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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悍刀行》 第三百一十九章北涼扛纛之人

褚祿山,雖然在中原惡名昭彰,但千騎開蜀注定要青史留名,之后在北莽腹地更是他遏制住了董卓十二戰連勝的步伐,不但與那位北莽舊南院大王共稱“南褚北董”,更被視為是董卓這個北莽兵法大家的苦主。

袁左宗,打贏公主墳一役連西楚都到匪夷所思,史家兵家事后推演,極為推崇,斷然若非袁白熊,當時徐驍七拼八湊起來的離大軍,本就沒有機會去打那場定鼎之戰的西壘壁戰役,如今也已經是北涼騎軍大統領,名正言順。

姚簡,葉熙真,生前亦是頗多廟堂贊譽,既有士子風流,又能運籌帷幄,若非晚節不保,憑借兩人與年輕藩王的,各自擔任一州刺史不在話下。

唯獨齊當國,不但離朝廷和中原場向來輕視,就連北涼部也極提及,風頭甚至不及寧峨眉這撥名聲鵲起的青壯武將,就連升任鐵浮屠主將也被視為是新涼王的任人唯親,僅此而已,與齊當國的領軍才華并無關系。

即便是那些諳徐家家事的清涼山人,大多也對齊當國這名印象中有勇無謀的陷陣將領不以為然,此人一輩子最擅長的事,大概就是扛著徐字王旗跟在人屠后鞍前馬后,一輩子最大的就,則是莫名其妙了徐驍的義子。才華平平,聲不顯,戰功低微,這就是齊當國。姚簡葉熙真死前,褚祿山不想幫忙說法,袁左宗不愿求,唯獨齊當國逆鱗出聲。當時的北涼都護陳芝豹選擇孤離開北涼,褚祿山無于衷,袁左宗冷眼旁觀,又是齊當國挽留,只是陳芝豹最終也并未留下。

這麼一個在最不該搗糨糊的時候偏偏去和稀泥的人,如何能夠在最重軍功的北涼贏得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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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當國一槍貫穿然鐵騎一名百夫長的膛,怒喝一聲,竟是就那麼繼續筆直向前撞去,不但將那名百夫長的尸帶飛馬背,槍桿沾滿鮮的鐵槍更是再度刺后一騎的口!

勢不可擋。

以主將齊當國作為箭頭的騎陣在然鐵騎的陣型中勢如破竹。

齊當國兩側那條橫線上的戰場,幾乎是一個瞬間,雙方就各有兩百騎戰死當場,若是有人不幸傷墜馬,本不似輕騎戰那般被敵人割去頭顱,而是直接被敵方戰馬一沖而過,踐踏致死,絕無生還的可能。

鐵騎之爭,落馬即死。

四千騎然騎軍陣,還剩下兩千騎遙遙停馬遠觀,在這座廣袤戰場上顯得格格不

耶律楚才看到這幅場景后,撥掉一枝北涼輕騎都尉疾面門的羽箭,獨自快馬離開戰場,來到那不如山的兩千鐵騎跟前,對那個隔岸觀火的冷漠男子憤怒道:“洪敬巖!你為何見死不救?!”

一雙雪白眼眸的雄奇男子盯著這名出尊貴的皇親國戚,反問道:“我怎麼就見死不救了?四千然鐵騎難道不是在救人?”

耶律楚才怒極反笑,用戰刀指向這名曾經跟他姐夫爭奪南院大王頭銜的武評宗師,“到了這個地步,你還要保留實力?!怎麼,上次在葫蘆口給北涼騎軍打破了膽子,要靠這兩千騎還保命逃竄?!”

洪敬巖扯了扯角,“我一開始就沒想著你和林符能事,之所以冒險前來,只不過是不想你耶律楚才白白死在這里而已,當然了,這次白馬游弩手活著回去數百騎,倒是你們死了,到時候皇帝陛下肯定會秋后算賬,慕容寶鼎畢竟是姓慕容,他不怕被問責,我洪敬巖勢單力薄,雖說按兵不是合理舉,只不過有些事,合比合理更重要,所以我才會出現在這里,否則你以為我吃飽了撐著跑來湊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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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敬巖盯著這個氣急敗壞的魁梧武將,譏諷道:“軍功?這里有你和林符之前所謂的軍功嗎?”

