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個時間一起曬太……
這一次,顧沉點頭點得格外認真:“可以。”
“可是去年上公司金融組隊的時候,我提出來過,被隊友否決說太想,”紀苒柚不敢確定,“真的可以做嗎?”
“你那個時候隊友是他們,自然不能做。”
顧沉轉了轉杯中的金屬勺子,白凈指節勾纏優雅如慢鏡頭:“可是你現在有我。”
紀苒柚驟地沒了聲音。
纖長卷翹的眼睫撲閃撲朔,襯得鍍的臉頰靈氣十足,一縷發垂在臉側……
顧沉著,結滾著……忽地,鬼使神差出手,指尖與發的距離從一尺變一寸,又從一寸變到一厘米、零距離。
當顧沉悄然勾住那,準備往耳后輕拂的剎那——
“阿里山綠。”
一聲“打擾”落罷,玻璃簾刷一下被掀開,老板娘端著茶一進來一抬頭,恰好撞見這一幕。
一男一,相對而坐,男生的手堪堪懸在姑娘臉側。
發垂落劃出弧度,空氣也好似跟著靜止至無波。
“咳咳,咳咳。”大抵見得多了,老板娘只是杵一下,隨即回過神來。
一邊把綠擱在紀苒柚跟前,一邊笑著說:“店里人聽到點容,你們這樣的組隊,遲早出事。”
“為什麼?”顧沉收回手,低頭啜一口茶,左耳耳垂略不自然地了一下。
捕捉到這個細節,紀苒柚攪拌著白泡沫堆積的蓋,跟著問出聲:“對啊,為什麼?”
“你們對比一下后面包間那幾個同學,人家都是你說好我說不好,我說好你說不好,那樣才像是在討論課題嘛,”老板娘笑,“放你們倆上,一個只管提,一個只管說可以,哪兒有辯駁的樣子,這分明是相親啊。”
說罷,老板娘拎著托盤走開,留下里面兩人不約而同仰面,相視一眼。
一秒,兩秒,三秒。
顧沉偏過頭連連咳嗽好幾聲,緩和過來,他面仍有點紅:“這飲品味道可能有問題。”
“嘩啦”一聲,紀苒柚手中本舀著滿滿一勺綠,反應之手腕一偏,半濃掠過瓣徑直就澆到了自己上。
隔著一層厚的發燙。紀苒柚低頭,又溫溫吞吞收回視線:“忘記了張。”
“嗯,”顧沉站起來,張紙巾遞給,“很。”
紀苒柚呆呆愣愣地了角:“謝謝。”
“應該的。”
顧沉的視線毫不遮地落在紀苒柚臉頰的那抹艷之上,他眸暗了一瞬又一瞬。
顧沉想,自己的姑娘不夸,誰來夸。
更何況,看上去是真的很甜,甜得他有點……想親一下。
為什麼自己在他面前總會犯蠢?!
為什麼自己好不容易化個不著痕跡的淡妝,還能忘記張潑自己一?!
枉自己給老板娘介紹了抹茶千層,莫名其妙一句相親是什麼鬼?!
在接下來的幾十分鐘里,紀苒柚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也不知道顧沉說了什麼,只覺得心里有一萬只神呼嘯而來又呼嘯過去。
顧沉同樣心不在焉。
時不時喵一眼說話時一張一合的艷,男神俊云淡風輕,腔卻盈滿了貓爪撓心的,撓過來,撓過去,撓得他滿腦子散的念頭——
想親,什麼時候能親,什麼地點、以什麼姿勢親?
自己到時候要不要穿最好看的服,再噴點古龍水?
最好有月,有晚風,們寫文的應該會喜歡這樣的浪漫氛圍?
就是這樣不走心的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等到離開,顧沉的pad竟都記下了滿滿一頁。
紀苒柚說“AA”,顧沉為掀著玻璃簾沒反對。兩人走到柜臺問多錢掃碼,卻被老板笑呵呵拒絕了:“姑娘你忘了你上次來,我說請試吃的嗎?還付什麼錢啊!”
