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刀刃出鞘的那一瞬間，清脆的劍鳴旋即傳出。

周圍的塵埃與粒像是被其吸引一樣，圍繞著刀漂浮、旋轉。

刀面閃耀著清冽的寒，刀稜就像是雨停後雲層的那條銀邊，閃閃發亮。

漆黑似墨、恍若黑寶石的刀，清晰地映出對面的酒吞子的面龐——滿是驚愕的面龐。

“黑刀……！”

據其刻下的神態，不難看出，他肯定知曉“刀如墨的刀”意味著什麼。

這一會兒，閃著紫輝的刀芒使現場的所有彩都黯淡下去。

就像是圓月顯現後，群星沒！酒吞子深深地看了青登一眼，隨後一邊將自己的後背從欄桿上拔出，站直子，一邊淡淡地說道：

“……抱歉，仁王，剛剛是我不對，是我小瞧你了。”

他說著用力地活兩隻肩膀，發出“咔吧”、“咔吧”的令人牙酸的骨頭活聲。

下一息，他冷不丁的抬起左手，抓住自己右肩的布料，猛地一扯——

嘶啦！

他上的裳化作萬千碎片，飄揚灑下，出結實、壯的上。

只見他背上染滿五彩斑斕的料，紋了一隻惡鬼。

其相兇惡猙獰，一頭髮，頂上長角，大紅，穿大格子織，下圍紅禱袴。

正是日本傳說中的妖王，酒吞子！“來吧，仁王。”

他挑釁似的舉起最上大業·孫六兼元，刀尖斜指青登的眼睛。

“讓我們來鬥個你死我活。”

青登無聲地擺好架勢，以堅定的作來回應酒吞子。

他岔開雙腳，沉下腰，中段起勢，用力握掌中的毗盧遮那。

在握刀柄的這一霎，它就像是在回應青登的決心，刀尖發出“叮……”的細弱嗡鳴。

這時，不遠的天璋院背起德川家茂，抱艾，開始向天守閣外撤離。

撕破自己的外裳，製一條條簡易的布帶，用力紮德川家茂和艾的傷口，儘可能地減緩失速度。

這一會兒，艾已然失去意識。

閉雙目，蒼白的臉頰上沒有一。

但見的兩隻角微微上翹，掛起安寧、祥和的笑意。

一定看見了。

看見那璀璨的輝！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天璋院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在即將奪門而去時，天璋院微微側過腦袋，用眼角餘去看青登。

這場強強對決的勝負，猶未可知。

青登固然很強，可酒吞子也不是省油的燈。

想要留下來。

即使明知幫不上忙，也想要留下來，陪伴青登到最後，不論勝與敗。

當然，這份僅存續片刻，便被理給倒。

留在這兒，只會礙手礙腳。

目前的當務之急，是趕送德川家茂和艾去治傷，並且騰出一塊可供青登放開手腳的戰鬥空間。

在離去時，朱翕，輕聲說道：“盛晴，要贏啊……”

酒吞子沒有去看離開的天璋院等人，連眼珠子都沒一下，雙目始終盯面前的青登。

他的目的已然達。

艾暫且不論，反正德川家茂是肯定沒救了。

他很清楚他方才的那一刀有多麼狠、砍得有多麼深。

即使及時止並找來名醫來治療，也只不過是讓德川家茂多活那麼幾天罷了。

德川家茂必死無疑。

艾和天璋院的死活，只不過是旁支末節的小事，本不必去理會，們要逃的話，就讓們去逃吧。

假使條件允許的話，他很想活捉艾，給他們的合作伙伴馬埃爾一個代。

顯而易見，他這計劃已無從實現。

一方面，憑他一人，不可能在活捉艾的同時，從新選組的圍剿中全而退。

另一方面，相比起“活捉艾”，刻下無疑是“打敗仁王”的優先度更高！此時此刻，在順利完“斬殺德川家茂”的最高目標後，他心頭上已無負擔。

這份輕鬆愉悅的心境，令他得以心無旁騖地專注於眼前的戰鬥！反正橫豎都是一死，倒不如趕在死前，盡己所能地做出更大的貢獻！若能斬殺仁王，除了這一大患，定能對八岐大蛇、大嶽丸他們的後續行產生極大的利好！

