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時,在問他借日記”
“對啊。”楚辭接過西澤爾還過來的日記本,翻回到剛才看的篇章頁裏。
西澤爾隨即轉去了書房。
他看了一會樓下火紅的楓葉林,倏而無奈的笑了一聲。
是被自己的不知所謂給氣笑的。
他這是在幹什麽
原來真的隻是同學間互相玩鬧而已,可他卻當作難道要讓全世界的人都杜絕和楚辭有親近的舉嗎
多可笑。
他拉開屜找出記憶芯片,特地對楚辭道“我要做神分析了,結束之前不能打斷。”
正在看日記的楚辭做了個“ok”的手勢。
又看了半個小時,楚辭決定休息一會,剛閉上眼睛,埃德溫就道“克裏斯托弗諾亞先生通訊。”
“哈”楚辭睜開眼,“他找我幹什麽。”
通訊連接,楚辭不客氣的問“幹嘛”
諾亞沉聲道“艾薇拉和我吵架了。”
楚辭“”
他鬱悶道“學姐和你吵架你你不去道歉認錯,給我通訊幹什麽”
諾亞兀自道“我們吵架是因為周末的宴會上那件服,我想還給,但說不用了,我覺得應該還禮,所以送給一個絹花飾品,生氣了。”
“我不知道為什麽生氣。”
雖然沒有開通訊屏幕,但楚辭從諾亞的聲音裏聽出了抓狂的意味“最主要的是一開始我沒有意識到不高興,還去問周末要不要去雪場,當時米琴還在場”
楚辭問道“雪場怎麽了”
“雪的不太好,總是摔跤,所以隻和我去過幾次。”
楚辭“”
他冷冷的道“我覺得你沒救了,直接土吧。”
“不要啊。”諾亞語氣絕。
“你送的絹花,是不是不喜歡”
“不會啊,”諾亞疑,“我以前送過差不多的,很喜歡。”
楚辭也跟著陷了疑“那到底是為什麽呢。”
埃德溫在楚辭耳朵裏道“能允許我一句話嗎”
楚辭往後一仰靠在沙發靠背上“你知道為什麽”
埃德溫道“兩次都送相同的禮會讓別人覺得很敷衍,加特比恩小姐或許是因為這個生氣的。”
“有道理”
楚辭將埃德溫話轉述給諾亞聽,諾亞沉思半晌,道“你說的對。”
“可是我現在換一件禮來不及了吧”他再次陷低落,“我該怎麽辦。”
楚辭不耐煩道“你問我我又沒有喜歡的人”
沉默一瞬,諾亞道“我們假設,你有一個喜歡的人”
楚辭“”
你他媽有病吧。
“這個假設不立。”他冷聲道。
“那你找個關係親的人帶一下。”諾亞的聲音似乎一瞬間如同風般撕扯出去,到了很遠的地方,“如果你送了重複的禮,他生氣了,你該怎麽辦”
楚辭想,如果西澤爾因為自己送錯禮而生氣不,他恐怕本就不會因為這種問題生氣,事實上他幾乎從未對自己發過脾氣,所以他也就不用擔心。
“林”
諾亞的聲音又回來了。
楚辭的思緒被打碎,他無奈道“去道歉吧。”
諾亞唉聲歎氣了一會,道“也隻能這樣了。”
通訊斷連,楚辭冷靜的對埃德溫道“把他加黑名單吧。”
埃德溫“這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那下次他的通訊不用提醒我了。”
這時候,書房的門正好開了,西澤爾問“什麽通訊”
楚辭麵不改“一個推銷員。”
西澤爾奇怪道“這種垃圾通訊終端難道不會過濾掉嗎”
“誰知道呢。”
楚辭不聲地觀察了西澤爾的臉,依舊有些蒼白,但除了蒼白之外,卻並沒有其他異常。上次楚辭也詢問過,但他說這是神分析的常規後癥,不用在意。
沈晝和降臨的夜幕一起到來,他滿臉疲憊,似乎勞累不堪。
“你這是怎麽了”楚辭吃了一驚,“好像剛從什麽地下工廠逃出來。”
