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和季東霆距離近，剛剛的小作應該沒有人看見，除了……沈珩。

沈珩就坐在季東霆的對面，此時他手握高腳杯抿了一口果酒，平靜又深沉。姜幾許轉過，努力維持著角的弧度，走向另一桌。

很快，婚禮進了主旋律，新郎、新娘正式登場了。趙濘和谷雨從旋轉樓梯攜手走下來。谷雨婚紗擺長達三米多，長發隨意披散腦后，頭頂蓋著白的頭紗，一張艷的臉若若現。而趙濘，一純黑正式西裝，臉上掛著純粹的喜悅笑容。兩人徐徐走下來的模樣，仿佛是年輕的國王和皇后。

“真是太贊了！”安忍不住嘆出聲，“如果我也能舉辦這樣一個婚禮，這輩子也沒什麼憾了。”

姜幾許心也泛起一波瀾，人好像都很容易被幸福染，何況此時谷雨的幸福如此華麗。

“其實不一定幸福啦。”小可小聲說了句，“你們不知道吧，這個趙濘可是結過婚的。”

姜幾許腦袋一疼，立馬環視一周，幸好周圍沒有什麼人，生氣地瞪了小可一眼。

小可朝姜幾許吐吐舌頭：“對不住，我一向口無遮攔。”

安也十分生氣：“這是什麼場合，注意分寸好嗎？”

小可嘟嘟，賣萌又賠笑。

谷雨婚禮的主持人是一位圈娛樂主持人，婚禮上妙語連珠，場面應對自如。臺上男才貌，臺下鎂燈閃爍不停，滿室觥籌錯。

新娘谷雨開始說誓詞了，容簡單卻非常真摯，這個被譽為新一代熒屏王的谷雨，此時也是一個幸福的小人。

谷雨說自己要為趙濘退出娛樂圈，做一個最簡單最平凡的妻子：“……其實，我并不是想為趙濘后的人而放棄我的事業。今天過后我們就是夫妻了，我們不是什麼婚姻的合伙人，事業固然重要，但是家庭更重要，維系一個家庭，肯定需要一方的退讓……”

趙濘說：“其實我要的幸福很簡單，一個妻子，一個家，一個聽話的孩子，錢多錢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有時間周末，谷雨為了我犧牲很大，所以我會努力把這個家扛起來，讓做這個世界最幸福的人。”

笙磬同音，百年好合。

全場熱烈鼓掌，季東霆配合地拍拍手，心里卻罵了句虛偽。他抬眸看了眼遠的姜幾許，已經得不行。容易的人，大多都是心、善良、卻又無比幸福……

谷雨婚宴開始得早，結束的時候并不晚，另外參加婚禮的人基本是政商界的名流，貴人事多，等婚宴重要環節結束后，就離去了。

后面肯定停車場的事比較多，所以姜幾許又去了一趟停車場，北海盛庭一向豪車多，但是像今天這樣一排排都是名車的場面還很見。

姜幾許再三叮囑了保安人員一些細節問題，等從停車場出來，看向長廊外面的半弧形玻璃窗，有點不可思議。

居然下雪了！

姜幾許眼眶瞬間有點疼，記得沈珩跟他求婚的時候，也在這樣的一個初雪天。那天他開車帶到野外，冷風撲面，在禿禿枝頭上的積雪“嗖嗖”往下掉落，掉進的圍巾里，冷得倒冷氣，而沈珩溫地親吻的手心，說：“幾許，嫁給我好嗎？”

任何不愉快的回憶都應該被拋棄在時間的后面，讓這些回憶跟不上歲月的腳步，讓更多生長出來的好取代曾經的糟糕……雖然這樣想，姜幾許只要回想到自己和沈珩曾經的那些好，還是會忍不住難過，比想到糟糕的部分更難過。

的確，那些曾經的好更容易反襯現在的是人非。

從來不是從一而終的樣子，它華麗、純粹、妙不可言，但同樣很容易轉移、變質，甚至可能轉變友、親。

姜幾許替自己可笑。窗外的雪越下越大，綿扯絮般，飄飄揚揚地從夜空飛落下來，而外面行走的路人跟一樣驚嘆，有人甚至手接雪，每張面孔上都寫著驚喜，仿佛這場突如其來的雪，是上帝賞賜的禮一樣。

谷雨和趙濘婚禮結束后，還要許多事要理，比如恭送貴賓，比如給部分客人辦理住手續，比如給某個男人拿外套……

給季東霆拿了一件深西裝，季東霆當著沈珩的面穿了上去，然后毫不掩飾地對說：“我先上去了。”

什麼是先上去啊？但貌似也沒錯……姜幾許只能說：“季先生，您慢走。”

季東霆的腳步果然慢了下，一張背對著姜幾許的俊臉，掛上了淡淡的淺笑，是一副明明愉悅要命又不想表出來的死樣子。

趙濘和谷雨婚禮結束，就要坐著房車回去了。臨走前，趙濘遞給姜幾許一個紅包，“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姜幾許沒有拒絕這個紅包，真誠地道謝和祝福：“祝您白頭偕老，百年好合。”

