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元哀怨的看他一眼。“我一時興，忘了。”

“那就是你活該。”杜逸毫不客氣的吐槽。

顧天元立馬拉下臉。“大外甥，你怎麼和舅舅說話的？”

只可惜，以前他擺出舅舅的威風來還管點用。可現在聽他這麼說，杜逸只是敷衍的說了句：“我錯了，請小舅舅不要和我一個晚輩一般見識。”

顧天元這才扯扯角。“好吧，看在你都已經哭著求我的份上，我這個做長輩的就不和你小輩一般見識了！”

杜逸的反應是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這邊兩個小孩拌拌得開心，那邊萊國公也已經樂呵呵的朝杜雋清招手：“七郎，你快過來，好好和我說說你是怎麼得到張相爺賞識，還被他給舉薦右驍衛的？”

杜雋清連忙就說了。不過，他只說明是顧采薇一開始因為做的一碗酸辣湯引得閣老夫人矚目，然后兩個人得以和狄閣老攀上關系

。再經由狄閣老引薦，他們認識了張相爺。上次在太平公主府上，杜雋清和張相爺相談甚歡，張相爺覺得他才能卓越，不為朝廷效力太可惜了，就主張推薦他做。然后，就有了吏部委任這件事。

他說得大方向一點沒錯，就連張相爺和他說過的話也都是原封不的重復的。萊國公聽后，他就歡喜得連連點頭：“好好好。你是個好孩子，從你小時候起我就知道。如今咱們杜家敗落這樣，從你爺爺開始，一直到我還有你阿兄這幾輩，我們一直也都在努力想要恢復家族的榮。只可惜我們空有一腔雄心壯志，卻始終無法如愿。”

“不過現在好了，咱們家可算是出了一個掌握實權的三品大員！七郎，那你以后可一定要扎實做事，務必多立些功勞，把咱們杜家的名號再次宣揚出去，讓全天下的人除了咱們家房謀杜斷的先祖外，也多記住記住咱們杜家！”

“是，孩兒明白。”杜雋清連忙點頭。

萊國公頓時笑得都合不攏，他甚至忍不住拉上杜雋清，就要讓他來自己邊坐下。

“國公爺。”這個時候，卻聽萊國公夫人涼涼了一聲，“酒宴擺好了，咱們還是過去吃飯吧！”

“好好好。”萊國公趕點頭，就連忙起，“七郎，走，咱們用膳去！今天我特地廚房做了你最吃的桂花糕，還人做了桂花甜酒釀，你一定要多吃點！”

說著，他就興沖沖的拉著杜雋清走了。

顧采薇也連忙上杜逸和顧天元打算走。不過還沒等邁開腳，顧天元就悄悄拉了把顧采薇。“阿姐，你看那邊！”

顧采薇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就見萊國公夫人還站在原地，一雙幽幽的眸子盯著杜雋清的后背，眼中滿是冷意。

顧采薇只是撇。“沒事，一直都是這麼看他的，我們都習慣了。”

“哦。”顧天元這才點點頭，沒多說了。

這一次的晚宴的確十分盛，宴席上更以甜食居多，都是杜雋清吃的。

看到這滿滿一桌子的吃食，杜雋清眼底就泛起了一抹亮。

席間，萊國公更是時不時的就和他說話，還有杜家其他家里的男丁也都紛紛附和，倒是把酒席上的氣氛炒得不錯。至，杜雋清是很歡喜的。

兩個人相這麼久，顧采薇已經漸漸清楚了杜雋清的脾。這個男人雖然一向都是冷著那麼一張臉，看起來不茍言笑的樣子。但只要仔細看看，就會發現——如果他的角微微往上翹上去一點點，那就說明他心不錯。如果一直平和的眼尾也跟著飛揚起來的話，那就表示他現在的心態十分放松，很是開心。

現在的他赫然就在這樣的狀態。

哎，說來說去，其實他也只是一個親的普通人。看看，現在只要狄閣老對他溫一些，其他兄弟們也都好言好語的和他說上話，他不就變得乖巧多了？

察覺到這一點，顧采薇心里又開始的，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不知不覺，宴席到了尾聲。