“我會了趟二星,”沈晝鹹魚似的攤在沙發上,“然後今天連著開了兩個庭兩個”
“兩個很多嗎”
“從早上八時到剛才。”
“可是你回二星做什麽”
沈晝哼哼唧唧“去打擾你修斯叔叔的假期。”
楚辭沒明白,他低聲道“我去告訴他,穆赫蘭士的事。”
“那他”
“我走的時候他暫時沒有打算,不過南枝說,他似乎打算去聖羅蘭。”
楚辭忖道“找萊茵先生幫忙嗎”
“應該是。”沈晝東張西,“西澤爾呢,你們吃晚飯了嗎”
“他在書房整東西,沒吃,你請客嗎”
沈晝笑道“就算我請客也是學校外的小餐館,去嗎”
“去吧。”
西澤爾正好從書房裏走出來,沈晝從沙發靠背談過頭來“你要給我看什麽”
“不是要去吃飯嗎回來再看。”
“誒,”沈晝坐直,“我好奇,不能看完再去吃飯嗎”
“不能,”西澤爾徑直走向了玄關,“林說先去吃飯。”
楚辭得意的朝著沈晝扮了個鬼臉,跟著西澤爾出門。
“哎。”沈晝長歎,“你們倆真是一唱一和,欺負我這個老實人。”
他也跟著出了門。
楚辭嫌棄中央大道上人多,於是抄了條僻靜無人的小路,從南門出學校。天暗的很早,此時街道上已經華燈輝煌,冷風蕭索,沈晝穿得有些薄,他三步並作兩步鑽進了街旁一家小店,躲在櫥窗後麵朝楚辭和西澤爾招手。
“好冷。”他輕聲道“還好二星的冬天沒有這麽冷,不然那些來逃難的人就要凍死了。”
“今年冬天也有很多逃難的人嗎”楚辭問。
“嗯,”沈晝點頭,“半橋那邊都要住滿了。”
“總督不管嗎”
“周沛言”沈晝輕蔑道,“他不得人越多越好,這樣他就可以征更多的稅。”
“霧海的星球上還有行政總督”西澤爾問。
“隻有占星城被幾個巨頭公司把控著,其他幾個大星球都還是按照移民初期建立的行政轄區運作,”沈晝一邊快速的瀏覽著餐單一邊道,“不過現在所謂的政府機構和地方割據勢力沒什麽區別,甚至比他們更黑。一星去年就在打仗,今年倒是沒打了,不過夏天大氣層出了故障,輻雨下了三個月,死了很多人,最後威爾遜卡隆找了凜阪生的人來修好了大氣層,並將那一塊大氣層所涉及的地麵區域劃了私有。”
他說著冷笑了兩聲,將投在空中的餐單賺了個方向,麵朝楚辭。
楚辭道“我夏天在占星城,完全沒聽到任何相關消息。”
“輻雨幹擾了通訊。”沈晝出若有所思的神,“不過我倒是沒想到,凜阪生竟然會有修補大氣循環係統的技。”
楚辭發出一聲鼻音“他們還有聯邦機甲的詳細製造數據呢。”
楚辭將餐單給了西澤爾,卻發現這個人似乎在發呆,了兩聲才答應。
“你想什麽呢。”
西澤爾低聲說道“在想剛才沈晝說的話,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我剛到那邊的時候也會有這種想法,”沈晝苦笑,“那時候艾略特常常對我說,習慣就好,哈哈哈。”
西澤爾問“那你現在習慣了嗎”
“你覺得呢”沈晝反問。
“我覺得你沒有,”西澤爾將機人端上來的麵條推到楚辭跟前,“否則你就不會說剛才那段,關於一星的話。”
“我隻是慨。”沈晝平靜的道,“但說出口的都是廢話,我改變不了什麽。”
他將叉子搭在仿生陶瓷的盤子邊,發出一聲低沉的悶響。
楚辭道“沈老師,你和當年一樣,一點也沒變。”
“你要給我看什麽”沈晝接過西澤爾手裏的芯片,讀取之後終端上投出一麵信息框,上麵似乎是某個人的履曆,但是很多信息都被加了,無法讀取。
楚辭看到姓名欄,眼睛微微睜大“喬治馮修斯”
