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看了幾眼,讓陳雨婕幫忙把對面的幾道沒什油水的素菜推過來,然后移到聞祈面前。
聞祈抬了眼皮看,江稚茵倒是很無所謂,覺得這種事無足輕重:“可以吃這些,不然就再加個菜,跟后廚打個備注。”
他說不用。
卓恪方回來以后大家也刻意避開話題,他斂著眸解釋:“不用戰戰兢兢的,我沒那麼小心眼。”
鄧林卓撓撓頭:“我也是怕你錯過什麼急事,沒給你們的關系造困擾吧?”
“關系?”卓恪方冷淡咬字,“我和本來也沒有實質關系,不用在意。”
這一番話又讓鄧林卓語塞起來,他只能“嗷嗷嗷”地應了幾聲。
卓恪方的緒看上去沒多好,跟鄧林卓拼了幾杯白酒,倆人酒量都差,鄧林卓又大大咧咧問出口:“卓哥,那人到底誰啊,聽起來比你大,你別糟踐自己,人再有錢也不能、不能……”
他迷迷糊糊的,說話也斷斷續續,說不出個好歹來。
卓恪方也有點斷片,耳朵脖子都被酒浸紅,眼睛耷下來:“蓁,國立的兒,經常上財經周刊的那家公司的創始人。”
江稚茵不太關注這些,傾去問陳雨婕:“國立?很有名嗎?”
陳雨婕用手靠在邊跟小聲解釋:“有錢的都有名,總之不是我們這些小老百姓能接到的人,我也忘記之前從哪個營銷號那兒聽的了,蓁的媽媽生病去世了,家似乎還有個小孩,不知道是流產了還私生子什麼的,反正沒見到過。”
說到這里,江稚茵還有一些模糊的印象,當年這事被營銷號料以后,很多網友都玩起了梗,說什麼:“爸爸爸爸開門啊,我是你流落在外的孩子”“天殺的,我一看就知道這是我的親生父親”……
笑笑,覺得這種事跟中彩票一樣玄乎,都等著這樣的大獎砸到自己腦袋上。
本來都吃得差不多了,鄧林卓趴在桌子上迷糊了一會兒,聞祈攙著他胳膊說該走了的時候,他就暈暈乎乎地說:“誒,對了,我把生日禮寄到你學校了,怎麼你沒收,又給我退回了。”
聞祈緘默不語,半晌以后只吐了五個字:“沒收到消息。”
“放屁。”鄧林卓罵著,“我跟你說過好幾次了。”
江稚茵原地怔了一會兒,追上去,趁鄧林卓還有點意識,問個究竟:“生日?什麼時候的事?”
“九月八號啊,那時候你不是跟聞祈一起待在海城嗎,你沒陪他過生?”
張了張,如鯁在。
鄧林卓跌跌撞撞地來拍的肩膀,批評著:“你看你,不用心嗷,咱們哥兒本來就是個悶葫蘆,你不問他就不提。”
坐在車上的時候,江稚茵查看手機日歷復盤著時間,將日子倒退,記得那天,自己跟聞祈說要住在陳雨婕家。
也許聞祈那天本來是打算讓陪著過生日的,只是不經意間拒絕掉了。
回家以后,江稚茵把書包拉鏈拉開捯飭東西,聞祈問:“你要先洗澡嗎?”
搖搖頭:“我收拾一會兒,你先去吧。”
趁聞祈洗澡的時間,江稚茵打開冰箱,拿了一筒掛面出來,好在冰箱里還有鹵牛之類的存貨,能做一碗比較盛的面條。
聞祈趿拉著拖鞋出來的時候,江稚茵正帶著手套把盛好的面端上桌。
“剛剛你也沒吃多,這個算我補償你的。”
他低頭瞥了一眼:“補償什麼?”
江稚茵一邊摘下防燙手套一邊說:“你那天,過了生日了嗎?”
在心里想,如果有就好了,自己就沒那麼愧疚。
可是聞祈偏偏說“沒有”。
他拉開凳子坐下,頭頂的燈將他的影子投在桌面上,白皙的脖頸上還掛著沒干的水珠,從浴室走出來的人整個都仿佛散發著熱氣,眼睫也是的,遮住黑的眼底。
“不過沒關系,那個生日是王定的,我的生日不在那天。”
聞祈著筷子挑開面條,說得分外肯定,就像是知道自己的生日究竟在什麼時候。
他總是和福利院的孩子不一樣,大家不知道自己從哪里來,不知道自己是在春夏秋冬哪一天出生,都分外地想探明自己的世。
可聞祈偏偏不,似乎什麼都知道,并且非常想忘記。
江稚茵只知道他耳聾是后天造的,王說給聞祈治耳朵的醫生診斷他耳朵遭過不可逆的重擊,于是聽力大大減弱。
可不知道是誰造的,什麼都不知道,之前也一直未曾想過去探究。
回過頭來才覺得自己對這個人有所辜負。
“他給你打個欠條吧,以后你他幫忙的時候,他都會在。”
說完這句話,正嘀嘀咕咕地去找可以寫字的紙,聞祈的筷子卻停了又停,他問:“‘以后’,是多久?”
窗戶外正對一條寬闊的國道,時而有汽車鳴笛。
聞祈發出短促的疑問:“十年、二十年、一百年、一千年?”
江稚茵尋找的作停滯住,直起子,回頭對上他沉默的眼睛,仿佛從他的眼神里讀到了那分外難捱的十二年時。
鬼使神差地問:“你想要多久?”
江稚茵覺得現在一定不是自己的大腦在掌控這副軀,怎麼會問這麼莫名其妙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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