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眉頭微微一蹙，抬頭看著他，心都揪了：“你——你想用我來殺他？！”

他突然笑了起來，好像我說出的是一個笑話，幾乎笑得他快要直不起腰，慢慢的俯下對著我：“鳶青，若他還是當初的那個楚亦雄，我殺他一百次都不夠；可現在他是你的哥哥，這當然不一樣。”

“……”

他越笑，我的心里越寒，現在的楚亦君是我完全琢磨不的，我不知道他會怎麼對待我哥，但我明白，楚亦雄一旦知道我被抓到了長安，就一定會來的。

我只能發狠道：“若你敢傷害他，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他的眼神沉了一下，默默的看著我，越湊越近，幾乎要到我的臉上，森然道：“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比我重要？”

“……”

“你邊的人，傷害過你的，連楚亦宸在這樣的大雪天把你趕出翔，你對他都沒有一一毫的怨恨，你原諒所有的人，為什麼就是不肯對我稍加辭，你就這麼恨我，一點都不肯給我機會？”

他的話一句比一句重，我被他得退無可退，后背都上了冰冷的墻。

而他大手一，已經將我抓了出來，用力的按在床上：“說！你給我說清楚！”

還有什麼好說的，怨與恨，這兩個字里都包含著“心”，若我對你已經死心，何來的怨與恨？

“放手！”

被人按倒在床上的滋味并不好，尤其是在這個房間的這張床上，尤其是被這個男人，我不敢用力掙扎以免惹惱了他，但還是控制不住的漲紅了臉，眼中也泄出了憤懣之，他只用一只手便輕輕松松的錮住了我，居高臨下的看著我，突然目變得深了。

順著他的目看過去，我這才發現，上的服剛剛一番掙扎從肩膀上落了下去，出了一片雪白的。

眼看他竟然慢慢的俯下，連滾燙的呼吸都吹打在我的腮畔，竟是要去親吻我的肩膀，我頓時慌了神，急忙道：“你敢！楚亦君，你——”

就在他的剛剛熨帖上我的時，突然聽見屋子外面傳來了一陣風聲。

不是普通的風聲，似乎是有人在風中飛快的奔跑，服裹著寒風獵獵作響楚亦君比我還快反應過來，眼神一凜：“誰？！”

屋外一下子又安靜了下來。

他覆在我上，卻沒有再做任何作，而像是專心的在聽著什麼，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啟稟殿下，有急軍！”

“嗯？”

他濃眉微蹙，一偏頭看向了窗外，也從我的肩膀上輕輕的過，我頓時一陣哆嗦。

他并沒有立刻起，而是重重的吸了一口氣，然后一下子直起了，看也不看我一眼，只理了理上有些凌的衫，立刻轉走了出去。

好像是剛剛從野的爪子下逃生，我這才緩過一口氣，不過慌歸慌，我的耳朵還是靈敏的捕捉到了外面傳來的一陣很低聲的說話聲——

“啟稟殿下，剛剛有探子回報，今天一早，城突出奇兵，衛若蘭率領五千鐵騎，以迅雷之勢奇襲潞州，潞州太守貪生怕死，無力抵抗，獻城投降……”

我正晃著拉起肩膀上的服，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手一下子了服。

這個聲音越來越遠，應該是一邊走一邊在說，我心里一急，立刻翻從床上下來，也顧不得肩膀上還未穿好的衫，甚至連鞋也來不及穿上，就這麼赤足走了出去，站在門口小心翼翼的往外一看，果然看見楚亦君和另一個人影，兩人并沒有走遠，而是站在不遠的一叢竹林的后面，正說著什麼。

我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赤足才在冰冷的地面上，甚至還有地上還有冰渣和雪沫，凍得直發，這個時候也顧不得這麼多，躲到了竹林不遠的一叢山石后面，正好能聽到一些聲音。

“殿下，潞州是我們最靠近東方聯盟的州府，潞州失守，我們若要攻打，只怕沒有這麼容易了。”

“哼，現在還不是打的時候，不過看樣子，楚亦宸是打算收網了。”

“什麼？”

“他既然讓衛若蘭奇襲潞州，自己又在翔，下一步一定是占領漉郡，這樣就可以將通往北線的道路全部截斷，他這樣做，是想斷掉呼延郎的后路，將他一網打盡！”

我倒了一口冷氣，當初在翔，的確聽亦宸提起過，他是這樣的安排，沒想到楚亦君竟然立刻猜到了他的意圖！

“殿下，那我們——”

“哼，”楚亦君冷笑一聲：“他若真去漉郡，那就最好！”

“……”

我心中一驚，可是來不及多想，眼看著那人朝著楚亦君一拜，似乎要轉離開，立刻起想要回去，可是一看到那小屋，就想起剛剛他對我做的事，頓時又猶豫——這不是把自己往他里送嗎？

就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一道影已經從背后走了上來，我剛剛一回頭，整個人已經被打橫抱起，一下子靠進了一膛里。