趙濘點點頭，隨后按了車窗按鈕，一張臉早已經沒有了新郎的喜悅，隨著車窗合上，漠然的表徐徐被黑的車玻璃遮住。

姜幾許扯扯。如果婚禮的笑容都可以是假的，還有什麼是真的。

……

姜幾許回到北海盛庭酒店已經21點多了，換了一雙皮拖鞋進去。總統套房客廳的燈關著。以為季東霆已經休息了，輕手輕腳往里走。轉過復式客廳，卻發現季東霆還躺在水晶花園的金楠木做的躺椅上，一不。

姜幾許有點嚇住了，探著頭走上前，發現季東霆只是睡著了，他上還蓋著一張的羊絨毯子，不過已經落了一半。此時水晶花園只開著一盞淺藍的地中海風格小壁燈，朦朧的線正靜靜將季東霆籠罩在一片寂靜之中。

四周靜靜悄悄，仿佛又聽到了男人慵懶而傲慢的心跳聲，一下一下，不知不覺讓人想靠近，仔細著這份用力又清晰的跳。

男人垂著的睫秀氣又濃，加上略凌的黑發，乍一看，竟像一個孩子。突然，男人睜開細細長長的眼眸，眨了兩下眼皮，開口就問：“你看我？！”

語氣很肯定，本不容解釋，姜幾許說：“……我過來提醒季先生回房睡……”

“支支吾吾！”季東霆沒興趣聽姜幾許這些解釋。雖然他討厭自己睡覺的模樣被人看到，但以后還要睡在一起呢……他朝姜幾許出了一只手。

姜幾許一時愣住，過了會，才明白季東霆是想要拉他一把。立馬手，不料兩只手相握在一起時，季東霆卻沒有站起來，依舊懶懶地躺在躺椅上，飽含笑意的目在臉上轉了轉。

男人的笑，仿佛是驟然明亮起來的火。瞬間，他這一張燦爛的容在暗淡的影中清晰起來，更顯得他一雙眼眸明凈又深幽。

姜幾許本能地回自己的手，不料季東霆更是用力一拉，半個人就在了季東霆的上。

搖椅多了一個人，“咯吱”一聲，猝然往后倒去。的子卻被一雙手穩穩地桎梏住，地在某人的上。

“……”

“不好意思。”季東霆著姜幾許，道歉說，眸子亮得像是一泓清潭。

姜幾許開口：“季先生，你讓我起來。”

季東霆笑了笑，了人垂落下來的秀發，本不想放人。過了會兒，他才說：“姜管家，我不是一個容易被拿走便宜的人，有些事我以為你是明白的。”

姜幾許想到趙濘的婚禮，季東霆的確不愿參加今天的婚禮，道歉說：“季先生，趙先生那件事，是我不對，我真的很抱歉……”

季東霆冷哼一聲，一雙眸子愈來愈涼，仿佛里面起了風。幾秒鐘后，他抬起一只手，在空中又停了幾秒，最后落在的間：“我指的是這個……”

姜幾許紅著臉看著季東霆，眼底寫滿了委屈。那天晚上在大橋上，本是他主吻，現在他居然說被占了便宜。

姜幾許很生氣，又不能表出來，而季東霆完全看不見的生氣，攬著的肩看向外面的飄雪，聲線醇醇開口道：“據說這場雪要下三天，不過我后天就要飛回倫敦了。”

姜幾許睨了季東霆一眼，季東霆了的頭發，仿佛安，不要舍不得。

姜幾許沉默，真心希季東霆早點回去。

季東霆在S市的行程就要結束了，但他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沒有做。他一向是個有安排的男人，但這事拖來拖去，拖到快走了才讓Dean準備，實在是方太烏。如果就此罷手，他都覺得有點辜負S市這場大雪。

第二天Dean過來，他把事給Dean后，Dean都有點興：“季先生，你終于敢面對自己的心了。”

“Dean，你真是幽默。”季東霆抬了抬下，“通知下去，下午的總結會提到中午舉行，另外你去江濱那邊將我訂的手鏈拿過來。”

Dean點頭：“No problem.”

季東霆略滿意地點了下頭。

姜幾許早上起來就在水晶花園修剪著花花草草。昨晚季東霆的話仍在耳邊，有點想逃避，只希明天快點來。等季東霆走了，一切就恢復正常了。

沒有曖昧、沒有擔憂，更沒有要擔當的責任。

姜幾許從水晶花園出來已經快要中午了，總統套房靜靜悄悄，前廳部給的消息，季先生正在酒店的六號會議廳開會。

不是下午的會嗎？

會議提前了三個小時，一位負責會議的同事跟說：“季先生因為私人原因提早了會議。”

