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的話清晰傳眾人耳中。

溫一拍腦袋，恍然道：“哎呀，我差點給忘了，今日我正好與六殿下七殿下相約飲酒賞月來著！”

溫二夫人想啐他一臉。

多沒規矩的人才會這般晚登門做客，怎麼瞧都是有意的。

蔣氏正想讓溫出去會客，順便打發走溫這個攪屎，卻聽溫涼一嗓子喊出來，“六殿下七殿下，你們都進來吧，這里沒有外人！”

蔣氏：“……”

他們來了豈不就有外人了！

那兩人也當真不是什麼有規矩的，竟真的邁步走了進來。

待看見溫旭和方華跪在地上，屋氣氛頗為凝重，兩人瞬間有種被溫誆了的覺。

說什麼有難得的好酒請他們來品嘗，只怕好酒是假，麻煩是真吧！

“原是兩位殿下。”蔣氏心中雖不耐，但也只得笑呵呵的招呼兩人，“兩位殿下是貴客，本應好好招待，可不巧家里正出了些事要理，不如就讓兒陪兩位殿下去他院中吧。”

這已算是十分明顯的逐客令了，但凡要臉面的人都該立刻請辭。

兩人看了看溫，復又相視一眼。

“老夫人客氣，既然府中有事……”

蔣氏心口剛剛松了些許，便聽傅凝又道：“既然府中有事，自是要先行理，我們也不是外人，不急在這一時。”

說完，兩人竟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穩穩落座了！

蔣氏和溫二夫人看傻了，天下竟有這樣不要臉的皇子？

傅冽更不客氣，板著一張張揚的俊臉，皺眉問道：“溫，這怎麼回事？”

“唉，說來話長……”

一個敢問，一個敢答，氣得蔣氏險些歪了。

傅凝聽了，搖頭笑笑，“我當多大的事呢，既是男歡，你我愿，兩人又是表兄妹，結聯姻也算天作之合啊。”

傅凝在此事上向來不拘禮，難以自制是人之常，只要是兩人都愿意的，這種事有什麼可恥？

溫神復雜，又嘆了口氣。

蔣氏咬牙切齒道：“溫，休得胡言語！出去！”

溫一臉茫然，“我沒胡言語啊，他們兩個本就有事嘛，只不過此事麻煩在方小姐秀的份上”

傅冽傅凝倒吸了一口冷氣。

玩的這麼大嘛？

傅凝默默收回剛才的話。

蔣氏覺得溫在努把勁，自己馬上就要氣得暈過去了。

溫二夫人此時也沒了主意，只得將希寄托在自家男人上。

溫二老爺頂著各方的力，深吸一口氣，絕的閉了閉眼，無可奈何的道：“旭兒，起隨我進宮面圣認罪。”

“老爺，不行啊！”溫二夫人急了，此乃大過，陛下不會輕易放過旭兒的。

“那你想怎麼辦！”溫二老爺氣惱的撥開的手。

沒有腦子還去算計別人，反是將自己折了進去，真是蠢不可及。

如今兩位皇子皆在，本容不得他們瞞。

現在只能祈求陛下今日心不錯，能饒過旭兒。

看著溫二老爺將溫旭帶走，溫二夫人的臉徹底白了，無力癱倒在椅上。

方華仍舊垂頭啜泣，只角高高揚起，眸更是一片冷意。

本無心介到任何人的紛爭之中，可既然們手毀了的人生，那就大家一同痛苦吧！

建明帝聞后自是雷霆震怒，他不愿選秀是一回事，可溫旭將手向他選定的秀便是另一樁事了。

偏生建明帝無法以此嚴懲溫旭，否則傳出去他為帝王的面何在。

可這口氣建明帝是萬萬咽不下去。

修長的食指一下下叩擊在桌案上，聽得下跪的父子二人心驚膽戰。

倏然，叩擊的聲響停止，兩人的心更是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溫平，朕記得你很快就能升任祿寺卿了吧？”

