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驍本科時經秦柯引薦,在秦柯朋友的私人設計院兼職作圖,小有名氣。林力行是陸驍的學長,本科畢業后拒絕研究生保送,創建了自己的設計院。陸驍不但在他經濟困難時提供了一筆資金,還經常在他求助無門時連夜趕過來幫忙。
那時候,林力行的設計院剛剛立,手底下一共四個人,的當男的使,男的當騾子使。跟方案公司開會,對方帶著一個計算團隊,浩浩地拿人數他,林力行手邊只有一個剛畢業的頭小子,被欺負得干瞪眼,臨時來陸驍撐場子。
陸驍喜怒無形,是抗住了對方一個團隊。會議結束后,林力行都想抱著陸驍的大爸爸,逢人便說,陸驍跟他是過命的。陸驍為力行設計院的投資人后,經林力行搭線,又投了一家汽車改裝店。
合伙人原以為他就是個有錢沒花的富二代,直到親眼看看見他手改裝法拉利,才知道這是個行家。設計院和改裝店每年都有數目可觀的分紅,經濟上來說陸驍并不狼狽。
林力行道:“知道你不缺這麼點東西,但你幫了我那麼多次,總得給我一個還人的機會。車你先開著,換了更好的再還給我。”
出租車上放了一個劣質香水座,廉價香味刺得頭疼。陸驍閉著眼睛一直皺眉,俏俏遞過去一顆薄荷糖,讓他在舌底。清爽的味道在口腔里彌散,司機忽然急轉彎,俏俏跌跌撞撞地摔在陸驍上。陸驍閉著眼睛,抬手將人扣在懷里,俏俏的臉頰剛好枕著他的頸窩,能聞到淡淡的薄荷糖的味道。
共度一生的愿在此刻變得分外鮮明。
(119)
下了出租車,俏俏扶著陸驍進電梯,陸驍使壞,故意把全的重量都在俏俏上。俏俏他的,說你沉死了!笑鬧間陸驍帶著薄荷香的輕輕過俏俏的耳廓,在耳尖上燒出一片絢爛的紅。
陸驍盯著那只紅彤彤的小耳朵看了半晌,強行抑制住一口親上去的沖。
陸驍的新住只有六十多平方米,窗明幾凈,干凈得像樣板。陸驍一進家門就把自己扔在了沙發上,他有輕微低糖,頭暈起來簡直要命。
俏俏洗干凈杯子接了杯熱水,從廚房出來時,發現陸驍已經睡著了。兩條長搭在扶手上,手臂橫在臉上擋住了眼睛。俏俏躡手躡腳地走過去,在陸驍面前蹲下,小心翼翼地了他的結和鎖骨。
溫熱的仿佛是一種蠱,俏俏大著膽子傾過去,枕在陸驍的口上,衫下是安靜的心跳。
俏俏突然覺得所謂一輩子,其實也沒有多長,能這樣安安靜靜地靠在他懷里,就好。
離開前俏俏在陸驍上蓋了件外套,份證從口袋里掉了出來,俏俏一把抄住,順便看了眼學神的證件照。
眉目清雋,氣質斂。
已經不是“好看”兩個字能形容的了。
心跳加速之余,俏俏注意到了證件上的出生日期——陸驍快要過生日了!
(120)
這是兩人相識以來的第一個生日,對俏俏來說,自然意義非凡。化學老師前腳宣布下課,后腳就撲在唐青瓷上咬耳朵:“唐總唐總,陸驍快過生日了,怎麼辦呀!”
“吹蠟燭,吃蛋糕,KTV里走一遭,”唐青瓷打了個呵欠:“不然,還能怎麼樣?”
俏俏趴在桌子上神思憂慮:“不行不行,太沒新意了,會讓陸驍以為,我不夠重視他。”
唐青瓷嘆了口氣,心道,拜倫叔叔說得對啊,中的歡樂和痛苦是替出現的!
