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時奉陪，整個東城，除了李恒之外，恐怕沒人敢接你的案子。”穆鈞想到李恒，忍不住又刺了一句，“你要真打算請他幫忙的話，恐怕第一次開庭，他就敗得面盡失了。”

蘇晨的面變了變，覺得整個世界都晦暗了。

穆鈞實在不想看到這幅樣子，他嗓音冷冽些許，“記得我先前警告過你的事嗎？蘇晨，是你先了我的底線，你也不要怪我。”

蘇晨還未反應過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就看到穆鈞快步走向小薯片睡著的小床，心里猛地大驚，起追上前。

男人彎腰，將孩子抱在臂彎間，眼見蘇晨到了他跟前，他側過，目冷冷睨向蘇晨，“走開！”

“你，你要干什麼？”

“我帶他回家。”

“不行！”

穆鈞冷笑聲，“憑什麼不行？這里面都是我的人，你有什麼能耐攔得住我？”

蘇晨無力地抬起雙臂，想要以瘦弱的軀擋住穆鈞的路，“不要，不要，不能把他帶走，求求你了。”

“現在知道求我了？”穆鈞態度堅決，“他也是我的兒子，我虧待不了他，只是你……我從今以后都不想再見你，蘇晨，你好自為之吧。”

蘇晨一聽到這話，瘋了似地拉住穆鈞的手臂，“不要這樣，我……我不能跟他分開。”

“由不得你！”

蘇晨視線模糊地盯著穆鈞，知道，如果一直都是這樣的態度，穆鈞連一點點機會都不會給。看著男人懷里的孩子，蘇晨覺自己的心好像被人掏出了一大塊。差點跪下去，兩手抓著穆鈞的臂膀，“我再也不別的念頭行不行？你別把他帶走，現在還是月子里，他離不開我，真的離不開我，穆鈞……”

蘇晨的眼淚順著臉龐往下淌，雙眼通紅，整個人憔悴不堪，穆鈞看了眼，心頭竟然被狠狠扎了下，莫名就覺得難起來。

他咬了咬牙關，“你給我站好了。”

蘇晨好不容易站直起，兩手卻仍舊抓著他不肯松開。

穆鈞睨了眼，“松手。”

“你別帶他走，行不行？”

穆鈞看了眼懷里的小薯片，孩子是最無辜的，也最天真，他睡得正香，輕吮了幾下，蘇晨看到后，趕忙說道，“你看，他了，他真的了。”

穆鈞心了下，也看不得蘇晨這幅模樣。“你去床上躺著。”

“不，我不去。”

“我答應你，在你月子期間，我會把孩子留在這。”

蘇晨面上稍松，哪怕只是暫時把他留在邊，也好，真是一時都離不開小薯片了。

“你不說他了嗎？”

蘇晨手，“我，我抱抱他。”

說話小心翼翼的，穆鈞余怒未消，抱著小薯片快步來到床邊，“躺上去。”

蘇晨只好乖乖聽話，躺到了床上，穆鈞將孩子放到邊，小薯片小腦袋晃兩下，哇的一聲哭了，果然是了。

蘇晨也顧不得穆鈞在這了，掀起上，給小薯片喂。

男人在床邊看著，“把你的眼淚干凈。”

蘇晨聞言，抬起袖輕拭著雙眼。

氣氛一度就跟凍住了似的，蘇晨盯著前的兒子看，男人的呼吸聲很重，似乎帶著濃濃的怒氣，但終究在了心間，沒有發出來。

半晌后，小薯片吃飽了，蘇晨整理好服。

兩人誰都不說話，蘇晨現在腦子里的厲害，被穆鈞打得措手不及，完全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曾經設想過這場司會有多難，穆鈞給的錢，一分都沒有花過，想著即便是傾盡所有，也要找個最好的律師。設想過，一旦開庭，把穆鈞拉下水的同時，其實也要把自己毀了大半。

