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沈晝所料,西澤爾確實在軍部挨罵。去白塔區出差的暮遠得知他終於回來了,哪怕是在星艦上通訊,也勢必要把他教訓一頓。
“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嗎?組織部的談話剛結束,外麵胡言語的消息滿天飛,你倒好,給我直接消失三天?”
“周五集團軍會議是不重要,但你馬上要進參謀部的人了,這個節骨眼上缺席,虧你想得出來!”
“平時守規守矩,一搞就得給我搞個大的是不是?!”
平時的暮遠已然威嚴肅重,發火的時候更是雷霆萬鈞,星艦艙室隻有他和副在場,通訊也就沒有開防幹擾模式,克瑞斯上校正襟危坐於一旁,幾乎一不敢,視線都不敢一分。
通訊屏幕裏的西澤爾站著,姿端肅拔,一手扣著自己的軍帽,一手置於側,從頭到尾都低垂著眉眼,一言不發。
暮遠罵完了,輕微停頓了一下,哂道:“說,到底有多重要的事讓你招呼都不打一聲就不見人影,我倒要聽聽是多重要的事。”
西澤爾這才抬起頭來,聲音有些低地道:“抱歉。”
“不願意說?”暮遠了眉,“不願意說算了。今天就給我把會議容都補上,其他的流程也重新開始。”
“都已經補好了。”西澤爾道。
暮遠有些驚訝的看了他一眼。他做下午才回來,不可能在半天之補上兩天的工作,那就隻能是昨天夜裏通宵做了。
“你真是……”
暮遠和奧布林格·穆赫蘭從來不對付,可是西澤爾的格竟然和給他父親沒有半點相似之,穆赫蘭元帥高傲、脾氣暴躁、鋒芒畢,可是西澤爾冷漠、言語微、疏離斂。隻是唯獨一點,長環境和天賦讓他骨子裏依舊是高傲的,卻並不外放,反而沉靜克製,一點也不像個年輕人。
“行了,補完了就回去休息。”暮遠最終還是讓他領多大的懲罰,罵也麻了,脾氣也發了,照舊還是該怎麽辦怎麽辦。他皺著眉道,“別以為自己年輕就不拿當回事。”
“好,謝謝元帥。”
通訊屏幕一閃消失,半晌,暮遠對著空的艙室壁歎了一聲。
克瑞斯副小心地勸道:“您也別太生氣,穆赫蘭師長是很有分寸的。這麽多年,我見您誇他比其他人加在一起都多,隻是他畢竟還年輕……”
“我知道,”暮遠沉沉地道,“就是因為他從不犯錯,偶爾疏忽一次反而讓別人覺得抓到了把柄。”
“他要是像靳昀初年輕時候那麽混不吝,反倒好了……”
他說著不知道想起什麽,眼底閃過一抹笑意,又對克瑞斯道:“你再給他通訊一次,讓他回去休息,我看他那個樣子估計昨天晚上也沒回去……反正都曠了兩天了,也不再多這半天。”
克瑞斯笑道:“我還以為您真的發火了,您還是關心穆赫蘭師長嘛。”
暮遠擺手,看向了舷窗之外。
克瑞斯打開終端給西澤爾通訊:“……對,您先回去休息,這是元帥的命令……沒事,真的,有什麽問題給靳總匯報也行,好,回見。”
西澤爾將軍帽戴回頭上,走出會議室的時候正好遇上加特比恩軍長的副,副看見他忙道:“穆赫蘭師長,我們司令正在找您呢,您要是有時間的話能不能過去一趟?”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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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終於回來了!”陳柚撲上來抱住楚辭,“你知道你不在的這幾天,我又多想你嗎!”
楚辭低頭看向掛在自己上的:“……我之前走了三年也沒有見你有多想我。”
“嗐,就是因為你上次走的時間實在太久了,”陳柚抱著他的胳膊晃來晃去,“但現在不是回來了嗎,而且我們還會繼續一個學校的同學,那我當然肯定一定會想你啦。”
“說吧,這次又想讓我為你做什麽?”
奧蘭多“嘖”了一聲:“陳柚,你看看你醜惡的臉已經暴無!”
陳柚白了奧蘭多一眼,轉頭對著楚辭出甜的笑容,捧著臉道:“我有一個師兄,你那天去實驗室樓下等我的時候被他看到了,他對你一見鍾,問我能不能邀請你這周末晚上一起吃個飯。”
“不行。”楚辭拒絕。
“唉,”陳柚歎氣,“我就知道會是這樣,不過我還是說實話吧,其實就是塞繆爾學長啦,他現在和我相同導師,算是親師兄了,他說他給你的信箱留過言,但是你沒有回複,所以托我來問問。”
楚辭淡然道:“不行。”
見他態度堅定,陳柚立刻道:“好的,我這就幫你拒絕他。”
奧蘭多話:“為什麽你這麽殷勤,你是不是收了塞繆爾什麽好?”
