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記.月令》:「東風解凍,蟄蟲始振。」
一連兩門親事都沒有說,姚家倒也沒有就此撕破臉不來往,反而節禮送的很厚,這寒食節剛過完,還沒到端午,姚家就送了端午的節禮過來。
甚至雲驪等姊妹也收穫頗。
荷香點了點姚家送來的件兒,有纏枝牡丹翠葉熏爐、半明刺木香輕羅菱扇、還有時興的鮮花,如牡丹就送了菱花湛、魯、雪映桃花、玉面桃花、玉芙蓉來。
雪柳笑道:「是不是姚家人打聽到咱們家大小姐以前喜歡牡丹,故而以為咱們姑娘也是,送了這麼些牡丹花來。」
眾所周知,遼王妃在閨中最喜牡丹,每年都要從、菏澤運送牡丹到上京觀賞。
雲驪倒是不介意:「正所謂不知者不怪罪,別人見我和大姐姐有幾分相似,自然會誤以為我也喜歡牡丹,這也沒什麼。」
大戶人家重禮數,雲驪不僅跟呂嬤嬤學怎麼管理務,還時常在李氏那裡,幾乎不必李氏教,自己觀察一二,就知曉人往來親疏遠近。
況且,李氏上了年紀,時常還會讓雲驪幫忙寫單子寄信,在無形中也開始逐步了解伯府。
永寧伯府好就好在人丁稀,所以大房才有餘錢給大姐姐千金買牡丹,伯府收主要有地和莊子還有鋪子,這三樣就是主要收。
伯府還有族裡四孝敬,當然,這筆錢宗祠修繕費。
再有大老爺和二老爺的俸祿就不值一提了。
李氏了一個賬本給:「來,我教你打算盤,雖說閨秀不要沾染黃白之,但是日後作為主母還是要懂這些,不至於被下面的人哄騙住。我聽聞雲瀟和雲淑那兩個丫頭,早就開始學珠算了。」
以前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總想著雲驪不是兒,當然也毋須教導太多。
但自從回到老家后,雲驪一路的表現,以及對的孝心,說實話,就是親生兒雲也比不得。
雲在家,只有們照顧的份兒,從沒得到的針線,雲那手藝,讓做刺繡,鴛鴦都綉水鴨子。
可雲驪時常有針線奉上,如今學做點心湯水后,更是時常孝敬。
更別提這失眠的病,都是雲驪不辭風雨替艾灸,就是再堅的心也都化了,更何況是,本來也不是什麼心之人。
雲驪自此就開始跟著李氏學打算盤,其實自己已經開始學《九章算》了,大抵是送藥材給松濤先生,松濤先生就送了幾本算的書。
這十本《算經十書》,有些松濤先生沒有的,托文懋買了回來,分別是《周髀算經》、《九章算》、《海島算經》、《張丘建算經》、《夏侯算經》、《五經算》、《緝古算經》、《綴》、《五曹算經》、《孫子算經》
因為松濤先生把籌算心得都私下全部傾囊相授,雲驪每日都會做上幾題,是個認真的子,最近學籌算,就全心投。
打算盤反而於而言,是比較容易的了。
任何先生教雲驪都是非常有就的,包括李氏,只是教打算盤,沒想到雲驪自己已經會田畝如何籌算了。
很是驚訝:「你這是怎麼學會的?」
雲驪笑道:「《九章算》中第一條就是講方田,我囫圇看了一下,本許多不甚明白,但有大伯母教,就用書上的法子試了一試,果真算出來了。」
李氏不由得點頭:「看來果真是要多讀書,還真是有用。」
也不知道為何人們常說子讀書是附庸風雅,認為人讀多了書不好,讀了書分明才什麼都知曉啊。
雲驪贊同:「多人就因為不識字,即便是技藝再好,也終歸失傳
。還有就像農民種田,要改善自己的生活,若們知曉有本書《齊民要》,就知曉農藝、園藝、造林、蠶桑、畜牧、醫、配種、釀造、烹飪、儲備,以及治荒的方法,還有連酒、醋、醬、糖稀怎麼做怎麼保存都有。故而,讀書怎麼會不好呢?」
「要不人家說世事明皆學問,人練達即文章。」
詩文能陶冶神,經史子集古人的生命智慧,引導我們的築造雅正有趣的生活方式,音律舞蹈更能消遣時鍛煉,這些都是有用的。
和李氏能說這些,也是因為李氏比馮氏想法更開明,如果是馮氏,是認定子不必多識字,略微認識幾個字就了。或者老太太雖然贊子讀書,但覺得那只是貴族孩該有的面,就聽雲淑偶然提起詩詞很不喜歡,認為詩詞只是附庸風雅,雲淑對學業甚至算不得上心,的字甚至都比不得雲瀟。
但是雲淑在人往來方面很圓,跟雲瀟都能相的非常好,也能獲得雲鸞的喜,和雲湘保持相對友好的關係。
因為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稜角,雲淑卻彷彿沒什麼稜角。
不知不覺,好像章家每個姑娘的路都走的不一樣。