低氣一直持續到晚上,俏俏吃了飯準備回房間去做作業,余笙突然住,從背包里拿出一個厚厚的牛皮紙袋,道:“陸驍讓我轉給你。”
俏俏愣了一下,拆開一看,眼珠子差點飛出來,里面居然是陸學神自己整理的各個學科的經典例題,數理化生外,面面俱到。
白太后都忍不住咂舌,道:“陸驍這個家教簡直太敬業了,事先也沒談過價錢,這工資可怎麼結算啊?”
余笙一語雙關:“談錢多見外啊,咱得跟他談!”
俏俏回到房間,反鎖房門,小心翼翼地從牛皮袋里出一張書簽。書簽是Q大舉辦周年慶典時限量發行的文創產品,一面印著校訓和校徽,另一面是一句手寫的電影臺詞——
Just ask for meeting you in my most beautiful years.
只求在我最的年華里,遇到你。
平尖鋼筆寫出的標準意大利,每一個單詞都漂亮得如同花朵。
俏俏定定地看著書簽上的字跡,眼睛里突然涌起溫暖的熱。
說好的上同一所大學,陸驍,你要等我,我很快就來。
(121)
禮啊禮,你真是個天大的難題。
俏俏一天之啃斷了三筆頭,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到究竟該送什麼禮給陸驍。太普通的拿不出手,太昂貴的又湊不出那麼多錢。俏俏這時才清晰地會到,什麼作空有滿腔深,可惜還未到能輕言深的年紀。
教室半開的窗子外有白鴿群飛過,空靈的鴿哨剪破層層流云。
俏俏隨手在本子上勾勒出心上人的剪影,靜靜地想,快點長大吧,我想理直氣壯地站在你邊呀。
是周末,俏俏一大早就拽著唐青瓷滿世界挑禮。路過一家品牌時裝店時,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慢下了腳步。櫥窗模特上穿著一條紅V領連,擺及膝,腰部微收,樣式很簡單,但帶著滿滿的,活潑靈,好看得不像話。
唐青瓷一把抓住俏俏的手腕:“走,進去試試!”
俏俏皮很白,配上紅,格外好看。擺煙霧般繞在膝蓋,突出了小線條,顯得腳踝致。
俏俏一向不太自信,忐忑不安地看著唐青瓷:“那個……好看嗎?”
唐青瓷突然扳過俏俏的肩膀,看著的眼睛,正道:“對陸驍來說這世上最值錢的東西是什麼?是你喜歡他的那份心意啊!相信我,穿著這條子站在他面前,對他說一聲生日快樂,就是最好的禮!”
俏俏低頭看了下標簽,臉登時便垮了下來,小聲道:“我買不起,太貴了!”
“唐總不是白的!”唐青瓷拍了拍自己的脯:“今天唐總養你!”
(122)
建筑學院要舉行院慶演出,需要一個鋼琴伴奏。大一時的學演出上,陸驍憑借一首《He's a Pirate》一曲名,手指起伏間將所有觀眾帶浩瀚深海,見證了一場海盜與勛爵的亡靈之戰。
這次院慶演出的總負責人跟陸驍是同批校,對陸學神彈琴時的風采念念不忘,厚著臉皮找到陸驍寢室,求他幫忙。陸驍正在看書,鼻梁上架著一個度數很淺的金邊眼鏡,干凈,隨口問了句:“什麼時候演出?”
負責人道:“下個月三號,在大禮堂。這次院慶演出學校很重視,校領導和一些有名的客座教授也會來,所以得憑票場,很正規的。”
下月三號,他生日那天。
陸驍想了想,道:“如果我答應幫忙,能多送我一張票嗎?我想請一個朋友來看演出。”
陸驍能答應幫忙負責人就已經開心到飛起,哪里還會計較一張票,連聲道:“可以可以,這當然沒問題。不過,既然都已經上臺伴奏了,干脆再加個節目吧,再彈一次《He's a Pirate》怎麼樣?真是好聽呀,我從本科一直記到現在!”
