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 今天有人送你巧克力嗎？”陳柚笑嘻嘻的偏過頭來，挽著楚辭的手臂道，“要是沒有收到的話……”

    故意賣了個關子, 然後忽然從包裏拽出一大盒巧克力獻在楚辭麵前：“我送給你！”

    楚辭接過來，說了聲“謝謝”，又道：“但我收到巧克力了。”

    “不愧是你！”奧蘭多大聲歎, “是誰，說出來讓我們聽聽！”

    楚辭停頓了一下，道：“我哥。”

    “咦, ”奧蘭多震驚道，“穆赫蘭師長還會送別人巧克力？”

    陳柚瘋狂點頭，對西澤爾·穆赫蘭的印象依舊停留在三年前，冷漠疏離，高高在上的穆赫蘭師長連說一句話都讓人覺得心驚，他隻是存在於傳說中。雖然陳柚之前見過他很多次，但這並不代表, 就會對他生出什麽平易近人的錯覺來。

    “他說是聽別人說今天是五七節，”楚辭語氣含混的道，“所以才順道買的。”

    可是他想起下午星艦起飛之前, 安全通道裏西澤爾飛奔過來的影……他一向從容不迫, 儀表得, 那時候卻毫不顧忌似的, 頭發淩不堪, 襯衫領帶歪斜，連袖扣開了都沒有注意到, 就為了一盒巧克力？

    “你哥也太慣著你了！”奧蘭多出了羨慕的神, “而我哥, 李明璿這個完蛋玩意兒就知道天天催我回中央星圈，比我大伯母還要嘮叨一百倍，難怪他找不到對象。”

    他說著，也從車子置隔板裏拿出一盒巧克力遞給楚辭：“喏，送你的。”

    楚辭愣了一下，道：“所以五七節其實是……大家都會互相送巧克力的節日？”

    “說是人節，但其實好朋友之間也會送啦，”陳柚滿不在乎道，“是誰規定，人節隻有才能過？我和我閨過怎麽了。”

    楚辭慢吞吞的“哦”了一聲。

    “不過我還是沒想到，穆赫蘭師長竟然也會記得送你巧克力……奧蘭多幹脆將車子開了自駕駛模式，自己轉過來和陳柚楚辭聊天，“你有回禮嗎？”

    楚辭搖了搖頭：“我就不知道今天是人節。”

    “不過應該還來得及，”奧蘭多看了一眼時間，“現在二十時，我們吃完飯回去最多也不會超過二十四時，你還有機會。”

    “必須得送巧克力嗎？”楚辭問，“能不能送別的。”

    “可以呀，”陳柚咯咯笑，“不過隻有才會在人節挖空心思的送禮，朋友的話，大家都覺得隻是個可以聚會的小節日而已，所以就都買巧克力啦。”

    “我哥好像不喜歡太甜的東西……”楚辭嘀咕道。

    陳柚建議道：“那你可以送黑巧克力，苦的。”

    楚辭：“……繞不過巧克力了是吧？”

    “因為大家都在送巧克力嘛，”陳柚隨口道，“你要是送個別的，搞得好像你別有用心一樣。”

    楚辭的心髒重重的跳了一下。

    “別有用心”這幾個字分分明明，簡簡單單。而是聽在他的耳裏，卻好像多了一層別的意思。

    他出神的想，他能有什麽用心？隻是送一個禮而已。免得以後他不在，西澤爾連個念想都沒有，重蹈他三年前的覆轍。

    可是……他又生出幾分茫然，西澤爾不是說過，他們不會再分開了嗎？

    可是，世事無常，誰又能斷定以後會發生什麽。

    楚辭輕輕地歎了一聲。

    “好好地你歎什麽氣？剛回來第一天呢。”陳柚問，“我之前問過我爺爺，他說像你這樣的在校生，執行完旗探索任務回來的話，應該可以獲得上校領銜哎。”

    “好家夥，比我們學院有些老師的領銜還要高！”

    楚辭有些興味索然的道：“無所謂了。”

    “誒？”奧蘭多看了一眼路線圖上的行徑的位置，“但我記得你之前好像說過服役的事？”

    楚辭瞥了一眼車窗外，浮空立橋上，不同方向的車流像是洶湧的水，在夜中沉默的天大廈靜靜和空中霓虹相對視，他低聲道：“我哥不讓我去。”

    “哇，”奧蘭多搖頭，“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說的話你一定會聽，那這個人的名字就西澤爾·穆赫蘭。”

    “你有說過？”陳柚拚命回憶，“我怎麽不知道？”

    “是我那天去送他的時候聽見他和靳總說的，”奧蘭多嫌棄道，“你連人家走的日子都能記錯，也是沒誰了。”

