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俏怕陸驍吃不飽,把所有的食材都放進了一個碗里,端到陸驍面前,連口面湯都沒給自己留。眼看著陸驍大口大口地吃得香甜,俏俏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
有點饞了,想搶……
陸驍用筷子夾起一個餛飩遞到俏俏邊:“不?分你一個。”
用同一雙筷子啊……
俏俏臉上一紅,在思維跑偏到更可怕的地方之前,一口將餛飩吞了下去。故意在筷子頭上輕輕一咬,圓圓的黑眼睛里盛滿了笑意。
一笑,陸驍也跟著笑了,又夾了一個餛飩喂過去。
最終的結果是,俏俏吃餛飩陸驍吃面,一大碗餛飩面連湯都沒剩下。酒足飯飽,布谷鐘咕咕作響,已經五點了。
俏俏不舍:“我該回去了。”
陸驍跟著站起,想說我送你,猛地想起來,他把所有的鑰匙都留給了陸然何,連北京現代的鑰匙都沒給自己留。
俏俏看見陸驍作一僵,約猜出了其中原委,連忙道:“你坐了那麼久的飛機一定累了,早點休息,我可以自己回去。”
陸驍說了句等一下,轉進了地下室,十分鐘后搬出來一輛高中時騎過的單車。他拍了拍后座,道:“走吧,送你回家。”
(112)
走到俏俏家的小區門口時,剛好六點,天微亮,已經有人在散步遛狗。俏俏怕被家里人看見,沒讓陸驍送到單元門那里,跳下后座,道:“太冷了,回家后記得煮點姜可樂,別冒。”
陸驍抬手看了眼腕表,說你等一下,不等俏俏追問就騎著車子沖了出去,再回來時手上提著一袋小籠包和四杯豆漿。他道:“老人醒得早,這會兒沒準已經起了。你帶著早點回去,萬一撞上,也有理由可說。”
俏俏慨于陸驍的心細,目變得更加溫。陸驍的頭發,低聲道:“別擔心,即便離了家庭的庇佑,我依舊是無所不能的陸學神。”
左右瞧瞧四下無人,俏俏踮起腳尖飛快地用了陸驍的耳朵,道:“我當然不擔心,因為你是我心中最厲害的英雄。”
俏俏的影漸漸消失,陸驍單腳著地撐著車,拿出電話撥了個號碼,那頭很快就接了線,熱熱鬧鬧地開著玩笑:“大年初二祭財神,我這彩頭更好,迎來個學神!”
陸驍笑著道:“林師兄別拿我尋開心了,我遇上點麻煩,可能得請你幫忙。”
“客氣了不是,”林力行林師兄聲音醇厚:“我這小工作室能活到現在,你的那筆投資可是幫了大忙。還有,上一次方案公司欺負我計算不過關,拿住這點可勁兒刁難我,要不是你連夜趕來撐場子,我都能被他們氣死。這麼多年,客氣啥!”
陸驍突然覺得心口一熱,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焦慮突然就散了下去。
是啊,生活還是充滿希的。他是俏俏眼里無所不能的陸學神,怎麼會被輕易打倒。
(113)
陸驍大概是神算子投胎,俏俏一進門就跟剛剛起床的余建國同志撞了個正著。余建國被嚇了一跳,疑道:“大清早的,你干什麼去了?”
