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你剛才說……在趙潛蘭住所裏發現的實驗數據，是複製人？”

    “我不能完全肯定，”沈晝說道, “因為我看不懂那些數據，所以我隻能采取一個數據分析笨蛋辦法，把那些數據中的專有名詞全部解析，然後重新組合，再在白藍聯盟的學論文網上檢索，得到的幾乎全都是基因實驗相關。”

    “不過, ”他索著下, 沉道，“我第一次檢索到五十二篇論文，其中隻有隻有一篇和複製人實驗有關，而且還隻是提及了一言半語。”

    “因為複製人實驗被聯邦法律所止，”西澤爾道，“哪怕是學研究也諱莫如深。”

    “對, ”沈晝點頭, 倏而笑了一下, 道，“所以我去別的地方找, 數據無法驗證, 但是那些專有名詞卻是最好的線索, 果然和複製人有關。”

    西澤爾微驚訝道：“你在哪裏找到的？”

    沈晝道：“暗網。”

    沈律師毫不因為自己違反聯邦法律的行徑而愧或者擔憂, 坦然的、甚至有些得意的、如數家珍的對西澤爾講述了自己如何找到了線索，可謂深刻貫徹落實了“猩紅偵探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一宗旨。

    西澤爾：“……”

    他心道, 你果然還是比較適合在霧海做猩紅偵探。

    “不過我倒是沒想到, ”沈晝目中帶了幾分深思, “凜阪生的背後竟然是西赫士。而按照我們目前所掌握的線索，這位神的西赫士，的力量似乎遍布霧海，甚至將手到了聯邦。”

    “到底是誰？”

    “威廉姆斯·布倫先生此前說過一句話，”西澤爾淡淡道，“像是深海中的巨，浮出水麵的隻是冰山一角。”

    “我也有這種覺。”沈晝皺眉道，“簡直就像一張網，無不在。”

    西澤爾道：“霧海還好，我更擔心的是聯邦。”

    “是，”沈晝附和，神有些凝重，“趙潛蘭這種聯邦核心研究所的研究學者都在為賣命，我想，聯邦各個星球的角落裏，還有多的人。”

    西澤爾沒有回答。

    這個問題不可估量，答案可能遠遠超出他們的想象。

    他遲疑一秒鍾，對沈晝道：“和叢林之心有關。”

    沈晝似乎並不驚訝，他最近似乎沒有休息好，眼皮有些虛浮的腫，睫耷拉著，遮去了眼裏的亮：“趙潛蘭的居所中找到的那些實驗數據足以說明這一點。”

    “不，”西澤爾搖頭，輕聲道，“我還沒有畢業的時候曾跟隨311艦隊執行過一次押運任務，押運是一個叢林之心的實驗品，任務途中艦隊遇伏，品丟失，其他船員全部死亡，隻有我一個人活了下來。”

    沈晝慢慢抬起了頭，他的眼白上布滿了細的。

    “那件押運的起始地就是新月44號基地，你們後來去過；而伏擊311艦隊的人，就是星盜劉正鋒。”

    “這簡直……”沈晝低了聲音，“不可思議。”

    “是我攔著楚辭沒有將這件事告訴你，”西澤爾道，“我本來覺得，牽涉到的人月越越好，可是……”

    他皺了皺眉。

    “可是我實在是太管閑事了，”沈晝笑道，“就算你不告訴我，我一直順著趙潛蘭查下去，說不定哪天還真查到叢林之心頭上。”

    “叢林之心太危險了。”西澤爾的眉頭皺的越發的深，“不論是我父親，還是林的父親，他們都警告過我，不要叢林之心的。”

    “其實現在出去還來得及。”他看著沈晝。

    沈晝卻笑得很輕鬆：“那麽那些真相有可能永無大白之日。”

    “真相真的那麽重要？”西澤爾問，可是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像是在問沈晝，又像是在問自己。

    “你說呢。”沈晝道，“你有搖過嗎？”

    西澤爾坦然的點了點頭。

    “但我沒有，”沈晝聲音很輕的道，“我這一生，都在尋找真相的路上。”

    “但是真相不是真理。”

    “也許對我來說就是。”

    西澤爾沉默了半晌，道：“我給你311艦隊的資料。”

    “這件案子目前在聯邦最終沒有結果，調查局最終的定論是意外事故，”他說道，“但是我父親曾經拜托李元帥調查過，加上劉正鋒的記憶佐證，其中有幾個疑點……”

    “複製人。”沈晝斷然道，“311艦隊的艦長可定早就被他們用複製人替換了，所以星盜才會知道艦隊的航線，才會那麽輕易的瓦解整個艦隊的武裝。按照他們的計劃，所有船員都應該葬在宇宙中，無一生還，但是你活下來了。”