溫二老爺心中一跳，忙屏氣回道：“是，微臣下月便升任為祿寺卿。”

老祿寺卿已經近古稀之年，這個位置他盯了許久。

祿寺掌管皇家一應用度，是個的冒油的差事，可如今聽陛下這意思，他怕是無緣了。

“你年輕上尚輕，尚需要多歷練幾年。”建明帝語氣幽幽。

溫二老爺心痛如絞，但只得連連應下。

建明帝瞇了瞇眼睛，寒涼的語氣著深意，“不過，自你回京后表現一向不錯，從未犯過什麼過錯，朕若是如此對你，你可會心生不滿？”

溫二老爺沒敢應聲，而是細細揣了一番帝王心思，才試探著答道：“微臣向來愚笨，說不準哪日就會犯錯了。”

“嗯。”不咸不淡的一聲輕嗯，但溫二老爺知道自己猜對了。

陛下是想他自己犯錯，好給陛下一個名正言順懲罰他的理由，免得世人猜疑。

溫二老爺心中酸楚，上趕著犯錯讓人家收拾，這種覺真是太痛苦了。

建明帝又掃了溫旭一眼，滿眼嫌棄。

同樣都是平王府出來，哪有一能與溫涼相比，可見他的脈何其優秀。

建明帝在心里不聲的將自己夸了一番，冷颼颼的道：“溫旭行事頗不穩妥，便是去衙門歷練也只會平添麻煩，還是在家里再多讀個三五念書吧。”

溫二老爺心中更涼，陛下這是要絕了旭兒的仕途啊！

莫說三五年，就是幾個月都足以被人落下，這次他們可真是栽大了！

可溫二老爺哪里還敢分辯，不管建明帝說什麼都一一應下，只父子兩人離開乾坤殿時，雙都是的，刀子割人竟然比挨板子更疼。

平王妃命所有目睹今日之事的仆人不得外傳半句。

沒有辦法管住所有人的，便告訴他們只要今日之事傳出去半分，不會去查罪魁禍首，只會將所有人全部杖斃。

聞此，下人們哪里還敢心存僥幸，只恨不得將對方的全都上才好。

雖出了這般大的事，可平王府在表面看來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只晚上時分二房不知為何爭吵起來，溫二老爺了手，氣得溫二夫人的哭罵聲一直響到近乎凌晨。

方華被從秀的名單上剔除，眾人有心打探此事，但只聽聞方表姑娘的臉上起了許多紅疹，治了多日仍不見效，是以只得作罷。

眾人心存疑慮，直到一日方表姑娘寺祈福，恰逢那日秋風微起，掀開了的面紗一角，許多人都看到了臉上麻麻的紅疙瘩。

眾人這才信了。

如此丑陋的面容，非但不養眼，反是辣眼睛，進宮之后還免不得得讓醫看診，試問哪個皇帝愿意給自己找這般不自在。

只能說這個姑娘真是倒霉呢！

方華燒香祈愿之后便回到了王府閉門不出，溫二夫人雖惱，但有平王妃相護倒也沒人能給難堪。

一日，方華與顧錦璃在花園偶遇。

兩人肩而過，顧錦璃往方華的手里塞了一個小瓷瓶，“每日服用兩顆，不出七日便可痊愈。”

“謝了。”方華接過，淡淡道。

顧錦璃側眸，心中滿是對古代子不由己的惋惜，“經此一事，二嬸怕是不會容你。”

方華勾了勾，莫不在意的笑笑，“再難也不會難過宮里。”

一介小小秀，宮中隨便一個人就能將輕易死。

可王府不同，就算姑母恨怨，可事已至此，方家只會促與溫旭之事，姑母顧及方家，最多為難，但也不敢真要了的命。

看似走投無路的選擇，實則早已衡量好了利弊。

出生在宦人家的兒，有幾個心里真能保持純粹？

“你沒傷害過我，我不想與你為敵，也但愿我們永遠都不會為敵。”