俏俏揚了揚手里的袋子,扯謊道:“突然想吃對街早點鋪賣的小籠包,就去買了一點。”
余建國把袋子接過來,嗔了一句:“你這孩子,想吃什麼跟我說不就得了,何必頂著老北風往外跑,凍得鼻子都紅了。”
余建國這邊親戚不多,白湘寧那邊卻是大家庭,各聚會和拜年活一直排到了正月十五。俏俏不出時間跟陸驍見面,只能變著法的用微信閑聊,特意搜了一大堆好玩的表包,希陸驍看了能開心一點。
好不容易把各家親戚都走遍,俏俏覺得自己都腫了,白太后突然發現家里沐浴剩的不多,又提議去逛超市。余笙聞言直接躥回臥室反鎖了房門,砸都砸不開,俏俏退無可退,只能著頭皮跟上。
路況不太好,白太后沒開車,余建國怕凍著,著老伴裹上了一件年代十足的棉大。白太后十分不滿意,嘟囔著這什麼服啊又胖又老。余建國笑瞇瞇地哄,不老不老,你永遠是小仙。俏俏吐了吐舌頭,說真是不了你們兩個。
俏俏和白太后拎著購袋從超市里出來,要經過一個天停車場,然后繞到對街去乘公。雪天路,白太后險些摔倒,在白起亞的車頭撐了一下,掛在手腕上的公卡套的金屬搭扣順勢蹭了過去,在車頭上留下一道淡淡的劃痕。
起亞的車主就在附近,是個個子不高,形瘦的眼鏡男。他快步走過來,看了一眼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劃痕,氣沖沖地道:“瞪著倆大眼珠子往人車頭上蹭,你們兩個屬對兒蝦(瞎)的吧?”
白太后皺了皺眉,說話時語氣不急不慢:“劃了你的車是我不對,該賠的錢我一分都不會拿,但你張罵人的事兒就得另算了。”
“罵人?”車主眼珠子一瞪:“我罵你爹還是罵你媽了?老太太你別跟我這倚老賣老,你們這號人我見得多了。窮得叮當響的底層屁民,活著都屬于浪費霧霾!還賠錢!你拿什麼賠我?公卡里那三錢的余額?”
俏俏實在聽不下去:“你說話怎麼那麼難聽啊!”
“別跟他吵,跌份。”白太后語氣平靜:“報警吧,讓警察來理。”
聽到“報警”兩個字,那男人的眉又立了起來,抬手就要來搶白太后的手機,后突然傳來一聲鳴笛,三個人都被嚇了一跳,轉過就看見一輛純黑的奔馳GLE。
車門打開跳下一道頎長的影,海軍藍的雙排扣大搭配菱紋針織衫,休閑長下是一雙系帶皮鞋。臉上戴著墨鏡,右耳上墜著一顆芒璀璨的黑曜石,玉樹臨風地站在那里,生生把停車場變了T臺秀場。
俏俏無比驚訝地喊了一聲:“陸驍?”
(114)
陸驍摘下墨鏡極自然地接過白太后手里的購袋,開口出稱謂時,俏俏驚得眼珠子差點從眼眶里飛出來:“媽,不是說好了我過來接你們麼,怎麼自己拎著東西出來了,多沉。”
陸驍出眾的相貌和雪亮的奔馳車標氣場十足,生生讓起亞車主的話音斷在了嗓子眼里。
俏俏一臉學神瘋了的表,白太后卻格外氣定神閑,指了指起亞的車頭:“我不小心劃了人家的車,正在談賠償呢。”
陸驍探頭看了一眼,笑了,道:“沒事兒。你們上車吧,外頭冷,剩下的我來談。”
俏俏和太后并肩坐在奔馳后座上,看見陸驍淡淡說了兩句,然后從錢夾里出幾張紙幣,遞到車主手里。起亞車主罵罵咧咧一把奪過錢,沾著口水來回數了好幾遍,突然抬手指住陸驍的鼻尖,嚷嚷著:“別以為開個好車就牛了!老子出來混社會的時候,你還在家吃……!”