“一杯飲料而已啦,”陳柚隨意地道,“畢竟認識很久了,而且塞繆爾長得也很帥,我以前還在論壇上磕過他和小林的cp呢,嘿嘿。”
奧蘭多嘲諷道:“我還以為你會磕林和你自己。”
陳柚捂著臉一副害的樣子:“哎呀,你知道也不要說出來嘛!”
楚辭:“……”
他心想,這他嗎還能這樣?
“不過我知道林不會喜歡我的啦,”陳柚擺手,“我就是隨便幻想一下,誰不喜歡值逆天的呢?”
說得極其坦且外貌協會,楚辭抬手薅了一下頭頂的呆,剛剪過頭發,發頂茸茸的極其好,楚辭忍不住又薅了一下,陳柚也不製止,隻是懶洋洋道:“是哪個道聽途說的家夥散播謠言,說我們小林不喜歡別人靠近,也不能接別人的的?”
使勁晃了晃楚辭的胳膊,得意道:“這不就是!”
“你得了吧,”奧蘭多道,“不要得寸進尺。”
但他說著,忽然想起來自己以前好像也過林的臉,他當時似乎……並沒有反對。
“誒,”奧蘭多如有所說道,“估計是因為你氣質太冷,平時又沒什麽表,大家都覺得你不好接近,其實你還好相的。”
“我沒有非常抗拒別人靠近,”楚辭解釋道,“西澤爾才是。”
“唔,穆赫蘭師長確實看起來比你更不好接近,和他說句話我都慌,他迫太強了。”
陳柚說著打開了終端:“那我回複塞繆爾了,其實吃頓飯也沒什麽吧,這麽多年他也沒有談過,別人問的時候一直都說喜歡的是你。”
“那你告訴他,”楚辭微微抬起眼睛,“我有喜歡的人了。”
“哦,好的——嗯???”
陳柚瞬間抬起了頭,雙眼放:“是誰?是誰!快說說出來讓我聽聽是誰奪走了我寶貝的心!”
楚辭扶額,這都什麽七八糟的稱呼。
“到底是誰!”
奧蘭多跟著楚辭順手薅了一把陳柚的呆,道:“我們剛才還在說呢。”
陳柚是一個雖然平時有點懵懵懂懂,但是在八卦這件事上極其有天分的小姑娘,立刻瞇起眼睛開始回溯:“我們剛才說了的誰?不就提到了塞繆爾還有——”
的神逐漸呆滯。
“……穆赫蘭師長?”
看向楚辭,見他沒有反駁,於是張開的又閉上,又緩緩張開是:“真的是穆赫蘭師長?”
楚辭點了點頭。
“那,”陳柚的語氣開始變得小心翼翼,“他知道嗎?”
楚辭又搖頭。
“啊,”陳柚的神垮下來,“暗呢。”
“對,”楚辭倒沒有什麽遮攔得意思,“我暗他。”
“可是暗好苦,”陳柚癟起,“我這輩子都不想暗任何人。”
“那就祝你喜歡的人也喜歡你?”
“那必須!”陳柚握拳頭,又出回憶的表,“不過好像也沒有什麽可驚訝的,畢竟你以前就說過,穆赫蘭師長是你的理想型。”
“你們都記得這麽清楚?”楚辭好笑道,“這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當然,”陳柚洋洋自得,“穆赫蘭師長喜不喜歡你我不知道,但柚子一定是最你的!”
楚辭應了一聲“好”,陳柚接著道:“那你要不要讓他知道你喜歡他?還是說就一直暗。”
“我怎麽可能一直藏著不說,”楚辭瞥了一眼,“不過還是要先試探一下他的態度,萬一他不能接呢?”
“那要是試探完,”陳柚咽了一口唾沫,“他確實不能接呢?”
不等楚辭回答跟著補充:“畢竟那可是穆赫蘭師長,高不可攀的人,對我來說他就像是在天上,隻在傳說裏聽見他的名字就可以了。”
楚辭沉默了一下,道:“那就,強迫他接。”
陳柚:“……好家夥!”
奧蘭多同樣也呆愣了半晌,然後對楚辭豎起了大拇指:“不愧是你!”
楚辭輕微地笑了笑,攤手:“反正他打不過我。”
“你這是嗎?”奧蘭多忍不住吐槽,“你這是打仗吧!”