他轉移視線,向遠戰場,冷笑道:“如果說你們烏欄子和黑狐欄子是白死的話,那麼我的四千騎豈不更是白死?”

耶律楚才惱怒,角滲出鮮手死死捂住,眼神怨恨地盯住這位然鐵騎共主。

洪敬巖平淡道:“耶律楚才,你記住,江湖上有陸地神仙,沙場上從來沒有顛倒乾坤的神仙,所以你姐夫的那八千私騎死在這里,是大勢所趨,我洪敬巖只負責把你活著帶回南朝廟堂,至于其它,你不要奢,也沒資格奢。”

耶律楚才沒有轉,卻用手中戰刀指向后的戰場,“難道你就不想摘掉正三品鐵浮屠主將齊當國的腦袋?!他的一顆腦袋,能讓你洪敬巖一步封侯!齊當國他娘的還是徐驍義子!”

洪敬巖笑意玩味,似乎是不屑開口說話了。

耶律楚才坐直腰桿,松開那只手心布滿猩紅跡的手掌,看著那些洪敬巖后那些悍異常的然鐵騎,哈哈笑道:“你們這些然山脈里跑出來的蠻子,攤上這麼個沒膽子的主子,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將來戰功是別想了,只不過倒也不怕會戰死沙場!”

幾名然鐵騎千夫長眼神不善,蠢蠢

洪敬巖抬起手臂,阻止了那些千夫長的拔刀作,雙手輕輕握住戰馬韁繩,眺遠方,微笑道:“耶律楚才,不得不說,你比你那個不留手的姐夫差遠了。他啊,也就是比你這個蠢貨小舅子差了一個姓氏,真是可惜。”

耶律楚才不知為何驟然間平靜下來,轉頭看了眼南方的廝殺,又看了眼相比之下十分安詳的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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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名如洪敬巖所說天生就高高在上的年輕武將,年紀輕輕就當上萬夫長的北莽后起之秀,臉平靜地對洪敬巖說道:“我不用你救,但是我求你一件事,洪敬巖,你能帶走多名董家騎卒就帶走多,你如果答應,先前我所說的混賬話,我在這里跟你道歉。”

沒有急于給出承諾的洪敬巖好奇問道:“那你?”

耶律楚才眼神堅韌,有著草原兒郎最悉不過的偏執,“我姐夫說過,做生意要舍得本錢。我會去跟隨你的四千然騎軍廝殺到最后,我這條命能讓你救多董家騎軍,你洪敬巖看著辦,如何?”

洪敬巖瞇起眼眸,終于還是緩緩點頭。

耶律楚才臉漠然地撥轉馬頭,背對洪敬巖,輕聲說道:“我是將死之人,有些話說了,你也別遷怒其他董家兒郎,歸結底,你今日不愿親自出手,不敢殺那個齊當國,還不是怕以后在戰場上被那個年輕藩王追著殺?不過我覺得如果換拓跋菩薩站在這里,一定會出手。”

洪敬巖眼中剎那之間掠過一抹冰冷殺機。

但是最后洪敬巖笑道:“你放心去死,說不定我會親手幫你報仇。”

耶律楚才,慷慨赴死。

策馬前沖的途中,他笑了,這個年輕人想起了姐夫邊那個陶滿武小丫頭,想起了經常哼唱的一支曲子,他曾經嘗試著跟著小丫頭還有他姐姐一起哼唱,卻被姐夫笑罵比戰馬打響鼻還難聽,在那以后他就悻悻然不再為難自己了。

青草明年生,大雁去又回。

春風今年吹,公子歸不歸?

青石板青草綠,青石橋上青郎,哼著金陵調。

誰家兒低頭笑?

黃葉今年落,一歲又一歲。

秋風明年起,娘子在不在?

黃河流黃花黃,黃河城里黃花娘,撲著黃蝶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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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家兒郎刀在鞘?

耶律楚才了一眼手中那把已有兩裂口的戰刀,抬頭后大笑道:“大雁去又回,公子我今年不歸了!”