抬頭一看，只見楚亦君那雙黑而深的眼睛在昏暗的線下依舊閃著。

他沖著我懶懶的一笑：“聽夠了？”

……

他把我抱了回去，一進門，屋子里的暖意刺激著我剛剛幾乎冰冷的全，反倒一哆嗦，而他輕輕的將我放回到床上，我立刻拉過被子來把自己全都裹去，滿臉警惕的神看著他。

他微微一笑，坐到了床沿，一手就將我在被子外的腳抓住，我大吃一驚，急忙要踢開他的手，卻被他用力的住了，還皺了皺眉頭：“外面冰天雪地的，這麼冷你都不穿鞋，凍壞了怎麼辦？”

說著，兩只手捧著我的冰冷麻木的腳，一陣溫熱的傳來。

我反倒更加不安了，總是覺那雙溫暖我的手會在下一刻，毫無預兆的摑上我的臉。

才這樣一想，他的手真的朝著我的臉了過來，我低呼了一聲，下意識的抬起手臂擋在了臉前，他愣了一下，還是手過來，卻是把我頭發上的一片樹葉摘下，狠狠的丟到一邊，眼神中已經的有了怒氣：“我不會打你了！”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與我對視的那雙眼睛剛剛開始還很強，可是強到了最后，也有一種針扎進棉花的無力，他繃的肩膀終于還是垮了下去，松開了手。

“你休息吧。”

丟下這句話，他便起走了出去，我看著他一直關上了門，這才輕輕的松了口氣。

過去住在這個房間里，條件是比較艱苦的，若是到了冬天，照理說也不會有火爐，不過這次他顯然另做了安排，雖然陳設還是很簡單，但需要的東西一個都不，我躺在溫暖的床上，蓋著厚厚的錦被，雖然很舒服，但卻睡不著。

剛剛楚亦君在外面和那人說的話，雖然沒有聽完，但我覺到他似乎信心滿滿的樣子，好像一切都計劃好了，會不會——他會設下什麼埋伏？

如果是那樣的話，那亦宸貿然向漉郡用兵，會不會中了他的圈套？

若是現在，能告訴他就好了……

若是我，能在他邊就好了……

心中這樣想著，腦海里卻又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當日在翔，他在眾人的迫下，或者說，本就是在我的迫下，廢黜了我太子側妃的份，將我趕出州府時，那種沉痛的眼神。

他會不會，本已經對我失了？

若真是這樣，也好。

或許從一開始，我就不應該讓自己陷下去，才會讓今天的自己這麼難以自拔，就算在臨淵閣聽到了那個故事，會對當年的那場屠殺憤怒，可我從沒有改變過對他的，只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已經明白，我不能回到他邊了。

忘記我，斬斷與我的一切聯系，這樣對他來說，也許才是最好的。

我在心里這樣告訴著自己，可是淚水卻不由自主的從眼眶里大顆大顆的滴落下來，燙得我難。

而就在這時，我朦朧的視線里，突然有什麼人影閃過，似乎就在眼前，甚至有一陣帶著寒意的風一下子襲到了臉上。

我大驚，但還沒來得及出口，就已經覺到來的人似乎并不是要襲擊我，他只是站在離床兩步遠的位置，一不。

“誰！？”

來人的影幾乎完全融了這屋子里的漆黑，沉默了一番之后，我聽到了布料發出的沙沙的聲音，似乎是朝著我跪下來。

“屬下參見夫人。”

我有些不敢相信的：“你是——”

“屬下是太子殿下派來保護夫人的影衛，原本是要護送夫人安全到達令兄的駐地，但半路長安的軍隊殺出，屬下力薄未能保護夫人周全，唯有今夜才找到機會接近夫人，請夫人恕罪。”

“……”我張著，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好像嚨被什麼東西哽住了，只有眼淚像開閘的洪水一般，汩汩而下，過了很久，才抖著：“太子——他派你來保護我？”

;“是，太子派了屬下一隊人馬，暴風雪那日走散了幾個，如今派回了兩個前去報信，還有一個在外放風，請夫人安心。”

我藏在溫暖的被子里的手就像放在冰天雪地里一般，抖得止都止不住。

只聽那影衛又說道：“屬下原本是想探聽清楚夫人的況，等翔的消息回來再與夫人詳說，但剛剛看到夫人險些——屬下等這才決定現。夫人，請跟屬下等離開長安吧。”

聽他說話中的猶豫，我便明白過來，剛剛楚亦君要對我——那樣時，響起的風聲本不是后來來向他報告軍的，而是這兩個影衛的，若不是那個報告軍的人恰巧趕來，也許——是楚亦君發現他們，也許是他們會對楚亦君手。

可是——離開長安，談何容易，僅僅兩個影衛在皇宮里行已經很冒險了，再帶一個我……

“不必了，我暫時不想離開這里。”

“夫人！”那人頓時有些急了。

我冷靜的說道：“既然是太子派你們來保護我，你們也應該聽命于我，正好我有話，要你給我帶回給太子。”