萊國公今天是真個心好。他在席間又神采飛揚的說了許多話，其中大都是在追憶當初杜如晦在時杜家的威風，然后又鄭重其事的告誡杜雋清，讓他一定要以先祖為目標，務必要達到先祖的高度。

杜雋清自然都答應了。

吃完飯，萊國公早已經醉醺醺的，卻還拉著杜雋清的袖不肯放手。

“七郎，阿爹今天真高興，真高興！我還有好多話要和你說，你就別回去了，留下來過一夜，咱們父子秉燭夜談！”

杜雋清眉頭微皺，萊國公夫人已經開口道：“夫君，你就別為難孩子了。七郎他們住得又不遠，你想見他，只需要人去傳個話他們就來了。七郎孝順，他肯定會過來的。只是過夜就算了吧，他們有自己的家，又何必大晚上的在陌生地方借宿？”

真是難得，也會站在他們這邊幫他們說話。顧采薇心里暗嘆。

雖然明白，萊國公夫人只是不喜歡他們，因此不樂意多在國公府上看到杜雋清罷了。

萊國公聽后，他雖然舍不得，但還是再絮絮叨叨的代了許多話后就放開了手。

杜雋清耐心的聽完了，又溫言語的安了長輩好幾句，才回來對顧采薇頷首。“走吧！”

顧采薇忙又牽上兩個小家伙跟上。

然而沒想到的是，就在他們到了車馬廳，杜雋清才剛翻上馬，顧采薇也正打算上車的時候，突然到后傳來咚的一聲，似乎什麼重落地了。

趕回頭一看，立馬腦子里嗡的一聲，整顆心都涼了。

“侯爺！”

“阿爹！”

此時，邊的人都開始大著往那邊撲過去，顧采薇卻呆呆的在那站了一會，才像是反應過來了一般，趕快步走過去。“都讓開，讓我給他看看！”

杜逸和顧天元聞言，連忙手忙腳的將四周圍的人給推開，給顧采薇分出一條路來。

顧采薇走到近跟前，才發現的杜雋清現在已經雙眼閉，正臉慘白的蜷一團。他不停搐著，甚至，馬上還有白沫從他里吐了出來。不一會，他還開始嘔吐了！

“這是中毒的癥狀！”顧天元見狀忙。

顧采薇又眼神一暗，連忙拉過杜雋清的手來給他把把脈，再翻開他的眼皮看一看，頓時的臉就變得更加沉。

杜逸見狀，他嚇得都要哭了。“阿娘阿娘，我阿爹他怎麼了？你快和我說說呀，他不會死吧？我不要他死！”

“放心，他死不了的。”顧采薇冷聲說著，就連忙從荷包里掏出來一顆只有綠豆大小的藥丸，然后開杜雋清的給他在舌下。

然后，又對顧天元出手：“你的銀針呢？”

顧天元連忙就把他平時拿來玩兒的銀針遞過來。顧采薇拿在手上，毫不猶豫開杜雋清的服，往他口幾大上刺了過去。

連刺了十幾下，杜雋清的搐癥狀才漸漸得以緩解，口中的白沫也吐得了。

“好了，他這個毒不會再繼續往五臟六腑侵了。”顧采薇連額頭上的汗都來不及，就趕掏出帕子給他。

杜逸的哭聲這才漸漸止住了。

這個時候，萊國公一行人聽說消息也趕了過來。

“怎麼回事？”當見到依然倒地不起的杜雋清，萊國公急得趕跑過來，“剛才他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這才過去多大會，他就這樣了？你們去請太醫了沒有？趕拿我的帖子，請太醫過來給他看看！”

“不用請太醫了。要是等太醫過來給他看，他早沒救了。”顧采薇冷冷說著，突然把手里的帕子塞給杜逸，就站起來往他們那邊走過去。

萊國公一行人見狀，他們都眉頭一皺。

眼看著顧采薇一步一步的繼續近，很快就到了他們近跟前。可竟然還是沒有停下的跡象，還在繼續朝前走，看這架勢竟然有要迫他們后退的意思！

萊國公面一沉。“顧氏——”

啪！

突然一個響亮的把掌聲在耳畔響起，萊國公又臉一變，他趕回頭，就見正站在他邊的萊國公夫人的右邊臉頰上已然出現了一個鮮紅的掌印。而且，保養得宜的半邊臉頰現在正以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腫脹起來。

