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你生氣了嗎？”

    “我沒有生氣。”

    “你什麽時候回來？”

    “辦點事，辦完就回來了。”

    “哦。”

    掛斷電話之後，黎小鴨把魏宣明的意思轉達給了章老先生。

    這一頭，吳勳元湊在一塊兒聽著電話。

    聽完之後，吳勳元不由低聲問：“這是親家那邊不大認同咱們嗎？”

    吳勳元歎了口氣，有些難過地說：“也正常，兒了那麽大罪，現在人都不在了，又莫名其妙冒出個男朋友……”

    章老先生之前從魏文玉的態度，推斷出了他們家的況。

    他腦中思緒轉，說：“不是，他是為了小鴨好。”

    “這話怎麽說？”

    “他們的份，不適合公開麵。和我站在一起，也不太合適，這也算是為章家好吧。他們做出讓步，也是希我們能對小鴨更好。”

    吳勳元聽得一頭霧水：“您仔細和我講一講？”

    “不講了，不講了。”

    “那葬禮……”

    “這個還是要辦的，沒關係，有沒有雙方父母到場都不重要了。惜年的媽媽去得早，小鴨的外婆也不在了，本來也是到不齊的，比起我們這些老東西要湊在一塊兒……”

    章老先生笑了笑說：“小鴨能出現在那裏，他們泉下有知，一定已經很高興了。”

    “對，對！”

    黎小鴨從外公家返到章家的時候，章家已經變了個模樣。

    “這是什麽？”黎小鴨歪頭看。

    “氣球！喜歡嗎？”吳勳元問。

    黎小鴨再一扭頭，連盆栽都掛上了彩帶。

    庭院裏又擺上了木馬搖搖椅，新焊的梯，還有專門挖的沙坑……

    總之就是，從一個一踏進來就知道是老頭兒養老的院子，活生生變了一個話樂園。

    那些……好像都是三歲小朋友更興趣的東西。

    但還是點了下頭：“喜歡。”

    “今天還炸了蝦片，我們小時候吃，不知道你們這個年紀還喜不喜歡……”吳勳元說著，看向懷抱裏的東西，“這是……”

    “媽媽的骨灰。”

    吳勳元一下愣住了。

    他定睛去看，那的盒子外頭還覆著一點土，倒像是剛挖出來的。

    “哎喲，沉不沉？”吳勳元連忙手想去接。

    黎小鴨避開了，搖頭說：“不沉，外公知道要辦葬禮，就讓我帶媽媽來了。”

    “背包裏是媽媽的照片。”

    吳勳元啞了聲，隻小心翼翼地護在邊，一塊兒往裏走去。

    他心說，老先生說得沒錯。那親家不是拒絕的意思……

    要拒絕，就不會讓小朋友帶著骨灰來了。

    等這邊踏進門，吳勳元才發現章老先生不知何時換上了正裝。

    似是早就知道黎小鴨會帶著骨灰回來。

    “小鴨。”章老先生站起，說：“你爸爸的骨灰一直是放在烈士園，今天我去領回來了，就放在一起吧。”

    黎小鴨點點頭，小心地把懷裏的盒子，擺上了桌。

    章老先生要給他的兒子辦一場遲來的葬禮，這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津圈。

    葬禮不同於其它。

    沒人邀請，你要去了，人家也不能趕你。

    所以一時間不知道多人聞風而……

    就連安家的餐桌上，都聊起了這事。

    “這都多年了？怎麽現在想起來辦葬禮了？”安太太納悶。

    “終於能接兒子死亡的事實了吧。”安總說。

    “現在才接嗎？之前遠遠見過那老先生一麵，看著模樣很是平和，應該早就接了啊……”

    “如果早就接了，就不會因為秦家爺有幾分肖似他的兒子，就對秦家另眼相看了。”

    “倒也是。”

    “你就別想那麽多了，準備好服，我們得去。”

    安穎的哥哥突然聲：“爸，我們也能去嗎？”

    安總說：“你們？不下你們。到時候什麽社會名流都會去，哪裏有那麽多位置？”

    “倒是安穎……”安總看向這個兒，有些猶豫。

    這時安穎卻突然接到了黎小鴨的電話。

    放下筷子匆匆跑了出去。

    “我回來了。”

    安穎還沒來得及高興，就又聽見黎小鴨說：“不過最近幾天有很多事要忙，你要等一等。”

    安穎沒過朋友，也沒周曉姝那麽話多，有點失落，最後也隻幹地出來一個字：“好。”

    仔細想想，至黎小鴨還和解釋說有事要忙呀！

    隻是哥哥姐姐會當麵笑，父親也總問起黎小鴨做客的事……

    但本來又不是為了得到他們的肯定！

    安穎回到飯桌前，就聽見安總問：“那位黎小姐給你打的？”

    “嗯。”

    “還沒回來嗎？”安穎的哥哥問。

    “回來了……”

    “那是找你去玩了？爸，我看安穎參加不了了。”

    “說最近忙。”安穎低聲說。

    安總點了下頭：“好，那你跟我們去葬禮吧。”

    這下安穎的哥哥姐姐們全都難掩失。

    “先生，有人來送請柬給安穎小姐。”傭人突然敲了敲門說。

    “給安穎？”大家看了看。

    “給我。”安總手接了過來，“……喜得孫？”

    安穎有些不高興，怎麽能比先看到呢？

    長了脖子去看，卻也看得一臉茫然。

    因為上麵落款是個完全陌生的名字。

    安總將請柬還給了，誰也沒有在意。

    很快到了葬禮這天。

    所有人來到現場，剛進門先被發了兩顆糖。

    糖上麵還印著囍字。

    “這……這是什麽作？”安太太忍不住抬頭看天。

    青天白日的，整得還嚇人的。

    每個來賓都是稀裏糊塗的，直到走近之後才發現……原來不是一個人的葬禮啊。

    是兩個。

    葬禮無比盛大，儼然作婚禮來辦。

    隻是有人悄悄嘀咕：“方名字究竟是文玉，還是元芙？難不還有個表字啊？”

    黎小鴨托著腮，坐在傘後，小聲說：“寫上兩個名字，這樣爸爸媽媽就不會認錯彼此了……”

    章老先生的頭：“對，真聰明。”

    葬禮一直持續到很晚才結束。

    等到賓客散去，陵園很快恢複了一片淒冷寂靜。

    夜漸漸沉下來。

    卻有人拄著拐，抱著花，緩緩走近了。

    “我同意你們結婚。”他啞聲說著，放下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