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音其實對顧老爺子沒什麽印象，但是能在這個時候在這個地點出現的老人，也不會有第二個了。

老人沒有染發，一頭銀被仔仔細細地梳理規整，看起來反倒十分威雅。一雙不怒自威的眸子毫沒有老年人普遍的渾濁，而是銳利得像是鷹隼一般，打量的目直直地投在瓷音的上，讓忍不住抖了抖。

即使年齡差的有點多，也不難看出，他跟墨錦衍的確有幾分相像。

雖然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他的雙不能自由移，隻能被管家推著進來，但這一點都不影響他周的氣質。那張刻滿了歲月的痕跡的臉此刻威嚴冷峻，讓人看不清緒。

幹淨的襟和袖口也表明了，他的生活優越，被照料的很好。

是他了。瓷音的火氣又升了上來。這個看起來就不是什麽善茬的老頭，就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別看他穿的人模狗樣的，那雙現在白白淨淨的手上，不知道染上過多和髒汙。

這些有權有勢的人，越是骯髒，就越喜歡把自己弄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妄圖洗清自己的罪孽。

再說了，讓人把自己伺候的這麽好，卻連他的親曾外孫都不肯好好照顧。

如果不是還抱著孩子，瓷音真的要抑製不住自己的緒了。

幾乎要衝到這個道貌岸然的老頭子麵前，質問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然而現在隻能為了孩子忍氣吞聲，咬住了，什麽都沒有說。

見瓷音懷裏抱著的孩子已經安靜了下去，坐在椅上的老人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板著臉，語氣卻和了幾分：“先給他喂吧，我們的事等一下再說。”

瓷音抿了抿，輕聲回道：“睡著了。”

“睡著了？”顧老爺子皺著眉看著寶寶沉睡的側臉，“那也得吃點東西，很久沒吃了。”

瓷音的心中又是咯噔一聲，焦急地看著寶寶甜的小臉蛋，心中的怨恨更甚。

居然連東西都不給寶寶吃，顧家人真是……喪盡天良！

但是寶寶睡得很沉，顯然也是很久沒有睡過好覺了。

嬰兒本來就需要睡眠，如果很的話，肯定會自己醒來的。

就在瓷音還在猶豫要不要醒的時候，一旁的管家卻已經在顧老爺子的授意之下，使勁拍了拍手。

原本還在睡夢中的寶寶自然到了這巨大的驚嚇，小小的子抖了抖，隨即從夢中驚醒，大哭了起來。

瓷音手忙腳地哄了半天，寶寶才停止了哭泣，咬著手指頭好奇地看著。

“現在給喂吧。”顧老爺子滿意地說道，“都瘦了。”

瓷音盯著這個麵無表的老人，心中冷笑。

顧家的一把手，果然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就連這麽小的嬰兒，也要順從他的意思辦事。

墨錦衍還說老爺子很喜歡，怕不是，也隻是把當做一個玩罷了。

現在不乖了，不聽話了，就又把瓷音弄了過來，想讓變回聽話的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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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有人把瓶遞了過來，既然寶寶都醒了，瓷音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畢竟也不想要寶寶肚子。

這麽久沒有哺，本來就營養不良的早已沒有了母可以喂給寶寶，不然的話，也希寶寶能夠和其他小孩一樣，在親生母親的哺育下長大。

不過顧家自然不會在質上虧待，想必即使是，也是跟源地聯係好了空運過來的上等貨。

瓷音接過瓶，輕輕滴了一些在手腕上，確定溫度適宜，這才將遞到寶寶的邊。

寶寶的薄輕輕了，便主叼住了麵前的，大口大口地吸了起來。

瓷音輕地拍著的背，刻意調整著角度，控製喝的速度，防止嗆到。

很快小半瓶牛就都進了寶寶的肚子，瓷音拖著的肚子讓打了個小嗝，這才放心下來。

雖然沒有實踐過，但是這一套作做起來，卻是格外的得心應手。

早在還沒有生產的時候，安澤西就特地給報了這個孕婦培訓班，學習了一係列照顧孩子的方法，沒想到……真正實施的時候，卻是晚了一個月。

寶寶滿足地靠在瓷音的臂彎裏，的臉頰靠在的胳膊上，看起來十分平靜。

顧老爺子的目一直聚焦在這對母上，好像是在評判什麽一般，麵微笑。

“果然還是原裝的好。”