雖然是被害方，但是將來要到的歧視絕對比同多。

會抬不起頭，蘇家可能也會抬不起頭，等到家里的親戚都知道這件事后，又會怎麼看他們？

但是蘇晨不在乎，這一切，都抵不過骨分離的殘忍。

只是現在，連這些事都不用想了，因為一個袁律師已經把的路都給斷了。

穆鈞看著蘇晨，他怕自己再待下去，會有忍不住想要掐住脖子的沖。

“你有沒有想過，等到孩子長大了，如果你的司打了，他就是強暴犯的兒子，也是你這個被害人的兒子，他還能抬得起頭嗎？”

蘇晨躺在床上，目無神，張了張說道，“我想過，到時候，我會帶他離開東城。”

“呵——”穆鈞溢出聲冷笑，出手朝蘇晨點了點，“我現在不跟你計較這些，但是等你出了月子，我是一定要帶他走的。”

穆鈞丟下這句話后，轉走了出去。

蘇晨眼見房間門關上了，立馬起，打了個電話給李恒。

十幾秒的響鈴過后，李恒才接通電話，“喂，晨晨。”

“李恒……”

“你怎麼了？”李恒聽著蘇晨的口氣不對勁，“你哭了？”

“不是，我有點冒。”

“啊？怎麼這麼不注意自己的？”

蘇晨勉強笑了下，“就是凍著了，李恒，你今天有聯系你師傅那邊嗎？”

“我剛給他打了電話，但是……但是他沒有接，我估計是全心投了你的案子里面去，晨晨，你別擔心。”

蘇晨輕點下頭，“你師傅知道我要告穆鈞的時候，他有沒有說什麼？”

“沒有，不過一開始可能覺得難以置信吧，他抱著遲疑的態度，跟我確認了一下。”

蘇晨確定了李恒還不知道這件事，很多話，已經沒有問出口的必要了，李恒恐怕做夢都不會想到，袁律師已經把他們賣了。

“李恒，你在袁律師的律師事務所上班，是嗎？”

“是啊。”

“你覺得……他人怎麼樣？”

李恒心想著，蘇晨可能是不放心袁律師，所以才想要打聽清楚，“他人很熱，而且肯教我、帶我，是個好人。”

蘇晨角勾起抹冷笑，眼角有溫熱涌出，趕拭了下。

“李恒，這個司我不想打了。”

“什麼？”李恒聽到這，口氣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為什麼啊？不是都準備好了嗎？”

蘇晨極力讓自己的口氣顯得輕松起來，“穆鈞妥協了，他打算把我接回穆家，我現在還不能跟他撕破臉皮，至于司的事，以后再說吧。”

“真的嗎？”李恒說不上是什麼覺，他應該替蘇晨覺得高興呢，還是惋惜？

“李恒，你今天就去律師事務所一趟吧，你就跟你師傅說，這個司不打了，我這邊放棄了，你就說個中原因你已經了解清楚，也認為應該這樣。還有，你跟他說一定會向他好好學習，讓他千萬要用心帶你。”

李恒覺得蘇晨的話很奇怪，“晨晨，你到底怎麼了？”

“我能有什麼事啊？你就這樣跟你師傅說得了，我先掛了。”

“晨晨……”

蘇晨掛上了電話。

不想將李恒再牽扯進來，如果李恒知道了實，肯定會找袁律師去對峙，到時候袁律師只要賴得個干干凈凈就好。可袁律師的面子被李恒撕開了，律師事務所肯定是留不下他了。

這是個人吃人的社會，袁律師早就混出頭了，到時候只需造謠幾句，就能害得李恒找不到一個像樣的工作、甚至再也不能從事律師這個職業。

這件事上，袁律師終究是虧欠和李恒的，只要李恒不鬧，袁律師應該不會虧待他。

蘇晨躺回床上，蘇媽媽進來了。

“晨晨，我看鈞的車開出去了。”

