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凌的心里搖起來，就在這時，只見一位材高挑的大姑娘正沿燈繩向另一株樹下走，旁邊還跟著小丫環，看背影，那位姑娘就讓人心的。背心型的狐裘顯出的曼妙曲線，長長的孔雀藍百格，蓮步輕移，腰肢有韻律地款擺。

看態姣好的子緩步而行，那款擺搖曳的韻律確是飽眼福的大。這時一個登徒子忽然急步追了上去，近姑娘子時忽然探手在的上掐了一把，然后子一轉，就要扎進人堆兒。

不料那位大姑娘驀然轉，手矯捷靈活，本不象平素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遇事驚慌無助的閨中，手一抄，一把抻住了那登徒子的領子，“啪”地一記耳扇在他臉上，斥道：“占你家姑便宜呀？隔著棉呢，著舒服嗎？”

“喝！”楊凌暗贊一聲好，這位姑娘，真夠潑辣的，簡直趕上現代一些爽直厲害的孩子了，狼最怕的，大概就是這樣的孩子了。果然，那歹徒子被打愣了，半天愣沒回過神來。

平時他見到的子一旦吃了這種暗虧本不敢聲張，怕丟了臉面，頂多悄悄走掉就是，要知道就算是被人非禮，一旦張揚開來，名聲損的也是子一方呀，這位姑娘........怎麼這麼張揚呀？

這時姑娘已側過臉來，燈下看人，愈增三分，何況現在有燈有月，而且五彩迷眼，這位姑娘本相貌、段兒也出奇的麗，那俏麗的容讓人一見便怦然一。

這位姑娘被人非禮，立即狠狠打了那狼一記耳，應該十分生氣才對，可是這時看臉上，卻笑的沒有毫生氣模樣，反而像是上了老相好似的，笑得那一個嫵，吹彈得破的桃紅臉蛋，綻起明人的笑容。

的一雙眼是典型的桃花眼，水汪汪的，那雙，滿人，甜，要說起來的五、段兒并不算絕，比起趙家娘子來還要遜著幾份，可是不同的是，渾洋溢著一種野的，是一種人見了就想在床上唱征服的人。

如果說趙家娘子的如同一湖春水漾，那麼就是一團燃燒的烈焰，風完全不同的明艷。這位穿得面的大姑娘莫非是教坊里的頭？哪有正經人家姑娘被人了屁還敢揪住狼張揚的？

“你的膽子真不小啊！”大姑娘笑地說：“敢當街調戲良家婦。”

那登徒子已經醒過神來，被人打了一掌的驚怒也因為姑娘特別的麗和嫵勾人的笑容而消失了：“這可是正月十五鬧元宵，不小心蹭了你一下，你卻打了我一掌，還要怎麼樣吶？呵呵，姑娘你是良家婦？別鬧了，是哪個院子里的姑娘呀？爺回頭一定去關照你的生意，折騰得你仙死。”

因為姑娘的大膽和那妖的風，實在不象個正經人家的姑娘，這人誤以為是青樓，頓時放下心來，也不擔心四下圍攏上來看熱鬧的百姓，反而公然和調起來。

眼見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楊凌也不出了微笑。他忽然想起當初在地府故意氣那崔判時自已說過的偉大夢想：沒事的時候領著幾個狗奴才，調戲一下良家婦。

現如今看到這一幕，在確知自已不會暴死之后，在這個燈市花如晝的夢幻之夜，在如今妻妾、彼此恩的時候，忽然想起這件事來，恍若前世一夢，楊凌不由會心微笑。昔日佛祖拈花，迦葉微笑，大概也是這種悠然心會，妙難以君說的恬然心境吧。

“混賬！”，楊凌正自浮想翩翩，子邊的小丫環生起氣來，瞪著杏眼怒道：“你長了熊心豹子膽？敢打我家娘........我家夫人的主意，還如此出言不遜，陳風、單雄，教訓教訓他！”

原來這子帶的不只一個丫環，人群中應聲出三個人來，好象剛剛才追上來，一聽小丫環這麼說，立即沖了過來 不料那登徒子雖是調戲揩油的無行浪子，畢竟不是一文不名的窮小子，不但帶了小廝，而且是與一眾狐朋狗友一起來燈市游玩的。這時也圍了過來，一見自已朋友要吃虧，立即迎上來流里流氣地笑道：“怎麼著？想打架呀，好啊，咱奉陪，你們有多人，全出來吧？”

那登徒子一見好友現，膽氣頓壯，見對方只有三男兩，便邪笑著在沖上來的一個男子口推了一把，大聲道：“怎麼著，還沒了王法了？我是本縣的生員，是讀過圣賢書的秀才，竟敢污我名聲？”

沖在前邊的兩個漢子子墩實，不過看起來平素很老實，本沒有打過架的樣子，漲紅著臉一直轉眼去看那高挑，卻不敢還手打人。趙燧一看那伙登徒子還要仗勢欺人，不砰地一拍桌子，怒道：“世風日下，真是有辱斯文！”

