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顧采薇果然就派人去顧家告知了顧天賜的事。
其實昨晚上事鬧得那麼大,顧程遠哪里會不知道?昨晚上知道消息后他都快愁死了!
好容易見到侯府來人,他就匆忙只來到了長寧侯府。
不過有了之前的幾次教訓,他不敢再對顧采薇發火,就只對顧天賜拉下臉:“你這孩子都怎麼做事的?我知道你不喜歡那些賤民,可做戲你懂不懂?我和你說過多次,人在外頭行走,肯定會遇到不喜歡的人,那個時候你怎麼辦?總不能跟再家里時候一般,見到人就直接拉下臉吧?那你可就是這天底下最大的傻子了!”
“裝模作樣你懂不懂?虛與委蛇你懂不懂?那些賤民又蠢又傻,你只要做足了姿態,他們肯定就信了。結果你看看這一次,多好的揚名長安的機會,怎麼生生就被你給毀了?不過是站在車上笑一笑,裝模作樣的撒撒錢,你居然都做不到,你真氣死我了!我怎麼會生出你這樣的兒子來?”
顧天賜好容易盼到阿爹過來,本來眼淚汪汪的想和他訴苦的。結果誰知道,他也就來得及了聲阿爹,顧程遠的罵聲就鋪天蓋地而來,罵得他毫無招架之力。
“阿爹……”好容易顧程遠罵完了,他的眼圈兒已經紅通通的,比昨天剛被人抬回來的時候還要紅得多。
“哭哭哭,你還知道哭?我們顧家的臉面都快被你給丟盡了,你還就知道哭!”顧程遠又沒好氣的打斷他。
顧天賜的眼淚立馬嘩啦啦的往下淌。“阿爹,我都斷了,你就不知道心疼心疼我嗎?我想回家,我不想待在這里了,你帶我回去吧!”
“回去個屁!”顧程遠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在你阿姐這,你有的是出人頭地的機會,回去之后你有什麼?這次機會沒抓住,那你就更要給我好好抓住下一次的,你可給我記住了!下次你再敢把事給我搞砸了,你看我怎麼教訓你!”
說完,他連看都懶得再多看顧天賜一眼,就徑自轉走人了。
顧采薇在一旁將這對父子的對話收耳中,也不在心里低嘆口氣——果然,猜得沒錯。什麼所謂的投意合、的結晶,其實全都是狗屁!在顧程遠眼里,只要阻礙他往上爬的人,那就是他的眼中釘中刺,他一定會想方設法的拔除掉,就算這個人是他的親生兒子也不例外。
現在再看看早已經被罵得愣在那里,眼淚卻還在不要控制流淌的顧天賜,都忍不住開始心疼他了——其實,這孩子會變這樣,都是別人沒教好。他還這麼小,三觀沒有得到正確的引導,可不就長歪了嗎?
只可惜……哎,他都已經這麼大了,想要扭轉回來怕是難了。
這孩子真是被他親爹給養廢的。
心里正這麼想著,卻冷不防發現顧程遠不悅的目又落在了的上!
“二娘子,也不是我說你,你們昨天那件事做得實在是太冒險了點!”走到顧天賜房間外頭,顧程遠就又意味深長的嘆了一句。
現在他倒是知道不對橫眉怒目、也不不就張口來罵了。可是,他這話說得顧采薇心里依然不高興的。
“阿爹您這話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你還不明白?你說你和婿兩個人才多大點本事,居然就和武家干上了?你知不知道武家現在在長安城里權勢滔天,就連皇家宗室都要讓他們三分?結果你們倒好,就因為和狄閣老說過幾句話、又和太平公主有幾次來往,你們就膽大包天,和武家對著干?你們可真是無知者無畏!”顧程遠低喝。
顧采薇就笑了。“那以阿爹您的意思,我們當時該怎麼辦?隨便他們辱,還要小心翼翼的陪著笑?”
“非常時刻,你忍一忍又怎麼了?一時的辱,總比和武家干上,然后被武家對付強吧?武家有多厲害你又不是不知道!”顧程遠氣呼呼的教訓,“你看看我,我朝為這麼多年,就一向對人客客氣氣,從來不和人紅臉。所以現在我的位置一直穩穩的,從沒有人會想過我一手指頭。”
“那是因為你的職太低了,別人本就瞧不上眼。”顧采薇涼涼說道,“而且你都快四十歲了,才做到區區五品,這不就是因為你不思進取,就知道和稀泥、四逢源的結果嗎?小心討好,結果就是誰都不把你當自己人,都覺得你是兩姓家奴,才懶得多理會你。”
“你!”顧程遠被他這一番話氣得直翻白眼。
他又差點想揚起手打一頓。
可是,看到一直站在邊的杜雋清,還有瞪圓了眼睛死死盯著他的杜逸還有顧天元兩個小家伙,他好歹深吸口氣忍住了。
“好,你說我討好不討喜,那你們這麼和武家針尖對麥芒的,你們就好了?你們信不信,就你們區區一個侯府,武家想把你們滅了就把你們給滅了!我再不爭氣,好歹也還能安穩的在朝中做,保證一家子食無憂!”
