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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此時沒有發達的公共照明系統,　時人很趕夜路。記住本站域名sto．ＣＯＭ每年因為走夜路,　栽進渠湖泊甚至山崖而死的平民甚眾。因此，雖然商完全不明白什麼宣帝太子故事，但是看凌不疑要連夜趕回都城的架勢,　也能明白這件事的嚴重估計又是針對老好人太子的。

  本來想在途中詢問凌不疑,　誰知三皇子和四皇子也進了凌不疑的馬車,　為怕顯得自己沒學問雖然是事實,　就沒多問,　只在心中大罵三皇子搶馬車人設八百年不變  

  在寬敞的馬車中坐定後,　三皇子照舊一副棺材板面孔,　自顧自的閉目養神，還是四皇子看出商心中疑,　直爽道：「子晟這輛車比尋常馬車堅固厚重，便是急行軍也不會散架。尋常馬車要走三個時辰的路，這輛兩個時辰留能趕到了。班小侯驚魂未定,　索讓另兄照看著慢慢走就是了。」

  商哦了一聲,　大著膽子道：「兩位殿下何必這麼著急回都城我看夫子弱，還不適宜急行趕路呢。」被針對的又不是你們倆

  三皇子倏的睜開眼睛,　目如電般來,　商無緣由的瑟了下。凌不疑看像只驚的小兔子,　連耳朵都抖了兩下，不免覺得好笑，手拍拍以示安。;

  商乾笑道：「妾的意思是，都城裡有陛下呢,　什麼事擺不平，三殿下與凌大人都不用這麼著急啊。」

  三皇子冷笑道：「今日孤教你一句，你雖出尋常，但到底宮闈皇室之中，不要只顧著和子晟打罵俏，該留的耳目要留，該知道的事也該第一時刻就知道。就你這樣的，宮裡還人人誇你聰敏伶俐，也是皇后娘娘仁慈寬厚，不然落在真正有心機手段的子堆里，孤看你能活幾天」

  商只問了一句，就被劈頭蓋臉的數落了半天，然後問題依舊沒有得到答覆，真是不蝕把米。

  凌不疑不滿的看了三皇子一眼，轉頭聲道：「你不知道，昨日嚴神仙忽至，陛下又驚又喜，便領著他去了塗高山溫泉宮敘舊。陛下輕車簡行，所以這事並未驚外臣，只有太子與尚書臺的幾位大人知道。」

  商似乎想到了什麼：「而那飛書是今日發生的事」

  凌不疑點頭。

  商苦笑：「那麼現在朝臣肯定都知道陛下不在都城了。」;

  凌不疑嘆息著拍拍的頭頂。

  商心中憂慮：「娘娘又該心煩了，好容易這幾日才舒坦些的。」頓了頓，又看了三皇子一眼，小小聲道，「我告假三四日了，自然不知道宮裡的事」

  三皇子冷聲道：「孤也在宮外建府，怎麼都知道」

  凌不疑針鋒相對：「年天真，自然不如殿下耳聰目明。」

  商徹底認慫，拉著凌不疑的手閉驚艷。好吧，承認，的確怵三皇子，尤其他訓起自己時的神氣，簡直和皇老伯一模一樣。

  四皇子從適才三皇子數落商起就悶笑，此時卻又暗暗嘆息。

  他心想，這程小娘子雖然脾氣不好，心地卻不錯，人也磊落。自家手足中，除了二皇姐是真是置事外，其餘諸位皇子公主，哪個不在暗中留意父皇的一舉一，就是那幾個還在讀書認字的小皇子也不見得能保險。

  半夜拔營啟程，商一直靠在凌不疑的懷裡打盹，直到天蒙亮眾人才看見都城高聳的城牆，凌不疑用自己和三皇子的臉刷開了城門，然後一路往宮城而去。行至朱雀坊，兩位皇子下車換馬離去，也不知往哪裡走。;

  商著大大的眼睛，含糊道：「他們不進宮麼那昨夜趕這麼急作甚。」

  凌不疑答道：「去宮裡做什麼，看太子為難的樣子麼其實這事是雙刃劍，他們也有很大的顧忌。」

  商放下手，怔怔道：「是怕人家說他們有所圖謀吧。」

  凌不疑嗯了一聲。

  馬車照例在上西門停下，宮門守衛悄聲告訴凌不疑：「一大清早就有好幾位大人進宮，說是要找太子議事。」

  凌不疑腳下一頓，原本商急著要去看皇后，他卻拉往尚書臺走去，還低聲吩咐：「待會兒你就說，皇后有恙，請太子過去看看。」

  商被拖著走的昏頭昏腦：啊，皇后又不好了怎麼不知道。

  值守尚書臺的小黃門與凌程二人都的很，毫無阻攔的放他們進去，他倆還未踏偏殿，就聽裡面傳來太子無奈爭辯的聲音：「度田一事，父皇只是略提了一句，諸位大人何必咄咄追問」

  接下來就是此起彼伏的反駁之聲;

