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三更）

“所以——”

舒杳滿臉驚訝地瞪著沉野：“地鐵撞衫那件事, 本不是湊巧？！”

“遇到是努力，撞衫是運氣。”沉野有些欠揍的笑了笑，“所以說, 功等于99%的努力, 加上1%的運氣。”

聽完沉野說的過往，舒杳心裏滿是酸。

吸了吸鼻子，好奇地問：“所以你吃棒棒糖, 不是因為心好, 而是為了提醒我嗎？”

“第一次或許有點這種心理吧, 後來就真是習慣了。”

“但是……”舒杳沒想明白, “徐昭禮為什麽會誤會？”

“他把因果關系搞反了。”沉野笑, “不是因為心好才吃棒棒糖，而是因為每次吃的時候，你都在我邊，所以我心都不錯。”

舒杳忍不住也笑了。

過了會兒, 又問：“那喊我壹壹, 也是為了提醒我嗎？”

“沒有, 壹壹, 小時候的事，對現在的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就算你一直想不起來也無所謂, 那天晚上, 只因為我夢到你了。”沉野頓了頓, 說, “夢到小時候的你在號啕大哭, 迷迷糊糊醒來，看到你在邊, 就本能地喊了這個稱呼。”

難怪，舒杳想，那天晚上問他為什麽壹壹的時候，他罕見表現得有些微慌神。

舒杳無語地拍了下他的手臂，低聲嘟囔：“你那時候直接問，是會塊嗎？”

“如果現在回到那時候，我會直接問，以前……”沉野自嘲似的扯了扯角，“年輕氣盛吧，覺得要是問了你還不記得，我多丟臉。”

舒杳沉默許久，右手著他的無名指，末了擡頭，目誠懇地看著他：“沉野，如果我說我現在想親你，你讓嗎？”

“不讓。”沉野輕笑一聲，“我現在貞潔烈男一枚，你先忍著吧。”

“……”

舒杳一忍，就忍了一周。

沉野的冒終于好全了。

而沉煬也正式出院。

大難不死，沉家從上到下都洋溢著一種喜慶的氛圍，大門口擺了幾個花籃，還豎著一塊牌子，上面寫著：歡迎沉煬健康歸來！往後餘生，平安順遂！

劉叔在地上點了個火盆，拉著沉煬過去，保姆張姨立刻拿著撣子上前，輕輕拍著沉煬的手臂和後背，笑瞇瞇地念叨著“平平安安，災禍遠離”。

整個流程，流暢自然，毫不拖泥帶水，沉煬完全沒有反抗，跟個木雕人像一樣，全憑他們擺弄。

舒杳好奇地扯了扯沉野的袖子，低聲音問：“他們之前是培訓過嗎？”

“就我哥那，你覺得他們會是第一次搞這種儀式？”

“……”舒杳懂了，原來這也有能生巧。

難怪門口的牌子，字都有點褪了。

三人穿過庭院，走到閉的大門前。

沉煬和沉野十分默契地擡起手捂耳朵，只不過沉煬捂的是自己的，沉野捂的是的。

舒杳不明所以，直到門被打開，裏面突然傳來“啪、啪”兩聲禮炮聲。

這場面，很難不讓舒杳回想起自己組織的那場土味生日會。

不知道什麽時候回的國，和錢曼青一人拿著一個禮炮，笑瞇瞇道：“驚不驚喜？”

“哇塞！超驚喜的！”沉煬配合地驚呼，練摘下腦袋上的彩帶，臉上帶著稍顯誇張的笑意。

舒杳又扯扯沉野的袖子：“你爸有準備什麽歡迎儀式嗎？讓我有點心理準備。”

“沒有。”沉野說，“這種時候我爸一般都有會要開。”

“……”

好聰明！

*

沉家的慶祝儀式非常複雜，吃完飯後，還包括聽高歌三曲。

結束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沉野去了浴室洗澡，舒杳就躺在床上百無聊賴地從微博刷到了朋友圈。