顧采薇聽到這話,只是撇輕哼了聲。
“既然這樣,那你把五郎給接回去?照您的說法,他在顧家可比在侯府上安全多了!”
顧程遠就一怔。
兒子他當然不會接回去。都說富貴險中求,好歹他們侯府現在背后還有狄閣老和太平公主呢!所以,武家應該還做不到碾死他們。
可是,這也不是他們為所為的理由啊!這兩個孩子實在是太年輕了,也太任了。但凡他們穩重些,多像他學學,也不至于鬧出這麼大的事來!
“二娘子,阿爹今天過來真不是想鬧事,我只是想提醒提醒你和婿。婿現在上空有一個侯爵,其他什麼都沒有,其實危險得很呢!所以以后你們還是小心謹慎一點,別再跟昨天似的,不就和武家掐上了。這可是我混跡觀察這麼多年積累下來的經驗之談!”他又開始苦口婆心的勸。
不過這一次,別說顧采薇懶得睬他,就連杜雋清都眼神淡淡的,本沒把他所謂的經驗之談當回事。
顧程遠見狀,他心里是又急又氣。“哎,你們這兩個孩子,可我說什麼才好?你們肯定會后悔的,到時候你們可別給我哭!”
剛咬牙切齒的威脅完,外頭杜仁就過來了。
“侯爺,吏部來人了,請您過去一趟。”
“好。”杜雋清轉頭就走。
顧程遠卻愣住了。“吏部的人?他們來長寧侯府干什麼?”
“阿爹您自己就是在三省六部混跡的人,怎麼關于自己婿的事,您卻一點消息都不知道?”顧采薇故意諷刺他。
顧程遠就臉一白,他急忙朝外走。“咱們趕去看看,可千萬別是武家在背后了手腳,要來奪了婿的爵位!”
“你想太多了。”顧采薇還是沒忍住又譏諷上了。
不過,想了想,也還是抬腳跟上了。
等他們抵達的時候,正聽到吏部的員高聲念道:“擢長寧侯杜雋清為右驍衛將軍,即日赴任,不得有誤!”
顧程遠正飛快邁的腳步就停下了。
“右、右驍衛?”他低聲說著,人已經變得呆呆的。
顧采薇頷首。“我也聽清楚了,的確是右驍衛,朝廷十二衛中排行第四的那一個。現在開始,我家侯爺已經是將軍令,位列從三品,比阿爹你高了整整三級。”
而這三級,絕對是顧程遠一輩子都無法越的鴻。
朝廷十二衛,這個顧程遠當然聽說過。不過現在聽顧采薇這麼詳細的對他說明,他還是不住的心狠狠一沉,不知道為什麼臉上有些火辣辣的疼。
要知道,剛才他還信誓旦旦的說長寧侯府得罪了武家,以后肯定沒好日子過呢!結果一扭頭,杜雋清就朝為了,而且還是進了人人破頭都想進的十二衛!
新唐王朝是府兵制,其中統領全國上下府兵的就有這十二衛中的前八衛。而八衛中名次越是靠前的,手中掌握的府兵數量就越多、在軍中乃至朝中的地位也越高。別看他們平時只是負責護京城以及皇宮外的安保工作,可一旦發生戰爭,他們就能振臂一會,招來至是十倍他們現在手中兵丁數量的戰士。到那個時候,戰斗力得到迅速擴充,他們也就能立刻殺往疆場。
簡言之,這十二衛可以說是整個新唐王朝的兵力集中之所在,是所有兵力核心中的核心。所以,除非是王孫貴胄,本就沒多人能進去。越往上,得到一個位置就越發的艱難。
而十二衛中,排名第一第二的左右衛是直接歸太子統轄,除非太子的親信本沒人能進去。左右衛之下,就是左右驍衛了。
杜雋清能進右驍衛,而且剛進去就做了從三品的將軍,不可謂不是位高權重。至當現在再看到杜雋清的時候,顧程遠都忍不住心里開始發。
但發之余,他又忍不住的興——太好了!他的婿果然還是進場了!而且一進去就是這麼高的位置,以后他們家就更能放心大膽的依仗他了!
于是,當杜雋清接旨回來,他竟然先顧采薇一步跑到杜雋清跟前,滿面堆笑的對他豎起大拇指:“我就知道,我選的婿肯定沒錯!婿你進了右驍衛,等站穩腳跟以后可千萬記得要提拔提拔你阿弟啊!”
他這個阿弟,說的自然就是顧天賜了。
杜雋清角輕扯。“岳父大人放心,只要有機會,本侯肯定會給他的。”
“那就好那就好。”顧程遠連忙點頭,臉上的笑容越放越大。
至于剛才他還氣勢洶洶的職責這對小夫妻不會做人、就知道瞎折騰?他已經全都忘了!