————

后遠洪敬巖那一騎,和兩千然騎軍仍是巋然不,洪敬巖不在意一個死人的臨終言,但是他無比在意那個死人的那句無心之語。

是拓跋菩薩,今日必然殺齊當國。

當初徐年出竅遠游北莽,途經然山脈,在那塊金燦燦的麥田里,他洪敬巖那次避而不戰。

當時洪敬巖堅信自己的選擇沒有錯,他想要武道和天下兩一起為囊中之,缺一不可,他要熊掌魚翅兼得,要比拓跋菩薩走得更遠,走得更高,無論是江湖還是朝堂,所以沒有必要意氣用事,跟一個必死之人兩敗俱傷。

只是洪敬巖沒有想到,那個本該隨著徐年死在王仙芝手上便會自解開的心結,在王仙芝那個武帝城老匹夫竟然沒能殺死姓徐的之后,越來越阻滯自己的武道境界。

洪敬巖輕輕呼出一口氣,天生雪白一片的那雙詭譎眼眸,怔怔著蔚藍天空,萬里無云。

這位曾經被北莽視為最有希超越拓跋菩薩的大宗師,在心中告訴自己,砥礪心境,就從殺你齊當國做起吧。

洪敬巖收回視線,轉頭對那幾名千夫長發號施令。

要他們兩千騎救出那三中最小戰場上僅剩千余人的董家騎軍,然后就直接返回駐地。

雖然不理解,但是天生服從軍令的然鐵騎依然聽令行事,開始沖鋒。

繼續耐心眺戰場向的洪敬巖猛然皺了皺眉頭,然后自言自語道:“果真是天人應,可見我賭對了。”

洪敬巖轉頭向東方,嗤笑道:“徐年,你跟天道作對,天命在我不在你啊。”

洪敬巖輕輕勒馬,緩緩前行,臉上笑意無比快意。

三座戰場,兩千白羽輕騎對陣兩千董家私騎,戰損大致相同,都只剩半數活人。兩千最后出然鐵騎也正是去救援此

第二座戰場,袁南亭親自坐鎮的白羽輕騎主力已經勝勢已定,董卓麾下頭號騎將阿古達木在親手陣斬二十余人之后,最終死在了一位北涼無名小卒的刀下。陷包圍圈的兩千董卓騎兵,在主將戰死之后,依舊無

一人投降。

最后那座戰況最為慘烈的沙場,四千然鐵騎跟六千鐵浮屠,相互鑿穿陣型已經三次之多!

耶律楚才戰死了。

他的尸被認出,他的頭顱被割下,被那名鐵浮屠騎軍校尉在戰場上高高舉起。

做出這個作的北涼校尉臉上沒有毫喜悅,唯有悲憤!

涼莽之戰,要降卒做什麼?

也沒有降卒。

也許這場仗一直打下去,比如說北莽大軍攻破了涼州關外的拒北城,一路打到了北涼道境,會有人茍且生,愿意投降。比如說北涼鐵騎長驅直了南朝,也一樣會有人愿生不愿死。

但這兩種況,得等到死很多人之后才會出現。

不親臨西北邊關,不親眼目睹兩軍對壘,也許永遠不會理解雙方的壯烈。

所以天底下最大的笑話就是,離中原極有人敬重北涼三十萬鐵騎,反而是作為生死大敵的北莽,無論如何刻骨銘心地仇視北涼邊軍,在許多人在心深,卻始終將那支軍伍視為值得尊重的對手。

洪敬巖那一騎輕松愜意地緩緩前奔,似乎在安安靜靜等待什麼。

戰場,尸橫遍野,戰馬嗚咽。

廝混江湖,怕死才不容易死。

沙場,卻容不得你怕死。

一個人的江湖,生死是天大的大事。

用無數尸堆出一個波瀾壯闊的沙場,生死是最小的小事。

當洪敬巖緩緩出現在眾人視野,并且與鐵浮屠和然鐵騎所戰場越來越近后,

先是有從頭到尾都盯住這位北莽頂尖高手的拂水房七八騎,迅速撤出戰場,疾馳而去,然后是臨近此人一百余騎鐵浮屠幾乎同時開始沖鋒攔截。

袁南亭在從一名董卓私騎的尸出戰刀后,舉目去,對那位嚴守護在自己邊的親衛統領沉聲道:“況不對勁,那人應該是要對鐵浮屠那邊出手,我們得盡力阻止!”

