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霖也笑了起來：“夫人的提議，老夫會仔細思量。”

他豈能被人牽著鼻子走？再說了，這江家到底是什麼來路，有什麼背景，總得好好查清楚了再說。

這敷衍的調調并沒讓那子沮喪，只見欣然頷首：“無妨，妾還會留在城中幾日，若是有事，蕭公只管派人去井口巷的天福客舍傳訊即可。”

見如此干脆，連一句多余的話都沒有，蕭霖不由面訝。這底氣可真夠足的，也不知是裝出來的，還是真有把握。不過事已至此，他也不可能多留人，把那手鏡裝回盒中，推了回來：“這鏡子，還請夫人收好。”

誰料對方搖了搖頭：“冒然來訪，是妾莽撞，此權作賠禮，還蕭公笑納。”

轉了一圈，還是了禮，可是比起最初，蕭霖顯然沒了推拒的理由。想了想，他便道：“既然夫人慷慨，老夫就笑納了。過兩日在城東芙蓉園有個賞花宴，若是夫人不嫌棄，可隨同老夫的家眷一同去賞花品茗。”

這是一個臺階，更是拓展人脈，探聽消息的絕佳場所，只要足夠聰明，就不會拒絕。

果真，那子面喜：“妾孤一人前來汀州，正愁無打發時間，多謝蕭公好意。”

這一笑，倒讓更顯出幾分符合年齡的明，讓蕭霖臉上都不由掛上了笑：“夫人喜歡便好。”

之前還略顯生疏的關系，此刻已經有了緩和，兩人規規矩矩的道了別，也算賓主盡歡。等送走了人，蕭霖坐回桌邊，重新打開了那個木盒，里面銀燦燦的鏡面，照出了他那張略顯蒼老的臉，也讓面上的笑消失不見。

這子，當真是讓人捉不啊。說莽撞，偏偏行事沉穩，一點多余的口風也沒。說面皮太厚，卻也心思細膩，讓人生不出惡。至于那讓人咋舌的膽大，放在男子上可能會生出唐突之，放在一個婦人上，卻意外的令人好奇。

這到底是嫁進江家的子，還是招了婿的小姐呢？然而不論是哪種，江家這一手的確走的不差。

又看了那手鏡一眼，蕭霖暗自下定了決心。賞花宴時，得讓人探探的口風，也看看有沒有其他心思。唉，若是個男子，只要聽個曲兒，喝杯酒，就能把人得八九不離十，這子經商，還真難對付啊……

※

一直等上了車，林默才大口了一聲，只覺背上都被汗了一片。

邊傳來個含笑的聲音：“還怕嗎？”

林默聞言趕搖了搖頭：“之前有點，現在不怕了。”

在走進蕭府那高大的門墻時，的確怕的厲害，雙都有些打。這可比想象中的大宅還要大上幾倍，就連會客的廳堂都不似凡俗人家。更要的是，懷里還抱著那木匣，里面的鏡子據說就值一百兩呢，怎能不讓人心生畏懼？

然而等幫主開口后，突然就不怕了。明明是面對比自己年長好多，瞧著就讓人生畏的大老爺，也能侃侃而談，讓對方出訝。家幫主如此厲害，還怕什麼？

瞧著那小姑娘閃亮亮的眼睛，伏波笑道：“不怕就對了，你做的很好。”

這夸獎讓林默略略有了些赧，低聲道：“我什麼都沒做，還是幫……夫人厲害！”

怎麼會沒做呢？為一個丫鬟，那略顯張的神，可算是相當不錯的掩護了。伏波斜靠在了車廂上，笑道：“今日不過是投石問路，過兩天才能見真章呢。”

說的輕松，林默聽得似懂非懂，想了想，突然道：“那鏡子真送他了？要是談不豈不虧了？”

見小丫頭一副痛模樣，伏波不由笑出了聲：“反正是搶來的，有用咱們就不虧。”

沒錯，那手鏡是從陸氏的船上搜出來的，一共十來面，都是掌大小的化妝鏡。之前伏波還沒當回事，誰料等田昱盤庫時，才跟說明了這些鏡子的價值。也是到此時，伏波才反應過來，其實以為的“玻璃窗”都是羊角熬出的明瓦，而市面上雖然能買到眼鏡，但能照人的鏡子還是稀罕。以陸氏船隊這樣的規模，也不過帶回十來面手鏡，足見這玩意的稀缺。

然而玻璃鏡這東西，對別人是寶貝，對伏波而言還真算不上什麼。只要能燒出通點的玻璃，往后面涂點水銀和錫箔不就行了嗎？真正的銀鏡反應搞不出來，還能搞不出替代品？

因而伏波立刻拿定了注意，在其他玻璃用品研制出來前，用鏡子作為過渡產品。值不值錢，純粹是看供需比的，只要他們保配方，控制出貨量，這就是價值連城的“舶來品”，要價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不過問題也來了，若是在東寧銷售這樣的“寶貝”，賣不上價不說，還有可能引來別人的覬覦，未免得不償失。賣給陸儉那小子也有些靠不住，還是得另尋賣主。而這次前來汀州，就是最好的時機，這里遠離海岸線，又有河運輸，只要找對了人，可比別穩妥太多了。

選擇蕭氏，正是因為看重了他們的實力。蕭氏除了糧鋪外，最大的生意其實是當鋪。開當鋪，需要的不只是朝奉的眼力，更要有通暢的銷貨渠道和強大的背景關系。而這，才是們最需要的。如果那位蕭老板不理不睬，也不收鏡子，事可能會難辦。現在收下了禮，還順勢邀請自己赴宴，就意味著對方也了心思，剩下不過是來回試探，砍價協商的問題了，可比預料的要順利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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