“已經玩過的東西,再拿出來炒冷飯就沒意思了。”陸驍合上磚頭似的專業書,指尖噠噠地敲著封面:“既然要加節目,那我就不彈鋼琴了,唱首歌吧。”
負責人八面玲瓏,笑瞇瞇地把陸驍往云端上捧:“學神真不是白的,文武全能,多才多藝,厲害厲害!”
陸驍笑了笑,上沒說什麼,心里卻吐槽了一句,不用捧我,這歌本來就不是唱給你們聽的。
是唱給重要的人。
相識以來的第一個生日,要好好紀念一下才行啊。
(123)
放學的時候下起了雨,俏俏和唐青瓷都沒帶傘,兩個人在門衛室的雨棚底下商量著是打車回去還是再等一等。唐青瓷剝開一個棒棒糖塞進俏俏里,邊突然晃過一陣涼風,楚尋踩著一溜小水坑跑過來,胳膊底下夾著把黑雨傘,道:“你們兩個沒帶傘嗎?我送你們回去吧。”
唐青瓷起眼皮掃了他一眼,皮子一翻,吐出一個碩大的糖泡泡,道:“就一把傘,送誰啊?還是我?說明白。”
楚尋噎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道:“唐青瓷,你怎麼總不給我好臉,我哪里得罪你了嗎?”
唐青瓷冷笑了一下,又是一陣噠噠噠的腳步聲,班長程寧也跑了過來,舉著書包擋在頭頂,劉海被雨水浸得微,道:“楚尋,嚴老師將合唱比賽的組織工作給了我們兩個,我們剛好坐同一路公車回家,我想跟你商量一下細節,你沒有其他安排吧?”
程寧往唐青瓷和俏俏上瞄了一眼,唐青瓷立即舉手發言:“報告班長,楚同學主提出要送我回家,我家跟你家可不順路!”
程寧臉上一陣尷尬,楚尋也有些下不來臺,俏俏不想跟這倆人多做糾纏,道:“你們別聽唐青瓷說,是在開玩笑呢。楚尋,程寧也沒帶傘,你們兩個又順路,就一起回去吧,我跟唐青瓷打車回去,不會淋雨的。”
楚尋見俏俏替他解圍,登時笑開,手腳地要來攀的肩膀,上道:“要不,我把程寧送回家再來接你吧,天都要黑了,你們兩個孩子打車也不安全。”
楚尋一抬手,俏俏下意識地向后躲,腳下踩到石頭重心不穩,踉踉蹌蹌地正要摔倒,背上突然一暖,有人站在后穩穩地接住了。
雨天微寒,陸驍在白T恤外加了一件深襯衫,袖口挽起,出手腕上的百達翡麗古典表,牛仔下是一雙荒漠的工裝靴,襯得型修長,溫朗儒雅。他站在俏俏后扶住的肩膀,手中的雨傘移到頭上,半是嗔怨半寵溺地道:“怎麼連站都站不穩!”
俏俏扭過頭見扶住的人是陸驍,眼睛瞬間就亮了,雀躍著道:“我正想著你在做什麼啊,一扭頭你就出現了,你說這是不是意味著我今年會心想事?”
陸驍笑著的頭發:“是啊,心想事,萬事如意。走吧,上車,我送你回去。”
俏俏沒再去看楚尋,對唐青瓷招了招手,道:“走啊唐總,一起回家!”
(124)
還是那輛奔馳GLE,上車時俏俏猶豫了一下,是該坐副駕駛還是跟唐青瓷一道坐后面,陸驍極自然地在肩膀上帶了一下,把推上了副駕。唐青瓷背著陸驍朝俏俏做了個鬼臉,俏俏彎起眼睛笑得甜又。
車子出去,陸驍試探著問:“那個小男生,就剛剛站在你邊的那個,是同學嗎?家長會上找你麻煩的就是他吧,好像很喜歡搞小作。”
“你說楚尋啊,”抱著書包乖乖巧巧地坐在副駕上:“他是班里的育特長生,有點自,整也不算太壞,總之是個不太重要的路人甲啦,不要說他。你今天怎麼會突然跑來?”
