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看似會一直持續下去，但戰場上的一個突來變局，卻讓我們見識到黑龍王的驚天邪威，果真是名不虛傳，當心劍神尼以劍召回聖劍，重組攻勢，一招「蝶仙曲」攻向那抹黑影，眾人耳邊陡然聽見一聲長喝。

「天道分流，雙極戰！」

吼喝聲中，天上影變幻，眾人眼前霍地一花，心劍神尼的必殺一劍竟然落空，在劍尖命中的前一剎那，黑龍王的影竟然一旋為二，變了兩個獨立的存在，讓心劍神尼一招擊空後，更分從左右夾擊過來。

左邊的心燈居士，再次運起超靈，手上燃起一團紅黃的火焰，火舌吞吐，溫度逐漸升高，芒四，火焰也由紅轉藍，終至燦發銀豪，凝一把長達數十尺的巨劍，往心劍神尼攔腰斬去。

右邊的黑龍王，紅邪眼驟然綻放赤芒，包裹在繃帶的雙手變幻爪，邪之氣大盛，雙爪翻飛，凝化數十道爪影，近距離攻向心劍神尼的要害。

由一化二，兩個獨立個的力量較之前下降，但是兩個屬各異、招式互補，又心意相通的第八級高手，聯手起來的總戰力，卻較單一個強悍得多。正邪兩大高手，間不容髮的連環猛攻，剎那間便讓心劍神尼疊遇險招，上也迅速出現傷口。

自現以來始終從容不迫的心劍神尼，首次在我們眼前染法，口噴鮮，高高挽起的髮髻被打散，上迅速累積了大量數目的傷口，被打得全無還手之力，雖然努力召回聖劍，舞劍盾，但卻擋不住兩大高手的錯夾擊，瞬間就被突破防守。

從地面上仰，只見一道銀、一道黑氣，像是一把大剪刀的雙鐮，高速織來去，心劍神尼的劍網被切割得支離破碎，過不多時，扭曲變形的影，彷彿一塊被剪裁破爛的碎布片，濺長空。

（好厲害！五大最強者之中，黑龍王果然在心劍神尼之上，當日在東海，如果不是他不敢暴份，使不出這雙極戰的技巧，李華梅哪裡會是他的對手？但這技巧殺傷力雖大，對應該也傷害很大吧？看他幾乎是賭上命在用這一招，搞不好一仗打完，他自己也承不住。）

在場那麼多觀戰人群裡，恐怕沒有任何人比我的覺更深刻，因為心劍神尼若敗，黑龍王追殺下來，我的小命肯定第一個完蛋，所以現在我求神拜佛，拚命祈禱心劍神尼得勝歸來，至不濟，起碼也給我拚個同歸於盡。

這個祈禱或許真的有用，在地上的我們看不見心劍神尼作了什麼，但顯然也有了一定程度的覺悟，賭上命一次拼盡，發了某種滅絕的招數，剎那之間一無邊無際的黑暗，往四面八方瘋狂延，遮天蔽日，將朗朗晴空化作漆黑深夜，一打從心裡生出的寒意，讓我不由自主地抖起來。

（最強者級數的戰鬥，果然可怕，但這應該是伊斯塔的邪門技巧吧……）

我心中尋思，卻聽見天空中陡然一聲驚雷怒響，燦爛的銀劃破漆黑天幕，將黑夜重新變回白晝，而一道人影高速從天上摔墜下來。

（掉下來的，是誰？）

不只我一個人這樣想，相信在場所有人都抱持這疑問。那道人影摔下來的方式很古怪，明顯是被擊落下來，照理說應該是負方，可是我們又沒看到勝利者飄然下降的英姿，無數念頭閃過腦海，就見到那人影凌空一翻，在離地十數尺高的地方生生止住墜勢，飄然降落在地面。

落地瞬間，雙腳筆直土中，直至膝蓋，說明了本傷勢極重，已不能從容控制本真氣，而這人的猙獰面目，卻讓在場所有人心中一沉，曉得最合理卻也最糟糕的結果發生，心燈居士……不，黑龍王已得勝歸來了。

單看外表，沒有人會相信心燈居士是勝利者，因為那實在是很要命的重傷。

獨眼怪人的虛象幻已經消失，心燈居士的上佈滿劍傷，許多深可見骨，左半甚至找不到一塊好，無完，那張俊雅溫文的面孔上，多了一道斜斜劈過的劍痕，皮外翻，一張俊臉就此毀容了。

但怎樣也好，心燈居士自天上戰場歸來，而且是唯一一個回來的人，心劍神尼卻是蹤跡渺然，看來很有可能已經碎骨，灰飛煙滅了……真糟糕，不曉得人妖死了以後能不能上西天，還是下定了地獄？