“啊?那謝謝老板娘,我們先走了。”
“等等,”老板娘熱地從屜里了兩張代金券出來:“以后帶男朋友常來啊!”
紀苒柚耳一燙,小聲道:“他不是我男朋友。”
顧沉倒是淡然接了代金券:“好。”
天階夜涼如水,幾點星辰在云層之中,灌木叢中有“沙沙”的聲響。未到下課,校園里行走的人不多,偶爾一兩輛經過的自行車和著模糊的影,駛開整齊搖曳的燈火。
路上的落葉在傍晚被清潔工掃到了草坪中,腳踩在路上的聲響格外清晰。
肩膀距離時遠時近,紀苒柚垂頭看腳尖,顧沉垂頭看,一路無言看著慧園的拼音logo越來越近……
“你剛剛為什麼要答應老板娘?”紀苒柚停了步子,突然問。
“我是幫你答應的,你以后總會有男朋友的,”顧沉想了想,把攥了一路的代金券遞給,“如果——”
“這次討論的課題就當是我定的吧,反正老板娘都說一直都是我在提,”打斷他,紀苒柚語速繼續快,“分工的話,麻煩你設一下模型找數據修數據,我最后來完善論文。”
“搭了你一個模型的便車,但也沒有搭太多,至論文你不用花任何力,有問題嗎?”
一長串話和方才的沉默對比鮮明,顧沉沉了眉目:“沒有問題?”
“時間不早了,沒有問題的話,我就先上去了,后續我們可以線上討論,如果不是一定要見面的話,不必出來約的,再見。”
干脆兩個字落完,紀苒柚明明朝宿舍樓邁出了好幾步。想到什麼,又倒回來,作流暢地走顧沉手上的代金券并道了聲謝,繼而折前。
從大口袋中取出飯卡,強迫癥地刷了最中間門,拱形的長廊剪著那抹纖細的淡形上臺階。
一格,兩格,三格……
直到消失不見。
如在云里,如在霧里。
顧沉徐徐收回視線,慢慢垂下自己仍舊懸在空中的手,也咬著音節咽下剛剛差點出口的“如果你愿意,我可以”。
他轉,背影從慧園樓下到智慧園中間的小路,再到智園門口。
他遇到室友打了招呼,輕描淡寫說了什麼,然后,一起刷門進去……
永遠的從容,永遠的清淡,永遠的波瀾無驚。
紀苒柚躲在三樓臺一直看著他,看到智園門口最后空,月暈金屬欄桿顯出涼。掏出手機撥個號碼,接通后第一句便啞了嗓音:“哥,我知道自己不該玻璃心,可我聽到他說你以后總會有男朋友,我就好難過,好難過……”
“……”
“我不知道他怎麼想的,我也不知道他對別的生怎樣,我更不想從別人口中聽到他,我要怎麼開口?!楚冰河你真的不知道我當時聽到的覺……我以后總會有男朋友沒錯,可為什麼不是他,我也只想是他。”
一直追二復文的老讀者都知道,二爺構思的首要特是恢弘不失縝,那麼之二,便是他在塑造主角上位的過程中,人冷,濃墨重彩。
尤其在方面,神有意襄王無心的結局常常讓讀者們直呼,的同時又平添了幾分慨之意。然而最新連載的《仕殺》中,文公和鄭人這對意料之外的CP出來幾周后,二復竟然都保持著溫馨甜的基調!
老們心里約約有過猜想。但當二復真的卡在朝堂之上、群雄之焦,楚王近臣捧地圖讓老選城池,老面不改地說出“十城換一人,明月鄭人”,微博、空間、書籍評論區炸得徹徹底底!
關東煮不煮:為什麼會這樣!二爺腦袋被門夾了嗎?!鄭明月好作不值得啊!
