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癥

北方三月份的天氣還屬于需要穿羽絨服來寒的溫度， 可林瀾卻已經春暖花開了。

整整兩年就連寒暑假過年都沒有回‘老家’的白尋音，猛然踏上林瀾的土地，一時間還是覺得無比的悉——可能這就是‘土生土長’四個字最好的詮釋。

下午的飛機到了林瀾已經九點多鐘， 天空黑， 星星點點。

停機坪人不多，白尋音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幾口氣， 周圍人都行匆匆， 唯有拖著行李箱不急不緩。

白尋音對林瀾的溫度早有準備， 北方的羊大自然穿不上，單薄的襯衫外面只披著一條簡單的白披肩， 牛仔單薄， 腳下踩著一雙帆布鞋。

兩條魚骨辮松松散散的披在肩上， 清純的就像個學生。不對， 雖然今年二十四了， 可依舊還是個學生。

可能是因為這麽多年沒離開過校園的原因，白尋音始終習慣簡單休閑的服，習慣臉上不施脂。

在學校的時候更簡單，兩件白大褂換著穿——索整天都呆在實驗室裏。

同寢室最的俞微曾經無的抨擊過‘不會打扮，天生浪費一張傾國傾城的臉’， 白尋音聽了只是不以為然。

覺得自己某些方面可能生來就是‘懶散’的， 懶的化妝打扮， 也懶的和與人爭鋒，所以不喜歡快節奏的城市和生活， 在所有人都急促的腳步中，也保持自己慣有的節奏。

直到響個不停的手機打破了白尋音不不慢的步伐。

拿出來掃了一眼， 是阿莫的來電， 現在正響著， 還有七八個是關機時沒接到的。

“白尋音！！！”剛一接聽，阿莫的大嗓門就險些震破的耳朵：“你特麽怎麽不接我電話？到底到沒到呢！”

“到了到了。”白尋音連忙回應，生怕遲緩一些把阿莫氣個好歹的：“剛下飛機。”

“我在T口停車場。”阿莫的聲音和緩了一些：“趕的。”

聞言白尋音只好加快了腳步，無奈道：“不是說不用來接的嘛。”

“音音，我知道你不願意麻煩我，可這不是笑話麽？你回來我能不接？”阿莫理所當然的說：“趕過來。”

說完就掛了電話。

白尋音看著黑屏了的手機，無奈的搖了搖頭。

阿莫上大學的時候不知道了什麽風，竟然學了‘法醫學’這個專業，畢業了之後就進了警察局工作，天天和警察和各種各樣的打道，人變得越來越雷厲風行，幾乎都快說一不二了。

白尋音以前就順著，現在更是不敢反抗。

乖乖拉著行李箱跑到了T口停車場，離老遠就看到了阿莫那輛頗為拉風的牧馬人——小姑娘連車都跟別的生買的不一樣。

阿莫跳下車，直接奔跑過來結結實實的給了白尋音一個熊抱，差點把人撲倒。

“嗚嗚嗚嗚嗚我想死你了！”阿莫臉埋在白尋音頸窩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控訴：“白尋音，你也太狠心了！兩年都不回來一趟！”

白尋音無奈的拍了拍的頭，像拍娃娃似的哄：“有什麽區別？咱們不是天天都在微信說話麽？”

聽了這麽‘不解風’的話，阿莫忍不住瞪：“那怎麽能一樣！”

“回來幹嘛？也沒地方住。”白尋音無所謂的笑了笑，平靜的像是在說別人的事：“哪有一個多月的短租，我外公外婆又在古鎮弄起了民宿，平時地方都不夠，我回來添麻煩幹什麽？”

這些阿莫其實是早就知道的。

但每每白尋音把自己比作‘麻煩’的時候，還是會忍不住心疼。

“現在好了，我自己搬出來獨立租房子了！”阿莫翻農奴把歌唱，一把攬住的肩膀豪氣沖天的說：“寶貝，你就跟我住！以後咱們倆一起過！”

白尋音只側頭親了一口，沒有拒絕阿莫的提議。

在林瀾沒有房子，只能先跟阿莫住一段，過後會向教授申請進研究所，這樣學校會給分配福利房，自然就能搬出來了。

阿莫被這個香吻‘臨幸’了一下，覺自己整個人都有點飄飄然了。

興的蹦蹦跶跶：“小仙親我了，這是多追你的大佬男神都不到的待遇啊……”

阿莫自然是知道白尋音大學期間為零的史的，為此更加洋洋得意了。

嘿嘿，誰讓所有人最喜歡的音音只喜歡呢！

“音音，你現在邊還是沒個人麽？”開車的時候等紅燈，阿莫又不改八卦本質的跟聊起‘生活’：“你這種長相，追的人我估計一個監獄都放不下。”

……這是什麽神奇的比喻？阿莫不愧是法醫。

白尋音搖了搖頭：“沒有，你呢？”

不想對這個問題談論太多，自然而然的轉移話題。

“我啊，還真有。”而阿莫的‘指南針’過了多年也沒變化，自然而然的被撥了，明豔的臉上笑容很甜：“盛聞最近在追我呢！”