「哈哈哈哈哈哈……到底是我勝了，最後還是我勝了，哈哈哈哈！」

心燈居士放聲大笑，但笑沒兩聲就變劇烈咳嗽，大口鮮噴出，提醒著在場眾人他的傷勢有多嚴重，不過，在人們探取行之前，心燈居士的眼睛已經冷冷地打量過每個人的臉。

方青書、阿雪、心禪大師、茅延安、羽霓和羽虹……當然也包括我，每個人與他眼神接，都是一陣寒意，特別是看到他眼中的黑暗與瘋狂，竟有些不敢與他對視。

「誰敢上來！你們不是一個個都要鏟除惡嗎？我就在這裡，敢手的儘管放馬過來！」

不知道是失去了理智，抑或是真的太有自信，重傷慘勝的心燈居士沒有選擇離開，而是對著我們狂傲大笑。

當然，他有表現狂態的本錢，現場眾人不是已經失去戰鬥力，就是與他實力相距太遠，只要他稍稍回氣，隨時都可以在這裡大殺四方，把我們一個不剩地通通幹掉，用不著離開。

「手啊！為什麼沒人敢上來？你們不是全都想要我的命嗎？凡是出賣我、背叛過我的人，全部都要死！上來啊！」

我側眼瞥向茅延安，這個真正出賣心燈居士的叛徒，此刻臉如土，害怕得不停發抖，就差沒有找個地再躲進去。

方青書長劍拄地，似乎想要支撐起來再戰，但無論他怎樣運力，就是站不起子，最後甚至一口鮮噴出，又倒了下去。同樣的形，也在阿雪上出現，那種楚楚可憐的弱模樣，真是讓人好生心疼，不過目前我也無法援手，生怕只要自己一，就會引來心燈居士的注意力，發出致命攻擊。

坦白說，雖然心燈居士現在看來一副梟雄末路的淒慘模樣，但事實上他卻掌握著一切，像一個邪威滔天的魔神，猙獰可怖地主宰眾生，只要他把我們全都殺掉，短暫延緩份外洩的時間，再利用他多年來建立的淨念禪會發，呼應黑龍會的全面侵略活，屆時慈航靜殿的首腦人已為之一空，群龍無首之下，他揮軍而來的可能幾乎是無限。

此刻，心劍神尼已經戰敗，但托了大賽車的福，方圓五百里並不是沒有能夠與心燈居士一較高下的強者。

白起或是娘親武神，這兩個人都足以與心燈居士一拼，假如他的傷勢真如外表看來那樣嚴重，勝算甚至高達八。

我一直祈禱，這兩個人裡頭能夠出現一個，只要出現一個，我們這邊就得救了，所以當有人排眾而出，向心燈居士挑戰時，我還以為是白起到了，誰曉得抬頭一看，走出去的竟是羽虹。

「心燈！」

羽虹不曉得什麼時候回復了清醒，走了出去，手遙遙指著這個曾是師父的男人，著他的名字。

「你這個偽君子，欺世盜名，作了那麼多的壞事，騙了那麼多的人，你有沒有想過他們的？」

盡力維持著聲音的平穩，羽虹的臉上卻仍克制不住地流下兩行清淚。與心燈居士親如父的，本不是師伯心禪所能比擬的，因此，當真相揭曉，那個從小對自己諄諄教誨，教導自己俠義之道，堪稱是自己心中完典範的師父，突然變卑鄙狡的大惡人，不但謀陷害無辜、出賣同門，甚至還暗中組織黑龍會，為東海地方數十年來的最大源，這個真相對羽虹的打擊實在很大。

但如果要說打擊，心燈居士的形似乎好不到哪去，倘使要他選擇，在場那麼多人裡頭他最不願意敵對的，恐怕就是羽霓和羽虹，所以，剛才他一出手就要先將們擊倒，而現在羽虹站出來，用剛才指責心禪的話語來面對他，心燈居士的表一下子就變了。

表的變化，僅在一瞬間，心燈居士畢竟是見慣大場面的人，當他意識到這搖可能為破綻，進而被人利用打擊，一顆出現偏頗的心立刻被穩穩扶正，表回復冷靜與邪惡。

「弱強食，勝者為王，這道理自古皆然，我沒教你們，你們兩個自己就學不會嗎？真是愚不可及！」

「你、你說的都是真心話？那你過去教導我們的……」

「自然全都是騙你們的！這些年來，你們作得很好，因為有你們的掩飾，從沒有人懷疑過我什麼。」

「我和姐姐……都只是你的道嗎？」

「不服嗎？你這點些微的力量又能做些什麼？退到一邊去，我可以放你和你姐姐一條生路。」

如果會接這種「好意」，羽虹就不會是羽虹了，心燈居士這種說法，只會更激起羽虹殉道者的神本質。

這個傻人，拼起命來幾時管過敵人強不強了？只要是義之所趨，就算是要單挑黑龍王都照上……唉，這比喻有夠爛，現在真的是上去單挑黑龍王了。

「邪不勝正，不要以為沒有人敢挑戰你！」

羽虹眼中含淚，微一哽咽，卻是一臉正氣凜然，大步往前去，要大義滅親，第一個挑戰的師父。

這場戰鬥實在是很沒看頭，心燈居士雖然傷重，卻起碼高出羽虹兩個級數，隨手一擊，就把羽虹打滾地葫蘆，但羽虹視傷痛如無，一再撲衝上前的無畏神，卻也讓心燈居士萬分棘手，不曉得該如何對付。