蘇晨側過，看著旁邊的兒子，蘇媽媽快步上前，“鈞跟你說了什麼？”

“沒什麼？”蘇晨方才洗了把臉，斂起緒，蘇媽媽小心地坐向床沿，“鈞是不是跟你提了，要接你和寶貝回穆家？”

蘇晨放下手肘，躺平在床上，語氣幽幽開口，“媽，您怎麼就這麼希我和他在一起呢？他那時候對我做過什麼事，您又不是不知道。”

蘇媽媽聽到這，眼圈也有些發紅，“晨晨，有些時候有些事，那是不得已啊，你懷上孩子的時候，媽媽也氣憤，恨不得把你押去醫院將孩子打了。但現在小薯片都出生了，我就得往另一條路上去想了，你生過孩子這件事，不可能瞞得住所有人。不論小薯片是跟著你，還是跟著鈞，對他來說，都是一種傷害。還有你的事，如果將來小薯片知道他自己是這樣來的，他……”

蘇晨間輕滾了幾下，目盯著天花板。

“晨晨，鈞要是肯接你回穆家的話，你就答應吧。”

蘇媽媽的一句話落在蘇晨心間，一個字一個字連著跳躍了下，又好像提醒了什麼，瞬間解開了那個想不開的結。

收回視線，翻過抱住兒子，“媽，你放心，他是要把我接回穆家，我也答應了。”

“真的？”蘇媽媽面上出欣喜，“方才……他就是跟你商量這件事嗎？”

“嗯。”蘇晨點下頭。

蘇媽媽徹底放下一顆心來，這樣的話，等出了月子，蘇晨就不用跟小薯片分開了。

皇鼎龍庭。

手機震聲傳到許深的耳朵里，剛睡下，蔣遠周了下，許深出手臂，拿過手機看眼來電顯示。

“誰啊？”

“我爸。”

蔣遠周睜開眼，“這麼晚了，不會出什麼事吧？”

許深一邊接通電話，一邊坐起來，“喂，爸……”

“深，深你趕過來，我要被夏萌給欺負死了，救命啊哎呦喂。”

許深將手機從耳側挪開，等到那邊的聲音稍稍弱下去些，這才開口問道，“到底出什麼事了？”

趙芳華在那頭吵吵嚷嚷的，蔣遠周打開燈，許深看眼時間，這都十點多了，“行了，別吵了，也不怕驚擾了鄰居被投訴。”

許旺的聲音也傳了過來，“你好好說。”

“說個屁啊，哪有兒媳婦這樣對婆婆的，什麼玩意！”

許深面上出不耐，當即就將電話掛了。

趙芳華在對面喂了好幾聲，一看手機屏幕，“居然掛我電話，許旺！你看看你的好兒！”

“行了，都怪你自己。”

許深睡意全無，掀開被子下了床，“算了，我還是過去看看吧。”

“我跟你一起去。”蔣遠周說著，也下了床。

半夜，路上的車子不算很多，許深有些頭疼，雙手輕太，“遠周，一直以來，我都沒有跟你說聲對不起。”

“為什麼要跟我說對不起？”

“我家里是這樣的況，總是有七八糟的事來麻煩你，如果你找的人不是我，你本就不用跟著我大半夜……”

蔣遠周單手握住方向盤，右手過去握住許深的手掌，“我不覺得這些是麻煩事，我也很樂意跟你這樣一趟趟地跑，只要你不委屈，別的都是小事。”

許深輕抿下角，上半挨過去，將腦袋輕枕在蔣遠周的肩膀上。

“待會，不管們怎麼鬧，你不準生氣，知道嗎？”

許深輕笑，“我才不氣呢。”

來到許明川的住，蔣遠周車子還未停穩，許深就看到許旺和趙芳華站在院子里面。

許深推開車門下去，趙芳華見到，幾步上前，“深，遠周，你們看到了吧？我和你爸被趕出來了啊，真是笑死人了，我活這麼大，還沒被人掃地出門過呢。”

