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朗將喝醉的小弟送到休息室裏安頓好,準備去找自己老板匯報今天收保護費的況時,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李雲人在哪,他一邊通訊一邊異想天開,要是他們青社真的能找到像這樣厲害的打手就好了。
這個念頭轉完,他自嘲地搖頭,果然是異想天開,如果已經擁有了林這樣的實力,又怎麽可能會做打手?
通訊沒有連接功,他轉大步往後院走去,剛走過通道的時候,他約看見方形明的天井之下,中央的石桌前有人在,但似乎不是李雲。他往近走了幾步,卻一眼認出來那個背對著他的影是林,而另外一個人要比他高一些,線晦暗之中,隻能看到他的側影修長拔。那人低著頭,一手攬著林的腰,牢牢地將他錮在懷中,另一手掐著他的下,迫使林仰起頭來和他接吻。
齊朗腳步停住,連忙轉離開,走了一段距離發現自己走錯方向了,隻好又折回去,隻是路過天井通道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往裏瞥了一眼,明晶材料折出水晶磷一般的細碎輝,這一次距離太遠,什麽都沒有看見。但齊朗還是恍惚地想,原來林這個強大到離譜的家夥,也會有像剛才那樣……安靜而順從的時候。
……
“剛才是不是有人?”西澤爾從楚辭肩膀上方看過去,卻隻看見空的通道和明耀耀的晶材料牆壁。
“怎麽,”楚辭靠在他上,懶洋洋道,“被別人看見不好意思了?”
“沒,”西澤爾笑道,“可是這裏畢竟是別人的地盤。”
“那我們去房間裏嘛,”楚辭低聲音,湊到他耳邊嘻笑道,“去做見不得人的事。”
“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西澤爾問他,“說清楚,不出清楚今天不準走。”
“就是……”他嘰裏咕嚕的了,可是西澤爾什麽都沒有聽見,挑眉看向他,“你剛才本什麽都沒說吧?”
“我說了,”楚辭煞有介事道,“但是隻有聰明的人才能聽見,如果你沒聽見,就說明你不夠聰明。”
他剛轉過要走,就被西澤爾一把拉住圈在懷裏,輕聲在他耳廓背後道:“我剛才說什麽?不講清楚不準走。”
楚辭僵直著一不,盡管他一再強調不讓西澤爾他的耳朵,但是這人本不會聽,每次說了都等於白說。
“你先放開。”
“你先說,”西澤爾道,“我聽著。”
楚辭將抿地的,片刻後幽幽道:“我剛才去收保護費的時候,有一個酒販子被我打的特別慘,你知道為什麽嗎?”
“為什麽?”
“因為他不聽我說的話。”
西澤爾將頭埋在他肩膀上,悶笑:“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聽你的話,我也會和他一樣慘?”
“你的閱讀理解能力還不錯。”
西澤爾道:“謝謝誇獎。”
“那你倒是先給我放開啊!”
西澤爾搖頭:“我不放。”
楚辭剛要去拽他的胳膊,另外一道聲音就從通道口傳了過來:“你們倆幹嘛呢!”
西澤爾抬起了頭,楚辭借機掙開他的手臂,瞇眼看向大步走進天井的人,隨即驚訝道:“老沈?你也來了。”
沈晝冷笑,“你眼中隻有你哥,我來不來又有什麽關係?”
楚辭聳了聳肩。
沈晝盯著西澤爾:“你剛才幹嘛呢?”
西澤爾道:“什麽都沒幹。”
沈晝“嗬”了一聲:“你還想幹什麽。”
西澤爾:“……”
楚辭攤手:“你這樣說話好欠揍啊。”
沈晝白了他一眼:“人家對你圖謀不軌你還幫他說話。”
“你們倆是一起過來的?”楚辭忍著笑,好奇道,“可是你們不是一個在北鬥星一個在中央星圈嗎?”
“我先去了北鬥星。”沈晝疲倦的神容忽然變得猙獰起來,惡狠狠地對楚辭道,“本來不用趕這麽著急,結果你哥非得昨天晚上走,害得我連著兩天一夜都在坐星艦,人快給我坐沒了。”
楚辭疑道:“那你為什麽不和他分開走?是有什麽急事。”
沈晝沉默了一下,道:“沒什麽急事,主要是怕他對你圖謀不軌。”
楚辭:“……”
怎麽說呢,就是誰對誰圖謀不軌還不一定呢。
“你也放假了?”他問沈晝。
“拯救日,”沈晝還毫無形象地了個懶腰,“今年是整年大慶,所以就和勞節一起放假,我又找我們老板調休了一個周末,所以就可以有十幾天的假期,能回來看看,我都三年沒有回來了。”
楚辭看向西澤爾:“你也調休?”
