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的。”蘇嫻飛快道：“若我們一起走，必定會死。若分開，興許還有活命的機會。”

躲藏于此，遼國人只會繼續追馬車。屆時追到卻發現馬車中沒有蘇嫻，想來不會殺丹砂們。畢竟這些遼國探子的目標是，而不會殺不相幹的人給自己徒惹麻煩。

說完，急喝：“快去！”

“是。”車夫不敢耽擱，立即甩馬鞭掉頭朝池郡的方向跑去。

蘇嫻下馬車後，在河邊的蘆葦叢中。沒多久，果真聽見遠有聲音傳來。

“前頭是河，馬車往北邊去了。”

“沒錯，這裏有車痕跡。”

“朝那邊追！”

這些人著夾生的中原話，一聽就知是遼國人。蘇嫻膽戰心驚，越發到與遼國的這一戰激烈。

蹲在蘆葦叢中不敢作，所幸今日天日頭并不曬，令還能夠忍耐。

可等了大半天卻未見其他人來，心底越來越慌。

也不知丹砂們到哪了，是否安全。若安全，估計這時候該進城了吧？

可為何過去了這麽久，卻遲遲沒靜。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過去，蘇嫻的心漸漸沉湖底。

就這麽，也不知又等了多久，蹲得腳麻之際，天上突然落下雨滴。

擡頭了愈加霾的天，無奈苦笑——真是屋偏逢連夜雨。

見雨勢越來越大還吹起了狂風，只好離開河邊蘆葦叢另尋地方躲避。

蘇嫻也不敢走大道，沿著小徑毫無方向走。約莫走了半個時辰才看見棵茂的大樹，樹下盤錯倒也是個避雨之地。

只是并不知曉，自己已不知不覺誤了叢林中。

蘇嫻尋了幹淨的樹坐下，寒迫令疲憊。但依舊不敢掉以輕心，靠著樹幹警覺地聽四周的靜。

到了傍晚，雨終于停了，可天也一寸一寸地黑下來。

黑暗將人的恐懼放得無限大，蘇嫻強行令自己不驚慌。

想，得盡快作出決定。

出去，趁夜走回池州，路上可能會遇到救兵也可能會遇到遼國人。

留在這......這是個完全令蘇嫻陌生而恐懼的地方，荒郊野外，興許會有野出沒......

想了想，蘇嫻還是決定運氣。

按著記憶的方向往回走，決定走出道，在道上能遇到好心人也說不定。

可就在起沒走多久，突然叢林深傳來了野聲，那聲音像是狼又像是其他，令骨悚然。

蘇嫻加快腳步，想在天徹底黑下來時離開這裏。

可天不隨人願，下過雨後，全漉漉，擺著雙走路不利索，而且地面，短短幾步令走得踉踉蹌蹌。

過了會，又有野聲傳來，嚇得腳底一，驚慌失措地滾進荊棘中。

荊棘下，是一坑窪，匍匐在地上眉頭蹙。

緩了緩，正尋樹枝作拐再繼續走。這時，約聽見有什麽東西朝這邊走來。

那似乎龐大，所過之草木踩碎，還有窸窸窣窣與荊棘的聲音。

蘇嫻汗直立，不敢彈，連呼吸都下意識地放輕。

屏氣凝神，像等待命運判決般張。

很快，視線之，荊棘被撥開，出現個高大的影。

當看清來人時，那一瞬間，繃的弦驟然斷裂，那些強撐著的疲憊和恐慌在這一刻潰散沙。

“祁淵。”喊出聲。

自己都未曾察覺，這聲“祁淵”含著滿滿依賴和驚喜。

而祁淵在見到的這一刻，也長長地松了口氣。

他兩步上前，半跪下來檢查子：“摔著了？”

蘇嫻著他，劫後餘生的慶幸，重聚的歡喜，以及不知從何而來的委屈彙作一。

眼眶些許發熱，鼻頭酸。

卻笑起來：“我聽見聲音，還以為是吃人的野。”

“所以你就這麽等著野來吃？”

祁淵心複雜難言，適才他在不遠聽見有人低呼，立馬跑過來。然而過來一看，見全漉漉傻愣愣地坐在地上。

瘦弱單薄，發髻微，沙啞地喊他“祁淵”。那模樣，說不出多可憐。

祁淵又氣又想笑。

“你不在河邊待著跑來這做什麽？”

“我不知道。”蘇嫻說：“我原是想找個地方避雨，卻不慎走到這來了。”

祁淵道：“天快黑了，我們先離開這。”

“好。”蘇嫻點頭：“你能給我找結實的木來嗎？”

“要木做什麽？”

“我的腳崴了。”

祁淵盯著靜默幾息，倏地手將人打橫抱起。

蘇嫻整個人騰空的那一刻，恍了恍神，卻下意識地攀著他脖頸以免掉下去。

“路不好走。”祁淵說：“我抱你回去。”

許是得昏沉，蘇嫻腦子遲鈍，說“好”。卻全然忘了，祁淵若要帶出去，完全可以背，無須這般抱在前。

懵了會，後知後覺地到尷尬，尤其聽到祁淵膛心跳劇烈時，更是窘促。

“你們......”試圖找話題緩解氣氛：“是怎麽找到這的？”

祁淵道：“你的婢丹砂酉時去府衙報，彼時我正好出門，得知你被遼國人追殺，便趕了過來。只是到了河邊後，卻并未看見你。”

他繼續道：“因下過雨，路上許多痕跡被掩蓋，我只在河邊蘆葦叢中尋到你的蹤跡。所以命人以河邊為中心向四周搜索，卻不想你獨自跑來了這。”

最後，他問：“叢林野衆多，到了夜間紛紛出沒，你就不怕？”

“怕。”蘇嫻老實回答。

懷中之人輕飄飄，幾乎沒半點重量，祁淵低噥：“不夠兩口。”

“什麽？”

“沒什麽。”

過了會，蘇嫻問：“我們現在去哪？”

“先出叢林，再找個安全之地等我的侍衛來。”

“你也是一個人在叢林中？”

祁淵停下來，沉默而無奈地看著：“你以為找人那麽容易？以河邊蘆葦為中心方圓百裏撒網般搜索，每人一個方向就得數百名軍行。”

聞言，蘇嫻弱弱地不敢說話了。

祁淵見如此，角幾不可查地勾了勾，又繼續走。

“那些遼國探子已經抓到了，你不必擔心，蘇家的商隊完好。你雇的那幾個鏢師也無死亡，只兩個了重傷被我送去醫館了。”

“嗯。”

須臾，補了句：“謝謝你，祁淵。”

祁淵目視前方，沒接話。

空氣安靜下來，似乎天地也安靜。蘇嫻在在他懷中，悄悄偏過頭。

偶爾，還會聽到有野的聲。

可此時此刻，卻一點也不擔心害怕。

有祁淵在，好似天塌下來，他也頂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