  「殿下此言差矣，陛下從不說無用之事。既然提了度田，那就是有了這個心思，殿下為儲君，怎能一問三不知呢」

  「沒錯度田不是小事，怎麼度，從何度，度哪些人家，裡頭的學問可大了，殿下得拿出個章程來」

  商一點也不困了，趕撲上門，看見偏殿裡頭聚了一大堆文士打扮的人，一個個口沫橫飛，氣勢洶洶，不過一個也不認識。

  大半年來三天兩頭往尚書臺跑，皇老伯慣常召見的臣子差不多都見了三四個迴了，那麼就是說，現在的這幫傢伙的秩都不會太高咯。

  太子終於被的開了口：「父皇提度田的用意，本在清查人口，田畝，核實戶口與稅收，既能盈國庫，又能對州郡形有所了解，還能抑制那些不理會朝廷政令的宗族兵長，是件利國利民的大大好事啊，用意極好」

  「殿下此言差矣。」一個怪氣的聲音，「要說用意，前朝戾帝的那些新政的用意難道不好說起來也是頭頭是道，引經據典，尋常大儒還都說不過他呢結果呢」;

  「正是正是戾帝那所謂的新政，一會兒改錢幣，一會兒贈稅收，還要挨家挨戶的查索田地人口，說的也是冠冕堂皇，誰知除了出家破人亡的慘事，只不過讓手下的蠹蟲中飽了私囊，殿下可要引以為戒啊」

  商正著隔扇聽的神，不防凌不疑抬起長就是一腳，隔扇被嘩啦一聲踹倒，連同還在彎腰聽的商一同被暴在眾人眼前。

  凌不疑環視一圈殿神各異的人，冷聲道：「兩位大人張口閉口前朝戾帝，言下之意，指的是陛下，還是太子啊」

  殿一時安靜，眾人面面相覷，太子向凌不疑，喜道：「子晟來了。」

  一個面貌崢棱的文士站起來，大聲道：「衛將軍何必拿這種罪名來扣人，以史為鑑，勸諫君上，本就是吾等臣子的本分」

  「你們的本分莫非就是胡指摘，無中生有那真是好本事了。」凌不疑冷冰冰的看著他們，字字鏗鏘。

  「戾帝得位不正，乃是一依仗婦人之勢篡權奪位的小人陛下卻是一兵一馬一州一郡籌謀戰，拿打下來的江山戾王偽作大義，仁行違，以佞邪祟之材，乘四世更迭之，以篡盜之禍；而陛下秉禹湯之明，誅鋤暴，興繼祖宗，解困萬民凡此種種，與那戾帝究竟有何相似之，容得爾等胡言語」;

  殿眾人一時被他氣勢所震，半晌說不出話來。另一位看起來和氣些的文士輕聲道：「我等勸諫的是殿下，而非陛下」

  「提及度田的是陛下，並非太子你們有話要問盡可上書朝廷，何必糾纏太子，難道陛下將度田一事委派給太子了陛下不止一次說過殿下還要多看多學，你們倒比陛下更有主張，這就著太子手政務」凌不疑道。

  商心想，太子這還什麼都沒手呢，就有這麼瞎的孫，若是真的主理什麼還不被唾沫星子淹死了。

  這時，那個怪氣的文士開口了：「素聞衛將軍不但勇武無雙，還有蘇秦張儀之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昨日都城裡有人張飛書，說的是宣帝太子故事，不知將軍聽沒聽聞啊」

  凌不疑淡淡道：「故舊典故多了去了，要講典故，我倒也有一個典故不知諸君還記得武帝之衛太子故事否」

  這話一，殿眾臣的面上俱出驚恐之，然而商依舊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凌不疑看著眾人，一字一句道：「有的是自詡忠臣之人，假借勸諫宣帝太子，行的卻是佞臣江充韓說之事」;

  說完這句，殿再沒人敢反駁，凌不疑轉頭看了依在門口的商一眼，商會意，立刻高聲道：「啟稟太子殿下，娘娘有恙，請您過去看看。」

  太子似乎鬆了口氣，忙不迭的起告辭。

  走在宮巷，商恨鐵不鋼的低聲埋怨：「殿下你真是的，那幫狗零碎的傢伙哪是來論政的，本是來欺負你的，你管那麼多作甚，直接他們閉滾蛋就是」

  太子苦笑道：「怎能不分青紅皂白就惡言相向」

  商叉腰低罵：「這世上有一種人賤人，遇到賤人還講什麼道理啊，不手就算是客氣的了」

  太子也不和小姑娘爭辯，只是無奈的搖搖頭，繼續往前走去。

  一場小小的風波似乎就這麼消弭了。

  商本以為皇后才剛病癒，遇上這種糟心事又要不好，誰知這回卻淡定的很。商趕回去時，正看見端莊悠然的看書寫字，長秋宮上下平靜如昔。

  皇后著孩可的雙鬟：「你不是說過麼，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也乏了，就等陛下回來吧，到時一切皆有決斷。」;