西澤爾道:“我請假。”
楚辭攤手:“靳總肯定又要說你總是請假,不熱工作。”
“誰熱工作?”沈晝話,“有病嗎,工作難道不是為了生存嗎。”
楚辭:“……”
“我去睡覺了,”沈晝打著嗬欠往樓上走去,“明天讓我自己睡醒,誰都不要我。”
楚辭道:“你睡死算了。”
沈晝:“說得好,這就是我理想的死亡方式。”
“……”
楚辭目送著沈晝的背影消失,回過頭來道:“你吃飯了嗎?”
“本來是要和李老板下完那盤棋去的,結果你忽然回來,”西澤爾道,“李老板就先走了。”
“那我帶你去。”楚辭拉著他的手將他往外拽,“我剛才跟著他們去了第五區的夜市,好吃的東西很多。”
西澤爾任由他拉著走,走到後院門口的時候,正好遇見了齊朗,齊朗一見他不知道為什麽轉頭就走,楚辭滿頭問號:“齊老板,你幹什麽去?”
齊朗回過頭,神如常道:“我在找我們老板匯報剛才收的保護費,小寧說他這會還在觀景臺,讓我趕過去。”
楚辭“哦”了一聲,忽然抬起自己和西澤爾握的手,道:“看,這就是我老婆。”
齊朗:“……”
怎麽還帶炫耀的,你有老婆了不起哦?
他麵無表地朝著西澤爾點了點頭:“你好,我是青社的齊朗,我先去找我們老板匯報,我們改天聊。”
說完就大步地走了,西澤爾哭笑不得,問楚辭:“你為什麽總是我老婆?”
“那什麽?”楚辭隨口答,“難道要親親小寶貝?”
西澤爾:“……”
楚辭抱起手臂:“這麽一對比是不是老婆好多了?”
西澤爾曲起手指輕輕彈了一下他的額頭:“你能不能靠譜一點?”
“我很靠譜的,”楚辭點頭,“靠譜的小林正在帶你去夜市吃好吃的,你說他靠譜不靠譜?”
西澤爾好笑地搖了搖頭,妥協:“好,你最靠譜。”
下三區的夜市要比上三區更熱鬧,也更混,各種的燈牌和霓虹像是黑夜之上雜的塗,明塑料覆頂棚和牆壁上流竄著一條條電蛇般的燈影,藍的煙霧在絡繹的人群中沉浮,遠一隻金的飛行降落在某座大廈的浮空平臺上,那座大廈的升降梯明外殼,好像罐子裏上下晃的膠囊。
“我覺一星的夜市好吃的要比占星城多一點,”楚辭道,“可能是因為霧海的食品加工廠都在這裏的緣故。”
西澤爾隨意地道:“霧海的產業生態似乎都比較聚集,比如占星城都是電子科技產業,三星都是酒廠和藥廠,聖羅蘭出產武和大型設備。”
“隻有二星什麽都沒有,”楚辭道,“而且也是最窮的星球,我覺得他們可能回想把二星開除霧海星球籍,因為就我小時後那幾年,二星最的時候也就是隔壁兩個街區的□□搶地盤,這之後就再沒有過大型衝突了。”
“這樣不好嗎?”西澤爾疑。
“老沈說,霧海的發展態勢就是在鬥爭和弱強食之中生存,不然就會走向衰敗,盡管二星已經足夠衰敗了,”楚辭停頓了一下,道,“我上次回去的時候這種覺更明顯了,連我姨都說二星的資比其他星球貴了很多。雖然很殘忍,但也許,沈晝說的是對的。”
“會有改變嗎?”西澤爾輕聲問。
“也許吧。”楚辭抓著西澤爾的手,“這次是真的怕你丟,這裏人太多了,一不小心就會走散。”
西澤爾挑眉:“這麽說你以前出門的時候拉我不是怕我丟,是有別的目地?”
楚辭:“……”
他理直氣壯地道:“能有什麽目地,不就是想牽你的手。”
西澤爾反手握住他的手指,道:“好,給你牽。”
楚辭朝他做鬼臉:“本來就應該給我牽。”
“對,就是前麵那家年糕,”他興地道,“齊老板推薦的,很好吃。”
小店裏沒有堂食的位置,楚辭買了三串年糕,給西澤爾兩串,自己留了一串,不過他那串他隻咬了兩口就又都給了西澤爾,因為剛才吃太撐,現在已經吃不下了,但就是想嚐一下別的味道,結果西澤爾把另外兩串也都給他嚐了嚐,楚辭為此滿意點頭,又問:“你是不是很來這種地方?”