    三年前楚辭離開北鬥星的時候走得非常匆忙，以至於剛比賽結束的陳柚暈頭轉向的記錯了未來號出航的日期，因此沒能趕上去問為楚辭送行，這件事時常被奧蘭多翻出來當做笑料。

    “啊啊啊，你上次不是說過不會再提這件事了嗎！”

    陳柚張牙舞爪的撲過去要打奧蘭多，奧蘭多連忙往駕駛座的靠背後麵一，裏嘟囔著：“小心危險駕駛！你是不是不要命了在通工行駛的時候襲擊駕駛員。”

    陳柚輕蔑的道：“你以為我沒看見你開著自駕駛？”

    “以後不準再提那件事！”趴在駕駛座的靠背上威脅。

    “我提不提又有什麽關係？”奧蘭多無所謂道，“要林原諒你才行。”

    陳柚退回去，眨著眼睛問楚辭：“你已經原諒我了對嗎？”

    楚辭還沒有回答，奧蘭多就搶先道：“你連林走的日期都能記錯，說明你本沒有把他的事放在心上，我覺得林不能原諒你。”

    “你又煽風點火！”陳柚吼完，眼的看著楚辭，“我錯了，我覺得我還能挽救一下我在你心裏的位置。”

    奧蘭多冷笑：“你猜你在他心裏有沒有位置。”

    楚辭哭笑不得：“別吵了，這麽點小事而已。”

    “就是，”陳柚挽著他的胳膊甜道，“我就知道小林心裏還是有我的。”

    “沒有。”

    “有！”

    “絕對沒有！”

    “有！”

    楚辭默默地捂住了耳朵，不想理會兩個小學的爭吵。

    但陳柚不依不饒，拉下他的手叭叭叭地問：“小林，你心裏最重要的是誰？”

    楚辭不明白這個話題是怎麽進行到這一步的，他還沒有開口，奧蘭多再次搶著道：“反正不是你。”

    “那是誰？”

    “還能是誰，肯定是他哥。”

    陳柚“哦”了一聲，心平氣和的道：“如果是穆赫蘭師長的話，那我肯定是比不過的，林心目中第一重要的位置沒有了，我就屈居第二吧。”

    奧蘭多發出了嗤之以鼻的嘲諷聲。

    楚辭好奇的道：“你們怎麽知道，我心裏最重要的人就一定是西澤爾？”

    奧蘭多看上去有竹的反問：“不是嗎？”

    楚辭：“……”

    他沒底氣的道：“目前來說，應該是的。”

    “什麽目前來說？”奧蘭多將車子停在了學校門口的臨時泊位，“我覺得一直都是，你敢說你要參與未來號的星際探索任務不是因為你哥？”

    楚辭：“……”

    他麵無表的道：“你能不能別說了。”

    奧蘭多沒有看見他逐漸不對勁的神，若有所思道：“不過，我聽我哥那個意思，好像是說本來未來號的艦長應該是由穆赫蘭師長擔任，但是後來穆赫蘭師長去執行更重要的任務了，所以靳總才又去找了阿特彌斯指揮……不過，這次你是和穆赫蘭師長一起返回聯邦的星域的嗎？那他執行的到底是什麽任務？”

    他還沒有說完，在車子停下來的那一秒，楚辭就拉開車門下去了，奧蘭多在後麵道：“誒你等等，我話沒說完呢！”

    陳柚幸災樂禍：“你難道忘了，林最討厭話多的人，二傻子。”

    奧蘭多：“……”

    他懊惱的撓了撓頭：“這麽久沒見他，一見到他就太興了……”

    夜幕之下，北鬥學院正門廣場對麵的街巷一片燈火通明。學校門口本就是小商販薈萃之地，更何況北鬥學院這種曆史悠久、學生眾多的綜合高校。街道並不寬敞，兩邊都是錯落的深空、青綠、藍紫霓虹燈牌和全息廣告投影，哪怕有恒溫循環係統和高功能油煙機，可是這條小吃街上空依舊飄著濃鬱而辛辣的、獨屬於重口味食的香氣。

    “不對啊，”奧蘭多念叨，“今天不是人節嗎？他們為什麽都不去約會，怎麽人比平時還要多？”

    “人家就不能來這裏約會啊。”

    “瘋了嗎來學校門口的小吃街約會？”

    “肯定不止我們學校的學生啊，”陳柚道，“這條街可是學園島的熱門景點之一，星網上有很多人都願意專門跑來這裏打卡呢。”

    奧蘭多：“……行吧。”

    街道上有一半的店麵都已經換了楚辭毫無印象的新店，一路走過去，陳柚興致挨個介紹，跟個導遊似的，可見平時確實是沒來。一直走到街盡頭，之前他們經常來的那家小燒烤店才從一眾惹眼的燈牌中出來。