轉睫間，一抹抹奇異的彩在酒吞子的瞳孔深浮現。

在進“無我境界”的同時，他上的氣場轟然一變，就像是一棵突然拔地而起的參天古樹！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恍若鏡子的兩面，對面的青登的氣場同樣忽變！

近乎是跟酒吞子不分先後，一抹抹奇異的亮也在青登眼中湧現！……

……

忘記是在什麼時候了，他曾請教桐生老闆：“在不借用任何外力的況下，有沒有什麼能夠快速進‘無我境界’的技巧？”

是時，桐生老闆是這麼回答他的：“‘無我境界’的本質，說白了就是將‘全神貫注’一詞貫徹到極致。”

“要說有什麼快速進‘無我境界’的技巧……那大概便是抱定某種信念吧。”

“不可誇大‘心’的力量，也不可小覷‘心’的力量。”

“只要你抱定某種信念，除此信念之外，不作它想，便能大大提升自己的集中力，進而也就能為進‘無我境界’創造出良好的條件。”

“我有一朋友，他先後兩次因抱定‘我絕對要贏’的堅定想法，而於無意識間進‘無我境界’。”

那一會兒，青登對桐生老闆的這番教誨並無很深刻的悟。

抱定信念……他哪一場戰鬥不是抱定了“一定要贏”的信念？

每一場戰鬥都全力以赴，每一場戰鬥都下定“非勝不可”的決心，可也不見得他到了“無我境界”的領域。

直至此時此刻，他才總算理解桐生老闆口中的“抱定信念”究竟是何深意。

在先後目睹近藤周助與千葉榮次郎的，以及重傷瀕死的德川家茂和艾之後，他刻下的腦海裡只剩下一個念頭——斬殺酒吞子！

這份念頭是這般強烈，幾近吞噬他全！跟他此刻的“信念”相比，他以前在歷次戰鬥中所下定的所謂決心，本就是不值一提！強烈的殺意在其腔中翻滾、沸騰！心神與意志達高度的統一——就在這一剎間，他覺一個全新的世界在其眼前展開！

腳下是深不見底、平靜如鏡的湖面。

頭上是澄澈碧藍、遼闊無垠的蒼穹。

心神變得格外平靜……就連方才一直盤踞在其心間的怒意，這時也消散一空。

憤怒也好，殺意也罷，任何緒都無法再在其心間產生一一毫的波瀾。

四周的所有聲音都離他遠去，不論是神世界，還是，全都靜得可怕。

與此同時，他到有強大的力量從他湧出！仿似泉噴！這種覺……久違了。

自打敗山田淺右衛門克己後，他再一次進這至高之境！

天賦“先天無我聖+7”，發！

【注·比常人更易進“無我境界”】

就在二人先後進“無我境界”的這一霎那，兩強悍無比的“勢”分別從他們上噴發而出，旋即在半空中展開激烈的撞！鬥得難解難分！戰鬥未啟，可二人的氣勢已使風雲變幻！看著同樣進“無我境界”的青登，酒吞子愣了一愣。

在經歷短暫的驚愕後，訝意轉變為驚喜。

下個瞬間，便聽“咚”的一聲巨響，他猛蹬後足。

再一晃眼，他已從原地消失。

蹬地、前撲、近、揮刀——這一連串作全都在剎那間完。

孫六兼元挾風作響，劃破大氣，攜泰山頂之威，直墜向青登頭頂。

這招看似是隨意擊出，但同樣致命！換做是實力平平之輩……不，哪怕是擁有免許皆傳的高強劍士，面對他這一刀，也多半是腦袋掉地的下場！

酒吞子的出招極快……然青登的反應速度並不輸他分毫！

他甚至連眼都沒抬就直接揮毗盧遮那，以掌中的刀鋒去迎對方的刀鋒。

以攻對攻，以斬對斬！鐺——的一聲巨響，空中激起轉瞬即逝的藍火花。

看著不費吹灰之力地擋住其斬擊的青登，酒吞子不住地輕聲道：

“真讓人驚訝，果真是‘無我境界’……仁王，這般一來，我們就並駕齊驅了。”

青登冷冷地駁斥道：

“並駕齊驅？笑死人了，就憑你嗎？”