陸驍用一張名片隔開起亞車主那只到指的手,微瞇著眼睛,冷淡道:“禮貌不懂,法律也不懂嗎?知道什麼侮辱罪嗎?《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條規定,犯侮辱罪的,3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名片上是本地最貴的律師,你可以去問問他,你剛剛的行為夠判幾年的。”
說完,陸驍沒再理他,打開車門上了車。
“謝謝你了,”白太后過后視鏡跟陸驍了視線:“要不是你,我們兩個沒準真會被他纏住。”
“舉手之勞,您別放在心上。”陸驍看了眼后視鏡,見俏俏把整張臉都在了車窗玻璃上,看都不敢看他,笑著道:“您這是要去哪兒?我送您過去。”
白太后還惦記著讓陸驍給俏俏補課的事兒,留他在家里吃了頓飯。飯桌上俏俏添油加醋地把陸驍英雄救倆大的舉描述了一遍。說到陸驍上來就管白太后媽,余笙一口飯直接咽進了嗓子眼,咳得昏天暗地。飯后收拾餐桌時,低聲對俏俏道:“陸驍這聲媽算得上蓄謀已久了吧。”
俏俏噌的紅了臉,輕輕踢了余笙一腳。
吃水果時,陸驍剛從余建國心裝扮的果盤里拿起一瓣橙子,俏俏就拎著理練習冊蹭了過來,裝模作樣地道:“陸驍哥,我有幾道題不會,你能給我講講嗎?”
余笙咬著蘋果涼涼地道:“天底下就陸驍一個狀元嗎?我也是啊,怎麼不見你上趕著來問我?”
俏俏瞪了他一眼:“你講題講得太糙,我聽不懂!”
余笙還要開口,被白太后點著腦門按了回去,斥道:“說兩句風涼話能憋死你不?”
俏俏趁機拽著陸驍回了自己的房間。
(115)
這是陸驍第二次走進俏俏的房間,裝飾還是以前的模樣,他的心境卻全然不同。紅的圓床上擺著一堆玩偶,陸驍道:“上次來時沒好意思問,床上擱這麼多玩偶,睡著不難嗎?”
俏俏順手抄過一個丑兮兮的大兔子抱進懷里:“你跟我一起躺在上面睡一宿,一下,不就知道了!”
陸驍失笑,抬手彈了一個腦瓜崩:“從哪學來的這滿的流氓調調。”
陸學神親手做的天鵝堡模型擺在屋里最顯眼的地方上,俏俏怕落灰,特意蒙了一層防塵罩。陸驍說,你有沒有特別喜歡的特建筑,我再給你做一個小點的,可以擺在桌面上的那種。
俏俏想了想,紅著臉道:“我只想要一個小房子,能和你一起住進去的那種。”
陸驍笑著了俏俏的頭發,溫地瞅著,說:“會有的,我保證。”
心跳驟然加速,俏俏搶在臉紅之前,隨意拽過一張理卷子,道:“我們來做題吧。”
俏俏確實攢了不問題,陸驍一道一道地講過去,居然講到了九點多。期間白太后進來送了一次水果,又送了一次飲料,看見俏俏半趴在書桌上滿眼崇拜地看著陸驍,好像舉世的深都融在了那雙眼睛里,純黑的里藏著綿綿的溫。
白太后暗暗嘆息,傻丫頭,你怎麼可以把滿腔喜歡付得這樣徹底。
(116)
俏俏開學的時間比陸驍稍早些,老嚴提議要按照考試名次重新排列座位,俏俏和唐青瓷依舊是同桌,后桌則換了楚尋。第一天上課時,楚尋從口袋里出一卷悠哈糖遞到俏俏面前,半是調笑地道:“哥哥,哥哥請你吃糖。”
俏俏翻了個白眼,當著楚尋的面從書桌屜里拿出一個大盒子,盒蓋翻開,滿滿一盒的草莓糖。唐青瓷立即從似睡非睡的狀態清醒過來,招呼附近的同學:“來來來,吃糖啊,別客氣,從國外寄回來的呢,巨好吃!”
楚尋滿臉尷尬,俏俏跟唐青瓷換一記眼神,配合默契的兩個人一齊笑了起來。
當天夜里,俏俏在微信上跟陸驍閑聊時,重點夸贊了一下他寄來的草莓糖。只這一句話,五天后俏俏收到了更大一盒糖果,五彩斑斕各種味道,當然,最多的還是草莓味。
這一次陸驍填寫了學校的地址,俏俏抱著一個課桌大小的盒子走進教室時,半個班級都沸騰了。老嚴扶了下鼻梁上的眼睛,驚訝道:“余俏,你不會打劫了糖果商店吧?”