杜家人見狀，他們都是一驚。

馬上——

啪！

又一掌扇過來，萊國公夫人的另一邊臉也腫起來了。

“顧氏，你要造反啊！”

這個時候，杜家其他人才反應過來了。他們趕過來將推開，再將萊國公夫人給護到后頭。

甚至，還有人氣呼呼的舉起拳頭要來打。

顧采薇很快站穩腳跟，就冷冷一笑：“我造反？到底是是誰造反？給我夫君下毒，我不過是打兩掌，這已經夠便宜了！”

此言一出，杜家一群人又是一驚。

“不可能！”但馬上，他們就都搖頭，“七弟好容易進了右驍衛為，這是舉家歡慶的大喜事，阿娘歡喜都來不及，怎麼可能對他下毒？”

“那就只能問自己了。”顧采薇冷聲說道，“反正我可以肯定，我夫君中的是雪上一支蒿的毒。雖說毒已經稀釋過了，但也足以令人神麻痹、心律不齊，極有可能猝死。而且看這個藥量，想來阿姑是早有準備，也把時間給掐得恰到好。如果不是因為阿舅喝多了，拉著他在國公府上多說了幾句話，我夫君這個毒就要在國公府外發作。這樣的話，我們也就沒法子將這件事賴給國公府了。”

“天，原來是雪上一支蒿！”顧天元一聽，他頓時大，“這個藥毒得很，尋常藥房里的藥都不敢，只能給經驗富的老藥師炮制。就算如此，老藥師栽在這上頭的也不。這個藥只需要服用的一點，人就會心律失常，疼痛嘔吐至混桔，最終因為呼吸困難或者呼吸衰竭而死！”

再聽到他仔細將雪上一支蒿的毒說出來，杜家人的臉都已經不止是難看那麼簡單了。

杜逸也已經哭過勁，現在他只眼淚，就大步走到顧采薇邊，和一起面對萊國公夫人：“阿婆，我阿爹到底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你這麼討厭他？以前你就不喜歡我們，想方設法把我阿爹趕出門，我們認了。可是，阿爹心里一直是敬重您的，也從沒做過對不起您的事。可您為什麼要這麼害他？他到底哪里招惹你了？”

萊國公此時也回轉頭，他雙目沉沉的看著萊國公夫人：“夫人，七郎中的毒果然是你下的？”

“是！”

既然事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萊國公夫人心知否認也沒用，也就干脆爽快的承認了。“只不過，我沒想讓他死。我只是讓人把雪上一支蒿在水里泡了幾天，再用泡出來的水將他今天用的碗碟等泡了半天。按理說，這個毒已經不高了，肯定弄不死他。”

“是啊，你稀釋了再稀釋，現在的毒的確把他給弄不死，可如果不及時發現治療的話，他也活不長了！”顧采薇沒好氣的接話，“只區區半錢的雪上一枝蒿，就足以令人在一盞茶的時間死亡，而且死狀極其凄慘。死者五臟六腑全都被損壞。而他……”

顧采薇再回頭看看后依然一不的杜雋清，又冷冷一笑：“如果我反應慢一點，讓毒素侵他的五臟六腑，那他就算不死，但臟腑也都壞了，下半輩子就只能是廢人一個。這樣的他，活著比死了更加痛苦。那你還不如把毒給加大點，直接讓他去死呢！”

顧天元還嫌不夠，他又跟著說話：“阿姐說得沒錯。一個人全上下各損，以后不能走不能坐，只能躺在床上任人伺候，而且這個不能吃那個也不能吃，他這輩子活得還有什麼樂趣？更別提，他才剛被人舉薦朝為，眼看前途大好。結果就因為這一點毒素，他一輩子都完了！”

聽完這些，杜逸的小臉也變得沉沉的。

“所以阿婆，您的真正目的就是不想讓我阿爹出去當是嗎？”

萊國公夫人目就是一閃。

萊國公看在眼里，他瞬時怒了。

“夫人，你這是想干什麼！”他憤怒低吼，“咱們杜家現在什麼狀況你又不是不清楚。好容易現在家里出了一個有用的兒郎，咱們本該齊心協力助他更上一層樓才對。可你為什麼……你這到底是怎麼了？”