一個名為“高三（5）班”的群聊被頂到了最上面，但因為舒杳設置了免打擾，并不清楚這99+條消息，都說了什麽。

不過反正無聊，就順道點進去看了一眼。

【你們都去校慶嗎？啊啊啊本社恐想想就害怕了。】

【自己玩自己的啊，又不一定要social，那麽多不同級的學長學姐學弟學妹，誰認識誰啊。】

【有道理，我準備帶我老公孩子一起去，到時候穿親子裝拍點照片留念。】

【我聽說有的班級還組織了表演，可惜我們班平時不太聚，組織不起來。】

……

校慶？

舒杳的“冷”，不僅表現在對生活的地方沒什麽歸屬，還表現在，對母校也沒什麽留和懷念，那對于來講，似乎也只是一個曾經學習過的地方而已。

所以一開始沒有在意，直到看到有人發了一條：【我聽說沉家給學校捐了一個億，按照往年傳統，應該要上臺領謝信吧？不知道是不是沉野去。】

說是沉家捐的，但沉家除了沉野，并沒有人是輔川三中畢業，所以是誰捐的，顯而易見。

這條下，好幾個人艾特了求答案。

舒杳模棱兩可地回：【我等會兒問問。】

底下的人倒也沒揪著這話題聊，慨完人與人的差距之後，又開始討論學校哪裏拍照好看。

舒杳突然想起自己和沉野拍的那幾張照片。

掀開被子下床，從的包裏、櫃子裏、還有他錢包裏，各取出一張照片。

舒杳在胳膊下墊了個枕頭，趴在床上，雙悠閑地翹著，目落在那整整齊齊擺放的照片上。

九歲，他們坐在過山車出口的長椅上，一起吃棒棒糖。

十八歲，他們在ktv包廂裏，并肩而立。

二十六歲，他們回到了最初的起點，他閉著眼睛，吻溫地落在了的臉頰。

十七年，聽起來是如此漫長的一段時。

可是好像，也就這麽匆匆過去了。

浴室門“咯噠”一聲被打開，散出一陣熱氣，沉野穿著睡掀開被子，看到眼前的照片，目一頓。

他學著的姿勢趴下，輕笑道：“看什麽呢？”

舒杳嘆了口氣：“就是覺得有點憾，十七年，我們就留了三張照片。”

“那又怎樣？”沉野的左手摟上的肩膀，“之後不還有七十年，你要是不嫌棄，我們一天拍一百張。”

“我嫌棄。”舒杳笑著躲開他的手，想起剛才看到的消息，隨口問了句：“對了，我剛看群裏消息，你給三中捐了一個億？”

“好像是。”沉野解釋了一句，“結婚之前的事了。”

舒杳忍不住笑：“我又沒介意這個，你的錢，你怎麽花都可以。”

“那不行，現在是夫妻共同財産。”

“那你校慶要回學校領謝信嗎？”

“嗯，校長的面子不好回絕。”沉野搭著的肩，左手懶懶地卷著的一縷發玩：“一起去？”

舒杳把目移回到了照片上，溫吞道：“也行。”

畢竟畢業之後就沒有回去過了，那個地方，現在想起，其實是有不憾的。

至，在和沉野的關系上。

沉野不依不饒地用手住的臉，將的腦袋側了過來，雙印在了的角，他笑道：“有真人在面前，看什麽照片啊。”

“因為照片裏的人不會刷流氓。”

“親一下就耍流氓？”沉野的右手一掃，把那三張照片掃到了地毯上，圈著的腰翻過，他的右手往裏探了進去，“這才耍流氓。”

舒杳被他弄得漸漸失了理智，卻還記得一件事：“我還沒洗澡。”

“等會兒再洗。”

“不行。”舒杳今晚沒想拒絕，但在這方面有點包袱，毅然決然地推開他，“我先去洗澡。”

舒杳翻下床，剛走到浴室門口，就聽到後突然傳來一聲：“嘖。”

舒杳回頭，看到沉野手裏拿著喝了一半的熱牛，口的料上沾著幾滴漬，像是剛才喝的時候不小心從杯口滴落的。

沉野低著頭，嫌棄地拎了下領口，隨後把杯子放回床頭櫃，牽著的手進了浴室，語氣極其理所當然，

“髒了，再洗一遍。”

“……？”

*

校慶當天，舒杳在吃早餐的時候，刷到了錢浩森的朋友圈。

他對著大廈外的玻璃牆，拍了一張和朋友的裝照片，文字寫著：【出發去校慶！今天不賣保險，賣一波狗糧。】

舒杳覺得還好玩，輕輕笑了一聲，順帶給他點了個贊。

沉野大概是聽到的笑聲，探過頭來看了眼的手機屏幕，隨即意味深長地擡眸：“暗示我是吧？”

舒杳一頭霧水：“什麽？”

沉野理所當然地說：“行，我們也穿裝去。”

？

一直到被他拉進帽間，舒杳才反應過來：“不是，我們哪有裝啊？”

“怎麽沒有？”沉野微擡下，示意看向對面。

舒杳順著看去，兩套灰運套裝，一長一短地掛在架上。

就是當初他們在地鐵裏撞衫的那套。

舒杳笑：“你沒還給徐昭禮啊？”

“他幾百套運裝，還缺這一套？”沉野走過去，把服拿了下來。

舒杳手接過，卻因為他的話，突然想起一件事，環顧四周，如夢初醒：“沉野，你沒有那麽多黑衛。”

沉野：“什麽？”

“領證那天，我問你怎麽沒換服，你說你有十件，但是你看看，整個帽間一共就三件黑衛，還是不一樣的。”

沉野靠在櫃上無奈地笑：“因為那天晚上太興了，我本沒有回家，在你家樓下的車裏坐了一晚上，這個答案滿意不？”

“滿意。”舒杳眉眼彎彎，笑得像只得逞的小狐貍。

或許是因為這件事讓心大好，舒杳沒有拒絕他“裝”的要求。

右手搭在睡扣子上，卻見沉野毫不避讓，目直白地盯著，舒杳把他那套往他懷裏塞，推著他出了帽間：“你也去換！”