面對眾人的追問俏俏只是笑,心里卻有個聲音說,我打劫的不是糖果商店,而是丘比特!
開學后,陸驍在工作室里遇見了子佩。工作室里人不,謝斯年舉著張海報到嚷嚷,文學院的舞蹈社團正在搞聯誼活,大齡單學長們一定要抓住單的尾啊。
有人開玩笑說,記得把陸驍藏起來,他一亮相,就沒我們什麼事兒了。
陸驍在哄笑聲里淡淡地接了一句:“非單人士就不參加這種活了,你們好好玩。”
短暫的靜默過后滿室驚嘆,除了臉漸白的子佩,所有人都圍在陸驍邊,猜測傳說中的陸嫂是何方神圣。一個說,是經管院的那個校花吧,不就往秦老板的工作室送茶的那個?另一個說,我猜是上次學神去做公開評圖時遇見的,有一個要陸驍的電話要到了秦老板面前,差點讓秦老板凌遲死。
子佩冷冰冰的嗓音顯得格外突兀,道:“陸驍,你就直說吧,別吊大家胃口了。”
陸驍“喀”的一聲合上筆帽,看了一眼,慢慢地道:“是朋友的妹妹。在法國參加研討會時電話聯絡,隔著時差國表白,現在想想,還浪漫的。”
謝斯年吹了聲口哨,又是一片起哄聲,夾雜著些許早生貴子的調侃。子佩開門走出去時,力道大得險些把門框從墻上拽下來,發出巨大的聲響。
有人疑地問了一句:“怎麼了?”
謝斯年笑瞇瞇地道:“單狗的憤怒,做課題已經夠辛苦了,還要忍神凌,強烈要求學神請客吃火鍋!”
吃瓜群眾的再度被轉移了注意力,嚷嚷著要陸驍請客。
謝斯年隔著兩張辦公桌朝陸驍眨眨眼睛——欠我一個人哦!
(117)
吃飯的時候陸驍被灌了不酒,頭暈得厲害。他強打起神把同伴一一送走,回時踉蹌了一下,他連忙扶住樹干,閉著眼睛想忍過最暈的那一陣再去打車。手機叮咚一響,進來一條未讀微信,陸驍點下播放,俏俏在語音里道:“陸驍,你回頭。”
三月末,天氣漸暖,俏俏穿了件寬袖的米衛,搭配百褶和帆布鞋,顯得小修長。長發及肩,劉海剛剛修剪過,整齊地搭在眉上。
眩暈的覺讓他腳下不穩,斜倚著樹干站在那里,他道:“你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俏俏走過去握住他冰涼的手指攏在邊輕輕呵氣:“謝斯年發微信給我,說你可能喝醉了,我當然得來接你回家啊,這麼好看的小哥哥,萬一被別人撿走了可怎麼辦!”
陸驍上帶著清冽的酒香,溫溫的,他俏俏的頭發,道:“我都不知道家在哪里,你怎麼帶我回去?”
俏俏揚起臉,眼神里有繁花盛開,道:“我有家啊,我把我的家分給你,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陸驍把俏俏拽到懷里抱住,心跳和呼吸都是的。
長夜斑斕,車流在旁閃爍不休,陸驍沉浸在他和俏俏的小世界里,忽略了外界的一切。一輛藍賓利幾乎著他的角了過去,陸然何的目過緩慢升起的車窗遞出來,毫無溫度。
陸霓坐在副駕駛上,意有所指地道:“難怪陸驍態度那麼堅決,原來是有人在中間挑撥。現在的小姑娘啊,真是不得了。”
陸然何看了一眼,陸霓訕訕地閉了,轉頭對司機道:“走吧。”
(118)
陸驍從金譽園搬出來后,托林力行幫忙租了一間兩室一廳的高層公寓。林力行了解到陸驍目前的境,除了房子鑰匙還額外給他一把車鑰匙,就是那輛奔馳G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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