在“無我境界”的加持下，他們的波幾近消失，連說話的語氣都變得格外平靜、冷淡，就像是兩架機人在對話。

說時遲那時快，青登暗發一狠勁兒，“喀”地彈開酒吞子的刀。

酒吞子借勢後躍，拉開間距。

不過，他並沒有後退太遠，僅僅只是退出3步上下的距離。

二人面對著面，但凡任何一方有那個意願，只要稍稍向前踏出半步，就能猛砍對方的軀。然而，他們都沒有輕舉妄。

咫尺之間的二人就這麼擺出架勢，展開對峙。

同樣的舉刀在前，同樣的中段起勢。

兩把刀的刀尖在半空中輕輕相，反覆試探。

他們都在找尋最佳的出招時機——能夠致對方於死地的時機！

這場對峙結束得格外突然。

電火石之際，青登猛地一晃刀，推開酒吞子的刀，令其中門大開，然後踏步，以袈裟斬猛劈酒吞子的膛。

這一霎間，黑刀化作黑的閃電！不論是威力還是速度，都如雷霆一般！面對青登的迅猛進擊，酒吞子氣定神閒，毫不，似乎早就料到了青登的招式。

他微微仰，拉出一定的防空間，接著舉刀格擋，化險為夷。

青登這一擊用上不力氣。

因此，酒吞子人雖沒事，可他的刀卻遭了殃！

兩刀相撞後，毗盧遮那的刀完好無恙，如新。

反觀孫六兼元的鋒刃，已然多出一個顯眼的豁口！

孫六兼元可不是什麼質量低下的無銘刀，它可是當世頂尖的最上大業之一！

最上大業在“以斬對斬”中落徹徹底底的下風……這事兒若傳揚出去，只怕會讓無數刀匠驚掉大牙。

除了堅韌度之外，毗盧遮那的鋒利度同樣驚人。

酒吞子雖未親驗，可那迎面而來的凌厲風，已令他直觀地到此刀的鋒利！用“吹斷髮”、“削鐵如泥”等語去形容，都顯得俗不可耐了！

毫無疑問，重鑄為黑刀的毗盧遮那，其品質已然超越最上大業！

他不由自主地嘟囔道：“這就是黑刀嗎……果真是名不虛傳啊……！”

黑刀+“無我境界”……除了大嶽丸之外，眼前的劍士無疑是他此生中最強勁的對手。

巨大的力與強烈的戰意，一併襲向酒吞子的心頭。

饒是“無我境界”，也無法制他角的那抹淺笑。

突聞一聲低喝，酒吞子稍稍低重心，整副子都快到地上，步向前，主來攻。

分秒間，二人戰作一。

細塵與粒漫天翻飛。

遍佈在榻榻米、牆壁、木柱、天花板等各個地方，因二人的快速移而不斷蔓延的劍痕。

它們無聲地宣告著死斗的激烈！不論對方使出什麼樣的招數，二人都能巧妙地見招拆招，一一化解。

在防的同時，他們的眼狠辣得可怕。

但凡發現戰機，他們一定會迅猛出擊，絕不留手！看他們的作、氣勢，實難想象他們一個從長州狂奔到江戶，中途還打了一場惡戰；另一個從濃尾狂奔到江戶，剛剛以一己之力攻破江戶城。

