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得轉移轉移注意力了。

陳璟淮給徐天樂打了個電話。

“喲，爺可算有空搭理我了？”

徐天樂吊兒郎當的聲音傳了出來。

陳璟淮道：“泡溫泉去，把上次你說的那倆網紅也上。”

徐天樂笑了兩聲：“怎麼突然要找網紅玩了？學生妹這麼快就膩了？”

“你管得著？”

“管不著管不著，你當省領導的老子都管不了你，我哪敢管你啊。”

“別廢話了，聽著就煩。”

“吃炸藥了？這麼沖，一會兒再嚇壞兩個。”

陳璟淮不耐煩地掛了電話，開車去了郊區的九隆山莊。

李楚悅回到了醫院，ICU不允許探視，只能在門口坐著，順帶復習下周日要考的概。

下午三點的時候，一個護士找上了：“你是李麗萍的家屬不是？”

“我是。”

護士道：“劉醫生你去辦公室。”

“好。”

李楚悅放下書去了劉醫生的辦公室。

辦公室只有劉醫生一個人在，他手里拿著一份檢查單子，滿臉凝重地說：“你媽媽的況不能再拖了，必須馬上做腎移植。”

李麗萍是尿毒癥，已經析了好幾年。李楚悅早就有這個心理準備，所以劉醫生說完，也只是蒼白著問：“劉醫生，腎移植的話大概要多錢？”

劉醫生沉了一會兒，說道：“起碼得準備五十個，因為后可能會發生免疫排斥，到時候治療的話，花費也比較大。”

李楚悅想到來醫院事陳璟淮的冷淡，再度陷了絕。

陳璟淮說回頭聯系，意思是這段時間都不會找了。

五十萬，要去哪里湊……

“劉醫生，如果是親屬捐贈腎源的話，費用是不是會一些？”

劉醫生看了面前的孩一眼，的臉上沒什麼，一雙眼睛通紅，含著搖搖墜的淚，一只眼睛中是無助與絕，另一眼睛里是倔強與不甘。

“如果有腎源的話，我們一般不建議活捐贈……而且你媽媽是A型，配型功的幾率還是比較大的。”

李楚悅問道：“也就是說，我的可以捐給我媽對吧？”

“你是什麼型？”劉主任問。

“AB型。”

劉主任搖搖頭，“不行，真要沒有錢的話，建議還是選擇保守治療。”

辦公室被沉默包裹了。

過了一會兒，李楚悅說：“劉主任，你們安排配型就好，錢我去湊。”

“行。”

從辦公室出來，李楚悅去了趟廁所。把自己鎖在隔間里，渾癱地靠在門板上，雙眼通紅，捂著無聲流淚。

哭了一會兒，拿出手機給金豪KTV的李經理發了條消息。

「李經理，錢還是有點不夠，您能不能再幫幫我，現在真的很著急用，讓我干什麼都可以，求您再幫幫我……」

九隆山莊是北州一家溫泉度假山莊，溫泉水都是從背靠的青屏山上引下來的。

陳璟淮到了九隆山莊，徐天樂和兩個網紅已經在等他了。

兩個網紅一個染染，一個小七，抖音兩三百萬，都穿著溫泉泳，一個是純甜風，一個是走的路線。

徐天樂笑著為兩個生介紹：“這是陳公子，陳璟淮，你們淮哥就行。”

“淮哥好。”

兩個孩熱地和陳璟淮打了招呼。

陳璟淮態度冷淡地嗯了一聲就沒了后話。

兩個網紅看他心不好，變著法地活躍氛圍開玩笑，但他卻只覺得心煩。

徐天樂見他實在沒興趣，對兩個網紅說：“染染，小七你們先別的地兒玩，我跟你們淮哥說幾句話。”

“行。”

等兩個網紅走了，徐天樂納悶地問：“我的爺，怎麼還甩著個臉，那倆網紅夠漂亮了吧？”

“沒啥意思。”

陳璟淮心煩地點了煙，并沒有，百無聊賴地看著煙卷緩緩燃燒。

徐天樂翻了個白眼：“是，都沒你那學生妹有意思。”

聞言，陳璟淮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了李楚悅的臉，勾道：“你說對了，真沒有意思。”

徐天樂道：“說得我都好奇了，有照片沒？給我瞅瞅長什麼樣。”

“你還不配。”

徐天樂笑著說：“這麼寶貝，看都不給看一下？我還以為你對的熱乎勁兒下去了。”

陳璟淮沒說話。

徐天樂八卦兮兮地攬著他的肩：“咋回事？既然還熱乎，怎麼又跑這兒來泡溫泉了？”

陳璟淮了口煙，有些郁悶地問：“你說，我這兩天是不是上頭？”

“何止上頭，你是都找不著頭了。”

