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紹仲離開會館后，便聯系到了蔣莫海。

既然蔣夏微已經平安回去了，那之前所說的也該有個待了。

蔣莫海接電話時還有些意外:“怎麼會這個時間找我？”

程紹仲笑道:“時間是有些晚了，不過有件事比較著急，需要跟您通一下。”

“嗯，你說。”

“聽說蔣小姐已經安全回家了，替我向問好。”

蔣莫海愣了愣，不過隨即反應過來:“你這是什麼意思？”

程紹仲笑意未減:“蔣先生大概是想跟我開個玩笑，只不過我一直記掛著蔣小姐的安危，知道平安無事了，我才終于能放下心來。”

蔣莫海沉默了片刻，許是知道這件事瞞不過去了，他也不再堅持否認，聲音有些繃地說道:“好，我會幫你轉達的。”

“那就不打擾您了，再見。”

說完這句話，程紹仲便收起了手機，靠在座位上，閉了閉眼睛。

沒過幾分鐘，他便睜眼，眼中沒有毫迷蒙睡意，依舊清明無比。

他開著車去到了醫院，正好趕在住院樓探時間結束之前。

來到沈瑟的病房前，他停下了腳步，手放在門把上，沒有立刻開門進去。

里面沒有聲音，不曉得沈瑟是不是已經睡了。

其實他真正顧慮的，是沈瑟這個時候想不想見到他。

如果見到他之后，的緒太過激，又要怎麼辦。

這些顧慮在他來之前就已經有了，不過真正到了門口，這種憂突然變得尤為強烈。

就在他還沒有做好準備的時候，病房的門從里面被打開了。

沈媽媽看到他，稍稍一怔，卻沒有太過驚訝，反而很是平常地說:“正好我要出去一趟，你進來吧。”

程紹仲走進去，看到沈瑟躺在病床上，背對著門口的方向，似乎是睡著了。

但沈媽媽卻對他搖了搖頭，然后輕嘆一聲，走出去關上了門。

該來的總會來，就算是想逃避，也是逃不過的。

這句話對兩個人來說都是對的。

沈瑟沒睡，已經睡得夠多了，清醒的時候，就是在發呆。

沒察覺到有人走了進來，就算是知道也懶得翻去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前方，連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程紹仲便走到側的一側，坐在了床邊。

沈瑟這下子終于察覺到了，有些緩慢地轉了一下眼球，確定眼前的人是誰之后，心和神還是很平靜:“你來了。”

程紹仲看著臉蒼白，就連也沒有任何，就知道了多大的折磨。

不僅是上的，還有心理和上，這些打擊和重創，不曉得要多久才能恢復。

他的眼里浮現出痛，就算是傷口在他上，也不會讓他覺得這樣的痛。

他什麼都沒說，但又好像什麼都已經說過了。

沈瑟看著他，過了會兒，出手，用微涼的手指，握住了他同樣僵的指尖。

沈媽媽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兩人相對無言的場景。

其實是擔心的，所以沒有走遠，想回來看看況怎麼樣了，要是沈瑟鬧起來，還能幫著勸勸。

可沒想到看到的會是這樣一副場景。

難道兩個人已經談過了？這麼輕易地就說清楚了嗎？

沈媽媽拿不準，又不好直接問，于是走上前，對程紹仲說:“探視時間就要到了，今晚你要留下來嗎？”

程紹仲點點頭:“我派人送您回去休息。”

“不用了，我打個車回去就行，很方便。”沈媽媽拿起一個帆布包，打算回家再拿些換洗的明天帶過來，“那我明天早晨再過來。”

臨走時，又不放心地看了眼沈瑟，可后者的神一如既往的安靜，看不出半點不妥。

恰恰是如此，沈媽媽總覺得心里有些不安，但又說不出哪里不對。

病房的門關上之后，程紹仲回過頭，重新看向沈瑟，這次他終于開口了:“你在想什麼？”

沈瑟將目落在他的領口，扣子開著，而且領子有些凌，看上去是被人扯開的。

在來這里見之前，他的心也很糟糕吧，糟糕到已經顧及不到自己的形象了。

頓了頓，才一字一句地說:“我在想什麼，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吧。”

“你在怪我，是嗎？”

“沒有，你做的都是對的，那樣的況下，我們只能放棄孩子。”沈瑟另一只手上了自己的小腹，“是我跟沒有緣分，所以留不下。”

程紹仲反握住的手，的，生怕掙似的:“對我來說，你永遠都是最重要的，我不會讓你出事，不會冒一點風險。”

沈瑟聞言扯了扯角，像是在笑。

可這麼近的距離，程紹仲看的很清楚，的眼里沒有毫的笑意。

“好吧，我知道了。”了子，調整到了一個舒服的位置，然后閉上了眼睛，看樣子是要結束這場對話了。

程紹仲知道并非是累了，也并不是真的想睡覺，而是不想再面對他。

這樣的心他能夠會，就像此刻的他一樣，即便他強撐著與對視，可打從心底里是想避開的。

他們現在都有不想見到對方的理由，只不過一個是因為畏懼，另一個則是因為怨懟。

但程紹仲沒有就此放棄，有些話這個時候不說開，會慢慢變彼此之前的嫌隙，到最后，的心就會和他越離越遠了。

他不能任由這樣的事發生。

于是在沈瑟的呼吸慢慢平順，好似陷沉睡之后，程紹仲握著的手愈發用力了些，力道大的像是要把弄醒似的。

沈瑟真的睜開了眼睛，眉頭微微皺著，不太明白他這是怎麼了。

“沈瑟，”程紹仲的嗓音有些啞然，在昏暗的燈下，他的眼眸也是幽深黯然的，“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能失去你。你呢？在你的心里，也會有這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