那影衛沉默了一番，立刻道：“夫人請吩咐。”

雖然知道有一個影衛在外看著，不會有其他人靠近，但我還是低了聲音：“你立刻離開長安返回翔，告訴太子，千萬不要去漉郡，那里只怕已經被楚亦君布下了埋伏！”

“啊？”那影衛顯然吃了一驚，道：“可是，按照太子的計劃，今天占領了潞州，明天就應該向漉郡出兵了！”

“什麼？！”

沒想到亦宸的計劃竟然這麼急，可是萬一漉郡真的有埋伏，那他——

我急忙說道：“你趕快帶消息回去！還有，告訴太子，半月之后，楚亦君將會在長安即位，登基為帝繼承大統，若他要來，早做安排。”

那人聽了，立刻道：“屬下明白了。”

“好，你們快去吧，盡快將這消息帶給太子，不可延誤！”

那人道：“消息屬下一個人傳回去即可，夫人孤在長安，還是留下一名影衛保護夫人，若有不測，夫人只需喚他，他一定會出現。”

這人心思倒是縝，我點點頭：“也好。”

話音剛落，就覺眼前黑影已閃，好像有個什麼快如閃電的東西一下子從窗戶那兒鉆了出去，頃刻間便消失了蹤影，我這才披上服下了床，急忙走到窗戶邊往外去。

已經一個人影也沒有了，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但我知道，那個留下的影衛一定匿在某，注視著我，保護我的安全。

站了一會兒，才發現自己又是赤著腳站在這冰冷的地板上，窗外還吹著冰冷刺骨的風，可是卻一點也不覺得冷，好像被一個溫暖的環抱著，即使這個人離我那麼遠，可是他的保護，卻讓我覺得那麼溫暖。

亦宸，原來你并沒有放棄我，并沒有對我失，即使在翔，我認了所有的罪，我讓你那樣的傷心，你卻還是想要護我周全。

也許，正是因為他對我的關懷，才能讓我將對他有利的消息傳出去吧。

現在，只希這個影衛能夠快一些趕回翔，將消息傳給他。

亦宸，你一定要平安無事，一定要平安無事！

這一個晚上我幾乎一夜無眠，睜著眼睛看著床頂上的繡花慢慢的從一片漆黑到艷麗照人，整個人好像被冰火融著煎熬，一時間想到他對我的好，下一刻又擔心他會在漉郡出事，這樣熬了一夜，整個人都幾乎要垮了。

好不容易在天亮的時候才閉上了眼睛，可是恍惚間卻又聽到有人進了我的房間，下意識的便睜開了眼，就看見虹影站在床頭，正平靜的看著我。

我警惕的起：“干什麼？”

恭恭敬敬的朝著我行禮：“殿下請你過去用早膳。”

我在床上坐了一下，剛剛起得太猛只覺得眩暈得很，等到好一些了我才下了床，卻也覺有些頭暈腦脹，拿服穿好，洗漱完畢之后，便坐到梳妝臺前梳頭。

虹影幾次想要上來幫我穿服，倒熱水，都被我冷冷的拒絕了，但這個時候梳頭實在有些麻煩，便走到我后，也沒有再開口，而是輕輕的接過了梳子，輕輕的梳理起我腦后那長長的黑發。

看著銅鏡中映出的那張悉而又陌生的臉，我一時也有些恍惚，當初與在宮中還是好友時，經常幫著對方梳頭，描眉畫黛也是常事，只是那個時候的我怎麼也不會想到，讓自己傾心相待的好友，竟然不過是別人派到宮里的間諜，并且在我最需要他們的時候，毅然決然的將我留在了火坑，出賣了我。

等到用一淺紫的帶將我的頭發松松的挽了一個髻，看起來不至于太端莊，卻又顯得十分嫻靜雅致，我才想起來，這是過去在宮里，時常開玩笑，說我今后若出嫁，替我梳這樣的發髻，讓我的嫁過去。

常言說是人非，而如今，卻是——人是，非。

我默然從將目從鏡中那雙有些迷茫的眼睛里移開，起便朝著外面走去，虹影急忙走了出來，默默的在我的前面帶路。

眼看著就要到東宮了，一直沉默著的虹影突然頓住了腳步，回頭看著我，輕輕道：“鳶青……”

我淡漠的看著，似乎猶豫了很久，終于還是開口：“當年的事，是我對不起你。”

“我說過，那些事對我沒有意義了，我已經忘了。”

“我知道你恨我，我不求你原諒，但是太子——皇子他，他的確是因為誤會你，才會那樣拋下你，就算他錯，也是因為用太深。”

我抬頭看了一眼，雖然眼前看這一切都很模糊，頭腦卻異常的清醒。

現在的虹影，似乎已經完全是楚亦君的人了，從昨天出現照顧我到現在說的這些話，看樣子，楚亦君將李袂云邊的許多人和勢力，都接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