時要幫唐見微理食材還要跟著出攤，沒有辦法一直陪在唐觀秋邊，所以季雪主過來照顧也沒什麼好說的。

那是別人好心，還要多多謝才是。

可是過來照顧唐觀秋是一回事，摟摟抱抱又是另一回事。

好幾次紫檀都在無意間看到季雪站在唐觀秋后幫梳頭，而唐觀秋往后靠在懷里對笑，季雪也沒覺得有何不妥，攬著大娘子不肯撒手，仿若一對神仙眷。

當初紫檀寬過唐見微，讓唐見微不要想太多，畢竟不是所有子都對另外一個子有那種心思。

可是當親眼瞧見季雪和唐觀秋親的畫面時，不知道為何，心中有一種嚴重的不適。

季雪并不擅長與人爭執，每回面對這博陵來的暴脾氣小娘子時，都會有點疲憊。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對我很有敵意。”季雪出了難得的笑容，“但你放心，我不會放在心上。”

紫檀：“……”

看來紫檀是不會放進屋的，季雪也就別再自討沒趣，打算離開。

“沈約！”

就在紫檀要離開的時候，唐觀秋放下了手中的書，跑過來拉住的手說：

“你要去哪里？我等你好久了。”

紫檀：“大娘子……”

季雪看了一眼紫檀，而紫檀看著的是唐觀秋握住季雪的雙手。

唐觀秋拉著季雪不肯放開，要進屋。

紫檀又不能說“這個人不是沈約”，若是因為這話刺激到大娘子的話，三娘得剝了的皮。

紫檀只好讓出了房門口的位置，暗示季雪可以進來。

季雪被唐觀秋拉進屋子的時候，紫檀終是忍不住在耳邊說：

“冒充別人，會讓你快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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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春季正是東南最好的時節。

白鹿書院每年一次的踏春都會帶學生們到夙縣之外的地方去野游，算是書院最重要的活之一。

除了踏青賞春陶冶之外，書院的老校友們也有可能邀一塊游玩。

所以大家都在心中默認，陶冶只是次要，最讓人期待的重頭戲還是在這些神的老校友們上。

白鹿書院是昂洲知名的四大書院之一，每一年進士及第不乏白鹿書院的名號，于是年年白鹿書院邀請回來的老校友們都是對科舉考試十分悉，經百戰的高手，還有些已然在朝中供職多年。有他們傳授經驗，必定能對學子們的仕途之路大有裨益。

去年們學院就邀請到了工部司平，也正是因為這位前輩的影響，懸聽完之后熱激昂，激起了想要去博陵一探天地之寬的心思。

關于每年春季活，白鹿學院并非強制讓學員們全部參加，畢竟參加的學員們需要一兩銀子作為路費和住宿費，并不便宜，不是每戶人家都能湊得出來的。

可但凡了白鹿書院想要學習的人，自然全心全意想要仕，有這麼好的機會擺在眼前，就算再苦再難，很多人家都會省吃儉用攢出這一兩銀子來。

正月里白二娘每天都在外面跑，馬不停蹄地為了這一兩銀子奔波。

把花和盆栽放在推車上，厚著臉皮，挨家挨戶詢問是否需要購買，一天下來累得夠嗆手也磨出泡，沒跟耶娘說，就是不想給耶娘增添負擔，自己存出了春游的錢。

謝天謝地，總算在春游之前將一兩銀子湊齊了。

白二娘這邊數著錢也難松口氣，雖然書院春游的錢湊出來了，可是三月三上巳節還收到了阿深姐姐的邀約，賞花游玩的日子便是花錢的日子，白二娘得春游回來之后再卯足勁兒繼續賺。

春游的隊伍就要出發，懸班上基本都參加了，孔先生看了一下報名的名冊，只差最后一個人的名字后面還沒有畫圈。

孔先生問孟先生：“石如琢還沒報名？”

“的確就差一個人了，咱們是繼續等還是上門問一問？”

“石家的況我有所了解，石如琢有個弟弟是癡兒，家中本就靠一間小小的包子鋪維持生計，阿娘賺的那點兒微薄的錢銀都用在小兒郎的湯藥上了，恐怕一兩銀子對們家而言有些困難。錢的事兒便是面子的事兒，咱們何必上門詢問，與人添堵？”

孟先生點了點頭：“那便不去找，咱們午后按時出發吧。馬車都已經定好，不便耽誤，今天若是到不了計劃的驛站的話就只能宿郊野。”

所有的學生們都帶著行裝在學院集合，大伙兒都特別興，議論著今年會遇見哪位校友。

葛尋晴卻發現，全班的人幾乎都到了，就是沒有瞧見石如琢。

葛尋晴跟白二娘說：“難道不來了？”

白二娘道：“或許吧……去年春游是不是也沒來？”

葛尋晴一邊嘆“太可惜了”，一邊瞧了瞧懸，發現懸正一臉驚訝地往自己的荷包里瞧。

“長思這是數銀子呢？”葛尋晴笑道，“我嫂子給你裝了多兩？說出來讓我們這些單人士羨慕羨慕？”