那名親衛看著氣吁吁的老將,一把丟掉鮮黏糊的頭盔,笑道:“將軍,我帶幾百騎過去!”

袁南亭正要說話,那名跟隨他征戰多年的親衛統領已經攏起附近一隊騎軍,轉頭對袁南亭咧一笑,“將軍,說實話,你真的老了,就別拖咱們的后了!”

袁南亭彎腰氣笑道:“放屁!”

不等袁南亭阻止,那名親衛已經領著數百騎白羽輕騎一沖而去。

袁南亭想要跟上,卻被一名留下來的親衛扈從拼死攔住去路。

袁南亭惱火道:“讓開!”

那名年輕扈從雖然有些畏懼將軍的威勢,仍是咬牙道:“統領給了我眼,不許我讓將軍涉險。”

袁南亭怒道:“誰的大?!”

死活就是不肯讓出去路的年輕人低頭嘟囔道:“縣不如現管,都尉私下總跟咱們念叨說,在戰場上有些時候,他的命令比將軍還要大。”

袁南亭大聲斥責道:“讓開!信不信老子現在就讓你卷鋪蓋滾出白羽衛?!”

那個年輕人紅著眼睛,滿臉倔強道:“死都不怕,還怕什麼!”

袁南亭氣得差點下意識一刀劈下去,自己都嚇了一跳,趕放下那柄戰刀,嘆息一聲,有氣無力罵了一句:“兔崽子。”

看到這名膽大包天的白羽輕騎似乎想要轉趕赴今日那第四座戰場,袁南亭怒喝道:“滾回來!”

年輕騎卒言又止。

這位白羽輕騎主將向遠方,輕聲慨道:“就算是我袁南亭的私心吧,死一人是也好的。”

袁南亭清楚記得大將軍曾經說過一句話,他徐驍這輩子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最怕有人見到他后報名字,因為記住了名字的人將來死了,欠下的債,記得格外清楚,一輩子都忘不了。

疲力竭的袁南亭大口氣,環視四周,白羽輕騎此次奔襲戰功顯赫,可是他心中只有無盡悲涼。

清涼山那里,原本無名的墓碑,又要多出那麼多新名字了。

袁南亭突然悚然一驚,轉頭瞪眼去。

鐵浮屠騎軍中有一騎驟然間沖出尚未結束的腥戰場。

材魁梧,手持鐵槍。

大漠黃沙,戰馬漆黑,鐵甲染紅。

齊當國義無反顧地沖向那遙遙一騎,他知道,那個洪敬巖的北莽蠻子,是為他而來。

齊當國在三次領頭大破敵陣后,形已是搖搖墜,甚至連握有鐵槍的手臂都開始劇烈抖。

面對那位號稱北莽第二高手的然鐵騎共主。

汗水織在那張堅毅臉龐上,齊當國只是向前沖鋒。

這名漢子依稀想起自己還年輕的時候,那個當時年紀也不大的義父親口告訴他,魄再出眾膂力再驚人的好漢,打仗打到最后也有握刀槍不穩的時候,可是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心就不能晃,人一怕死,閻王爺就

要立馬找上門來。

————

戰場之外,有個年輕人在清涼山梧桐院得到急諜報后,在給懷關都護府下達一份措辭近乎苛刻的軍令后,他棄馬而掠,孤一人,一路狂奔至關外清源軍鎮,看到了那份字跡陌生的書信。

再然后,他繼續北奔。

那是年輕人第一次看到齊當國的手書。

字不好看。

從軍沙場武夫出糙漢子,很寫字,以前在看到那封信的年輕人邊,每次過年清涼山張春聯,人屠六名義子中,褚祿山一定會是那個溜須拍馬最殷勤的家伙,姚簡葉熙真還會中肯點評幾句,陳芝豹袁左宗則習慣不置一詞,但只有這個齊當國的漢子,會笑呵呵跟年世子殿下討要幾幅春聯拿回自家府上去,然后絕對不會讓府上仆役去張,而一定是他親自手,年復一年,就連府上的下人們都習以為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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