“開玩笑,”楚辭輕聲道,“走了,去吃飯。”
晚飯後回到家,剛進門就詫異地發現西澤爾竟然已經回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剛回,他閉著眼睛坐在沙發上,連服都沒有換,還穿著軍服,襯衫扣子扣到最頂一顆,領帶打得規正嚴肅,毫不。
其實他平時也都是這樣的穿著,但是楚辭很在意。反應過來自己對他存了別的心思之後,就難免刻意地、地要去觀察他,觀察他的作、神、話語,他的一切。
楚辭不由地停下了腳步,遠遠看著他。看著看著就覺得他穿軍服的樣子真的很好看,冷漠又沉斂,還有幾分的氣質。楚辭垂在側的手指了,覺得有些手,想去玩西澤爾襯衫最頂的那顆扣子,然後給他解開……
“你站在那幹什麽?”
西澤爾忽然睜開了眼睛。
楚辭心中一凜,驚得差點後退一步,他將手背在後:“你睡著了?”
“我本來在等你回來,”西澤爾按了按太,“結果不小心睡著了。”
楚辭見他眼瞼上有淡淡的青,挑眉:“你不會昨天晚上沒睡吧?”
“嗯,在補工作。”西澤爾模糊地道,“你呢,有沒有睡著?”
“還行,”楚辭說道,“我覺得我以前失眠就是心理作用,想你想的,你回來了就慢慢好了。”
西澤爾:“……”
他本來想讓楚辭不要說,可是話到邊又被他咽了回去,轉而慢吞吞道:“你吃過飯了嗎?”
“吃了,我不知道你要回來,所以和陳柚他們去的。”楚辭見他似乎很疲倦,就道,“要不個外賣?你先去休息,等外賣來了我喊你。”
“好。”
結果外賣來的時候他已經睡了,楚辭也就沒有喊他。
接下來幾天他似乎更忙了,一天到晚都見不到人,而湊巧的是,教務通知楚辭麵試時間提前了,他不得不立刻開始準備。雖然落雨說他麵試就是走個流程,但是他也不想表現的太過特殊,於是認認真真的開始準備,將曆年議題和資料都看了一遍,每天比西澤爾還早出晚歸。
“我覺我又回到了本科時候,被這個瘋狂卷的那幾年。”奧蘭多吐槽,“林,隻要你和他在一起,你永遠趕不上他的腳步。”
陳柚跟著道:“我都震驚了,我那時候用了一個月才看完的議題資料,一個星期就看完了。”
“可怕!”
好不容易趕上明天是個周末,陳柚本來想明天出去玩,可是楚辭沒有同意,他莞爾道:“我馬上就要麵試了,還有時間玩?”
奧蘭多悄悄對陳柚道:“這個人忙的時候連他暗對象都想不起來,你還想他出去玩?癡心妄想了屬於是。”
陳柚:“……”
“不過,我昨天和我哥通訊,”奧蘭多低了聲音,“他說穆赫蘭師長可能會直接進第一集團軍參謀部誒,調令過幾天就會下,好厲害!”
楚辭和陳柚都不懂第一集團軍參謀部意味著什麽,奧蘭多著楚辭的胳膊:“柚子不關心也就算了,你為什麽看起來也對這件事毫無興趣?”
楚辭奇怪道:“我關心他人是不是我的就行了,我關心他職位做什麽?”
奧蘭多:“……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為。”
而陳柚道:“我關心這個也沒用啊,我隻需要知道,好牛!就可以了。”
奧蘭多:“……確實。”
而就在幾天後,這一紙調令確實引起了軒然大波,西澤爾·穆赫蘭升調第一集團軍參謀部,任副參謀長。
其實將軍校任集團軍副參謀長綽綽有餘,甚至參謀長正職也未嚐不可,隻是他太年輕了,又從來聲名赫赫,一舉一都能引來無數關注,更別說升遷。隻是據說有人去找靳昀初說這件事,委婉表示穆赫蘭是否年紀太輕,資曆欠缺的時候,靳昀初似笑非笑道:“哦?那你是在質疑,這個邊防軍總參謀長也資曆不夠咯?”
來人這才想起,靳昀初甚至還不到五十歲。二十七歲晉將軍銜,比穆赫蘭還要年輕一些,如果不是後來那場事故,可能將會是聯邦曆史上最年輕的元帥。
那人灰溜溜的走了。
楚辭當天晚上也知道了這件事,是西澤爾當個笑話講給他聽的,楚辭聽完,道:“你是不是就是為了凸顯自己多麽厲害,然後讓我誇你。”
西澤爾失笑,卻順著他的話道:“如果我說,是呢?”
“那我就誇你啊,”楚辭眨了眨眼,“我哥真厲害,全宇宙都沒有人能比得上!”
他笑道:“太誇張了。”
“我說真的,”楚辭很認真的道,“不管別人怎麽樣,反正在我心裏,你就是全宇宙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