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充斥著一消毒水的氣味,還有淡淡的黴味。
隻有一張床擺在中間。
人躺在床上靜靜沉睡著,連呼吸都很輕微,要不是旁邊的儀記錄著微弱的生命特征,看上去跟死人毫無區別。
在外麵的臉和脖子上,都有植皮的痕跡,但再完的植皮技,也不能徹底磨平那場炸裏被燒毀的皮。
即便如此,蘇喬還是看得出來人原本驚為天人的貌。
想,能生出沈修瑾的人,應該是要長這樣的。
隻可惜年霜至的外貌損害得太厲害,原本的麵相已經被徹底破壞,蘇喬這麽略一看倒是什麽都沒不出來。
不過過天眼,卻發現了年霜至上散發的淡淡凰金。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麽外麵那麽多被聚陣引來的魂,卻沒有一個敢衝進來的。
凰金,能把它們都燒灰!
沈修瑾臉上的麵始終沒有摘下來,蘇喬不知道他是怎樣的表,更不知道他是怎樣的心,麵對二十一年沒見的母親。
他隻是僵地站在床邊,久久看著床上的人。
而後,沈修瑾出手,拔掉了連接在年霜至心口的儀管,他將枯瘦皮包骨的人一把抱起,轉往外。
蘇喬跟在他後,由衷地鬆了口氣。
如今找回年霜至,他以後就再也不用沈長宗的桎梏了!
可等他們剛走出孤兒院大門,外麵突然幾十束車燈齊亮,白刺得蘇喬直皺眉,抬手擋在眼前。
逆著看過去,是上百個沈家的保鏢,形了堅不可破的人牆。
而沈長宗從其中一輛車上下來,滿麵怒容,鷹眼死死盯著沈修瑾,怒氣和殺意都很重。
看見他抱在懷裏的年霜至,沈長宗角狠狠搐了幾下,最終化一抹殺氣騰騰的諷笑。
“能找到這裏來,我倒是低估你了!不過你以為就憑你手底下那幾個廢,就能攔住我嗎?”沈長宗冷瞇起眼,看向沈修瑾後的大門,他皮笑不笑地道,“阿瑾,你知道我為什麽要把這大門弄得像個狗籠嗎?就是為了讓你每天路過的時候,好好看看,別忘了你的過去!別忘了你的本!你能有今天的好日子,能有如此潑天的富貴,究竟是誰給你的!你倒好,現在對我恩將仇報!果然是狗籠子裏出來的賤種,養不的白眼狼!命又賤又,不知好歹!”
這麽厚無恥的話,聽得蘇喬心裏直冒火。
揚聲冷笑。
“嗬,那沈總最好也別忘本!你如今坐著的沈氏集團一把手的位置,是撿了誰的!”蘇喬上前兩步,站在沈修瑾旁,直視著沈長宗那副無恥臉,反相譏,“沈總你這副小人得誌的樣子,看來是忘了。那我也提醒提醒你別忘本!”
“二十一年前那場炸裏,你親弟弟沈清奕去世了,你才有資格接手沈家。而七年前!你利用你弟媳的命,得你侄子替你賣命,做進所有骯髒齷齪的事……你拿他當刀,而你自己兩手清清白白,高高在上!你今天能擁有的這一切,都是你來的!”
沈長宗被這一番話氣得臉鐵青,“給我閉!這裏哪有你這個賤人說話的份兒!”
“喲,這就急了?”蘇喬不屑諷笑,“那我要是再把你早些年,為了勾搭上金首富趙家的掌上明珠,得到趙家的支持,你拋棄掏家產支持你的初友,天天跑去趙家當狗,還給趙家二老打洗腳水的事兒說出來,你豈不是要急死?”
沈長宗為沈家掌舵人太久了,久到他那副道貌岸然的麵已經不下來,他自己都快忘了當年在人前低聲下氣的過往!
尤其是為了當時如日中天的趙家……他尊嚴臉麵人什麽都不要了!
那是沈長宗最恥辱的記憶,也是最不願意提起的。
可現在,就被蘇喬當著他無數手下的麵,當笑話一樣說了出來。
蘇喬看著沈長宗那副被氣狠的模樣,隻覺得痛快。
“你以為你很能耐?沈氏集團這幾年能突飛猛進,多虧了沈修瑾!沒了他,你又算什麽東西?還潑天的富貴,我呸!這富貴給你要不要啊?沈長宗,你今天的位置,本來也應該是我家沈先生的!他比你優秀千百倍,你給他提鞋都不配!他比你,和你邊那些所謂麵人,都高貴得多!”
蘇喬罵道最後徹底放飛自我了。
全然沒注意旁的沈修瑾什麽時候側過臉,麵後麵,那雙深眸靜默地看著,有一場不為人知的海嘯,淹沒他眼底陳年積累的高牆。
坍塌,是多個這樣的瞬間造的……
可輕而易舉地摧毀了什麽,自己卻不知道。
“臭丫頭,給我住口!!”m.X520xs.Com
沈長宗氣得理智全無,他甚至無暇去想蘇喬是怎麽知道這些的,猛地拔出旁手下的配槍,槍口直指著蘇喬,惡狠狠地道:“好一個牙尖利的賤人!我今天就打爛你這張!!”
沈修瑾高大的影,將蘇喬護在後麵,擋住了槍口,和刺目的白燈。
鬼臉麵還掛在他臉上,卻完契合了男人詭凜冽的氣場。
“沈長宗……”
麵後麵傳出的嗓音,低幽刺骨,像是從地獄裏傳來的。沈修瑾甚至不用摘麵,一開口,已經迫十足。
他說:“你放狠話之前,要不要先回頭看看?”
男人聲線很低,有幾分掌控全場的慵懶,剩下的,全是毫不掩飾的凜冽殺機。
沈長宗暗自打了個激靈,有了不好的預。
他半信半疑地緩緩回過頭,眼前始料不及的一幕驚得他渾瞬間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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