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風回京

沒有等多久，遠的地平線上就出現了一支隊伍。

滿是金閃閃的騎兵之中，一輛八匹駿馬拉的馬車非常顯眼。

「來了。」衛強東大聲喝道。

比起之前，他現在的心境要好得太多，鎮南王和韓丞相這朝廷一文一武兩位大員都來了，其隆重程度僅次於皇上親自擺駕迎接。

在眾人的眼注視下，金甲騎兵們很快分散開來，唯有數百人圍繞著那輛馬車徐徐前進。

「咦？」衛強東忽然驚呼了一聲，因為他看見，在金甲騎兵的最前頭居然出現了一個全穿著銀盔甲的人。

這副盔甲可不得了，頭上龍角白銀冠，上則是面獅頭連環鱗魚甲，在一片金中尤其突出，端的是威武無比……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可是「銀虎軍團」軍團長的盔甲啊！

「上一次見到銀虎盔甲，還是幾年前伏月穿著它出征時。」鎮南王歎道：「沒想到穿著它榮耀歸來的，卻是另一位年英雄。」

「王爺此言差矣，任公爺雖然能征善戰，但也是機緣造英雄。」韓恕良搖頭道：「正是有了楚王世子幾年在西涼城的潛移默化，細心經營，才能打好基礎，讓蘭亭公順勢崛起，斷不可歸功於蘭亭公一人。」韓丞相真是公允啊！

後的員聽得連連點頭，雖然此事蘭亭公費了很大的功夫，但楚王世子的功勞也不能磨滅，韓丞相沒有攀附紅得發燙的蘭亭公，反而是如此公正評價，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之外啊！

鎮南王卻是心中冷冷一笑，現在誰不知道劉日是你的乾兒子，看著你兒們那嫵的小婦人樣子，多半這個乾兒子還是你的婿。

哼，你說這話，不就是藏一些劉日的鋒芒，讓他不至於被人那麼嫉妒嗎？

我的份在尋常是一個，但在我威震大漠草原後，不知道有多人探查了我的出，像是鎮南王這種朝廷超級大佬怎麼會找不到線索，從而確認任皇后的侄兒其實就是圖易郡郡守的侄兒、無雙縣縣令之子劉日？

不過，在皇權至上的流風國裡，皇后說劉日是侄兒，那麼劉日就是任蘭亭，誰也不能反駭——你反駁是什麼意思？你是說皇后在說謊？大膽！大逆不道，正好給人借口來收拾你！

所以在幾個朝廷大佬的心中，就算已經知道了任蘭亭就是劉日，依舊不敢有什麼表示，而是默認了這個份。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我已經率眾飛奔到迎接隊伍前五十米，按照朝廷禮節，我翻下馬，大踏步朝著他們走來。

在馬車上和香婷兒肆意歡好了一場後，等到睡醒過來，就撒讓我換上了這盔甲，說是雲芙的吩咐，我雖不明就裡，但對自己的老婆卻是完全的信任，穿上盔甲就和「皇家金甲軍」一起在道上奔馳起來。

「銀虎軍團」軍團長的盔甲做「銀虎神甲」，乃是「銀虎軍團」建軍之日，當時的皇帝傳下來的，一直是每一任「銀虎軍團」軍團長上陣殺敵、重大祭祀時所穿，除了作工之外，還非常的堅固耐用，尋常的刀劍砍在上面，連一個印子都不會有。

可是如此珍貴的盔甲也有個很大的缺點，那就是太重了。

重達八十斤的盔甲穿在上，不是武功湛的人連走路活都是問題，更別說上陣殺敵了。

而且「銀虎神甲」的製作太過細，如果全披掛起來，唯有一雙眼睛在外面，其餘的部位全部被盔甲包裹，在全方位保護「銀虎軍團」軍團長的同時，也被人戲稱為「包粽子」，純粹是一個活的兵馬誦。

在大漠草原的數十次拚殺之中，我沒披掛「銀虎神甲」原因就是太過臃腫，憑著本爺的武功，難道還怕誰能傷害到我不？

我座下的駿馬乃是神駿之馬，產自大漠草原，本是一個小部落首領的坐騎，被我搶了來，在負重和奔跑方面都有很強的能力，要不然，它也馱不兩百來斤的重量。

「蘭亭見過鎮南王王爺、韓丞相。」我將盔甲的面撥到一旁，出了臉龐，然後恭敬的行了個軍禮道。

論爵位，我是一等公爵，低了鎮南王的親王王爵兩級，不用行跪拜之禮，可到底彎腰鞠躬才是規矩……只不過我現在兼欽差大臣的份，代表的是皇帝，自然可以免除禮節。

「蘭亭你太過客氣了，既然你是皇后娘娘的侄兒，我們也就是一家人了。」鎮南王爽朗的一笑，上前一步，親熱的拍了拍我的肩膀：「這次你立下了大功勞啊，今天的小年夜，皇上照例要在長清宮設宴，你可是會被大家關注的重點吶！」