不是什麼良善的人，可心里還有一分底線。

不會坐以待斃，卻也不會傷害無關之人。

顧錦璃牽，聲音清淺如風，“只要你我不變，應無為敵之日。”

經此一事看得出方華是個有骨氣也有魄力的子，這樣的孩子與溫合宜是不同的。

方華驀地一笑，著湛藍高遠的天空，長長一嘆。

“以后，誰又說得好呢？”

們都在利益漩渦中，但愿們都能全而退，不會溺斃在這泥潭之中。

……

各國使臣即將京，溫涼兼任五城兵馬司指揮使與林軍副指揮使，如今更要與鴻臚寺負責迎接使臣，每日都早出晚歸，忙的不可開。

但錦良院中反是因此越發熱鬧，宋碧涵幾人怕顧錦璃一人無趣，時常來陪說話。

這日沈嫵一人前來，并未相約任何人。

顧錦璃命如意守在門外，兩人的神都略為肅然。

“阿嫵可曾想出有嫌疑加害你的人？”

沈嫵搖頭，“我們府中向來中立，也不曾有人為敵。

雖說此次因平州之事或許會遭五殿下記恨，可他們就算真想報復，想來也至于對我一介小子用這般手段。”

顧錦璃輕輕頷首，略一沉，，“不過，當日有個人表現著實有些古怪。”

兩人相視一眼，異口同聲，“三皇子妃！”

們往日素無集，可周倩那日卻表現的十分關切，甚是不惜讓自己的親弟弟冒險跳水救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兩人免不得多想兩分。

沈嫵輕嘆一聲，“此事并無證據，不過是我們兩人的猜測而已，但愿是我們小人之心了。”

平心而論，不愿與周倩為敵。

姑母沒有嫡子，儲君之位十有八九會在三殿下與五殿下之間決出。

以目前看來，單憑個人才學能力，應是三皇子更勝一籌。

“防人之心不可無，咱們寧可小人之心，也要多加防備。”顧錦璃蹙眉輕語，覺，京中這潭水已然到了最之際。

沈嫵正點頭，見顧錦璃蹙眉不展，便笑著錯開了這個話題，“以后我會多加小心，你不必為我掛懷。

不過話說回來，那日畫舫失火最讓眾人津津樂道的當屬陛下對溫公子的態度了，聽聞甚至算得上寵溺。”

沈嫵不過覺得此事有些好玩，可顧錦璃心里卻總有種怪異的覺。

早就覺得陛下對溫涼格外的與眾不同，與其說是對

臣子的寬和，倒不如說是父親對兒子的寵。

這個想法讓顧錦璃不倒吸了一口冷氣，忙搖頭將這個思緒從腦海中晃出。

這般不切實際的想法以后還是莫要再有了。

兩人又說了些心話，沈嫵便要請辭了。

“你難得單獨前來，就再多留一會兒嘛。

我讓廚娘給你做些好吃的，若有涵兒和悅兒在，你可搶不過們。”廚娘得顧錦璃真傳，學會了許多點心，宋碧涵幾人時不時就要來蹭吃蹭喝。

沈嫵笑著搖了搖頭，“我娘說懷孕前三個月至關重要，你務必要多休息，咱們之間不差這一時，待你生了個小錦兒，我定日日來找你呢！”

顧錦璃和溫涼都想要個兒，是以沈嫵們也不忌諱，已然將顧錦璃腹中的某個小小人兒當做娃娃看待。

沈嫵已來過王府多次，便謝絕了如意相送。

走至二門，卻迎面遇見著一月白長衫的秦俢。

秦俢那堪稱妖孽的相貌還是更適合熱烈的紅，是以即便曾見過秦俢穿白，沈嫵還是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秦公子。”