“哈哈哈！”

他話音剛落，萊國公夫人突然就發出一連串的狂笑聲。

寂靜的夜晚，如此邪的笑聲突然響起，頓時讓人頭皮發麻，渾發寒。

顧采薇連忙把杜逸和顧天元都給摟在懷里。萊國公擰眉心：“你是瘋了嗎？來人，夫人瘋了，快扶回房，請太醫過來！”

“我沒瘋！我好得很！”但馬上，萊國公夫人就大道，“我腦子也清楚得很，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說著，就扭頭看向那邊的杜雋清，眼中又閃現出一抹冷芒：“你們說得沒錯，我就是想弄癱他，讓他不能出去做。因為他不配！還想讓我的兒子給他打下手、任憑呼來喝去？他有什麼資格？這個賤種！”

‘賤種’這兩個字，就仿佛一滴水滴進油鍋里，立馬引發了一連串轟天地的反應。

顧采薇也不曾想，居然會從萊國公夫人里聽到這兩個字。

須知，萊國公夫人雖然對他們不冷不熱，可好歹也是大家閨秀，舉止斯文端莊，說話也客客氣氣的。雙方打道這麼多次，從沒聽萊國公夫人說過一個不雅的字。

可是現在，說了，而且還是以如此猙獰的一張面孔，惡狠狠的從牙齒里出來的！

一時間，心頭風起云涌，腦海里也響起一個聲音——顧七娘，你怕是又捅了馬蜂窩了。

杜家那邊的人也都沒好到哪里去。

杜雋清的那些兄弟侄子們都驚呆了，萊國公則是氣得一咬牙，竟也抬手在臉上打了一掌。

“你給我閉，不許胡說八道！”

“哈哈，我胡說八道？杜松，你捫心自問，到底是我胡說八道，還是你編瞎話蒙騙了人這麼多年？”萊國公夫人被他給扇倒在地，也懶得爬起來，就直接坐在地上，也不管自己衫不整、鬢發歪頹，只管冷冷笑著，“這個賤種到底是誰生的，你心里比誰都清楚！想當初，咱們好好的國公府，就是因為他的阿翁杜荷，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而他父親呢？一個婢生子，本就下賤得很！”

“而生那個婢生子的賤婢也著實不要臉，當時明明都懷了杜荷的種，卻在杜荷被殺后第二天就爬上了你的床！后來還借口早產想把那孩子留下來，我不肯，人把孩子抱出去給扔了，你又給撿回來養在外頭。可結果呢？那孩子都干了些什麼？日里醉生夢死，流連溫鄉，最后竟然和一個娼生下這個賤種！連賤民都算不上的娼生的兒子，不是賤種是什麼？”

“你給我閉閉！”

聽到這些，萊國公直接臉一沉，就又想手。

“阿舅，算了。”顧采薇此時卻一把將他給攔下了。

萊國公抬頭看，眼神復雜莫名。“七娘，我……”

“您不用多說，我都明白。”顧采薇頷首，“這也是您為什麼之前會讓阿姨阿娘、后來又讓我嫁進侯府的原因吧？因為本你心里就沒底，本不敢給他娶名門貴。所以，既然有其他份平庸的子嫁進來，您也就順水推舟從了。”

頓一頓，又說道：“不過您放心，就算知道了他的真實份，我也不會嫌棄他。出名分什麼的，對我來說都是浮云，我從來沒有在乎過。只不過……”

說著話，又冷冷看向地上的萊國公夫人那邊。

萊國公夫人就沖一笑。“你就自欺欺人吧！這麼個骨子里不知道流著多臟的的賤種，我連都不想他一下，你會不嫌棄？你只是已經嫁給了他，別無選擇罷了！”

顧采薇又眼神一暗。大步走過去，一把將萊國公夫人從地上拉起來。

萊國公夫人頓時發出一聲慘。“你對我干什麼了？”

“當然是報復你啊！”顧采薇笑說道，“你敢對我的夫君下毒，我為晚輩不敢造次，也就只能讓您意思意思的嘗嘗他的那些苦頭，勉強作為報復。”

“我的男人，我都還沒欺負夠呢，哪得到你來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