“對。”西澤爾道,“以前上學的時候和同學去過學校附近的小吃街,但是覺沒有這裏熱鬧。”
“我也覺得聯邦的夜市沒有這裏熱鬧。”
楚辭本來想帶西澤爾去嚐嚐齊朗小弟推薦的果酒,都快要走到店麵門口,他卻又折了回去,西澤爾問:“不是都過來了,為什麽要走?”
“那是一家賣果酒的。”楚辭挑眉,“可你不是不能喝酒嗎?”
“喝一點沒關係的。”西澤爾說完忽然意識到哪裏不對,“你怎麽知道我不能喝酒?”
“你告訴我的。”
“我說過?”西澤爾驚訝,“為什麽我不記得。”
楚辭道:“你上次喝醉了的時候。”
西澤爾:“……”
“我還告訴你什麽?”他問。
“沒有了,”楚辭搖頭,“你喝醉的時候和沒喝醉差不多,也不鬧,就很乖。”
西澤爾不可置信道:“乖?”
“是啊。”楚辭笑瞇瞇道,“比現在要可一點。”
“……”
大概是從未有人如此形容過穆赫蘭參謀長,他沉默許久,未置一詞。
他們往前走了一段距離,經過街道拐角的時候,一個衫襤褸的人佝著腰從人群中橫衝直撞過去,不慎到了一輛棉花糖車,老板坐在地上破口大罵,而那人鑽進人群之中,一會就不見了。
片刻之後,幾個穿著常服的男人從街道拐角匯聚過來,戾地目在人群之中橫掃,隨後再次四散開,幾分鍾後,前方傳來一聲槍響,人群一哄而散。
等到楚辭和西澤爾走過拐角的時候,剛才那個人已經雙目圓睜地躺在地上,下蔓延開一灘濃稠鮮。
其中一個男人架起槍口朝著天空,蹲下在人臉上來去,而後毫不猶豫地撕開了人上破破爛爛的服,最後按著耳後的通訊說了句什麽,站起揚長而去。
那個不蔽的人躺在街道中央,霓虹,和路人的目都在上徜徉而過,卻無人駐足。
直到許久之後,一個小乞丐從角落裏鑽出來,躡手躡腳走到人前。
“媽媽?媽媽。”那孩子了兩聲,“你死了嗎。”
他抬起人的雙腳,費力地將的,一寸一寸挪走。地麵上拖出一條迤邐的痕。
“那些人……”西澤爾停頓了一下,低聲道,“是凜阪生的人。”
“你怎麽知道?”
“他們的靴子,”西澤爾低著頭道,“好幾年都還是那個形製,鞋底有凜阪生的標誌。”
“凜阪生的人在這裏做什麽?”楚辭疑,“而且剛才那個人,看樣子像是乞丐。”
西澤爾緩慢地搖了搖頭。
他們回到青社總堂口的時候已經過了二十二時,經過天井回房間的時候一片安靜,連西澤爾都很驚訝:“怎麽都沒人了?”
“因為他們都睡了,”楚辭聳肩,“是不是覺得很神奇,第五區最大的社團是所有人都早睡早起。”
西澤爾:“……這習慣好的。”
回到房間,楚辭若有所思地問:“老沈為什麽會來一星?”
“他說,”西澤爾了鼻子,“為了防止我對你圖謀不軌。”
楚辭“嗤”地笑出了聲:“他還真這麽對你說?”
西澤爾無奈道:“對啊。”
“我大概知道他為什麽要來一星了。”楚辭掉外往床上一趟,“他太久不回家,回去可定要被我姨罵,所以想拐帶上我一起回去幫他分擔火力。”
“不信你等明天他醒了,看他怎麽說。”楚辭又爬起來,“要不我們打個賭,要是他不這麽說,就算你贏;要是他這麽說了,就是我贏。”
西澤爾挑眉:“贏了能怎樣?”
“呃……”楚辭停頓了幾秒,“不能怎麽樣,就是贏了啊。”
“這樣多沒意思。”
“那你想怎麽樣?”
西澤爾笑道:“我還沒想好,到時候再說。”
楚辭沉默了一下,道:“我現在覺得沈晝說的對,你確實對我圖謀不軌。”
西澤爾平靜的抬了抬眼睫:“你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這件事吧。”
楚辭又躺了回去,來回仰臥起坐,他躺在床上活著四肢,像是在水裏遨遊,遊了一會,又道:“不過我覺得這次我姨應該不會生氣,因為他太久沒回去了。”
“我覺南枝士,不像是脾氣很差的樣子?”
“我姨脾氣很好,”楚辭輕聲道,“但總是很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