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華見了那些包子，一陣反胃。

擡頭看城樓上，蕭憐正低著頭，笑瞇瞇地看著他呢。

“陛下，您這是何故啊？本座要的是蕭素，不是包子！”

蕭憐齜牙笑，“瓊華尊最近不但擅長說謊，連裝傻都尤其通，泛天尊要的蕭素，不是就在那夜香桶中的素包子？我不過是給他多包了一層面皮而已。”

剛上車的顧斂星本來就已經被臭的不行，一聽這個，也是惡心！

嘔！

璇璣城，商府，初樓下，森的地牢中，有個人瘋瘋癲癲地哼唧，“蕭憐，你有種就殺了朕，你將朕關在這裏，好無聊啊——！”

蕭素趴在低矮的鐵籠中，彈不得，口中的咒罵卻從來沒有停過。

外面傳來皮靴踢踏石板的聲音，蕭憐從上面下來，“六哥，包子，好吃嗎？”

蕭素冷笑，挪了挪那條已經沒了知覺，被剃得只剩下一截骨頭的小，“自己的，自然是最好吃的。”

“喜歡就好，自己的養活自己，您倒是個不挑的，咱們來日方長。”

“九皇妹，費心了啊！”

“六皇兄，客氣了！”

等蕭憐從地牢中出來，霽月喜滋滋地迎上前，“陛下，看看我把誰找來了！”

接著，便有兩個穿著平民衫的婦人，向蕭憐屈膝跪拜，“屬下，叩見殿下。”

霽月忙糾正，“還什麽殿下，該改口喚陛下了。”

兩個人擡頭，蕭憐眼前一亮，“冷姑姑，梁婉？我當你們清絞商府的時候都掛了。”

霽月道：“陛下有所不知，商府的人，都是好樣的，大多都幸存了下來，按照您平時的吩咐，姓埋名，低調行事，沒在人群中，這次圍城，們暗中幫了許多忙，不然潛城中的花郎也不會將事辦得這麽順利。”

蕭憐許久沒見這些鶯鶯燕燕，竟然一時之間有些惦念，“走啊，去看看們。”

“哎，好嘞！”

藏了半年多的人們，一旦主子重新得勢，立刻就全都花兒一般的開了，花紅柳綠地將蕭憐團團圍住！

“爺，您終于回來了！人家想死你了！”

“呸，還什麽爺！現在該陛下！”

“哇塞！陛下啊，那咱們以後豈不就是娘娘了？”

“你想的，以後正宮娘娘只有一個，就是國師大人！”

人們一片唏噓慨嘆，同人不同命啊！

蕭憐無奈，看著這群心大的人，經歷一場生關死劫，竟然都跟沒事人一樣，“今後，你們繼續住在商府，平日裏聽從梁婉和冷姑姑的調遣，今後用得著你們的地方還有很多。”

這時，秦月明從後院扭著腰肢走了出來，“都準備好了，來呀，爺！一起歡啊！”

人們驟然發難，將蕭憐直接給擡了起來，“走啊！酒池林啊！泳池派對啊！”

秦月明幸災樂禍地看著蕭憐被擡進去，對杵在一旁的霽月眼。

霽月艱難地笑了笑，“月明姐姐，我就不進去了，你們陪陛下玩的開心啊！”

他識相的退出商府，關了大門，持刀守在門口，端端正正，如一尊門神。

——

宮中，勝楚在墮天塔盤旋的樓梯中拾級而上，紫龍、辰宿、司命、弄塵跟在後面。

弄塵第一次進墮天塔，兩只眼睛不老實，這裏看看，那裏。

“辰宿，你們這幾年是怎麽伺候君上的，就讓他住在這麽隨便的地方！”

辰宿老實，不說話。

紫龍哼道：“咱們打理的墮天塔，清淨，君上住著消停。不像有些人，將大盛宮搞的烏煙瘴氣，萬八千的人，想想都頭疼。”