懸將荷包一，手都有點哆嗦。

荷包里面裝的除了一些碎銀子之外，還有一疊銀票……銀票面值五十兩。

唐見微又在胡搞什麼鬼？！

之前懸在季雪的幫助下收拾好了包袱，準備出門。

人都走出臥房了，在竹林里轉了一圈又回來，最后還是將那六層華麗的食盒帶上了。

可不是因為唐見微做了一早上才心。

自小就明白糧食的珍貴，絕不輕易浪費，是秉持著勤儉之道才帶上食盒，對，與唐見微本人無關。

懸拎了食盒再出門，差點和人迎面撞上。

懸下意識地抱了食盒，不讓食盒打翻，卻聽一聲戲謔的笑聲：

“原來長思妹妹喜歡人家做的食喜歡得。”

“……”

好死不死，出門前又遇到了唐見微。

“你不是去理羊了麼？”

“是啊，理完了還不能讓人家回來休息休息？”唐見微溫和地指著食盒的第一層，“我已經按照食能夠存放的長短順序排列好了，你盡管從上往下吃便可。只要在最后一日將最底下的一層吃完，就全都在食用期限之。”

“嗯。”懸悶聲道，“謝謝。”

聽上去有一些心不甘不愿，不過唐見微發現了，這孩子就算心里再不爽，該有的禮儀還是毫不減。

還是有點可。

懸就要走，唐見微“哎”了一聲，上前來遞給一個荷包。

懸皺眉，并沒有要：“你如何給我這東西？我自己有。”

唐見微看了一眼腰間的小荷包，了手說：“你有多銀錢，且給我看看。”

“我為什麼要給你……喂！”

不跟磨磨蹭蹭，唐見微手上的速度多快直接給搶過來，打開一看，嚯，悉的幾枚寒酸的銅板。

“當初我將你救到醫館時，想要你的荷包付藥錢，況和現在一模一樣嘛。”

唐見微瞇眼笑。

懸窘迫不已，并不想跟提這件往事：“今日況特殊罷了。”

“有何特殊，是因為你之前將銀子都花在澡房的改造上面了？”

“……”

懸沉默了片刻，心里道：知道了還故意問什麼。

“為了能讓我洗上舒服的熱水澡，我們阿念可真是慷慨大方。”

“……”

原來是為了臊才故意這麼說。

永遠都別低估唐見微的臉皮厚度。

“竟然是為了讓我舒服，將銀子全都花了，如今你也該接我的銀子吧？不然顯得我多沒良心。”

“我這一路上跟著書院先生們走，已經花了一兩的銀子，本用不著多錢。”

“你沒聽說過一句話窮家富路嗎？無論如何，帶上銀子以便不時之需。”唐見微是將荷包塞給了，

“如果這會兒你不要我的錢的話，回頭咱們倆過日子可就得斤斤計較了，太麻煩。拿著吧，沒多錢，全都花了別給我省。”

懸其實沒有去想這個荷包里面有多銀子，也沒有認真去索過，只是用手指提拎了一番，這重量似乎也就小幾兩。

沒想到……還有銀票。

這也實在是太夸張了，帶了這麼多錢上路，萬一被盜匪盯上該怎麼辦？！

懸從小到大沒獨自拿過這麼多的銀子，有點慌。

不過想到書院帶幾十號的人一塊兒走，走的還是一向太平的道，略放心了一些。

只不過懸對唐見微的態度更加琢磨不，不知道此刻唐見微是討厭自己呢，還是……

懸將荷包放好，孔先生和孟先生以及書院的其他六位教書先生一塊兒按照報名的名冊清點了人頭。確定全部人都到齊了之后，便向驛站出發。

們需要步行到驛站，乘坐停在驛站的方馬車，前往下一個驛站。

如今道上的驛站全都是家開的，不會遇到黑店，雖然環境不算是豪華，起碼也能達到舒適水平，相對而言價錢比較低廉，對于出行者來說是非常合適的選擇。

往驛站去的時候，正好路過六嫂包子鋪，葛尋晴這個眼睛長在頭頂上的時常四張，往包子鋪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后，“哎”了一聲：

“石如琢們家怎麼讓弟弟看店啊？”

這麼一說，懸白二娘以及其他的一票同窗一塊兒過去，的確是石如琢的弟弟石如磨在看店。

石如磨個子只比鋪面高一點，正在給人拿包子。

雖然作不如一般的孩那麼利索，但是認認真真的模樣倒是也沒有拿錯。

“謝謝。”賣出包子之后他還對客人靦腆一笑。

懸想起之前這個弟弟怕人怕的要命，躲在姐后，完全不見人，今日居然會在此一個人看店，倒也是件稀罕事。

難道是那日唐見微對他的一番安起了作用？

“說起來，好像咱們班上就石如琢沒有報名？”

“是啊，都沒有看到人，怎麼回事？”

“你們別瞎打聽了，每個人家里都有自己的困難。”

“是嗎？只是一兩銀子而已呀，要是不參加的話實在太虧了，往后還怎麼應考？”

同窗們正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有個中年男子走到了包子鋪前，問石如磨包子的價格。

石如磨有點害怕，但還是鼓足了勇氣，掰著手指頭，小聲又緩慢地說：

“葷餡的，五文錢兩個，素餡的，三文錢兩個……叔叔，你要買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