中元節過後,酷暑難耐,老太太還熱暈了一場,大老爺急忙弄了冰來,卻也不能老太太出門。
都不知道外頭什麼況,萬一走丟了算是完蛋了。
外頭一說是淮王造反被寧王鎮了,又說遼王在北邊打跑了匈奴,也開始進軍京都,還有其餘幾個王如何。
真是眾說紛紜,大家都不知曉真假。
章家姐妹們都聚在葡萄架下面納涼,唯獨這裡樹蔭最多,時不時還有風吹過。
正好姚纖纖和雲柳也過來了,姚纖纖帶了不瓜果來,永遠這麼活潑,指著西瓜石榴白葡萄道:「這些都是井裡湃過了拿來的,你們都嘗嘗。」
雲瀟拿了一小串葡萄和雲驪分著吃,都覺著好。
「我就不吃那小小一顆的葡萄,這龍眼葡萄個頭大,果,吃著真好,多謝姚姐姐了。」雲驪笑道。
因為天氣太熱,雲驪穿一煙霞灑月藍合歡花彈綃紗,纖指拿著紫紅的葡萄,姚纖纖覺著自己彷彿置於仕圖中。
對雲驪除了佩服就是佩服,人家有這樣的家世容貌,卻勤學不輟,姚纖纖也是識字的,自認為自己也小算個才了,但是和雲驪比起來有天壤之別。
還有對雲湘,姚纖纖也是佩服的,就像今日葡萄架下聚會,就是雲湘發起的,天生就有號召。
對比起雲淑的懦弱和雲瀟的驕矜,就覺得們平平了。
「既然我們聚在一,不如來聯詩就是了。」雲湘笑道。
倒是雲驪看了看周圍,知道雲柳姚纖纖還有雲瀟的水平,故而道:「我看不如玩飛花令吧,四姐姐。」
雲湘點頭:「飛花令也好,咱們今日在吃瓜果,不如就以瓜、果二字為令。」
大家都說好,雲驪又道:「只是說不出來要罰。」
一聽這話,雲柳急著拉雲淑的袖子:「好妹妹,我家去算了,我肯定會輸的。」
雲淑也皺眉,親戚家的姑娘可不像章家的姑娘完全是按照男兒讀書一樣培養的,若是要親戚們出醜了怎麼辦呢?
卻說雲瀟早知道雲柳和姚纖纖認不得幾個字,有意看們出醜,故而道:「五姐姐,不知道如何罰呢?」
「就罰輸了的戴花兒。」雲驪正好有以前孔太太和燕國公府送的牡丹樣式的絹花,每年去燕國公府,李夫人和沈老太君都會送,存了好幾匣子,平日素喜玉簪花,並不十分喜牡丹,正好拿出來分了。
一聽說戴花兒,雲柳也不怕了。
雲驪對雪柳使了個眼神
,雪柳連忙下去拿。
雲瀟能夠知曉的詩詞,生怕被人搶先了,連忙先道,「我先來,我的這首是李白的《木瓜山》,客心自酸楚,況對木瓜山。」
坐在雲瀟上首的雲驪很自然的接了一句:「那我就說一首大家耳能詳的《泊船瓜洲》,京口瓜洲一水間,鐘山只隔數重山。」
「我這首和你那首都是瓜州,差不多的啊,落夜江斜月里,兩三星火是瓜州。這是唐代張祜的《題金陵渡》。」雲湘趕道。
到姚纖纖這裡,略思考了一下,才道:「石筍街中卻歸去,果園坊里為求來。」
還好近來為了和章家姐妹往,讀唐詩,拚命背了幾首。
大家看向雲柳,雲柳愣愣的搖頭:「各位姐姐,我真的不會。」
雲驪笑道:「不會那就簪花兒,我來替你簪上。」
打開匣子,只見裡面都是的牡丹樣式的絹花,非常好看,就是雲柳也沒見過,雲驪選了一朵紫的替戴上。
大家都很善意的在笑,雲淑卻急的不行,不知道為何選瓜、果兩個字,想說的偏偏被別人說了。
「我,我想不出來了。」雲淑有些難為。
平日功課還比雲瀟好點,現在卻反落人後,而雲瀟剛才贏了一次,現在雖然也不會說了,但覺得自己還是比別人強點。
「七妹妹,我來替你簪花。」雲瀟狡黠一笑,拿了一朵黃的絹花替簪上。
大家都哈哈大笑,一共六朵,最後雲柳戴了兩朵,雲淑戴了兩朵,雲瀟姚纖纖分別戴了一朵。
分完了,大家玩兒的都很開心。
雲瀟還同雲驪抱怨:「五姐姐,你也不把那朵的留給我。」
「知道了,下次留給你。」雲驪好笑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玩了飛花令,眾人關係覺更親近了,一向只和雲淑親近的雲柳也和大家談起想學醫,為家人治病。
本以為大家都會嘲笑,沒想到平日最傲氣的雲驪居然道:「這樣就很好,我們子看病很不方便,你若能學好手藝,造福家人,何樂而不為?」
連剛剛準備諷刺雲柳要做醫婆的雲瀟聽了這話,也默默不說話了。
雲柳的臉紅撲撲的,一向大嗓門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姚纖纖不好開口,自然是想嫁高門的,這就是的目標。作為商戶兒,分明綾羅綢緞穿不完,但是在家,甚至那些假清高的讀書人眼裡,對鄙視的很,這輩子不缺錢,要的是家夫人的地位。