我有酒吞:其實從文公第一眼見鄭人,我就猜到了他這把不要江山的牌,很驚艷,但不像二爺。
全英雄聯盟最萌的萌豬:老明明值得更好的,覺鄭明月配不上,失,棄坑!
黛比:本就不問值不值得,鄭人冷宮十年不侍君,不是在等老?老十年臥薪,不是為了人?不管二爺后續會不會翻盤,這CP我堅持站!
二復后援會V:這CP我也堅持站!
們分幾派連續撕了好幾天,可紀苒柚該吃吃該喝喝該玩玩該鬧鬧。如果不是和顧沉沒聯系讓人起疑,秦黛看著自己這室友,和平常沒什麼兩樣。
周四隨機過程上三節課,十一點零五分下。秦黛說這個點剛好,去食堂比點外賣健康一些,紀苒柚沒有異議。
C市這幾天空氣質量不好,霾暗沉沉地飄在空中。視野被模糊了不說,那些小顆粒吸里還會有土的味道。
就是在這種天,通往食堂的那條林蔭道上,都還有同學熱地發放著各種社團和活的宣傳單。
“同學,這是我們新葉助殘志愿者的活,你興趣可以看一看。”
“好的。”
“同學,這是我們話劇團的十七周年紀念劇,掃這個傳單上的二維碼轉發朋友圈即可參與搶票哦!”
“好的,謝謝。”
“同學,這是我們……”
在秦黛錯愕的眼神下,紀苒柚反常地接了一路傳單。
到了食堂,不僅沒扔,甚至還做出把傳單收進書包再去拿餐的作時,秦黛下差點扶不住:“你這是準備做什麼?”
“回寢室把上面的二維碼全都掃一遍啊,”紀苒柚理所當然道,“們也不容易,舉手之勞而已。”
秦黛:“……”
極度懷疑柚子是不是被掉包,現在報告輔導員來不來得及。
“黛比你干嘛這樣看我,像見鬼一樣,”打了一兩米飯,紀苒柚又點了一個熗炒菇類,“人嘛,總嘗試些改變。”
“嗯。”
點點頭,秦黛忽然想到什麼,眼睛一亮:“那就請以前不劇的二爺劇一下,老CP究竟是怎麼回事兒,線理得完全不像你。”
秦黛點了個和一樣的菜:“不管以前宦殺的闕慎,還是仕殺一的秦汾公,都是那種家國天下淡漠得要死,甚至是有點自私,到了老這兒,明顯變了!”
“我也知道,可我并沒有什麼辦法。”
從左到右走到選菜區盡頭,紀苒柚三格的餐盤沒有裝滿。就近看中一個空桌子,扭頭示意秦黛跟上:“你知道陳丹青說過一句話嗎,大意是人一旦有了意,就會增添很多無謂的難。”
“所以,”到達餐桌邊,紀苒柚放下餐盤。接過秦黛遞的餐巾紙,漫不經心著手,一邊解釋,“文公心里裝著千軍萬馬,可是一遇到鄭人,他已然忘記了所有,甚至都不知道怎麼說話。”
“他原本可以權傾朝野江山大業,可是鄭人,是他過不了也不想過的劫。”
語氣輕描淡寫,表無波無瀾。
默契理解出后面不會翻盤的意思,秦黛著,怔忪好一會兒回過神來:“你說的究竟是文公,還是你自己?”
紀苒柚咬著:“有時候,我也分不清。”
本來是自己說的“沒必要就不用線下討論”。可當顧沉真的從善如流,線上都不再敲后,紀苒柚的心毫無波是不可能的。
紀苒柚繼續每天萬字房的生活,記錄著小說不斷攀升的數據,瀏覽著網站主導的各種熱門推送,卻時常心不在焉。
每隔半小時,就會忍不住點開企鵝和微信通訊錄,安安靜靜地看著自己置頂的空白備注,狀態從“2G”到無線,切換到“4G”,再到“2G”……
想靠近,靠更近。
靠近不安靜。
斯皮爾伯格是好萊塢已封神的導演,這次帶著《圓夢巨人》回歸大銀幕,給了不人驚喜。
知道柚子是這位大咖和李安的鐵,秦黛提前三天就定好了首映兩張票,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
“柚子,團學這邊有點事兒,我當時沒接干凈要留下來理,你打個電話問有沒有空,或者我下次陪你?”