「王爺您謬讚了，蘭亭也不過盡了一個武將的本分，和皇上與眾位的支持分不開。」我的笑容越發溫和，還衝著他們後的朱斌善等人頷首一笑：「眾位大人，謝謝你們百忙之中前來迎接蘭亭……」「殿下客氣，卑職等恭賀殿下揚威域外，立下了不世功勳，也為我流風國民眾做了一件大大的好事！」朱斌善等人見這位朝廷新貴如此的和善，心下也鬆了一口氣。

原本他們還想著蘭亭公既是皇后的侄兒，又是常勝將軍，見到迎接的隊伍如此低調，恐怕會大是惱怒，沒想到蘭亭公沉穩得很，本沒有生氣，還一副好言好語的樣子，讓朱斌善連連歎，別看蘭亭公年齡小，他的功可不是偶然的。

心下一放開，這些本來就想要給蘭亭公留下個好印象的員們紛紛開口稱讚起來，他們都是飽學之士，引用起古文簡直不費吹灰之力……只不過我有聽沒有懂罷了。

「蘭亭啊，王叔我對你在大漠行軍打仗的過程很是興趣，等什麼時候我們煮上一壺青梅酒，也學古人談論一番可好？」鎮南王在旁邊也道。

「不用王爺您說，有您這位軍神在，蘭亭肯定要向您請教。

真是打仗了才知道自己的不足啊！」我也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這句話讓朱斌善皺眉頭，心想蘭亭公怎麼會如此的不智呢？要是進了鎮南王王府，可就有什麼都說不清楚了啊！

鎮南王也是一愣，他本沒有想到，我連考慮都沒有就爽快的答應了。

鎮南王絕對不相信，能立下如此大功、追殺草原蠻族數千里的我會是如此不謹慎的人，既然這樣說了，必然有著他不知道的用意在裡面。

「好了好了，王爺，聽聞蘭亭公殿下得勝回京，京城的民眾正等候在『德勝門』想要一睹蘭亭公的風采呢，我們現在還是不要阻了他的鋒頭，有什麼話，晚上長清宮晚宴時，我們再說吧。」韓恕良微笑著道，聲音不大，卻也阻止了鎮南王想要繼續開口的心思。

「呵呵，韓丞相說得是，是本公疏忽了！」鎮南王乃是拿得起放得下之人，將心中的疑慮放下，又是哈哈一笑，乾淨俐落讓開了一條路：「來，我們的英雄，請吧！」我微笑著一拱手：「王爺、韓丞相、以及各位前來的同僚們，晚宴時蘭亭定和你們暢飲三杯，現在恕蘭亭失禮了！」言罷，我接過後騎兵遞來的馬韁，翻上馬，順著眾位員們讓開的大道，在一群金甲騎兵們的護衛下，緩緩通過了「德勝門」的威嚴城門。

「哇……」

「看看，來了！」

「這就是蘭亭公嗎？好英俊的年輕人啊！」

「站開點站開點，我看不清楚，太遠了。」

「……」聚集起來的數萬人一直排到了寬敞筆直的街末尾，大家驚呼著、歡喜的大著，普通民眾崇拜英雄的熱全部發了出來。

維持秩序的士兵們早就已經就位，本不讓他們上前，而騎兵們更是將銀甲的蘭亭公周圍圍得水洩不通，絕大多數民眾們只能看得清楚一些大概。

就算是這樣，他們仍舊熱得很，每次我揮手朝著他們致意時，都會引起陣陣的喊，許多大膽的們更是尖不已，弄得氣氛熱鬧得。

既然有歡迎的人群，就不可能走得太快，就算我再怎麼想要早點到韓丞相府中見到心的老婆們，也不得不保持著微笑，縱馬徐徐前進。

人兒們的馬車倒沒有和我一道，們在小、小鳥的陪同下，由禮部員帶領，往賜的蘭亭公府而去。

康宗本來沒有賜下府邸給我，但我在西北的功勞太大，了全國有名的超級英雄，所以不賞不行，在我回來之前就頒下聖旨，賜予蘭亭公豪華宅院、奴僕若千，金銀財寶不計其數。

在我沒有回來之前，豪華宅院一直是倪香婷在打理，現在也是引導著姐妹們，走向我們在京城的家裡。

歡呼的人群是這般的熱，一條三千米的街道，我走了快小半個時辰才算走完，為此我還特意詢問了三位「皇家金甲軍」的千夫長，按照禮數，我必須走完長勝街，至於要不要和「皇家金甲軍」沿著城中道進皇城，那就隨便了。