袍襟往帶里一掖，看樣子他就要沖出去了，趙夫人知道丈夫力大無窮，生怕他莽撞傷了人，正要起相攔，楊凌已經攔在前頭道：“趙兄且慢，再看片刻，兩邊未必打得起來呢”。

趙燧一聽，這才含忿坐下。原來，被那小丫環喚出的三人，有兩個沖在前頭，另一個只比看熱鬧的百姓多站出兩步，看著并不明顯，若是突然看到，還會以為他也是看熱鬧的呢。楊凌眼尖，看到第三個人正是封半仙，便急忙攔住了趙瘋子，想看看這人是否有什麼可疑。

那高挑麗人怒極而笑，格格地道：“你這狼占我便宜，反誣我辱你名聲？不要臉的東西，給我打！”

對面的七八個人不是秀才就是小廝，秀才又全是豆芽形，象趙燧這種萬里挑一的極品秀才一個沒有，姑娘邊兩個壯漢一看就是極為壯實的漢子，真要起手來決不會吃虧，可是這兩人卻漲紅著憨厚的臉龐，茫然不知所措，一看就是從小長大愣沒打過什麼架的老實孩子。

那伙秀才見了這番景心中怯意頓去，很囂張地迎了上來，高個人兒說了兩遍“給我教訓教訓他們”，兩個壯漢才勉勉強強舉手招架，卻只敢推搡，不敢打人，被幾個秀才打的步步后退。

趙燧如烈火，見此形又要跳起來助戰，那小丫環卻怒聲大罵道：“一對廢！這樣的貨還夢想有一天當前親軍侍衛統領？”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楊凌和宋小、劉大棒槌聽了幾乎要跳起來。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聽在這些百姓們耳中，雖然覺得古怪，卻無法產生什麼太離奇太大膽的富想象。

世上本沒有前親軍侍衛統領這麼個職，完全是當今皇上為了在邊給不是正途出的楊凌安排個妥當的位置，自已憑空杜撰出的兒，可是這個職現如今可是天下皆知。

所以聽了小丫環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大家頂多以為這對很忠厚的家奴可能有志向要投軍，將來建功立業，能夠當上威國公做過的兒，現如今表現的這麼無能，所以那小丫環才出言諷刺。

可是對楊凌三人來說，覺卻絕不相同，在鎮上時聽到一句丞相，現在又跳出兩個前親軍侍衛統領。兩句詭異的話聯系到一起，白癡也知道肯定有問題了。

就在這時，一個人朗聲笑道：“哈哈哈，好大的志向，前親軍侍衛統領也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當的麼？這兩個慫包蛋要是有朝一日能混到我江游擊這麼大的兒，那就是祖墳冒青煙了。”

隨著聲音，有個人雙臂左右一分，輕描淡寫看似渾不著力，卻“嘩”地一下將人群推開，象只大貓兒似的懶洋洋地踱了進來。他的話輕佻，神態更輕佻，眉梢眼角都帶著輕佻隨意的笑。

這人一軍裝，看年紀也就二十多歲，材健碩，五英俊，配上這種帶點壞的笑，不但不討人嫌，反而著子另類的迷人味道。若是這樣一個健壯、英俊的男人，用這樣的壞笑盯著一位姑娘、婦瞧上一陣兒，足以瞧得人家子骨兒，面熱心跳地想非非了。

然后轉向面前的那些秀才邪笑道：“一堆無良文人欺負人，本將軍來護花，知道什麼秀才遇見兵麼？嘿嘿，那兵，就是區區不才在下我啦

秀才還真不怕遇見兵，一個秀才可比大頭兵地位高多了，除非是在世，兵匪難分，那時例外。可這個兵不同，聽他口氣，那是位游擊將軍，地位可比秀才高多了，幾個無良文人頓時瑟了一下。

楊凌愕然瞧著這突然出現的將軍，失聲道：“江彬？他怎麼來了這里？”

趙瘋子聽到他說話，問道：“怎麼？賢弟認識這位將軍？”

“啊！”楊凌定定神，說道：“是啊，這人........是我一位故友”，說到這兒，他就不能不上前相見了，便對趙瘋子道：“趙兄，我去見見他”。

那幾個秀才這時已被游擊將軍江彬唬走了，畢竟是見了縣也不用跪的生員，江彬說的雖然厲害，也不好為了人屁屁這麼點事真把人家打得生活不能自理，反正已在人兒面前了臉，便大聲嘲笑幾句，大人大量地放過了他們。

他轉頭打量那子幾眼，只覺此一雙桃花眼勾魂攝魄，臉蛋艷的出奇，眼中瞇瞇的芒一閃，不擺出一副迷人的豬哥........帥哥相，聲道：“姑娘，賞花燈時宵小狼是最多的，你該小心些才是”。

江彬人品出眾，那艷麗子仔細瞧了他兩眼，臉上綻起春花般嫵的笑容，輕輕福了一福道：“多謝將軍援手，未知將軍尊姓大名？”

江彬忙叉手一禮，斯斯文文地道：“在下新任霸州游擊將軍江彬，赴任途中聽說勝芳花燈十分彩，所以慕名而來，得遇姑娘，不知姑娘是........？”

