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妃起，向藥盈盈下拜。

    慌得藥趕同時行禮，口中道，“容妃娘娘，您這是做什麽？”

    一邊雙手扶著容妃，讓起。

    容妃滿麵愁容，“聽聞皇上要立太子，瑞兒一向得皇上鍾，我很怕皇上立我兒子為太子，請姑姑幫忙，萬不可皇上立瑞兒？”

    藥好奇，別的妃子打破頭想立自己兒子，將來繼承大統，怎麽偏容妃又有太宰支持，兒子又聰慧，卻不願意？

    “這是為何？”

    “龍潭虎裏，站在至高位置又有什麽趣兒？”

    “瑞兒子孱弱，能養好子骨，將來健康快樂就是我的心願，並不想他做這勞什子太子，就是做皇帝，我瞧也沒什麽趣兒。”

    淡淡地說，“他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不必為份所錮，那才是幸福，做個富貴王爺不好嗎？”

    藥心想，被自己的兄弟一句話就能定生死，這那滋味恐怕也不好。

    與兄弟相與的好，能做個閑散王爺，相與不好，讓你幹嘛你就得俯首耳去做。

    帝王兄弟相殘一點不見。

    “這件事皇上隻是提一，什麽時候決定還不知道。”

    “娘娘不必慌張，您這種要求直接和皇上提也沒什麽不能說的。”

    “向來隻有爭皇位，沒有讓皇位的。”

    被藥這麽一說，出淺淺的笑，“我倒糊塗了，謝謝姑姑提醒。”

    是夜，宮中大宴，皇上慶祝朝堂重回清明。

    曹家、徐家等大家族和朝廷大員都帶著家眷到場。

    清思殿最為寬敞，眷們與後宮的娘娘們一起在清思殿慶賀。

    無人敢提及皇後。

    貴妃自然坐主位，這夜盛裝打扮，姿容絕代。

    容妃掃視一圈沒看到想見的那位子，心中惋惜。

    心底有個小憾，沒見過這世上最幸運的子。

    宴會進行一半，酒正酣，意正濃，容妃不了吵鬧，又因心煩悶多喝了幾杯，走到殿外散步解酒。

    行至清思殿外的荷塘邊，容妃呆呆著池塘突然慨，“在宮中這麽多年，我卻覺得像過著同一天。”

    “從前在家，院裏若能種株花草就開心得不得了，現在看著最的花也隻覺乏味。”

    “有些東西錯過了再得到也沒有興味。”

    “還是剛進宮時好，雖然放肆，心中痛苦，卻能覺得自己是活著的。”

    輕聲自言自語。

    “皆因心境不同而已。”一個男子聲音在旁響起。

    容妃急忙躲閃，回過頭卻如被雷劈，從前日思夜想的人，就站在麵前。

    “你滄桑了，也黑了。”容妃聲音抖，卻如昨天還見過似的悉。

    徐乾隔著很遠一眼就認出了容妃，他本不喊。

    聽到說話，實在忍不住。

    容妃知道自己應該離開，可的腳像被釘在地上，半分也挪不。

    “你還好？”的聲音像在苦藥罐子裏泡過。

    “我是男子，沒什麽好不好，你要多保重，你……那麽瘦。”

    容妃用力睜大眼睛，不想讓眼淚下來。

    多麽想撲到這個人的懷抱中，哪怕隻是痛哭一聲。

    思緒回到他騎在閨閣院牆上，用石子砸窗戶那一刻。

    推開窗，便能看到那對眼睛，整個星河在他眼底閃耀。

    如果能再經曆一次——

    那一夜的風，那一夜的年，那一夜的談天……

    那一夜是生命中最甜的一粒糖。想再品一次，寧可立時死了也值得。

    當時那樣懵懂，不知那一夜便是人生中最甜的時。

    這麽多年，容妃似一盞快熄滅的燈火，亮著奄奄的。

    此時如被重新點燃一般，連眼睛也亮起來，似乎又回到剛宮時。

    那個恣肆放縱的又回到上。

    “你妻子好嗎？真是天下最幸運的子。宮宴如何不見？”

    徐乾苦笑，“嫁於我實在算不得幸運。”

    “隻要做你的妻子，便是十年隻能見你一次，也是幸運的，能擁有與你書信往來的自由，便足夠了。”

    的聲音像低低的歎息，微不可聞。

    但他每個字都聽到了。

    “我本不想來打擾你，可我大約要被派往朔方，以北狄，馬革裹也有可能，所以才鬥膽同你道別。”

    “為何是徐家？曹家軍兵強馬壯，怎麽不派他們？”容妃詫異，曹家原先曾在朔方練兵，對那一帶很悉。

    “皇上提及過，所有囤兵地的將領要隔段時間換一換。”

    容妃瞬時明白，這是怕軍權旁落。

    兵卒敬服戴將領，但軍隊非哪個將領的私人軍隊。

    會帶兵的將領能把皇上的軍隊變自己的私人軍隊。

    囤兵地大將每一至三年更換一次，便能杜絕這種況，最大程度保障軍權從屬於皇權。

    徐乾雖然臉上滿不在乎，容妃卻知他此去兇多吉。

    李瑞與其他皇子已經開始跟著閣理政務，以防為什麽也不懂隻知樂的廢。

    皇帝對皇子要求頗高，時常問及皇子們對某件政事或軍務的看法。

    若是回答得太離譜不得被訓斥。

    李瑞時不時在容妃麵前提起北狄犯我邊境時的兇殘。

    這些數民族幾乎都以搶奪為生。

    殺起大周邊境百姓眼都不眨。

    次次提及，小小的李瑞都怒目圓睜，對母親說，“將來長大我必要滅了這些犯我大周的跳梁小醜。”

    當時是怎麽回答的？已經記不清楚了，隻覺得這些事，戰爭、外族侵，離很遠很遠。

    如今眼前最心的男人就要上戰場，去和那些野般的蠻族展開廝殺，才發現這些事不遠，就在眼前。

    “我想與你道個別，左右都要死的，不說聲再見，我怕……死的時候後悔。”

    他說完退後一步，轉離開。

    從袖口落下一方手帕。容妃上前撿起，眼淚落在帕子上。

    還記得他們初次相遇，他不敢牽的手，怕唐突了，以此帕覆於手上，再扶上馬。

    許過他一條紅劍穗，最後做卻丟火盆燒掉了。

    愣愣著徐乾那依舊拔的影，將帕子捂在口上，心裏滿是因為憾而產生的疼痛酸。

    他若死了，這個世界又一件值得留的人事。

    在這深宮中，帝王的稀薄得像落水後需要的空氣。

    李瑕從未苛待過，因為父親做了太宰也沒人敢對假以。

    過得十分安穩。心裏卻如被暴曬許久，寸草不生的原野。

    宮之初，通過待小獲得片刻心中的寧靜。

    現在這業火燒得不得安寧，卻無發泄。

    不能看著徐乾去死！

    必須做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