最後，心燈居士看出形不利，超靈巨劍陡然破空刺出，貫串羽虹肩頭，鮮飛濺，暫時廢了羽虹一臂，不讓再次搶攻。這確實是最好的辦法，但是在羽虹被一劍創傷，踉蹌跌退的時候，我突然有一種很怪異、很不祥的覺。

那是一種很難說清楚的繃，好像有什麼事即將發生，即將造重大傷害的預。在場眾人似乎渾無所覺，但我不曉得為什麼，就是被這不祥預所驚懾。

如果這種覺多來一次，下次我大概就能夠及時反應，作出預防了，但這一次，在我來得及作之前，羽虹後的地面陡然裂開，無聲無息，一道冷例如同秋水的刀，向羽虹的背心，帶著大量的鮮，從羽虹已傷的肩頭穿出來。

「鬼魅夕！」

曾吃過這天下第一刺客苦頭的方青書，訝異地出聲來。我不曉得鬼魅夕為何要刺殺羽虹，但無疑選了一個很好的時機，不僅羽虹本沒有反抗能力，就連在場的其它人都無力干涉，只有一個人能夠挽救羽虹必死的命運，可是，敵我立場分明的心燈居士會出手嗎？

會！

心燈居士對這兩名徒的關，從未間斷，特別是在這種生死分明的關頭，更是不顧一切地展出來。看到羽虹的命懸一線，心燈居士可以說是怒髮衝冠，重喝一聲，搶飆出去，重重一掌攻向鬼魅夕。

「大膽！你竟敢……」

雖是重傷之，但這一掌卻仍勁力渾厚，招法奇，鬼魅夕如果慢上半分閃躲，就會被掌勁轟四分五裂，所以只要還要命，就得放棄對羽虹發第二刀，乖乖撤手。這些都是很合乎理的事，但我因為比較早從這驚愕狀態中回復，腦中進行思考，卻發現一個很不合理的問題。

為天下第一刺客，鬼魅夕所發的每一刀，都應該是致命殺著，以和羽虹伯仲之間的實力，又是在那樣有利的形下出手，大可以一刀就砍飛羽虹的頭顱，為何要浪費那一刀的寶貴機會，只刺肩頭，甚至連一條手臂都沒有斬下來？

第一流的殺手，絕不會有多餘的作，唯一的可能，就是羽虹並非目標，真正的目標另有其人，那是……

「小心！」

說時遲，那時快，在我高呼出聲的同時，鬼魅夕撤刀後退，卻是一掌把羽虹往心燈居士方向推去，心燈居士好像察覺到了什麼，想要變招，但是被羽虹飛跌過來的阻住，不得不撤掌避免誤傷，就只是這一下耽擱，一抹冷例的刀已伴隨大蓬雨飛灑向天空。

刀，從左側肩頭到右側腰際，繞著半個打了個圈，雨，伴隨著細碎的骨頭與筋灑落下來。

在這場無聲的雨當中，出現在我們眼前的，是心燈居士幾乎被攔腰一分為二的淒慘影！

第十七集 金雀花篇 第八章 惡貫滿盈 皆大歡喜

鬼魅夕不愧是天下第一刺客，憑著種種算計與勢把握，不但能刺殺武功高一級的萊恩·菲特，就連高兩級的心燈居士都能功狙殺，這實在是很了不起的事。

雖然說，功對心燈居士出手的鬼魅夕，同樣也挨了一記重擊，不過比起心燈居士的致命傷勢，卻是輕得多了，不但能走能跑，還試圖把握機會，從現場逃逸。

可是，有人比更快一步。不是重傷瀕死的心燈居士，不是在場的任何一個人，而是一道從天飆降的黃金劍氣，如閃電般淬然至，貫穿鬼魅夕的，將牢牢釘死在地上。

順著劍氣來嚮往上看，心劍神尼飄然浮於空中，披頭散髮的樣子非常狼狽，上所穿的法破破爛爛，出健壯的膛，乍看之下，儼然就是一名中年的男子，雖然滿的污與傷口，讓他的英氣弱了幾分，不過劍眉朗目、氣宇軒昂的外表，散發著一邪邪的男魅力。

適才的兩強相鬥，心燈居士看似慘勝，但多半是敗了，因為心劍神尼擺明詐敗，躲在天上養蓄銳，預備再次奇襲殺敵，如果鬼魅夕不出手，心燈居士擺平羽虹，元氣再有消耗之後，很快就要面對這個師姐的狙擊，屆時會比剛剛的正面對戰更不樂觀。

不過，現在誰也不會去在意這種東西了，因為現在呈現在眾人眼前的，只是一個步向破碎的結局。

心燈居士的眼神滿是愕然，似乎連他自己都很難相信，會在已經掌握一切的瞬間，突然輸掉手上的所有東西，這樣驚愕的眼神，先是向自，從那大量出的傷口中得到確認，跟著便向我們，目從我們的臉上掃過。

無論是心禪大師，或是方青書、阿雪，都無一例外地接到他的目，到裡頭的憤怒、不捨與無奈，但是到了最後，他視線停留最久的，仍然是羽霓、羽虹兩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