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累壞了吧？既然一切已經安排就緒，讓鄭老督促軍局的人加生產就是了，你這兩天歇一歇，不要天天往那兒跑了。我已吩咐劉知府給軍局撥了四倍的工錢，工匠們干活也干的來勁”。

楊凌翹著二郎，抿了口茶道。

“嗯，我喜歡待在你邊，可是你理公務時我悶的好無聊，和別人又沒什麼話說，去了軍局很自在，那里的工人都很好”。阿德妮坐在床邊，下鞋子，邊換靴邊道。

“呵呵，整天讓你待在閨房那是一定會悶壞的，在那里你如魚得水，不止那些工匠，怕是鄭老都對你欽佩萬分吧。我不你出，要去哪兒都行，不過記得帶上侍衛，現在世道還是不太平呢”。

阿德妮嫣然一笑，昵聲道：“放心吧，我的大人”。

拍拍腰間，出兩柄巧的短火銃往床上一放，得意地道：“看，我改造的，原來軍局生產的火銃程、殺傷力和確度都要差些，有這兩柄火槍在手，誰也休想近得我”。

楊凌瞪了一眼道：“不要大意！你以為大明的盜賊和你們那兒一樣，十個八個湊在一塊兒，就是轟全國的什麼俠盜大盜了？大明人口眾多，為盜的人結伙幫至也有數百人，真要有人打你主意，兩柄火槍本不濟事”。

他說完又指著床頭道：“對了，換那紅的，你的五曲線明朗，配上艷麗而不俗，十分人。再拿出你剛見我時的模樣來，畏畏、任人擺布，那就完了”。

阿德妮警覺地瞪著他，問道：“你要干嗎？”

楊凌笑了起來，說道：“今天雪貓派了他的大公子給我送來一些倭俘和戰利品，他知道海狗子送給我一位西方絕佳人，而且甚得寵，出雙對、形影不離。我要去接見他，你總得陪我去演場戲嘛，刺激刺激他，雪貓邀功之心一定更盛。”

阿德妮這才恍然，向他扮個鬼臉，莞爾一笑。

楊凌又道：“對了，徐經和吳清源等豪富，是江南世家中對本支持最得力的人。由于投資船廠、捐資剿倭、以及東海戰事的張，現在海運幾乎已全部停止。徐氏家族其實一直暗中有海上生意，為此損失巨大。

如今海疆戰事稍微平靜，幾大富豪準備了幾船貨，急于運到呂宋去。以水師護航，取代這些海上走私商的私人武裝，并換取他們的政治和財力支持，是我既定的政策，這也算是一個開端吧。”

“楊，你決定用水師幫助他走這趟貨？”阿德妮說著站起，將外掛在床邊的銅鉤上，從床上拿起大紅的湖比甲換上，拿起牛角梳梳理著頭發。

右手舉高，比甲微松，讓楊凌的目留連不舍。

“嗯，徐家的綢、茶葉和瓷一船下來就獲利驚人，回程再購買柏香、檀香、羅斛香，乃至價值連城的龍涎香，以及寶石、玻璃和用來給瓷著用的‘蘇麻離青’等等，跑一趟船就能吃一年。

就算是投桃報李吧，否則寒了江南士族的心，那可是大事。何況去的并不遠，只是運到呂宋，再由人轉運出去。所經的海路主要是白小草的區域，呂宋的西洋海盜自獨龍島一戰后銷聲匿跡，不敢再四活，我想風險不大。再說，如果海上完全沒有風險，還要武裝護衛船隊做什麼？”。

阿德妮眼波一閃，梳理頭發的手忽然停滯在空中，臉微變道：“楊，你.........是不是想讓我帶領水師助他們運貨？”

楊凌怔了怔，失笑道：“怎麼會？我知道你是行船和打仗的行家，皇家海軍上尉嘛，呵呵。我現在整頓水師、軍武，這些事其實都是你在策劃，調兵的事當然要讓人知道。派你去？我哪舍得。哪怕有一風險，我也不舍得你去的，如果再被人擄了去，我豈不是要急的發瘋？”

阿德妮喜悅道：“楊，伴著那些海盜在那兒待了兩年。對呂宋，我是真的有種莫名的畏懼，尤其是你不在我邊。其實，我很愿意為你做任何事的。如果你決定征服滿刺加的話，阿德妮就很愿意做你的戰士！”

楊凌起走到邊，幫系好比甲的扣子，聲道：“你對他們的戰法一定很悉，到時我會帶上你的，不過不是做戰士，而是將軍。葡萄牙國王太小氣了，才封了你這個天才一個小小的上尉”。

他笑宴宴地道：“我要提拔阿德妮上尉為將軍，一位將軍，亞莉．阿德妮將軍。”

阿德妮的眼神朦朧起來，就象一對迷人的貓眼，閃著的。

楊凌微笑著道：“我也你，阿德妮，將軍閣下！”

獨在異鄉為異客。以阿德妮的世、容貌、聰明和才干，在西方上流社會，是個能夠呼風喚雨的麗男爵，而在大明，除了楊凌，真的再沒有一個依靠和可信任的人。此刻真流，那種依和慕都是發自心了。