接著,他甚至還想又拿出自己為多年的經驗來好生教導一下杜雋清,但顧采薇好歹把他給攔了下來,好說歹說把人給送出侯府去了。
好容易將這個人趕走,顧采薇才松了口氣。“這下好了,接下來很長時間,他們應該都挑不出咱們的錯來了。”
杜雋清頷首,他再看看手里的委任狀,角立馬泛起一抹淺笑:“右驍衛將軍,這個位置安排得可真好。這樣一來,我也就能順理章的將鐵礦給公諸于眾了。”
“的確。張相爺安排得很好。”顧采薇也點頭。
本來他們一開始還想著直接將鐵礦托付出去呢!不過狄閣老和張相爺都是明磊落的人,他們至始至終都沒有想過要將鐵礦據為己有,而是從得知消息的剎那,就開始謀劃怎麼讓杜雋清在保有鐵礦的基礎上還繼續保持安然無恙。
然后,他們就想出的這樣的方法。
“咱們必須去向狄阿翁還有張相爺道謝。”顧采芹忙又說道,“要不是他們苦心安排,你肯定不進右驍衛。”
更何況,還進去就當上了將軍?
杜雋清點點頭。“那是必須的。”
“至于給狄阿翁他們的禮嘛,這個就好辦了。狄阿翁喝了那麼長時間的藥酒,現在正好該換方子了。還有閣老夫人,我最近又針對的胃口研究了幾個新菜譜,到時候送給,肯定會喜歡的。至于張相爺……咱們倒是要打聽打聽他們的喜好。不過之前我和張夫人一起說過話,也是一個通隨和的人,我其實是想親手一把藕帶送給的。”顧采薇立馬又開始掰著手指頭一個接著一個的說了起來。
每次只要說到和藥材、尤其是和吃食有關的事,就雙眼亮閃閃的,渾上下也神十足。這專注的小模樣真是勾人得很。
杜雋清看得眼神微暗,許久都挪不開目。
一直到顧采薇說完了,抬起頭看著他:“你覺得怎麼樣?”
杜雋清才察覺到自己的失態,他連忙輕咳兩聲別開目:“都聽你的。”
顧采薇頓時又笑得無比開心。
只不過,前去拜訪狄閣老以及張相爺的拜帖才剛剛發出去,萊國公府那邊就又派了人過來,請他們回去府上吃飯。
“上次都已經鬧得這麼難看了,他們居然還敢請我們回去,就不怕我又當眾又和他們鬧起來?”顧采薇笑嘻嘻的問。
杜雋清抿。“不管怎麼說,我們都是一家人。那我既然朝為了,那就是喜是一樁,一家人是該在一起慶賀慶賀才對。至于你……”
他頓了頓才繼續說道:“或許他們以為,為朝廷命的夫人,你會學著溫婉和善一點。”
噗!
顧采薇直接噴了。
“你覺得我是那樣的人嗎?”
“不是。”杜雋清斬釘截鐵的搖頭,“只不過,這也不妨礙我們回去一趟。我想阿爹了。”
顧采薇聞言,也就閉。
即便萊國公府上的許多人都對杜雋清并不友善,但至萊國公對他和杜逸還是十分疼的。就沖著這一份疼,杜雋清和萊國公府就有著割不斷的義。
看著杜雋清說起萊國公府,也想到了自己外公,頓時心里五味雜陳。
罷了,想去就去吧!反正那府上那些人也就那點手段,用在上跟被蚊子叮兩口沒多區別。大不了就當做是去喂蚊子好了!
心里如此想著,他們也就乖乖的一起又往萊國公府上去了一趟。
這一次,不止杜逸,顧天元也厚著臉皮跟上了。
至于顧天賜嘛……
“我都斷了,你們就讓我在這里歇著吧!我現在不想出門!”他哭著求饒。
不帶這個家伙正好省事,顧采薇就從別院里把曉芳兒給過來,讓曉芳兒看著他,他們四個人就浩浩往國公府上去了。
此時距離顧采薇上次在國公府上大鬧一場都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不過,從進門的那一剎那開始,顧采薇就知道那次鬧得很是令人印象深刻,直到現在還余威尚存。不信的話,看看滿府里那些丫鬟小廝只遠遠看到他們出現,這些人就趕低著頭往一旁閃避過去就知道了。
等到了萊國公等人跟前,杜家二房三房乃至六房的郎君娘子們見到他們,也都神古怪得很。
至于大房更厲害,他們直接告病出門了,都沒留下來和顧采薇打個照面!
顧天元見狀,他忍不住咋舌。“阿姐,我真后悔我為什麼這麼晚才來長安。我要是早點過來,應該又能欣賞到你大殺四方的畫面了。”
“是啊,可真是可惜呢!”顧采薇沒好氣的在他臉頰上掐了一把。
顧天元趕就捂著臉往后躲。
杜逸見狀,他立馬幸災樂禍的笑了。“你主往邊湊。手,這不是咱們早就知道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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