  商想想也對，便安安分分的在宮裡待了下來，打算住幾日看看形。

  不過學問題刻不容緩，當日晌午，商趁皇后午睡溜出長秋宮，瞅準機會逮住了正在調戲小宮婢的五皇子，將他拎到偏僻詢問。

  五皇子吃過商的苦頭，起初不肯和單獨一，還囂著到宮婢群中，商滿臉兇的大喝一聲，小宮婢們跑的乾乾淨淨，五皇子也只能從了。

  「放心，今天我一不你給我作證，二不讓你幫我行兇只是問你兩個小小的典故。」商一手反按著五皇子的臂膀，一手著他的後頸。

  五皇子哎喲連聲：「疼疼疼疼你先放手，我都跟你來了你還什麼什麼典故，我說就是了」

  商鬆開手，皺眉道：「五殿下也該練練了，一虛浮的贅，手腳無力，氣息不穩，我看你小肚腩都快出來了，你才幾歲啊」

  五皇子著自己的胳膊：「你知道什麼，我若是學的文韜武略那才是活膩了呢。皇后娘娘有大義名分和父皇的敬重，越娘娘有雄厚家世與父皇的寵，我母妃有什麼，一個深宮婦人不知天高地厚，整日瞎想，我可不隨一道我這樣才能活的安穩，活的長久」;

  商肅然起敬：「看不出五殿下想的這麼明白啊，那你平素還上躥下跳的惹人討厭上回陛下塗高山祭神，我聽說你居然二皇子與三皇子的事，還挨了頓打」

  五皇子道：「我若不顛簸些事出來，父皇都未必記得我。他若不記得我，將來封爵賞賜能落到好的麼。況且，我鬧的越愚蠢，越可笑，我那幫兄弟姊妹們就越放心。」

  商奇道：「你怎麼什麼都告訴我」

  五皇子翻白眼：「我頭一回鬧騰時就被凌不疑看破了。那回我向父皇揭破他跑出宮，他揍了我一頓，也誇了我幾句哎呀你別囉嗦了，究竟要問什麼典故」

  商一個愣神，趕道：「對對，我是要問你，那什麼宣帝太子故事是什麼意思，還有衛太子和江充又是誰」連不讀書的四皇子都知道，五皇子應該知道吧。

  五皇子眼睛一亮：「哦，你也聽說昨日城中飛書之事了嘖嘖嘖，看來你書讀的不怎麼樣啊，不過你為何」

  商擼起袖子上前一步，低聲威脅：「你廢話，問皇后與博士不方便，翟媼不知道，凌大人又在外辦事，我現在急著知道，你快說」;

  五皇子後退一步，站定後才訕訕道：「好，我說那我說簡要些，扯多了你也聽不懂。」

  「你討打是不是」

  「你走開些，我要說了宣帝是前朝的一位皇帝，仁慈民，信賞必罰，是一位英明的君主。他與原配皇后很是深意重，誰知後來原配皇后被害死了」

  「切，皇后都能被害死，這皇帝也英明不到哪裡去。」

  「你不要，原配皇后被害死時宣帝還沒掌權嘛好了，說哪兒了哦，原配皇后過世了，可是留下個兒子，既嫡又長，宣帝就將他立為太子。」

  「哦，這就是宣帝太子了。」

  「沒錯。宣帝為了保護太子，特意立了一位無寵也無子的皇后，還找了很多了不起的人來教導太子，哪怕宣帝後來有了十分寵的婕妤和兒子，但太子地位始終穩固。」

  「這宣帝人不錯啊。」

  「人是不錯，可這位太子並非上佳的儲君人選。當初給我們講學的夫子說過，宣帝太子懦斷，心慈手，還寵信宦。後來他邊的宦害死了朝中重臣，他居然也沒重責，聽之任之了。其實宣帝在世時就看出了這點，還曾說過太子分不清王道與霸道，怎能將治理國家的重任給他，以及我家者，太子也這樣的重話可是因為念著原配皇后的分，可憐太子年失母，最後宣帝還是讓太子繼位了，是為元帝。」;

  說完這長長的一段話，五皇子覷著商的臉，稍微站開幾步。

  商站在原地，艱難道：「所以，後人對此頗有微詞」

  五皇子點點頭：「夫子說了，前朝的衰敗，就始於元帝，當初宣帝若當機立斷，換一位太子就好了。還有啊，後來元帝立了一位比自己糟糕百倍的太子，就是帝。帝耽於酒，外戚當權，朝政荒，哦，篡位的戾帝就在他手裡提拔起來的城中張的飛書中說這個典故，擺明了就是朝太子兄長去的」

  商呆愣了半天，久久無法出聲：「話不能這麼說吧，誰說換了一位太子，前朝就永遠不會衰敗了。」王朝衰敗是有周期律的，不會以主觀意願而轉移不過這話時人怎會接

  「那第二個典故呢」追問道，「也是建議皇帝廢太子的」

  五皇子笑了笑：「這個恰恰相反。衛太子是武帝的儲君，他寬仁明斷，深得民心，於是武帝重用的酷吏江充心中害怕，擔心衛太子繼位後自己會遭到罰，便先下手為強，誣告衛太子謀反。後來衛太子被的起了兵，最後兵敗自盡。武帝查明太子是冤枉之後，大怒找那個將當時與這件事有牽連的好些家族都族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