秦俢略略挑眉。

剛才為何那般神，難道他穿白不好看嗎？

“沈小姐可是來找靈毓縣主的說話的？”秦俢瞇著眼笑起來，像極了某種狡猾的。

沈嫵淡笑頷首。

雖然秦俢笑瞇瞇的，可的直覺始終告訴要遠離這個危險的男人。

沈染客氣且疏離的寒暄兩句，便福禮離開。

秦俢瞇了瞇眼睛，無意識的了下，他怎麼總覺得這個小狐貍似乎十分怕他的樣子。

影衛從暗走出，低聲與秦俢附耳幾句。

秦俢皺起了眉，著沈嫵的背影幽幽搖頭。

承恩侯府不行呀，給小狐貍相看的是什麼人家！

對方的確是百年世家，書香門第，府中家教甚嚴，看似沒什麼問題。

可與沈嫵相看的那位錢二公子卻是個榆木腦袋，竟了話本子里的腦殘男主。

他的婢原是個落魄人家的小姐，因懂得詩詞歌賦，甚得錢二公子喜歡，日夜相下兩人便生了愫。

書香世家怎能允許這等荒唐之事，可長輩的阻攔反倒激起了他的叛逆心思，自認為他們是天作之合，世俗的枷鎖無法阻止他們相。

錢二公子又是絕食又是跳湖，直到得他母親實在心疼兒子，才只得答應待他娶親后便將這子給納作妾室。

聽得錢夫人讓步，錢二公子才安分下來。

因此事被錢府中制的極好，是以外人本不得而知，這些事都是影衛深其府，才暗中打聽到的。

“唉……”秦俢長長嘆了一聲。

他既救過小狐貍一次，便不能眼睜睜看著落火坑，否則豈不白白出手。

“將此事給承恩侯府。”承恩侯夫人是疼兒的，知曉此事后便無需他出手了。

“然后，你便不必回來了。”秦俢又道。

影衛一愣，慌忙跪下，“主子，可是屬下犯了什麼錯？若是屬下犯了錯，但憑主子責罰，只求主子不要趕屬下走。”

秦俢哭笑不得，單手將他攙扶起來，“誰要趕你走了，我是讓你暗中保護沈小姐。”

有人想加害，對方一次出手不，很有可能還有下次，救人救到底，他便護至找到良人以后吧。

影衛愣了愣，他怎麼覺得他最近做的事越發不像一個暗衛該做的了？

想他之前還曾笑話墨跡，沒想到報應竟來的這般快。

……

承恩侯夫人對待兒的婚事自也十分謹慎，暗中派了不人打探了解。

這日府中下人突然打聽到了不得了的消息，立刻報給了承恩侯夫人。

承恩侯夫人聞之臉鐵青，但還是沉著的問道：“消息可準確？會不會是有人故意惡語相向？”

下人搖搖頭，回道：“夫人，奴才行事小心，并未暴份，應不至于有人對奴才說這等謊話。

這些話是奴才在酒館里聽一個大夫與友人閑聊提及的，錢家二公子落水后便是他診治的。

他給錢二公子看診時突然有一個婢沖進屋，抱著錢二公子便嘶聲痛哭，兩人郎啊，娘啊的的格外親近。

后奴才又在當地有名的書齋打聽到，錢二公子邊的確有個氣度不俗的丫鬟，兩人經常同出同，那書齋的掌柜還說兩人瞧著十分般配呢！”

“豈有此理！”承恩侯夫人氣得想摔杯子，但良好的修養還是讓忍了下來。

為了錢家的破爛事摔自家杯子，實在犯不上。

本以為錢家乃書香名門，府中公子應教養得，誰曾想竟是這般糟心的人家。

承恩侯夫人最氣的還是他們的有意瞞，若是將那婢打發了也就算了，竟還留在府中，有這般禍害，哪家姑娘嫁過去能不糟心。

承恩侯夫人氣惱，對小廝道：“你去錢府傳信，就說小姐與錢家公子八字不合，命中無緣，不必相看了。”

以后還得亮眼睛，更加小心謹慎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