弄塵哼唧，“我只是個辦事的，主意又不是我出的，大筆一揮同意納妃的，都是憫生！”

勝楚停了腳步，“好了，你們幾個再吵，墮天塔也不得清淨，當心將你們全都扔出去。”

幾個人在他背後撇撇，誰都不吭聲了。

勝楚來到墮天塔頂層，這裏許久沒人住，便落了厚厚的一層塵土。

當初蕭憐屁開花的時候，兩人在這裏的那張漆黑的檀木床上膩歪了半個月，至今想來，依然忍不住角上揚。

司命是個不識趣的，“君上，如今已經替阿蓮奪下了朔方，咱們什麽時候回東煌？”

勝楚在床邊坐下，“東煌？暫時不回去了。”

“可是您是東煌的皇帝……”

“不是還有憫生？”

他見幾個人都不說話了，淡淡笑道：“我還有些別的事要辦，過一段時間就會去，東煌……”他向東邊了，“東煌對我來說，暫時沒什麽用了。”

幾個人被勝楚轟出墮天塔時，還有些悶悶不樂。

司命怎麽想也想不通，“哎，你們說，君上說東煌暫時沒用了，是什麽意思？”

弄塵道：“君上本就是個心閑散的人，當初稱帝東煌，無非也是為了為方寸天的主人，給阿蓮招魂。現在阿蓮也回來了，東煌自然對他來說沒什麽用了。”

司命不解，“整個東大陸，說不要就不要了？”

紫龍不耐煩，“君上不是說了嘛，還有憫生。”

辰宿淡然，“君上只是說，暫時沒用。他老人家是什麽人？這世間的一切，他還不都是想要的，拿來便是，他不想要，隨手就丟了。除了阿蓮，他在乎過什麽？”

幾個人：“……”

弄塵附和，“對啊，君上本就不看重這些，你讓他天天坐朝問道，批閱奏章，同那些老頭子勾心鬥角，跟用天魔鎖捆了他有什麽區別？還不如將那些勞什子丟給憫生，讓他有閑心找個地方看阿蓮。”

幾個人：“……”

預到自己可能不用再做大總管，無一輕的弄塵就有些歡，跟司命幾個分開後，踩在宮牆上燕子一般的翻了幾個跟頭，剛好落在一個人的面前。

弄塵掉頭就走，被那人手抓了肩頭給擒住了。

朗清：“弄塵哥哥，你幹什麽見了我就躲？”

弄塵立刻臉頰有點紅，“朗清啊，我突然想起君上還待了許多事沒辦。”

“我現在手頭沒什麽事，我幫你啊。”

“不用了，我自己來。”

弄塵如泥鰍，掉頭就跑。

朗清拔便追。

弄塵一邊跑一邊喊，“老子長這麽大，除了君上，誰都沒怕過，就怕了你了，你饒了我吧！”

朗清雖然年紀小，卻不是個善類，“弄塵哥哥，你別跑，我不請你喝酒了，你不要怕我啊！”

——

神都這邊，顧斂星跟著瓊華回神都複命，進了雲音神宮，就看見溫庭別在自己一個人下棋。

“請瓊華尊帶回蕭素，怎麽卻帶回來一車包子？”

他指尖夾著棋子，狠狠向棋盤上一摁，啪地一聲脆響。

顧斂星立在瓊華邊，沒來由地一哆嗦。

瓊華坦道：“尊上要的是蕭素，蕭雲極給的，也是蕭素，只是形狀發生了一點變化。蕭雲極那個人一貫的行事作風，您是知道的，在下也是十分無奈啊。”

溫庭別重新執了一子，“那麽，天街小雨，起死回生，是怎麽回事？”

顧斂星有些慌張，瓊華淡定道：“是聖急之下，激發了潛能，降下了普渡甘霖，救了璇璣城二十萬軍民。”