還不懂得利用自已的本錢魅男人，但是那真流的話語和深迷離的眼神，一樣能夠打人。

、、、、、、、

阿德妮只覺心跳氣促，腳下一，彎到床沿，竟一屁坐到了床上，這才逃出了楊凌的魔掌。怩地看了楊凌一眼，用略帶沙啞和磁的嗓音咕噥了幾句話。

楊凌無奈地翻了翻白眼，道：“別跟我說鳥語，你剛才說什麼？”

阿德妮地搖搖頭，想了想忽又“咭兒”一笑，俏皮地橫了他一眼，眸子里中有，怩地道：“楊，你這是要提拔阿德妮上尉，還是要推倒阿德妮上尉呀？”

這句一語雙關的話說完，攸地一哈腰，從他旁一溜煙逃了出去，房中只留下一串歡快的笑聲和一臉苦笑的楊凌。

********************************************************************************************

福州碼頭，徐經、吳濟淵等江南豪富的商船正要出海。

大海上，船犁碧波，浪花飛濺。隸屬雪貓的四艘六桅大帆船滿載著海盜和俘虜的倭人正向福州港駛來。

八艘上下兩層甲板布著新式火炮的戰艦停泊在港口中，兵、水手、商人忙忙碌碌，碼頭上一片興旺繁榮。

楊凌將東海大盜雪貓獻俘和江南巨商運貨出海安排在同一天，同時展示強大的水師陣容，自然有著深層次的重要含義。

明軍水師原來裝備了三艘新式新艦，用剿獲的佛郎機炮又裝備了三艘，加上這段日子南京火局和福州火局日夜趕造出的大炮，全副武裝了八艘戰艦。

楊凌命浙江水師派新式戰艦護送徐經等人的四艘大商船來到福州，然后從福州港再揚帆出海。當然，屆時真正派出護航的戰艦只有兩艘載有新式艦炮的戰船，和兩艘一般的戰艦。

同時，由于這些海上巨商的私船原本就有作戰功能，船上的水手其實也都是擅和海戰的戰士，所以非常時期行非常事，為了安全起全，楊凌又允許這些商船每艘配備了八門普通的火炮。

這樣強大的火力陣容只有擁有犀利火的西洋海盜才能抗衡。而且他們還得事先了解船隊往返的準確日程、途經的詳細航線，同時派出過半的武裝力量，在商隊肯與其決戰的形下，否則有這樣強大的武力，茫茫大海是路，商隊在戰艦掩護下要逃而不戰的話基本上不存在風險。

港灣的波浪輕輕拍打著船舷，搬運工人正將各種貨和清水、食、米糧、水果、青菜等分門別類地裝船。此次出海因為事關重大，彭鯊魚特意派了他行船經驗富的長子，浙江水師千戶彭大勇為艦長，商團首領則是徐家的二老爺徐綸。

徐綸三十出頭，一湖直裰，頭戴方巾，顯得文質彬彬。彭大勇四十來歲，臉膛黑紅，矮壯剽悍，沉穩中著明強悍。兩人陪在楊凌、何炳文、韓武等人旁邊，后邊跟著各艦的管領軍和一眾商賈。

“跑一趟呂宋并不算遠，不過海上行船，天災人禍都得防備，萬一遇上風暴，在海上就指不定飄泊到什麼時候，所以該準備的東西一樣也馬虎不得”。

莫看徐綸斯文如秀士，朝廷海時，他可是徐家走私船的船主，穿上文袍便是秀才，了膀子便是土匪，不但為人悍勇，而且遠洋行船方面比彭大勇這些海上大盜還要稔。

“大人請看，除了米糧清水必須加倍準備，水果、豆類等也必不可，了這些遠洋行船海員們要生病的。水果不宜攜帶，便制果干和餞，還有干菜、腌菜和豆子，至于鮮魚可以隨時捕捉，倒不必準備。”

楊凌點點頭，笑道：“徐公子常年跑船，見識富呀。這方面，就不是我們水師所長了，一路行船還要請徐公子多多指點，將來我大明水師要揚帆四海，這些東西不注意，是要吃大虧的”。

徐綸寵若驚，連忙笑道：“應該的，應該的，不敢勞大人吩咐。其實，往返呂宋，縱遇風暴也不必準備的如此之多，呵呵，主要是因為勞水師護航，家兄過意不去，所以才多準備了這些東西。因為擔心有些水師兄弟不喜魚腥，船上還備了熏、臘”。

楊凌哈哈笑道：“當兵就得有個當兵的樣子，徐公子別太慣著他們了。一趟船跑下來，這些兵要是都養的頭大耳的，以后有仗還怎麼打呀？”

他笑地看了眼彭大勇，說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徐公子厚意重，這一路安危可就要托付給你了”。