千夫長們好心的提醒我，通過「德勝門」後，通常還要繼續在京城騎馬遊街，才更加榮耀，不過我假裝沒聽見，虛名利益比不上我的老婆們重要。

吩咐他們繼續前行之後，我自己直接進了旁邊的一個衙，不理會一路下跪的吏們，在後堂換了服，悄悄的從後門溜走了。

三個「皇家金甲軍」千夫長相視苦笑，蘭亭公居然對尋常人求都求不到的榮耀不屑一顧，真是年輕氣盛啊！

京城，一座佔地廣闊的豪華宅院，門口上書「鎮南王府」，落款是當今的皇帝康宗陛下。

京城分為三個部分：外城、城和皇城。

外城是普通民眾和一般員居住的地方，其實為了表示恩寵，皇帝都會將城的許多豪宅賜給六部尚書以及親王、郡王等，而皇城則只有皇帝一家人居住。

城的環境真的好，不但綠樹蔭，房屋樓閣無數，綠樹花草更是一眼不盡，整個修建得跟仙境一樣，一些中小員在上朝後路過城時，看見這麼好的居住環境，都不住出強烈的羨慕之意。

人總是不同的，很多中小員想要住進城，但城的所有人卻都想要在京城外城居住，沒有一個想要留在裡面。

原因太簡單了，人間仙境是人間仙境，可是城太過冷清，除了自己的家人僕人就是其他員的家人、僕人，往之間，冷冷清清，還毫現不出自己為功勳貴族的榮耀——簡單的說，大家無論是自己家人還是奴僕的份都差不多相當，連個拍馬屁的人也沒有，怎麼現得出優越？

於是，通常在城的大貴族們在外城都有著面積寬廣的豪宅，和平民們居住在一起，這樣頗有「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的覺，用那些奴僕的話來說，連出門買菜也有了面子，飄飄然的，很是啊！

不過今天下午，鎮南王家裡的僕人們可說不上兩個字。

跟隨鎮南王多年的老人們都知道，凡是看到鎮南王一臉平靜站在花園裡不，最好繞道而行，否則惹怒了王爺，最也得一頓軍下去，打得半死。

現在王爺就這樣，不顧天上飄下的雪花，也不著遠臘梅。

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王府，鎮南王所罾花園幾乎沒有人敢進來，連衛士們也只守在了外面，讓王爺自己一個人思考。

「王爺！」一個聲音傳來，不知不覺間，一個長鬚的四十來歲中年書生站在了他的背後，在中年書生的旁，還有一個彪悍高大、面堅毅的軍人，以及一個眼神馬臉狹長、一雙冷酷的眼睛掛在高高鼻樑上的江湖人士。

「都回來了。」鎮南王沒有回頭，而是自顧自的道：「清柏，你來看看，今年的臘梅長得好像沒有那麼好啊！」中年書生微微一笑：「王爺，臘梅如同人一樣，總有不舒服的時候，等到料、氣候和照料得當，來年臘梅一定會綻放出更麗的花朵。」察覺到了他話中所指，鎮南王也笑了起來：「清柏啊，你什麼都好，但總是那麼多的心思！」，中年書生笑笑後，沒有回話。

他方清柏，今年四十二歲，十八歲科舉落第之後，窮困潦倒，差點死街頭，被鎮南王好心救下後，為了他的幕僚，二十四年以來，為鎮南王不斷出謀劃策，幫助鎮南王實際控制了流風國的東南地區，堪稱他的第一智囊。

站在方清柏後的自然就是「銅豹軍團」軍團長金空鏡，四十五歲的他擁有一點草原的脈，十二歲就跟隨鎮南王四廝殺，當年在鎮南方叛軍的時候，他殺人最多、軍功最大，被許多南方人都稱為「魔鬼」。

事實上金空鏡除了戰場上兇惡之外，平時生活非常檢點，只有三個妻妾，閒暇時候就練武推演兵法，最喜歡和士兵打一片。

金空鏡一直和家人住在鎮南王府，雖然升任「銅豹軍團」軍團長後，他無法再居住在鎮南王府，不過這裡永遠都有著屬於他的院落，而每次他回到鎮南王王府，都會像個奴僕一樣服侍鎮南王，本不像個當大的人。

最後一個自然就是付家家主付擊空，這些日子他也一直在鎮南王府。

停了一會兒，方清柏上前稟報道：「王爺，小王爺已經順利回來了，正在洗漱，一會兒就來見您。」

「辛苦了。」鎮南王還是背對著手下們，語氣轉冷：「哼，這個小畜生，什麼都不懂，就知道搗，這次你們誰都不要再為他說話，我要關他幾個月閉。」

「王爺，小王爺也是想為您分憂解難，再加上他年齡還小，做事不仔細也是可以原諒的，就不用這麼嚴厲了吧？」金空鏡陪笑著道。

以他英武的面容和魁梧的材，說出這般說客的措辭有些稽，但也只有他敢這麼科打嘩對鎮南王說話。

「年齡小？」鎮南王冷冷一笑：「小空，你知道劉日多大嗎？劉日今年才不過十七歲！人家十七歲就把差點崩潰的『銀虎軍團』重整旗鼓，就能讓老巨猾的王家死心塌地的幫忙，就能在戰場上廝殺，大敗兇殘的大漠聯軍……而他呢？都二十五歲了，卻什麼都不懂，玩人和仗勢欺人倒是有他的一份！」金空鏡尷尬的笑了笑，不敢再言語，把求助的眼轉向了方清柏。

方清柏心中暗歎，他能瞭解鎮南王恨鐵不鋼的心，但也明白，小王爺做一個平安王爺沒有問題，可要與蘭亭公這樣的天驕人爭鋒，是萬萬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