溫庭別手中那顆圓的棋子在五指之間依次轉而過，“普渡甘霖，斂星啊，真是稀罕啊，那你再顯聖一次，給本座看看？”

顧斂星急忙道：“不行不行，弄不出來了，現在弄不出來了。”

“那在璇璣城，怎麽就有了呢？”

“個……”

瓊華笑道：“尊上莫要嚇到聖，畢竟還是個小姑娘嘛。當日璇璣城中，橫遍野，如人間地獄，慘不忍睹。聖該是慈悲之心被激發，又或者有于天，才發了救世之能，事後整個人恍若隔世，如夢初醒。在下當時也曾反複盤問，聖自己對此事也混沌不清，全然不知是如何施展出來的。”

溫庭別將信將疑，將顧斂星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有幾分斤兩，本座還是知道的，若真如你所言，難不還是真神降世，借了的子，救了那二十萬人不？”

瓊華兩眼放，篤定道：“很有可能！”

溫庭別臉有些緩和，“真神降世！什麽神呢？”他的眼將顧斂星看得渾發，“瓊華辛苦了，這裏沒別的事，你下去吧。”

瓊華看了眼顧斂星，我能幫你的僅止于此，你自己保重吧。

之後退出了雲音神宮。

溫庭別屏退了左右，走到立在地中央的顧斂星邊，“朔方走了一趟，胖了啊。”

顧斂星咧笑，“包子，吃多了……”

“離開本座邊，心寬胖？”

“哪兒有，日夜思念尊上，食不甘味，夜不寐。”

溫庭別森森地看著，“你該我什麽？”

顧斂星一陣惡心，又是一陣惡寒，又要開始了！

“叔叔……”

溫庭別背著手，立在邊，微微閉上眼，似是著被人這樣稱呼。

“降臨的時候，是種什麽覺？”

“哈？”顧斂星不懂他在說什麽。

溫庭別睜開眼，仔細端詳，“本座問你，阿蓮的魂魄，降臨在你上的時候，是種什麽覺？”

顧斂星腦子轉的飛快，原來他以為是真正的白蓮聖魂魄歸來，降到的上，才使有能力降了那一場起死回生的小雨！

天啊！蕭憐……！是……！我的媽呀！不得了了！

“啊！個，我不知道啊，我什麽都不記得了。”

溫庭別湊近近前，深深吸了口氣，“你上，還有的氣息，的味道，這真好聞！”

上要是真有別人的味兒，那都是跟蕭憐摟摟抱抱留下的。

顧斂星嚇得渾發抖，不知道他接下來又要怎樣。

溫庭別前所未有地溫和對講話，“你別怕，既然喜歡你，本座以後，定會好好善待你。”

他將手穿過的領口，“阿蓮，你當初要是不那麽倔強，該有多好，我會好好珍惜你，好好待你，就像他待你一樣。我們會在這神宮中，一直很開心地過下去！”

他將扳懷中，兩個人齊齊撲倒在厚厚的地攤上，騎在顧斂星上，那如一滿月般溫潤俊秀的臉忽然一笑。

顧斂星心頭一陣哀嚎！又來了！

砰！

重重一拳！

腦袋嗡地一聲，暈了過去。

溫庭別這才俯，對暈過去的人仔細端詳，撕開衫，“阿蓮，這世上沒有人能代替你，也沒人能將你從我手裏奪走！除了我，沒有人是真心你！他會將你獻給九幽天，而我……，”他之下，含混不清，“我會為你，將那九幽天的神像砸碎，我可以為了你，將整個聖朝徹底顛覆！什麽天嫁，見鬼去吧，你要嫁給我！你一定要嫁給我！”

他將全然失去知覺的顧斂星反複擺布，又又恨。

，這麽多年，他將當蕭白蓮的替來疼來寵。

恨，這麽多年，始終是個假的，連額間的神印都要用花鈿來代替！

他去了袍，便擯棄了廉恥，人了禽，便為所為。

正酣暢淋漓、不能自已之際，門口一聲驚，“溫庭別！”