“沒事兒,記得回寢室幫我帶點吃的賠罪,不求最好只求最貴。”
米花那種膨化的甜膩味道似乎是電影院氣氛的標配。
之前等待的十幾分鐘里,紀苒柚已經嗑完了一小桶。掛了秦黛電話,正糾結著要給撥過去,還是再買一桶安自己,手機震響起——
“喂?柚子,剛剛黛比給我打了電話,我也來不了,本來陶冶都約了我看的,但是現在一槍打我的頭,一個單詞都沒有,這個月末要雅思,所以……”
“哈哈你加油,一秒鐘。”
習慣了一個人也沒覺得有什麼。
紀苒柚裹了裹長及小的駝大,又去柜臺買了一小桶。盯著時間差不多到,循著放映廳序號排隊場。取3D眼鏡的過程中,瞄到前方牽手一男一中的男,覺略微有些悉?
電影院在西大北門外不到兩百米,遇到同學不算稀奇。紀苒柚輕手輕腳找到自己的后排座位,拂坐下,把眼鏡架好……
The BFG。
小孩索菲從小無畏勇敢,也正是這份不同,讓無意間遇到了在巨人國到欺的好心眼兒巨人。秉著歐大片一貫的英雄主義原則,即便是迪士尼畫出品,影片最終的導向也是索菲和好心眼巨人聯手保護兒免于被巨人們擒獲吃掉,而巨人們到懲罰。
畫面很夢幻,場景和構圖都藏著大師作品慣有的深髓。
片場人不多,聲音不嘈雜。
除卻前方生時不時對旁男生冒出一句“這條毯子好漂亮,我待會兒搜搜有沒有同款”“這個小姑娘口紅號好正,好萌啊啊啊”,紀苒柚愿意把這次觀影驗定位在良好。
燈亮,門開,觀眾陸陸續續退場。
一手拿手機,一手握紙筒,紀苒柚瞧著腳下臺階慢慢挪。走到第一排旁邊垃圾桶扔完垃圾,恰好和前面的一男一迎了個面對面。
是自己開始覺得有點悉的男生,是一直聽著那生叨叨的男生,也是分分合合的男朋友?!
好像,陶冶?!
他不是和復合了嗎?怎麼會和別的生一起來電影院,看上去還特別親的樣子?!
哦對,說陶冶約,沒去……
本想裝作不認識錯過去,紀苒柚經過大廳的時候點熱飲的時候,陶冶主走了過來。
大抵伴去了洗手間,他是一個人,有點尷尬地朝紀苒柚彎了彎:“沒想到在這兒到你了,你也喜歡Mathison嗎,剛剛大家都以為結局那兒你沒,看過原著?”
“嗯。”
紀苒柚禮貌打量了一下對方,轉而繼續關注流水臺上自己的紅棗紅豆:“Mathison文字覺有靈氣,劇也干凈,是很贊的編劇,不過我是沖著斯皮爾伯格來的。”
不待陶冶回答,紀苒柚又偏了偏腦袋,很奇怪的樣子:“請問我們以前見過嗎?”
“啊?”給店員指著招牌茶報了“兩杯”,陶冶丈二和尚不著頭腦。
“沒什麼,就剛剛有一瞬間覺得你像我一個室友的男朋友,但轉念想想,”左邊有兩個生拿著電影票自拍得歡,紀苒柚蹙著眉頭躲了躲鏡頭,“喜歡Mathison的人,不應該是朋友在自習室看書,自己卻帶其他姑娘來電影院看電影的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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