“我沒找到他的照片,”西澤爾道,“但是想必都已經被初始化刪除了,這張加的簡曆也是費了很大力氣才找到的。”
沈晝挲著下“是同一個人”
“喬治馮修斯曾是陸川號的艦長,在他擔任陸川號艦長之前,是這艘星艦的大副,而他的指揮,是靳昀初。”
“陸川號,不是靳總傷時出事故的那艘星艦嗎”
“嗯,當時的任務非常急,但是那天下午陸川號的艦長喬治馮恰好不在,於是他的老上司靳昀初就替他接下了這個任務,星艦上除了船員之外,還有一位名傑奎琳穆赫蘭的科學家。
“星艦在執行任務中途發生了炸,船員幾乎全部死亡,靳昀初了重傷,那位科學家失蹤。
“而聯邦調查局哪怕是在有數個疑點的況下,也還是為這場災難定為,意外事故。”
“我算是看出來了,”楚辭翻了個白眼,“聯邦調查局除了意外事故就不會說別的話了。”
而沈晝沉默了幾秒鍾,才緩緩道“難怪馮要找到穆赫蘭士。我了解他,他肯定會認為靳總傷時自己的錯,不論如何也不會接這樣似是而非的結果,他肯定會自己去找真相。”
西澤爾點了點頭“我拜訪過當年和他共事的人,他們對他緘口不言,隻告訴我說,他因為政治錯誤被開除軍籍,又因為妨害公務罪而判一年零三個月有期徒刑,但是在警察去逮捕他的途中,他就逃走了,從此再沒有出現過。”
“等等,”沈晝豎起一隻手掌打斷了他的話,深深的周皺起眉,“你給我看這些你想用馮做借口去告訴靳總和秦教授霍姆勒的事”
“嗯。”
沈晝問“那你如何解釋,你和馮是怎樣認識的”
“近五年前,張雲中師長曾經在黑三角防區附近捕撈上來一個逃生艙,裏麵的人就是喬治馮,而我和張雲中師長是好友。而且我在戰區打了三年星盜,認識幾個霧海人,不算稀奇。”
楚辭悄悄在沈晝耳邊道“記得阿薩爾臉上那道傷疤嗎”
沈晝點頭。
楚辭一指西澤爾“就是他幹的。”
沈晝“好家夥”
“行,”沈晝攤開雙手,“邏輯上已經很圓滿了。但我還有一點疑問,既然這樣的話,你隨便找個星盜的名字告訴靳總不就行了,為什麽非得要調查馮的舊事,難道隻是因為他是靳總的舊部”
“不是。”西澤爾淡然道,“因為我還要向靳總詢問當年陸川號事故的一些細節,不能貿然去問,需要找個借口。”
沈晝遲疑道“因為你姑姑”
西澤爾看向了楚辭,沈晝跟著也偏過頭去“你看他做什麽”
“不完全是穆赫蘭士。”楚辭沉沉道,“還因為,陸川號當時執行的急追蹤任務,目標是我父親。”
沈晝定定地看了他幾秒鍾,重複道“誰”
“我父親,曾經叢林之心的科學家,據說後來叛逃了,叛逃原因不明。”
“”
好半晌,他皺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些許,呢喃道“難怪你要去中央星圈”
楚辭“嗯”了一聲。
“好了,”沈晝倏然揚起笑容,他的神疲倦不堪,但眼瞳卻明亮攝人,他使勁按了按楚辭的肩膀,“我知道了。你想做什麽就去做,我在呢。”
“那我先回去”沈晝看了一眼時間,“晚了,你們誰送我一下,過了研究園的門就行。”
“我去吧。”
西澤爾將沈晝送到了門口,離開的時候他忽然道“其實不告訴我也不影響吧”
“是林說要告訴你的。”西澤爾道。
“哈,”沈晝笑了一聲,“我就知道。”
他轉離開,一邊朝西澤爾胡揮了揮手,背影逐漸消失漆黑夜中。
天邊灰雲翻湧,如同巨汐,淹沒了所有星辰的。
周五楚辭照常上課,不過下午時又接到了艾薇拉的留言說聚會提前,楚辭問奧蘭多去不去,奧蘭多糾結了半晌,最終決定和他一起去。