溫庭別擡頭看去，傾城正瞪大了眼睛，看著這個高高在上，萬人敬仰如天神一般的十二聖尊之首，天化日，一不掛，正對那純潔無瑕的、躺在地上一不的聖，就如的盜墓賊對新死的一般，胃中一陣劇烈的翻江倒海！

若不是剛好看到瓊華尊回來，上前攀談了幾句，若不是瓊華尊說話含糊其辭，眼神飄忽不定，本不會這麽時候突然上來找他！

果然有！

他居然連聖都不放過！

可最令人無法忍的是，溫庭別看了一眼，就像沒看到一樣！

該是正在舒爽難耐之時，本沒辦法停下來，反而更加作劇烈，甚至發出無法克制的低吼。

“溫庭別！你這個畜生！”

傾城沖過去！力想要將他拉開，卻被他一掌重重扇開，一頭撞在了桌角上。

傾城一陣天旋地轉，好痛啊！

了額角，好多！

“啊！”

晃晃悠悠地爬起來，前所未有的恐懼湧上心頭。

傾城并不是一個傻子，終于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已經發現了太多溫庭別不可告人的。

他對了殺心，所以才如此肆無忌憚！

趁著他難自之時，踉踉蹌蹌地爬起來，向外跑去，可沒走多遠，就被後一大力隔空抓了，直接摔了回去！

溫庭別完事起，隨便裹了件袍，來到面前，剛經歷了一場極致，人就有些頹廢。

“傾城，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看到了不該看到的，這就想走了？”

傾城滿臉是，向後爬去，“尊上，我不會對別人說的，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什麽都沒看到！”

溫庭別一步一步向前迫近，“太遲了，正好本座早就已經膩煩你了，好好地公主不做，不乖乖地回空桑等本座的花轎，整日流連在神皇殿中，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討厭？”

“你不能殺我！你還需要我！你還需要空桑！只有得到空桑的支持，你才會實現你的目的，做西陸真正的皇帝！”

“是啊，”溫庭別將到角落，退無可退，蹲下來看，“你說的沒錯，本作還需要你，還需要空桑，但是，本座并不一定需要一個活著的你！”

他的手攥在纖細的脖頸上，“死了的空桑公主，依然是空桑公主，依然是本座的未婚妻！”

“溫……咯……咳……”傾城再也說不出話來，弱的子本撼不得溫庭別分毫，拼命掙紮的雙手雙腳漸漸變得無力，最後雙眼出，極難看地一不了。

臨死之前，唯一後悔的，便是自詡為空桑的公主，天之驕，生于劍大國，卻從未想過執劍。

從八歲起就知道，只要有權勢、有地位、有貌，再加上一個獨一無二、至高無上的未婚夫，一個人一輩子就夠了。

八歲就被這個未婚夫相中，被他用一塊梨花糕糊弄著，似懂非懂地褪盡了衫。

從此棄了劍，拿起了描眉畫眼的筆，踏上了一條以侍人的不歸路。

在他的蔭蔽下，恃寵而驕地在神都橫行了十年，最後被他活活掐死。

若是手中有一把劍，在關鍵時刻，為自家一搏，也許不是他的對手，但總不至于死得這樣沒有尊嚴，這樣悄無聲息。

溫庭別將手中綿綿的死人丟在地上，歪著頭端詳了一翻，“始終是可惜了。”

他撕了的裳，蒙在死不瞑目，因為窒息而扭曲變形的臉上。

之後，扔了自己上僅有的一件袍，撲了上去。

漸冷的，果然別有一番滋味！

他後不遠，顧斂星悄然醒來，看到眼前的景，周汗倒豎，不敢吭聲，也不敢逃走，退到角落裏，一團，面對著牆，一聲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