    西澤爾道：“是。我父親當時肯定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才讓我留在邊防軍。”

    “你沒有把這些告訴穆赫蘭元帥？”雖然是疑問的語氣，但沈晝卻已經了然這個問題的答案。

    西澤爾點了點頭：“我認為還不是時機。”

    “你這個人真的很自我，”沈晝有些尖銳的道，“有些事並不需要你一個人去承，你這是在自我毀滅。”

    西澤爾平靜的道：“沒有那麽嚴重。”

    沈晝擺了擺手：“我隻是提醒你。”

    “你們的押運編號是什麽開頭？”

    西澤爾訝然：“你連這個都知道？”

    “我都在調查這件事了，”沈晝打了個嗬欠，漫不經心，“當然搞的越清楚越好。”

    “d-079。”西澤爾忍不住提醒，“你小心一點。”

    “我暫時不會在明麵上做什麽。”沈晝道，“放心，我有分寸。”

    “嗯。”

    沈晝看到自己的信箱閃了一下，大概是西澤爾發送過來的案件資料，他隨手打開，發現除了31艦隊遇襲案之外還有另外一件案子，他瞇著眼睛一字一字讀：“鍾樓號——這是什麽東西？”

    “這是頌布做下的，和311艦隊的押運有關，”西澤爾忖道，“本來我應該分析過頌布的記憶之後一起給到你，但是時間來不及了，萊茵先生計劃，我們明天下午就出發去霍姆勒。”

    “看樣子我下次再休假再也不用看連續劇打發時間了。”沈晝苦笑了一聲，“對了，你告訴小林，臨走之前記得給南枝通訊，不然肯定又要念叨。”

    西澤爾挑眉：“你自己去說，他本不會記住我的話。”

    沈晝：“……”

    沈晝想原地給楚辭通訊把他醒，在他耳邊大聲道，醒醒，你哥真的生氣了，快去跪道歉！

    以及，沒想到深沉斂的穆赫蘭師長，竟然真的會為了這麽點小事而生氣。

    他在心裏“嘖”了一聲，莫名的想起來楚辭開玩笑的胡說八道……真的有點像朋友，呸，男朋友。

    “算了吧，”沈晝裝模作樣的道，“他要是連你的話都不聽，我說的肯定更一句都聽不進去。而且他在睡覺，終端通訊本連接不上。”

    “你等他睡醒去說不就行了。”

    “我怕我會忘記啊！”沈晝煞有介事的皺起眉，“就讓你幫忙帶句話你都不願意？穆赫蘭師長，你怎麽回事。”

    西澤爾懶得和他廢話，答應下來之後就斷掉了通訊。

    沈晝忙不迭的去給楚辭留言：【小林，你哥真的生氣了，但我幫你找了一個機會，他來提醒你給南枝姐通訊的時候，記得當場道歉，實在不行就撒耍賴，我看連續劇裏男主角每次惹主生氣的時候都這麽幹，非常有用。】

    看著這段留言顯示出“已到達對方信箱”，沈晝滿意的點了點頭，覺得自己已經仁至義盡，可謂為了朋友兩肋刀，隻能幫你到這了。

    而西澤爾去找楚辭的時候，他剛剛睡醒坐在床上發呆，神呆滯，好像得了腦空白。

    西澤爾敲門進去的時候他也坐在床上沒有，門還是埃德溫開的。

    “你怎麽了？”西澤爾不由的問。

    “啊？”楚辭打了個嗬欠，懵然的道，“怎麽了，沒怎麽啊。”

    西澤爾道：“沈晝說讓你記得明天下午出發之前給南枝士通訊。”

    “哦，好的。”他說完就繼續開始發呆，西澤爾從他房間退了出去。

    又呆滯了一會，楚辭覺得自己清醒了，又去盥洗室洗了個臉，想起西澤爾剛才說的，遂抬起終端給南枝通訊。

    通訊邀請剛發出去不到五秒鍾就顯示連接功，通訊頻道裏南枝驚喜道：“小林，你們已經從霍姆勒回來了？”

    楚辭：“還沒去。”

    南枝：“……”

    “那你那麽著急的離開家做什麽？”南枝責怪道。

    楚辭撓了撓腦袋：“當時是有別的事。”

    “別的事解決了嗎？”

    “剛解決好，”楚辭道，“明天下午出發去霍姆勒。”

    “我想也是，”南枝歎了一聲，“哪能回來的這麽快啊。”

    今天二星的天氣似乎很好，抱著小橘子坐在後院，小橘子蜷在懷裏昏昏睡，在通訊屏幕裏看到楚辭，聲音微弱的了一聲“姐姐”就上下眼皮開始打架，好像塗上了粘合劑似的。

    “還是白天睡覺晚上清醒？”楚辭問。

    “最近好一點了，”南枝說道，“不過小孩子力不夠，又醒的很早，白天還是得睡一會。”