外麵風聲凜冽,咖啡館卻暖意融融,恒溫係統調節出最適宜人類溫度,楚辭和奧蘭多落座大概五分鍾後,俱樂部員到齊,艾薇拉宣布聚會開始。
諾亞依舊坐在中央的沙發上,神冷漠倨傲,艾薇拉笑意優雅,楚辭出神的想,也不知道這兩個人和好沒有。
他對今天聚會的容不興趣,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直到一個於澤的男生開口問了一個神力畛域的問題。
角落裏的生道“我可以回答,不過你能支付給我想要的報酬嗎”
於澤吞吞吐吐的道“你,你需要什麽”
“我需要型機的學鏡運行數據。”
於澤驚愕道“新型機甲的數據很難搞,這兩者,等價嗎”
艾薇拉和的道“你問的問題需要大量縱實踐才能得出結論和經驗,我想,如果你可以通過自己得到答案,就不會來這裏尋求幫助了,對嗎所以我認為,這兩者是等價的。”
生嗤笑“想要不勞而獲,還不想付出代價,哪有這樣的好事”
其他學生都竊竊的笑了起來,於澤漲紅了臉,聲音低微的道“對不起,我隻是,我不懂這些。”
楚辭看向生,道“我能拿到你要的數據。”
生喜形於“你需要什麽報酬”
楚辭本來想說“以後再說”,奧蘭多卻拉了拉他的手,從終端上劃給他一條信息。楚辭低頭瞥一眼,道“我要知道阿達帕拉挫和yb青素在治療神經病癥時候的區別。會不會有什麽副作用。”
“你知道我是要藥學專業”生微驚訝,“不過這兩種藥都不多見,我回去查查資料,整理好發送給你。”
於澤看向艾薇拉,遲疑地問道“這兩者不等價吧”
“雙方自願而已。”
聚會結束,楚辭和奧蘭多一起往回走,他隨口問“阿達帕拉挫和yb青素是什麽藥”
“暑假的時候我去療養院看我爸爸,”奧蘭多的聲音被怒吼的風聲咬的破碎,“在他床頭的桌子上看到的。”
“我還以為是你自己的藥。”
“我已經不吃那些藥了,”奧蘭多道,語氣有些憂愁,“不過不知道還能不能恢複。”
楚辭道“要是不能恢複,你可以隻保留大腦和脊椎,然後換一副生材料,金屬骨骼、仿真皮、手臂上裝一個槍管的那種。”
奧蘭多“你電影看多了吧卻不說技能不能達到,聯邦法律也不允許全都改造機械吧”
“聯邦不允許,你可以去霧海。”楚辭煞有介事道,“霧海有一個地方自由彼岸,那裏全都是改造人醫院和地下診所,一定能滿足你的要求。”
奧蘭多出懷疑而忌憚的神“他們有醫療械許可證嗎”
“當然,”楚辭攤手,“沒有啊。上手臺之前要簽生命協議,一切後果都由自己負責。”
“那還是算了”奧蘭多聲音一頓,“你怎麽知道這些的”
楚辭一臉嚴肅“我在星網上看來的。”
奧蘭多語氣猙獰的作勢要打他“林讓你捉弄我”
楚辭撒丫子跑出去四五百米,奧蘭多本追不上,隻能在後麵忿忿的大喊“這是我今年最後一次陪你來聚會,以後你就自己一個人來吧”
楚辭遠遠的朝他做鬼臉,奧蘭多罵罵咧咧的聲音飄搖在冷夜寒風中。
隻是楚辭沒想到,這竟然真的是奧蘭多今年最後一次陪他去咖啡館參加聚會。因為周六下午,西澤爾回來告訴他,靳總批給他一個長期探索任務,艦隊正在組建中,但在正式出航之前,他可以去黑三角地區先行收集航線信息。
“去霧海”
西澤爾點頭“去霍姆勒。”
“那我怎麽辦”楚辭指了指自己。
西澤爾笑道“秦教授給你申請了一個外出流的名額。”
“哇哦。”楚辭問,“什麽時候走”
“下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