這個答案是白尋音完全沒想到的，不由得愣了一下：“盛聞？”

“是啊，他兩年前就回林瀾了。”阿莫提起盛聞，眼睛裏都是帶著藏不住的笑意的：“只是我們之前一直沒聯系，最近辦一起案子偶然到，他就開始追我了。”

“可我當然不能隨隨便便就被他追到啦，我高中時候吃的苦，我一定要全盤還給他！”

阿莫纖細的手指著方向盤，聲音是咬牙切齒的堅定——顯然是想起自己之前高中時期苦的倒追生涯就來氣了。

白尋音眨了眨眼，半晌後一針見的說：“你還喜歡他。”

“……廢話。”阿莫一瞬間像是被破的鼓鼓氣球，強撐著的氣兒都散了：“我大學的時候也嘗試過談，可總覺不對勁兒，那些男生拉我的手我都覺得惡心。可一看到盛聞……你懂那種荷爾蒙又發作了的沖麽？”

認命的嘆了口氣：“我覺我這輩子是栽他上了。”

白尋音抿了抿，素淨的手過去覆住阿莫的手背，輕輕的了，無聲的表達‘有我在’三個字。

比誰都清楚高三分開時阿莫的痛苦，實際上追盛聞那段時間看似大大咧咧，心裏一直被後者的不聞不折磨的很痛苦。

而白尋音了解那種痛苦，所以更尊重阿莫現在的決定。

一定是很喜歡很喜歡盛聞的，所以才忽略那些曾經的痛，因為‘傷痕’抵不過‘治愈’。

阿莫之所以會選擇和他‘重圓’，既往不咎，可不就是栽在了他上了麽？

只是破掉的鏡子，真的可以重圓麽？

回去的一路，白尋音不自覺的就在思考這個問題，像是平常研究論文那樣條條框框的分析，直到阿莫一句話把喚回了神——

“音音，這些年……你和喻落有聯系麽？”

白尋音一怔，搖了搖頭：“沒有。”

“那……”阿莫想起了微信同學群裏流傳的某些消息，猶豫的問：“那你想知道……”

“不想。”白尋音打斷，毫不猶豫的說：“阿莫，我不想知道有關于喻落的消息。”

自己的裏已經幾年沒有提到過這個名字了，現在猛的口而出，竟然覺有些生疏。

阿莫看著不容置疑的表，有些尷尬的開合了一下——是明顯的言又止，可最後還是選擇了閉。

罷了罷了，也不了解，都是道聽途說了一些流言罷了，還是別說為好。

白尋音恍惚的笑笑，在阿莫怔愣的視線下推開車門跳下了車，從後備箱裏拿出自己的行李。

已經到阿莫租住的房子了。

*

白尋音第二天就到了瀾大報道。

穿著一簡單的牛仔白襯衫，走進去這座頗有歷史的古樸高校時，和滿校園青春洋溢的學生看起來差不多——甚至是更顯小的。

不知道為什麽對于這所學校總是有些張，可能源于‘心虛’二字，從校門口到教師樓短暫的一段路，手心裏竟然沁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直到進去，白尋音才輕輕舒了口氣。

之前已經約好了面見李乘風，一路自然暢通無阻，教師樓負責登記的人員查看了一下的份證，就讓去三樓高級教授辦公室找人了。

白尋音依言而尋，敲了兩下門就聽到裏面傳來一聲低沉的‘進來’。

李乘風是個五十多歲的儒雅教授，收學生標準很嚴苛，但對已經看好了的學生態度卻和藹，見到白尋音笑了笑，忙讓坐下：“坐吧，你是老孫推薦過來的小白吧？久聞其名。”

“李教授。”白尋音自然是瞻仰過李乘風的照片，但完全沒想到大名鼎鼎的李教授居然會這麽好說話，聽了誇獎當下有些汗，忙不疊的說：“哪裏敢當，能見到您真榮幸。”

“別這麽謙虛，你之前發過來的郵件裏面有工作績，科研果還有在學校裏的思想政治表現，我都看過了，非常不錯。老孫可以給你寫推薦信，并且還找了其他兩個老家夥幫腔，我相信你的業務能力不用質疑”李乘風笑了笑：“今天帶來其餘需要的東西了麽？”

他說的自然是一些碩士學位證書，最後學歷證明最後學歷證明之類的。

“帶來了。”白尋音忙說，把封好的文件夾雙手給李教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教授，我就是一個死讀書的人，真擔待不起您和孫教授的誇獎。”

“唔，人懂得自謙是好事。”李教授低頭看文件，平靜道：“自謙，自信，自負，看起來差別很大，可往往就在一念之間。”

“小白，你進來的第一時間我就覺你像是一個剛學的大學生，不像是已經讀了六年的學生了，滿書卷氣，不沾銅臭氣，好，我喜歡你這種天生適合讀書的好材料。”

李乘風不愧是全國最權威的教授之一，說出來的話針對極強，幾乎字字見真章。

白尋音聽了，尤為教。

“我喜歡那種有一傲骨的自謙學生，你可以領悟的。”