彭大勇抱拳道：“謹遵大人吩咐，家父說過，這趟行船，要我小心在意，人在船在，人不在船也得在，決不能給大人丟臉，給咱大明水師丟臉”。

楊凌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頭，就在這時，劉知府匆匆行來，向他施禮道：“大人，東海雪貓向大人獻倭俘和財，四艘大船已停泊在港口外，請求大人允見”。

楊凌擺擺手，淡淡地道：“讓他先候著吧。來，徐公子，這邊請”。說著泰然自若地舉步向前走去，好似渾不在意。

在場這些江南巨商私下行船東海、南海，雖說財大氣，船上也有武，為了避免麻煩，以往走私還是要按規矩向四大寇晉獻財帛的。

他們早聽說王人、白小草已歸附朝廷，如今這支水師更是由普陀山的老當家彭鯊魚的長子帶領。

如今見大盜雪貓向欽差敬獻戰俘和戰利品，毫無疑問這人也是降了，東海四寇至有三家已經接朝廷招安，風聞海狗子也在和朝廷議招安，看來東海很快就要平定了。

今日又見大明水師船堅炮利，有這樣強大的水師保護，天涯海角何去不得？將來跑船的次數可以大大增加，運載的商品可以盛運更多，獲利之難以想象，眾商賈富紳一個個想到這里，心中振不已。

有些平時過于謹慎的富豪原來是只是只徐經、吳濟淵等人踴躍投資海運，參辦朝廷水師，所以跟風投注一些資金，為此還忐忑不安，生怕這些錢有去無回。如今見此形，不暗暗后悔以前對龍江船廠和江南海事衙門的投資太，以后想從中撈取好也缺乏話語的資本。

這些人嗅覺靈敏，最善于從風吹草中類旁通，尋找商機，如今見此形一個個開始暗中盤算起了主意，準備回到蘇杭后就向谷大用的衙門投更多的運作資金，以謀取最大利益。

楊凌若無其事地陪著徐綸等人站在碼頭上，直到貨裝畢，起錨揚帆，這才拱手送他們離開，一溜大船緩緩啟程了。

楊凌目送著船隊離開，這才對韓武低語道：“我在進貨碼頭茶室等他，關口放他們進，不得有毫刁難阻攔，還有，不要派兵把守，不要上船檢查，只要不攜帶武，允許水手下船”。

十余艘軍艦護衛著幾艘巨大的商船浩浩揚帆出海時，雪貓的船隊正好而，明軍水師戰艦側舷上下兩層黑的炮口近在咫尺，看得海盜們心驚跳，輕佻狂傲之氣頓時收斂。

雪貓姓文，他的長子名志遠。這位文大名字起的雖好，卻并不象他老爹企盼的那樣志向高遠，而是個志大才疏的家伙。

他明明是海盜，偏喜歡附庸風雅，平素一輕袍、手執小扇，總喜歡扮的溫文爾雅，只是那副尖猴腮的形象怎麼看都象冠沐猴。

他是雪貓之子，雪貓的部下不敢不敬，其他諸島海盜卻送了他個綽號：賤貓兒。

賤貓兒在水師將校陪同下進了碼頭茶室，一見這位總督大人與自已年齡相當，不由得眼一直，這才手握小扇，上前深施一禮道：“小生文志遠，見過總督大人”。

楊凌大刺刺地坐在椅上正品著茶，面前一個綺羅紅衫的人正蹲在那兒輕地給他捶著大，聽見他說話，楊凌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擺擺手道：“這又不是公堂，不要拘禮了，來來，坐，坐吧”。

說著他順手把茶杯遞給面前的子，那子盈盈立起，眼波低垂，趁旁人沒注意，飛快地嗔了他一眼，趁接杯的功夫，在他掌心掐了一把，這才捧杯退向一旁。

賤貓兒稱謝在側座坐了，一瞧這樣貌與中原子不同，粟黑的卷發，高鼻深目，俏麗中別韻味，眼不由又是一直。

他心中地忖道：“想必這就是狗爺送給楊凌的那個西洋人兒了？果然貌。楊凌到碼頭上都帶著，看來狗爺果然送了個妙人兒給他，我們可真是落了后腳了”。

楊凌瞥了他一眼道：“聽說雪貓島主在海上四打擊倭寇，戰果非凡，本已著人向京里遞上了奏折為他請功了”。

賤貓兒忙收攝心神，恭敬地道：“小生代家父謝過大人，家父接朝廷招安之意甚誠。此番前來，小生特意攜了俘獲的倭人及財進獻大人，隨著剿倭得力，今后定然還有進獻。朝廷方面，還請大人多多言”。

“哈哈，這時自然，本剛剛送了一支商隊出海，你也看到了。貴島部眾常年在海上行船，待海運一通，水師急需這方面的人才。如果文島主表現得宜，本就向皇上保薦他做海運提督，你看如何？”

賤貓兒聽得心熱不已，這海運提督實權何等之大，到那時整天打道的都是豪商巨富，油水充足。自已再挾帶些私貨，日進斗金吶。而且朝廷真要是讓他們督管海運，勢必也得配備方才所見那種上下兩層甲板均可配備的重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