陸驍笑了笑,道:“建院要舉行院慶演出,我這里有兩張贈票,想問你們要不要去看?”
“建院啊……”俏俏轉轉眼睛:“那你會上臺演節目嗎?”
陸驍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負責人說缺個鋼琴伴奏,我去幫個忙。”隨即又調笑了一句,“怎麼,我不上臺你就不看麼。”
“你不上臺我也會去看的,”俏俏道:“只不過有你上臺,我會看得更認真,更仔細!”
陸驍笑著了的腦袋:“跟著余笙都學壞了,油舌的。”
俏俏不好意思地鼻子,道:“演出在哪一天啊?我看看課表。”
計劃一下如何逃課!
陸驍一眼穿了的想法,道:“正式演出是在下個月三號,剛好是星期六,你用不著逃課,可以正大明地去看。”
下個月三號?
——你生日那天!
——我生日那天!
兩個人同時在心里應了一句,表面上卻各自裝作神自若。俏俏強行扭轉話題,對唐青瓷道:“唐總,我們一起去吧!”
唐青瓷怎麼可能去電燈泡,隨口扯了個理由道:“我要上聲樂課,你去吧,玩得開心點!”
俏俏趴在副駕的椅背上朝唐青瓷眼睛——唐總,那條紅子,有用武之地啦!
唐青瓷以只有兩人能懂的暗語回過去——記得多墊點海綿,在口!
(125)
有了盼頭之后,這時間啊,就像開了閥門的自來水,嘩啦啦地一去不復回。
院慶演出在晚上,俏俏早早起床,將紅子熨了一遍,又掛起來沾了點熏香。唐青瓷在視頻里指揮俏俏將長發散開,用卷發將發梢弄卷,眉修剪過,掃上桃的眼影和腮紅。俏俏本就白皙,加上一點的桃,滿的。
上彩時唐青瓷建議先用啞釉打底,再用深釉暈染,做出漸變的覺,視覺效果出奇的好。
收拾好一切,俏俏想了想,又拿出母親留下的珍珠耳釘,小心翼翼地帶著耳朵上。耳釘保養得很好,瑩潤的澤仿佛溫婉婦人留給兒的祝福。
俏俏折騰得太歡,連余笙都聽見了靜,一眼看見那副珍珠耳釘,心里已經知道要去見誰,上故意道:“呦,這可真喜慶,盛裝打扮,你今天要出嫁嗎?”
俏俏懶得理他,連踢帶推地把人趕了出去,滿心滿腦都在計劃著,如何漂漂亮亮地站在陸驍面前,對他說一句生日快樂。
在俏俏的記憶里,那天的夕格外燦爛,白鴿披著輝煌的暮,天邊是燃燒殆盡的低沉日落。在子外披了一件大風,把自己包裹起來,將紅子藏在風里。
陸驍打電話過來,說他忙著候場,不出,謝斯年會在校門口等,帶去大禮堂,不用擔心會迷路。
俏俏想起上次送平安果時鬧出的烏龍事件,不由得紅了臉。
Q大的校門是一座青磚白柱的牌坊式建筑,俏俏下了出租車就看見謝斯年等在校門口,正要迎過去,突然聽見有人的名字:“請問你是余俏余小姐嗎?”
說話的是個中年男人,穿著剪裁得的高檔西裝,臉上掛著溫和的笑。
俏俏愣了一下,點點頭道:“我是余俏,您是?”
中年男人向旁邊讓了一步,指著停在后的一輛藍賓利,道:“我家夫人姓陸,就在車上,想單獨跟您說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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