“夏萌把你趕出來的？”

“可不是！”

許深看眼許旺，他一副吞吞吐吐的樣子，許深知道就算問了他也是白問。

跟蔣遠周往里走去，門是關著的，許深按響門鈴。

半晌后，許明川才過來開門。

一見到許深，許明川也是一臉的委屈，“姐，姐夫。”

“到底怎麼回事啊？怎麼鬧這樣？”

“你們先進來再說吧。”

許深鞋子也沒換，直接走了進去，一眼看去，客廳狼藉一片，丟滿了東西。而此時的夏萌正坐在沙發上哭，哭得那簡直是上氣不接下氣啊。

“萌萌，別哭了，姐和姐夫過來了。”許明川回到夏萌側，又是安，又是給眼淚。

夏萌泣著，好不容易才出幾個字，“姐……姐夫……”

“到底怎麼回事啊？”許深拉著蔣遠周座。

“還不是媽……”許明川話說到一半，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往下說了。

“鬧矛盾了？”

“媽有時候確實過分。”

夏萌還在噎，看向許深說道，“姐，媽實在是太過分了，本就不把我當媳婦看，我都懷孕了，還非要我干活。我現在孕吐特別厲害了，把全家人的服都給我洗，我是沒在上班，但那是因為我不了啊。”

夏萌哭得眼睛都腫了，許深見狀，了張紙巾坐到側，“別哭了，回頭再哭壞了子，不值當。”

“我照顧好我跟明川兩個人就不錯了，……居然還讓我洗和爸的服，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嗎？”

許深一直以為趙芳華對惡毒，可對自己的媳婦總會好些，沒想到人的天還真是改變不了。許深在許家的時候，趙芳華指使指使得習慣了，這一招自然而然就用在了夏萌上。

“還有，明川知道我吃不下飯，給我買了很多水果，這也沒用的錢吧？一買回來，就指桑罵槐，說有人不會賺錢，居然還好意思天天張吃飯？我懷的難道不是許家的孩子嗎？”

許深聽得頭疼，這話，不論換了誰都會不了，真是服了趙芳華的一張。

“姐，真的……太多太多的事了，太奇葩了，但我都忍下來了。”夏萌彎下腰，將茶幾的屜拉開，從里面拿出個塑料袋，里面裝滿了瓶瓶罐罐的東西。

“姐，您是醫生，您看看這些保健品，”夏萌拿了一瓶東西塞到許深手里，“說，我不用每天吃水果，喝這些就，可以保證孩子的生長發育，還說這些都是從自己家的藥房拿來的，安全。”

許深看了眼，臉微變，“簡直是胡鬧，你沒喝吧？”

“我哪敢喝啊！”

許明川也氣得不行，“我每次都跟媽好好通，可本聽不進去。”

夏萌委屈地了下眼睛，眼圈再度紅了，“姐，剛才吃晚飯的時候，你知道媽是怎麼對我的嗎？”

許深趕摟住的肩膀，“先別哭，你慢慢跟我說。”

“我白天沒怎麼吃東西，也吃不下去，就打電話給明川，我說我想吃牛。明川在杜三珍買了鹵牛回來，一上桌的時候，媽就說這菜很貴吧，得六七十一斤。我只能當做沒聽見，我吃了一片后，說我是孕婦，這種東西不能多吃，就把盤子從我手邊端開了。”

蔣遠周聽在耳中，夏萌說的每一件事，都打開了蔣遠周對趙芳華認知的新高度，他也佩服趙芳華能做得出那些事來。

“我沒有理，等我吃第二口的時候，的臉就徹底難看了，說我這樣的人不適合家，老公辛辛苦苦在外面忙工作，我就只顧著吃，說剩下的菜，應該讓明川明天帶公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