    三個人呼啦啦的跑進店裏去，奧蘭多四一張，徑直朝最裏的一桌走了過去，那裏坐著一個年輕男人，他穿著考究的西服，打著領帶，金發梳得一不茍，渾上下都著矜貴的英氣質，和當下這家燒烤小店極度違和。

    “艾薇拉學姐呢？”奧蘭多疑道，“怎麽隻有你一個人。”

    克裏斯托弗·諾亞抬起頭來，頗有幾分無奈的道：“說實驗室有事，先過去了，讓我替向你們說一聲抱歉。”

    “啊，”陳柚哀聲道，“我都好久沒見到了，自從從謝菲留斯回來，我就見過一次。”

    諾亞將目轉向了楚辭，微笑著道：“林，歡迎回來。你真的一點變化都沒有，剛才你進來的時候，我還以為我回到了上學的時候。”

    “也是哦，”陳柚圍繞著楚辭轉了一圈，“連頭發好像都沒有變。”

    “太長我會剪。”楚辭麵不改的扯謊。

    “在星艦上肯定會有一段時間在休眠吧。”奧蘭多猜測道。

    “不過柚子也沒有什麽變化，”諾亞笑道，“和三年前差不多。”

    陳柚反駁：“胡說，我明明有長高！”

    奧蘭多話：“長高了零點八厘米？”

    陳柚：“……”

    其實從視覺上來說，陳柚和奧蘭多變化的變化幾乎都很微小，陳柚甚至到現在都還沒有年，依舊是從前那個咋咋呼呼的小姑娘，而奧蘭多似乎瘦了一點，但也有可能是楚辭的錯覺。他們並未離開學校，在保留學生角，周邊環境也不發生改變的況下，人會產生的變化的其實很小。就連諾亞，麵容相比較於三年前也沒有多大變化，隻是看上去更加穩重了一些而已。

    “這是給你們帶的禮，”諾亞拎過來三個致的手提袋，“不用看了，都是巧克力。”

    楚辭點了點頭，拉開椅子坐在了他對麵。

    “這是我給你們的禮，”他又提出來三個袋子和艾薇拉的堆在一起，“也是巧克力，每年五七節都是這樣，毫無新意。”

    “有禮就不錯了。”

    仿佛到了大型巧克力易現場，陳柚也將自己帶的巧克力給了諾亞一份，並道：“學姐的我親自去送，總得給約出來一次。”

    諾亞莞爾道：“現在忙到信箱消息都沒有時間回複，更別說出來玩。”

    “所以……”楚辭看著諾亞，“你還沒有。”

    “是啊。”諾亞難得不時刻注意著儀態，隨意的聳了聳肩。

    楚辭痛心疾首：“廢啊！”

    諾亞：“……”

    陳柚湊過來：“你們在說什麽，讓我也聽聽！”

    楚辭將掀開到一邊：“大人說話小孩子別。”

    陳柚：“……”

    關鍵是還無法反駁，一桌四個人，就屬未年。

    偏偏奧蘭多還在一旁賤兮兮道：“哎呀，帶著未年出門，我們都不能喝酒……”

    陳柚開始卷袖子，奧蘭多立刻從椅子上彈起來，撒丫子就往出跑，陳柚拔就追了出去，諾亞搖頭道：“他們倆是真的沒有半點變化，還是那麽鬧騰。”

    “都三年了，”楚辭敲著桌子邊緣，“我都從銀河區回來了，生個孩子都能打醬油了，你竟然還沒有追到學姐，廢了。”

    諾亞坦然道：“我就知道你又會嘲笑我。可是你走後不久我們就畢業了，我留在北鬥星工作，去了謝菲留斯讀碩士，每天都很忙很忙，我本沒有機會。”

    “你再這樣蹉跎下去，學姐就要被別的男人拐走了！”

    諾亞往座椅靠背上一仰，慨道：“我有時候想，這麽多年了，要是喜歡我，難道會覺不到我對的？”

    楚辭冷不丁道：“說不定就等著你表白。”

    諾亞倏然坐直了：“我有暗示過，但是當時沒有什麽反應。”

    楚辭：“你確定學姐可以收到並明白你所謂的暗示嗎？”

    諾亞：“……”

    他開始思考自己當時的一通作，艾薇拉是否真的能夠收到他的暗示……

    還沒思考出個所以然來，就聽見楚辭問他：“人節，應該送別人什麽禮？”

    諾亞下意識道：“巧克力？”

    楚辭：“毫無新意。”

    諾亞：“那要看是送給誰。如果是的話，可以送花，可以給生送飾品、擺件、首飾、化妝品之類的？”

    楚辭問：“如果是男生呢？”

    諾亞：“……我沒有在人節向男人送禮的經驗。”

    “那平時呢？或者其他節日。”

    諾亞詫異道：“你要送給誰？同學還是長輩，還是……喜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