倆人就這麽穿著運裝，又各自在外面搭配了一件保暖一些的休閑外套，出發去了學校。

輔川三中的校園裏熱鬧得仿佛集市，不同年紀的校友群結伴，在門口的簽到牆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倆人簽完名，牽著手走進校園。

時隔八年，這裏卻沒有太大的改變，除了籃球場翻新過，以及不遠建了一個新的育館以外，其他幾乎都是以前的樣子。

過往的一幕幕，在舒杳的腦海中慢慢浮現。

一直以為自己和沉野那時候集不多，但現在想來，即便是在因為四人聚會有所接之前，也經常看見他。

看到過，他穿著籃球服，在籃球場上肆意奔跑的模樣，即便滿汗水，服依舊幹幹淨淨，清清爽爽。

看到過，他悠閑地躺在樹蔭下的長椅上曬太，面對突如其來的搭訕，瞎扯著“把微信給你了，我用什麽？”

還看到過，和周北川偶爾在路上遇到他，他冷冷淡淡地掃來一眼，隨即轉離開的背影。

……

舒杳百集，以前會覺得憾，但現在卻又覺得，或許曾經的憾，也是促現在圓滿的一部分原因。

見不人都往學校大禮堂走，舒杳想起之前群裏說，今天大禮堂有往屆學長學姐自發組織的表演。

看了眼時間，估著送謝信的環節也差不多快到了，于是趕拉著沉野進了禮堂。

禮堂裏暖氣開得很足，倆人坐下就把上的外套了。

不多時，工作人員來邀請沉野去後臺準備。

主持人在舞臺上發表了一通煽的話，無非就是沉野出國多年，卻不忘母校栽培雲雲，舒杳被觀衆帶著鼓到第三次掌的時候，沉野終于出場。

他就穿著那一套灰的運裝，站在西裝革履的主持人及校長中間，顯得有些格格不。

主持人把麥克風遞給他，介紹道：“本次校友沉野先生捐贈給母校的一億元，將重點用于校園非文化建設，包括但不限于非科普、展覽館建設、對夢想從事相關行業的貧困生的相關補助等等。”

舒杳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目和臺上的沉野直直撞上。

捐款很正常，但完全沒想到，他的捐款是用在了非文化建設上。

是……因為嗎？

主持人心有靈犀地似的問：“我想臺下的觀衆們應該都很好奇，您對非科普的重視，是由于您太太正在從事相關行業嗎？”

沉野的心看起來不錯，開玩笑道：“我知道這種時候，我應該說，還為了歷史、為了傳承、為了祖國的未來，但很憾，我的確沒有這種崇高的目標。”

臺下傳來陣陣笑聲。

“我的目標只有一個。”沉野看向舒杳，擲地有聲地說，“舒杳士，是一位非常出的花鑲嵌傳承人，科普和推廣非，一直都是在做的事，作為的丈夫，我幫不上太大的忙，但還是希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助一臂之力，僅此而已。”

臺下默契地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前面兩個小姑娘大概不知道舒杳就坐在們後面，挽著手激地竊竊私語：

“這麽帥的男人，還這麽癡嗚嗚嗚嗚，我怎麽就遇不到啊！”

“你有沒有發現，他沒有附和主持人的說法，說我的太太，而是直接說的舒杳士哎，後面還說作為的丈夫。”

“這怎麽了？”

“我也說不清，就覺，老婆是主角，自己才是的附庸，你能到這差異嗎？”

“真的哎。”

……

舒杳聽到了們的討論，卻并不覺得意外，沉野，向來如此。

他在把視為自己的妻子之前，永遠更傾向于把視為一個獨立的個。

領謝信儀式結束，沉野剛想下臺，卻被校長拉住。

倆人對上眼神，舒杳朝他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隨後就看著他和校長并肩去了後臺。

表演繼續開始，是由一批三四十歲的學長組織的大合唱：我的好兄弟。

看他們在臺上上演著兄弟多年後重逢的景劇，舞臺下發出了一陣陣笑聲。

舒杳角輕揚，餘往旁邊的口瞟，想看看沉野有沒有回來，但沒看到沉野，卻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影——劉。

說意料之外，其實也理之中。

畢竟劉和他們同一屆，來校慶看表演實在太正常了。

他的視線掃過四周，一眼捕捉到舒杳旁邊、靠近過道的空座，隨即幾乎沒有猶豫就過來了。

劉像是走近了才看清人，低聲音，卻難掩驚喜：“舒杳？你也來了啊？這位置有人嗎？”

舒杳本來想說有人，但回頭一看，人滿滿當當，實在沒什麽空坐了，而且反正等沉野回來，他們就走了。

于是溫聲道：“你坐吧，沒事。”

“謝謝啊。”劉轉坐下，絡地吐槽起路上遇到的事，“本來我早早就出門了，哪想到路上遇到車禍，大堵車，害我都沒看上我們班組織的節目。”

舒杳想起剛才他們班籌備的惡搞小品，淡淡地笑著：“你們班還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