換做尋常人等，讓他們經歷這一連序列軍、戰鬥，早就累趴下了，遑論是舉刀迎向強敵？

兩位豪傑忘卻的疲勞，拼盡全力地傾瀉攻勢，令人直觀地到兩條生命的燃燒、撞！這一會兒，酒吞子虎般怪一聲，以青眼劍勢猛襲青登的軀。

青登用霞段應招，卻稍慢了些許。

雖是功擋開酒吞子的刀，但其鋒刃還是劃過青登的左肩，割出一條刺眼的痕。

二人袖相，錯而過。

酒吞子在慣的作用下，前衝好一段距離，移至青登後五米遠。

剛一踏定腳跟，他就旋向後，持刀中段而立。

他前腳剛擺好架勢，後腳就瞧見高高揚起的淺蔥羽織滿他的整個視界。

但見紫一閃，毗盧遮那向空中高高地劃出圓弧，酒吞子躲閃不及，左被劃拉出三寸長的切口。

雙方的實力相差無幾。

如此，自然會促“互相傷害”的局面。

在“無我境界”下，神的高度集中使他們暫且忘卻疼痛。

對刻下的他們而言，這點程度的傷勢實不為慮！

出招完畢的青登，急於將刀拉回手邊。

剛挨一擊的酒吞子，忙著重整架勢。

現在陷短暫的靜寂。

當然，這靜寂只持續了一瞬！一瞬後，昂然的呼號與激烈的刀鋒相，再度令現場大氣為之震！青登拔足衝至酒吞子跟前。

酒吞子以刀相迫，試圖退青登。

青登在高速移的狀態中輕輕扭，自右向左地飛快挪步，從對方刀前、左腋下穿而過。

在即將錯時，他用刀鐔去對方的腰，然後一口氣將刀從刀鐔拉到刀尖，準備以腰斬來結果對方，將對方斬平整的上下兩半！沒想，酒吞子竟躲過這必殺一技。

“無我境界”所帶來的最大加強，當屬反應速度的大幅提高。

他於千鈞一髮之際轉攻為閃，以利落的法向旁邊連做數個側空翻，令毗盧遮那的刀尖遠了一點兒，只割到腰帶與些許皮。

青登不依不撓地上前斬擊，刀鋒劃著弧線反覆迫近酒吞子。

面對青登的猛攻，酒吞子左閃右躲，應對得頗為吃力，似乎只剩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

當然，這種勢均力敵的戰鬥，兒就不存在所謂的“制”。

僅一會兒的工夫，就讓酒吞子瞅準時機，以兇悍的刺擊退青登，進而轉守為攻，一舉掌握戰鬥的主權。

進攻者變為酒吞子，防守者變為青登。

前者揮刀進，後者不甘示弱，二人打得難解難分，閃爍不斷的刀劍影令人目炫。

不知不覺間，二人纏鬥的場地逐漸移至邊緣的欄桿。

“喝啊啊啊啊！”

酒吞子舉刀過頂，短促地吶喊一聲，狠狠地將刀劈下。

青登見狀，下意識地擺出防架勢，把掌中刀斜架在頭頂。

下一刻，兩把鋼刀相擊於空中。

在酒吞子的有意為之下，二人的刀並未立即分開。

只見酒吞子用雙手握刀柄，持續發力，死死地將青登在欄桿上。

後者的半個子探至欄桿外，懸在半空中。

乍一看去，當真是危險至極。

酒吞子的用意非常明確：以蠻力制青登！將他推下天守閣！天守閣離地數米高……這樣的高度，倘若跌下去，不死也得重傷。

礙於姿勢的缺陷，青登沒法發全力，想憑蠻力來擺酒吞子的糾纏，無疑是癡人說夢。

於是乎，他“呼”地吐盡肺中濁氣，在吸新鮮空氣的下一剎，他冷哼一聲，橫向卸力，將對方連人帶刀地推向一旁。

接著，他起展開還擊，一刀接著一刀，以連環攻勢來猛砍對方，仿似要將對方斬無數塊。

酒吞子沿著欄桿，一節節、一截截地退開，躲避青登的刀鋒。

他的沒有被斬無數塊，反倒是其旁的欄桿被斬無數截。

木屑飄飛，斷裂的欄桿碎片墜向地面。

流瞬息之間，酒吞子忽地發突襲，瞬間前衝！

同一時刻，就像是提前察覺到對方的意圖，青登也奔出！

兩道影瞬間合而為一，然後又瞬間跑過、錯開。

青登的刀砍向酒吞子的膛。

酒吞子的刀掃向青登的肚腹。

二人的刀既可以說是“砍中了”，也可以說是“被躲過了”。

青登的刀割到酒吞子的左腹。

酒吞子的刀劃過青登的右。

他們都傷了，流了。

假使定睛觀瞧，便能發現他們上的傷口又何止這一？激烈無比的戰況，令他們無暇關注自己的。

實質上，青登也好，酒吞子也罷，他們都已是遍鱗傷！從頭到腳，沒有哪地方是無傷的。

只消稍微站定一會兒，那汩汩流出的鮮就能馬上染紅他們腳下的榻榻米。

冷不丁的，酒吞子倏地發問道：“……仁王，你還有餘力嗎？”

青登不改漠然、敵視的態度：

“我還有沒有餘力，你上前一試便知。”

酒吞子微微勾起角，意味深長的笑意隨之浮現。

“你還剩下多餘力，我不得而知。”

“反正……我的餘力很足！”

說罷，他手探懷，出一粒紅的藥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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