李乘風看完文件合上，收在了屜裏面——這也代表塵埃落定，他收下了白尋音這個學生。

白尋音從進辦公室開始就搞搞懸掛起來的心髒落了下去，暗自長舒了一口氣。

“你這種學生，才是真正做科研的人。”李乘風端起茶杯抿了口，對著白尋音揮了揮手：“去吧，小白，回去好好準備考試。”

準備走個形式的考試。

白尋音站起來，深深的沖著李乘風鞠了一躬。

*

博導的事塵埃落定，接下來就沒什麽好心的了，只等著四月份的審核考試過後，去瀾大繼續讀書就行。

神經繃了六年，白尋音難得覺到了什麽做‘放松’——就好像一下子無所適從，不知道該幹什麽了一樣。

想了想，給今天正好休假的阿莫撥去了電話。

後者秒接：“怎麽了？”

“沒怎麽，出來逛街。”

“臥槽，你是白尋音麽？”阿莫在電話對面大驚：“你居然會做逛街這麽化的活？！”

……

白尋音不怎麽想和對話。

“快點快點。”阿莫卻已經在催了：“把你定位發我。”

半小時後，兩個人在林瀾CBD黃金商圈喝上了下午茶。

“怎麽突然想起來逛街了？”阿莫熱一切甜點，仗著不胖質，坐下來就瘋狂消滅桌上的巧克力蛋糕，還試圖喂白尋音：“嘗嘗。”

“太膩了。”白尋音不吃甜的，皺眉表示嫌棄，端起眼前的式喝了一口，回答阿莫上一個問題：“有一個認識的學妹最近要過生日，給挑一件禮。”

之前喻時恬聽說要回林瀾，就興的表示自己的生日正好在三月下旬，等回來就能趕上。并且‘勒令’要來參加的生日宴會，不來不是好姐妹。

白尋音沒辦法，想想去也沒什麽，就是得挑上一件像樣的禮，總不好空著手。

“誰啊？是你之前說在北方認識的那個小姑娘？”

“嗯。”白尋音攏了下耳邊的碎發，回憶起喻時恬之前在電話裏跟說的：“也是林瀾的，好像是家裏有錢的。”

“有錢啊……那還真不能送的太寒酸。”

阿莫著下思索了下，便拉著白尋音在一樓奢侈品店開始逛，又帶去試香水。

“送香水最好了，孩必備又不嫌多。”阿莫用試用裝噴在了手腕上一點，湊過去給白尋音聞：“這個呢？好清香。”

“是的呀，這是我們這季新品。”一旁的導購小姐適時的話，言笑晏晏道：“這款香水名‘青春’，最適合年輕小姑娘塗了。”

于是白尋音稀裏糊塗的就把這瓶香水買下來當做給喻時恬的禮了，其實打心眼裏，依舊覺得上千塊買一瓶香水的行為堪稱‘傻子’。

因為本人偏偏不屬于那種需要這樣‘必備’的孩。

“行了，這樣肯定有面子了。”阿莫看著包裝豪華的香水盒笑了笑，隨口問：“你那個朋友生日會地點在哪兒？”

白尋音想了想：“好像什麽‘平溪會所’。”

“臥槽？”阿莫嚇了一跳，回頭呆呆的看著白尋音：“那你這朋友是真有錢啊，富二代吧？據說平溪不是達顯貴都進不去，更別說擺生日宴了。”

白尋音也沒想到喻時恬來頭會這麽大，可依舊無所謂的笑了笑：“沒關系，反正我就去送一個禮。”

“這怎麽可能沒關系！”阿莫，又上下掃了一眼上的白襯衫和牛仔：“你打算穿這去？”

白尋音：“不行麽？”

阿莫一本正經：“那你連平溪的門都進不去。”

……

白尋音無語至極的，不不願的被阿莫拉著過來挑服。

“你那些服真的，不是我說，太素了，你還以為自己是高中生啊？”阿莫邊幫選服，邊絮絮叨叨的教育：“現在高中生都沒你穿的樸素了，不是我記得你跟我說你做項目工資高的啊，你又沒什麽花錢地方，怎麽不買幾服？這都起球了！”

白尋音默默的扯回自己的外套一角，的說：“反正能穿。”

阿莫翻了個白眼，忍無可忍的朝著白尋音懷裏塞了兩條子：“去試。”

白尋音被強迫著推到試間裏，看著手裏的兩條子，神微微有些恍惚。

其實以前也不是這麽‘不解風’，還是穿子的，只是在北方天氣寒冷，一年沒幾個月能穿子的晴天，加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又三百天都要呆在實驗室，穿著子不方便，久而久之櫃裏就一件都沒有了。

難得閑兩個月，似乎又可以穿了呢。

白尋音笑笑，下服換上這條墨綠的吊帶。

子剪裁高級，是高腰複古的款式，也是那種比較複古的綠，像是九十年代英國名媛穿的那種裹，經歷了設計師現代風的改編和點綴，穿上之後襯的白尋音本來就白的皮更是像瓷一樣細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