這也是極力結章家姑娘的原因。
雲淑卻道:「我只奢一輩子陪在老祖母邊,侍奉祖母,快活開心。」
「侍奉長輩固然重要,難道妹妹就沒有自個兒想做的事?」雲驪問起。
雲瀟也撇:「是啊,這個時候,就咱們幾個姐妹在,你也說這些。人啊,總該說說真話。」
雲淑正:「可我就是這麼想的啊。」
姨娘早亡,喜雲喜鵲甚至連素佳都不在邊,在祖母邊才過了些好日子,若沒有祖母,怕是早就被生吞活剝了。
即便有老太太在,家裡又有哪個把放在心上了。
飛花令輸了的人,要一直戴著花兒回去,姚纖纖大大方方的戴著回去,雲柳和雲淑一伴走,邊走邊自己的頭。
「你就這麼高興啊?」雲淑問,不懂雲柳為何開心。那也許只是雲驪們這樣貴族小姐的小把戲而已,本沒有對誰有真心。
雲柳點頭:「其實我一直以為你五姐姐不好相呢。沒想到這麼好,這絹花可真好看,聽說還是燕國公府的人送給的。」
雲淑笑道:「你呀,那是不
牡丹,只喜玉簪花,偏偏燕國公府的人見和我大姐姐生的相像,故而總送,又不好浪費,就拿出來做人。」
「可我們有什麼人讓做的。」雲柳雖然聽了雲淑的話有些失,但是又覺得這麼貴重的絹花,即便是做人那也說明人家看重。
雲淑就道:「可以買個好名聲啊,你以後就知曉有個好名聲多重要了。」
二人走到分岔口,雲柳又奇道:「怎麼你不來同我祖母學葯膳了,也不來二房找我玩兒了?我們那兒也有一株柳樹,柳樹下很遮的。」
因為二人祖母關係很好,們也順理章關係不錯,但最近幾個月雲淑都不過來了,也不知道是何緣故?
雲淑尷尬道:「我祖母說我最近疏於讀書,喊我回去寫字呢。」
「那好吧,日後我再來找你玩兒。」雲柳不作想。
回到二房,二老太太和娘孟氏正在擺膳,見頭上著兩朵絹花,忙道:「這是誰給你的?怎麼這麼多。」
雲柳喜滋滋的道:「是我們在一起開詩會,我輸了就罰我戴花兒。」
孟氏把頭上的花兒取下來看了看,咋舌道:「這可不是一般的花兒,這是宮花。怎麼就這麼拿出來送人了,是不是拿錯了?」
饒是孟氏家也是富商出,仍舊覺得是不是小孩子不曉事兒。
雲柳解釋道:「這是大房的五姑娘拿出來的,是燕國公府的沈老太君送的,正好帶在邊就拿了過來。不過,七姑娘說是不喜歡牡丹,所以拿出來做人。」
二老太太暗自在心裡嘀咕,這些小娘養的就是心思多。
孟氏倒是對道:「那人家還給你這個了,那位七姑娘又給你什麼了。我聽大房的人說老太太最疼這位七姑娘,什麼好東西都給,抱著金元寶,哄騙你這鄉佬呢。」
「好了,你也別多,擺飯就擺飯,說這麼多幹嘛。」
說起來二老太太還是很生氣的,後來打聽那雲淑不過就比雲驪小一歲,雲驪雖然生母是個那樣的貨,但是本人的地位是不到任何影響的,甚至現在養在伯夫人膝下,親兄弟還過繼給大房了。
自家這位大嫂把雲驪說的那麼不堪,到了雲淑這兒,條件還不如雲驪呢,偏偏還不肯。
說白了,還是瞧不起自己外孫。
如果不是大嫂先開口,自己也絕對不會高攀,偏偏是先開的口,百般誇自己那外孫,說什麼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還誇自己拿外孫聰慧。
結果自討沒趣,沒臉面對自己的外孫,也沒臉面對兒。
吃罷飯,孟氏對二老太太道:「家中送了米糧來,兒媳給思源大哥他們那邊送去,真沒想到這次他們在家裡待這麼久。」
二老太太搖頭:「這個王打那個王,這裡造反那裡叛,在老家躲著便宜。」
「您說的也是,真不知道多久才能天下安定。」孟氏也不由得擔心起來。
雲驪十一歲的生日就這麼匆匆過去,轉眼又是一年了,長高了不,以前的裳都短了,偏生如此戰之時,請裁做裳也不方便,都是自己在改。
新的緞子比不得以前在伯府穿的,但是好歹綉點花,這樣人看著心也好很多。
可最擔心的還是劉姨娘,們在真定好歹是安全的,但劉姨娘跟著父親在外,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偏偏們在此,也打探不到什麼消息。
這些心裡話,也不好對下人說,到底還是主子,一應用度比下人好太多了,們有的和爹娘分開在邊伺候,比難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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