這句話並不是對說的，而是對他後的管家說的。

管家微笑著附和了他的話，溫和的好像跟剛剛出言嘲諷瓷音的並不是一個人。

他們的目不像是在看兩個人，而是在欣賞一幅上好的名家藝品。

瓷音垂著頭，安靜地哄著懷裏的寶寶，沒有作聲。

覺得，這群人估計本沒有把當做人看。

以前總覺得，顧老不喜歡，是因為父親的原因。

現在看來，這個老頭子，本就是打心眼裏不覺得除了頂級名流之外的人，算是人罷了。

也好，葉絮凝也好，都不過是給墨家傳宗接代的容。但是葉絮凝和顧家沒有深仇大恨，也更好被控製，所以他們選擇了。

原本還想過隻要自己夠努力，顧家一定能接的。

真是好笑。

瓷音毫不懷疑，但凡的狀況允許，這老頭子怕不是還要親眼看著給寶寶哺才放心。

的尊嚴，的人生，對他們來說一文不值。

寶寶並不明白抱著的人心中的緒有多麽複雜，隻是本能地覺得這個人的懷抱溫暖又舒適，有一種悉的味道。

覺到胃部的充盈，寶寶小小地打了個哈欠，咂咂，窩在瓷音的懷裏安靜地睡著了。

瓷音低頭看了一會，像是要把的臉深深刻在心裏一般。

顧老爺子並沒有出言阻止，而是在一旁等著看完。

瓷音沒有僵持太久，就把孩子放回了搖籃。

酸痛的手臂並不允許長期抱著孩子。

麵向顧老爺子，出一個微笑。

“有什麽話，我們出去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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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老爺子自然沒有拒絕，畢竟他現在對這個曾外孫還算上心，也不想吵到這個好不容易睡好的小嬰兒。

他點了點頭，管家便又變回了那種生中帶著點嘲諷的表，丟下一句“跟上”，便推著顧老爺子出去了。

他們並沒有走多遠，而是轉到了旁邊的一個會客廳裏。

管家為兩人倒上了茶水，瓷音看過這個牌子，是上好的碧螺春，隻是現在，並沒有什麽心靜下來品茶。

“您是墨錦衍的外公吧。”強著自己激的心，勉強說道，“那我就稱呼您為顧先生了。”

顧老爺子抬眼看了一眼，似乎有些驚訝。

“看來你沒有他們說的那麽弱。”顧老爺子不不慢地品了口麵前的香茗，“不錯，跟聰明人說話總是輕鬆一點。”

瓷音抿了抿，堅定地和對麵的老人對視著。

“顧先生您找我來，不單單是為了讓我看看孩子這麽簡單吧？”

畢竟連墨錦衍都沒辦法輕易把帶進顧家大宅，可以想象顧老爺子有多麽討厭了。

“當然。”顧老爺子爽快地點點頭，“說句實在的，老爺子我還想多活兩年，不怎麽想見到你。”

瓷音藏在桌子下麵的手猛然了。

“那……”

“我就直說吧。”顧老爺子不耐煩地敲了敲桌子，“我原本隻是想留下這孩子，誰知道這群廢，連個小孩都帶不好。不得已，隻能把你弄來了。”

瓷音一怔，的確發現寶寶生活的並不好，但是顧家家大業大，怎麽可能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媽呢。

似乎像是看出了的疑問，顧老爺子出不屑的表。

“我們顧家還不至於為難這一個小嬰兒，隻是太小了，果然還是需要母親在邊。”

“在被帶回來之後一直在哭鬧，本來想著小孩子耍脾氣耍不了幾天，沒想到這都過了一個月了，還沒什麽好轉。錦衍的孩子，跟他一樣是個倔子。”顧老爺子笑了笑，眼中卻出一點狠戾，“就是這樣的，才更要跟在我邊教教規矩，免得跟爹一樣，被外人教壞了。”