    說著，抱起小孩走進了屋子裏，腳步無聲的上樓，最終在走廊最後一間屋子跟前停住，推門進去。

    “怎麽還是睡在neo的房間裏？”

    南枝無奈道：“我也不明白，喜歡黑暗的環境，也不知道這孩子怎麽長大的，怎麽會有這麽多奇怪的習慣。”

    難得neo並沒有睡覺，而是在七八糟的工作臺前忙碌，見南枝抱著小橘子進來就停下了手裏的工作，將旁邊“嗡嗡”鳴切割機關掉，抬起了一眼南枝的通訊屏幕，語氣平平：“這就從霍姆勒回來了？”

    楚辭：“……還沒去。”

    neo發出一聲輕蔑的鼻音：“忙活了這麽好幾天，竟然還沒去。”

    “我走得時候不告訴過你，有朋友出事了，我要先去占星城理他們的事。”

    “卡萊·埃達？”neo道。

    楚辭點頭。

    “和你讓我找的‘綠通道’的報有什麽關係？”

    楚辭剛要開口，南枝卻忽然抬起頭：“‘綠通道’？”

    “怎麽了，”楚辭看向南枝，“‘綠通道’有問題嗎。”

    “沒有，”南枝搖頭，“我隻是想起來一些陳年的往事。”

    “可以告訴我是什麽事嗎。”

    “當然，”南枝拿過一條毯子給小橘子蓋上，道，“我還為聯邦安全局工作的時候，曾經獲知過這樣一條消息，安全局和保局有一個聯合任務項目，就是和霧海的‘綠通道’有關。”

    “這怎麽可能，”楚辭詫異，“‘綠通道’哪怕在霧海知道的人也不算多，聯邦安全局和保局竟然對它有關注？”

    “那個任務項目的目標……”南枝皺了皺眉，“就是和‘綠通道’有關的人，但是如何對目標實施任務我就不清楚了，這不是我經手的任務，所以也隻有一些報信息而已。”

    楚辭緩慢的點了點頭。

    “不過那個任務保等級很高，如果不是因為我做的是報信息工作恐怕也接不到。”南枝回憶道，“而且我記得，那個任務派發時候用的是紅表框，在安全局的部文件裏，紅表框代表可以殺死或者毀滅目標。”

    和南枝通訊結束，楚辭立刻下下樓去找艾略特·萊茵。

    萊茵先生此時正在臺上煙，見到楚辭走近下意識的就要將煙卷藏起來，隨即他意識到自己的作，不笑了起來：“我忘了，你並不反對我吸煙。”

    “其實也是反對的，”楚辭道，“隻是看您如果不煙，就會很難。”

    艾略特·萊茵歎道：“年輕的時候千萬不要染上什麽癮的習慣，到我這個年紀，想戒掉都難。”

    楚辭抬了抬眼皮：“是戒不掉還是不願意戒？”

    艾略特·萊茵哈哈大笑：“不要穿我，我就隻剩下這麽點好了。”

    楚辭攤手：“我可不算穿您。”

    “怎麽，”艾略特·萊茵小心翼翼的吸完了最後一口卷煙，“你有事找我？”

    楚辭剛要開口，又道：“把我哥，也過來，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傾，西澤爾也來了臺，楚辭這才將剛才南枝的話轉述，艾略特·萊茵從煙盒裏出一支新得煙卷，看了一眼又依依不舍的放回去，道：“安圖瓦夫人口中的追殺者，也許就是聯邦安全局的特工。”

    “難怪他們要建立‘綠通道’，常年生活在地下。”楚辭嘟囔道。

    “可安全局的特工為什麽要不遠萬裏跑來霧海追殺這些逃難者——”

    “連阿瑞斯·l的死亡都是驚天謀，”艾略特·萊茵唏噓，“這些幸存的逃難者被追殺，也不算是什麽稀奇的事。”

    “兇手，”西澤爾目凝重的道，“聯邦政府。”

    “真不知道當年古董號上發生了什麽，”楚辭道，“聯邦政府竟然要謀殺一位名垂青史的偉大探險家，而且這麽多年裏，還一直都在不餘力的追殺那些逃難者。”

    三個人一時間陷了沉默、半晌，西澤爾開口：“除了藥品和武之外，還需要帶什麽資？”

    楚辭道：“能量塊。”

    “我已經找黛瑞亞幫我們準備了，”艾略特·萊茵說道，“今晚我會再排查一下攜帶的品，另外，這次我沒有提前去探路，所有霍姆勒相關的況都是來自於報販子，信息經過傳遞之後就有可能失真，屆時如果有突發況我，我們隨機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