私人原因？姜幾許猜不到原因。Dean打來一個電話，說季先生說有份重要文件落在總統套房書房里，需要送到六號會議室。

姜幾許答應下來，找到了文件立馬乘坐電梯來到了六號會議室。六號會議室是北海盛庭最大的一間會議室，許多上市公司的東大會都會在這里舉行。

姜幾許拿著資料上來，這里的工作人員讓在外面的休息室等著。休息室與會議室只有一墻之隔，姜幾許坐在沙發上可以聽到里面季東霆正在發言，男人聲音比平時還要嚴肅低沉。

很快，會議室里的門開了，姜幾許猛地站起來。接著，里面陸陸續續走出了幾個悉的影，陸續也在里面。姜幾許笑著與他們問好，然后季東霆和Dean走出來。

姜幾許把手中的文件遞上去。

Dean轉遞給季東霆。季東霆沒什麼表，他看了眼手腕的表：“會議還只開了一半，距離結束還有一個半小時。”

季東霆跟代什麼？姜幾許只能扯干笑著。走出休息室，又遇上了陸續，陸續手中端著一杯書送來的咖啡。這是一個高強度的會議，已經連續開了好幾個小時了，陸續連午飯都沒有吃。

“姜經理。”陸續放下手中的咖啡，住了。

姜幾許：“陸總？”

陸續看著：“晚上S市的酒店協會舉辦了個小酒會，你準備一下，陪我一起出席。”

姜幾許：“……可是季先生那邊？”

陸續眼底有點不悅：“我自會安排。”

會議結束已經下午三點，姜幾許提早回了家準備這個突然的酒會，找了一件稍正式的黑子。

中間都沒有接到季東霆和Dean的電話，心想大概真的解了“管家”這個活了。就這樣想起了季東霆。男人有一張帥得過分的臉，一直是喜歡的類型。其實季東霆并不是一個討厭的人，相反讓人心。

六點，陸續過來接。酒店老司機大偉開的車。大偉有一張油，看到就稱贊個不停，開玩笑道：“姜經理跟陸總看起來，真是登對。”

陸續背靠車椅，不回應大偉的玩笑話。男之間的玩笑，男人不管是結婚還是未婚，都不會拒絕；但姜幾許不想跟自己的已婚上司扯上什麼緋聞，抿著說；“大偉，陸先生是顧家好男人，這種玩笑不合適的。”

大偉心里一個咯噔，說來奇怪，每次他都差點忘記陸續已經結婚的事實，他給陸續開車快三年了，卻不曾見過陸續的家人，更別說他的妻子，與其說他是一個已婚男人，更像一個單貴族，高薪、生活致、沒有孩子，偶爾會跟同事們泡吧聚會。真一點看不出來已經結婚的樣子。

或許男人結婚了又不要孩子，本就是給自己留條后路。

酒店協會的酒會在S市的明德山莊舉辦，大偉的車上了高架后調轉方向，沿著名寺路盤山而上。這個時候，夜即將覆蓋，山間約飄著雪籽兒，朦朦朧朧的山峰重重疊疊，遠山尖還有皚皚白雪，呈現出一種空曠已久的寂寥。

路面上都是好車，姜幾許轉頭問陸續一個問題：“陸總，您在北海盛庭工作了幾年了？”

“十年出頭了。”陸續十指叉，擱在前，語氣隨意中帶點滄桑。

姜幾許側頭了眼車窗外，正巧一輛黑的別克君越從眼前開過，開車的人有點印象，是斯特酒店的副總經理，上個月還請去斯特工作，直接坐在營銷部第一的位子上。

陸續也看到了斯特的車，側目看了一眼，看來他知道這件事的。

突然，大偉來了一個急剎車。姜幾許猛地往前傾去，就在還沒有反應過來，一雙手已經護住。陸續干燥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小心。”

姜幾許吁了口氣：“謝謝陸總。”

陸總不說話，姜幾許抬起頭看向前方，原來是一輛奔馳從后面超越上來，直接在大偉的前方停了下來。

前面的車也是北海盛庭的，姜幾許很疑，與陸續對了一眼，陸續皺著眉頭讓大偉下去看看。

大偉莫名其妙前面的車，下車前嘟囔了句：“到底做什麼呢。”

很快，大偉回來，與陸續頭接耳了兩句，然后陸續也下了車，留一個人在車里。

姜幾許著前面涉的幾人，路面兩邊燈清輝，卻看不清前面人臉。過了會兒陸續回來，他側目看著，不知道是不是沾了外面的冷空氣，說話的語氣帶著一冷冽：“你下車，然后坐前面的車回去。”

姜幾許：“……”

車線晦暗，姜幾許看不清陸續的臉，頓了下：“陸總，發生了什麼？”

陸續沉默，看起來很生氣，但他什麼解釋也沒有給，姜幾許也沒必要自討沒趣。一個下屬問上司太多為什麼總是惹人煩的。

姜幾許莫名其妙地下了車，走到前方的奔馳跟前，打開車門，呆住了：“Dean。”

Dean朝揚了揚眉，笑容燦爛：“有個暴躁的男人安排了一場羅曼克，可惜突然沒了主角，正在發脾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