那子聽說真是位游擊將軍，不目眨異彩，角也溢出甜的笑，含低頭道：“民婦王滿堂，霸州趙萬興之妻”。

燈下人低頭含一笑，水汪汪的桃花眼卻帶著勾人的韻味兒微微上翻，視線從人家的膛膩膩的上去，牽住他的眼神，溜溜地轉了幾轉。

江彬哪見過這種調手段，頓時骨頭一輕，七魂六魄紛紛出竅，腳跟兒躍躍。好風的人，江彬心的，這風韻味兒可比窯姐兒強了千百倍，他娘的，眼睛會勾魂兒啊，人見了就恨不得撲過去把扁了，碎了，刺穿了。

既是民婦，那就是丈夫沒有功名的普通百姓了，的，哪個兔崽子這麼好福氣？不過........既然也是霸州人，瞧這模樣又不象個守婦道的，說不定........，江彬擺出更迷人的微笑，開始搭建近水樓臺，說道：“原來也是霸州來的，呵呵，今日相見也是緣份，這里登徒子很多，夫人可要本陪同賞燈如何？”

王滿堂笑宴宴地正要應允，后邊猛一聲咳嗽，王滿堂笑容頓斂，扭過頭去狠狠瞪了封半仙一眼，轉回頭來對江彬脈脈含地道：“多謝將軍，民婦自有家人陪同，不敢勞煩大人”。

眼波一，輕佻地掃了江彬一眼，輕輕地道：“民婦是霸州吾神巷王智之，改日若有機緣，當與父母再去謝過將軍援手之恩，告辭了！”

“啊？好好！”江彬不愿在佳人面前失了禮儀，只得拱手作別，一雙虎目依依不舍地盯視著王滿堂款款擺的纖腰，那銷魂的曲線起一妖嬈，直心脾，江彬長長吸了口氣，低聲自語道：“好風的小娘們，勾得老子這個火........不逛燈了，老子得去逛青樓”。

江彬轉要走，他此次赴任，帶了十多個親兵，上鎮外逛花燈，卻一個未帶。江彬自已就是一手好本事，而且膽魄過人，當初任一個小小把總時，就敢悍然躍上城頭，狂舞雙刀挑戰城下擅箭的數千蒙古鐵騎，現在當了游擊將軍，仍喜歡獨來獨往，不帶侍衛。

楊凌一見王滿堂和那封半仙等人離開，在鎮里時派出的兩個侍衛已經跟了上去，便放心地走到江彬旁，笑地道：“江兄，大同一別已逾兩載，真是久違了呀”。

江彬一怔，瞇起眼打量打量眼前這個風度翩翩的書生，瞧了片刻忽地象中了箭的兔子，攸地一下跳了起來，指著他瞠目結舌地道：“啊！你........你........你你是........”。

“哈哈，可不正是我嗎？我是楊萬年，江兄終于想起來啦！”楊凌一攀他的手臂，使勁握了一下，江彬十分機靈，已聽懂了他的話意，吶吶道：“是啊........萬年兄，久違了久違了”。

趙瘋子攜著妻子走上前笑道：“恭喜楊老弟元宵佳節喜逢故人，夜漸深了，為兄要陪你的嫂夫人先回去了。你們慢慢談，若有機會來到文安，老弟只需向人打聽趙瘋子的家，便可找到我了，介時一定要登門陪為兄痛飲一番”。

楊凌現在心中有事，忙拱手作禮，恭送趙燧夫婦離開，然后一拉江彬，回到桌前坐下，重要了壺茶，笑道：“江兄怎麼調到霸州來了？而且還升為游擊了？恭喜恭喜”。

江彬知道這時不宜見禮，便拱手謝過，然后俯低聲道：“我的國公爺，您怎麼到這兒來了？我正想著到了霸州再去拜見您呢。”

楊凌笑道：“勝芳花燈，我也久聞在名，既然來了霸州，自當來見識見識，今日又遇到你，更是一喜”。

江彬笑道：“下見到國公爺，才是大喜。說起來，我小江能有今日，還多虧得國公爺呢，昔日你我在鳴驛城頭并肩抵抗韃靼鐵騎，閔大人又刀劈伯之子立下大功，我們這些蝦兵蟹將自然也跟著沾。

尤其國公爺步步高升，邊軍將士每有論功行賞時，只要提及曾與國公爺您并肩作戰，死守過鳴驛，就沒個兒敢對咱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再說我小江打仗也敢拼敢斗，嘿嘿，托您的洪福，兩年的功夫就升為游擊了。”

所謂一人得道，犬升天，就是這個道理了。犬不一定是得道者自已提攜，當他功名就時，自然會有人為他和他邊的人去辦這些事。因為你曾經追隨過一個大人，場升遷就沒有人敢刁難，誰知道你有什麼門道，會不會把狀告上天去？

所以說大勢至者，自有諸多擁戴者聚集到他的邊，因為這些人的利益，或明或暗，都是依附在這個人上，休戚與共。他在，自已就運亨通。他倒了，可能明明隔著八百多級，和這位大人連個照面都沒打過，一樣是被清算的對象，關系由此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