瓷音看著這個外表慈祥的老人，隻覺得背後發麻。

他們會怎麽教導的孩子，如果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的孩子會不會恨上瓷家，甚至……恨上？

必須要想辦法把孩子帶走！

顧老爺子不知道對麵麵凝重的人想了些什麽，繼續說道：“所以我們才想著把你弄過來，這樣的話，對寶寶也有好，不是嗎？”

“然後呢？”瓷音咬著牙問道，“是我的孩子，我當然會照顧，但是之後呢，孩子要怎麽辦？”

“之後？”顧老爺子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低聲笑了起來。就連後的管家，也微微勾了勾角。

“你還想要什麽之後呢？”顧老嘲諷地說道，“你放心，我對你的小命沒有興趣，等到孩子大一點，就放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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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音被這種理所當然的強盜邏輯氣笑了。

不明白為什麽顧老爺子這麽大歲數，還能厚著臉皮說出這麽冠冕堂皇的話語。

“您的意思就是，寶寶必須留在顧家了，是嗎？”

“當然。”顧老爺子冷淡地說道，“瓷音，你要搞清楚，從到我手裏的那天起，就不是你的孩子了。”

“這可不是您說的算的。”瓷音了拳頭，厲聲說道。

知道此時不適合跟顧老爺子起衝突，但是心中的怒火已經讓無法控製好自己的語言，現在隻想拳頭，把這個道貌岸然的糟老頭子打倒在地。

為什麽！為什麽會有人這麽不要臉，把從一位母親那裏搶走孩子說得這麽輕飄飄的。

“哼，不知好歹。”顧老爺子冷哼一聲，麵上虛偽的笑容也維持不住了。

“瓷小姐，你該不會覺得，如果不是你肚子裏懷了我顧家的種，你還能活到現在吧？”

瓷音的心中咯噔一聲，他們果然是想過要殺掉的！

“你能留著一命，都是看在的臉上，你覺得如果不是，我會讓你這麽容易回榕城嗎”

自始至終，他看中的都不是瓷音這個人，而是這個容罷了。

以墨錦衍的格，怕是不可能再跟人接了，為了以防萬一，要先把這個唯一的脈先留住。

他顧家的後裔，自然不可能給這個蠢人帶著。

瓷音猛地站了起來，桌上的茶杯都因為震掉在了地上。上好的茶水灑在了地上，隻是在座的沒有一個人心疼。

“你會遭報應的。”瓷音一字一頓地說道。

“你！敬酒不吃吃罰酒！不知好歹！”

顧老爺子臉一變，衝後揮了揮手，一群白人壯漢就衝了過來，拉扯著的胳膊，把強行拖回了嬰兒房裏。

瓷音掙紮了一下，卻完全無濟於事。

被按在地上，口鼻間都是的地毯的絨，讓微微有些不過氣。

顧老爺子被管家推了過來，原本一直坐著被人俯視的的老人，此刻正高高在上地看著，像是在看一隻掉進水裏力掙紮的螻蟻。

“小聲一點，別把我的乖孫吵醒了。”顧老爺子冷地說道，“不然我可不確定會怎麽做。”

“你想幹什麽！”瓷音低聲吼道。

“我不是那種草菅人命的人，隻要你乖乖聽話，到日子了我就會放你離開。”顧老爺子慢悠悠地說道，“當然，如果你不願意，那我們會請別的娘過來照顧，但是你以後再也見不到了，你願意嗎？”

老爺子滿臉都是不屑，就連他後的管家和保鏢，都出了輕蔑的表。

畢竟在他們看來，瓷音這樣的行為，無異於飛蛾撲火，自尋死路罷了。

不過是個家族失了勢的普通人，也妄圖跟顧家抗衡？

瓷音死死盯著他，渾都因為憤怒而抖。

是不是顧家人，都是這個混蛋樣子？

墨錦衍是這樣，顧銘西是這樣，連這個老頭都是這個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