“怎麼說？”

徐天樂道：“你喝酒不去，打臺球不去，按不去，被下了降頭一樣，你當初和你那初談的時候也沒見你這樣過。”

陳璟淮蹙眉：“提干什麼，純掃興。”

陳璟淮上高中的時候談過一個朋友，關書雪，家里條件很差，上高中的時候爹媽出車禍沒了。高中三年全靠陳璟淮供著，高中畢業后，陳璟淮又求著陳父送去了國外讀書。

結果轉頭就和一個留學的富二代好上了，自此陳璟淮就再也沒談過。

“那大學生你怎麼認識的？”徐天樂問。

陳璟淮道：“媽沒錢看病，李經理介紹的。”

徐天樂拍拍他的肩膀：“你爹天天喊扶貧口號，你是真把準扶貧貫徹到位了。”

陳璟淮沒說話，只是沉默著煙，完一又續了一，灰白的煙霧縈繞在他俊的五周圍，讓人看不清他的表。

徐天樂從小和陳璟淮一起長大，很清楚他是什麼人。他的神變得見的認真，勸道：

“璟淮，不是我說你，當初你和關書雪談，你爹夠生氣了，最后還是為了你把送出國讀書深造了。結果呢？喂了個白眼狼。你真要再給他來上一出，他非得氣死。”

陳璟淮道：“李楚悅沒那麼多心眼，和關書雪不一樣。”

“哪兒不一樣？有心眼沒心眼不都是撈你的錢？”

陳璟淮：“……”

“哦，還是不一樣的。”徐天樂說道，“李楚悅是易，各取所需。關書雪就直接把你當ATM，要了錢還要吊著你。談了三年，連個手都不給你牽，最后還綠了你，和富二代好上了。”

陳璟淮祖上是干部家庭。因為家庭的緣故，他從小就很做什麼太出格的事，十幾歲的時候談了場就以為是地老天荒了。

那時候憑著一腔年的熱忱，只知道對人好，什麼也不圖，沒想著最后栽了個大的。

“我早就跟你說關書雪就一撈，你還非說是真。那會兒知道你純，在你面前就裝的說句話都臉紅，找你要錢的時候可一點也沒客氣過。高中三年，你前前后后給花了百十來萬，哪個公立高中生三年花這麼多？更不用提去英國讀書還花的你家錢。”

陳璟淮打斷了他：“行了，別提，晦氣。”

這時候，他的手機振了起來，是李經理打過來的電話。

“那個陳總，楚悅是不是哪兒惹您不高興了？”

李經理小心翼翼地問。

他剛才收到了李楚悅的消息，是想讓他再介紹別的老板給。他以為是陳璟淮不待見，但又把不準，所以才先打了個電話過來確認一下。

“沒有，怎麼了？”陳璟淮問。

聽他這麼說，李經理明白陳璟淮心里還在意那個學生。

雖然不知道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但他知道不能說真話，不然既惹得陳璟淮不高興，又得罪李楚悅，回頭倆人要是和好了，壞人就全讓他給當了。

“就是跟我說，媽治病的錢不夠，想找我借點錢。我還以為是您不待見……這不打個電話問問嘛，這樣，那我就先把錢借給了。”

李經理上說的是借錢，但陳璟淮心里門兒清，八是又找他介紹老板去了。

他才剛剛給了十來萬，就算了欠醫院的錢，也夠媽在重癥住七八天。

陳璟淮沒想到這麼等不及。

他就說了句回頭聯系，就要趁這會兒的功夫去找別人。

想著，陳璟淮的臉越來越冷，對電話里說：“不用借給。”

李經理再回復李楚悅的消息已經是三天后。

「楚悅，不是我不幫你。這事兒本來就有風險，我就是有心幫你，也實在幫不了。」

這三天里，李楚悅日夜都守在市醫院的重癥監護室外。

看著手機上李經理發來的消息，眼淚再也止不住，順著臉頰緩緩滴落。

“李麗萍家屬！”

一名護士面帶喜，匆匆忙忙地走了過來：“跟我來辦公室！”

李楚悅趕抹了把臉上淚痕，跟著護士去了劉醫生的辦公室。

今天不是劉醫生的班，他是剛剛從家里趕過來的。

他上套著件藍羽絨服，手里拿著一個檢查單子，臉上滿是喜氣：“哎呀，你媽媽是真幸運，多人配型配了一年半載都配不上，你們這才三天就恰好配上了。”

李楚悅大喜過，眼淚積滿眼眶，止不住地往下流，但很快，就又陷了極大的恐慌中。

手里現在還剩三萬多，本不夠……

“醫生，什麼時候能手？”

劉醫生道：“下午腎源送過來馬上就得手，錢準備夠了嗎？簽完字，先去繳一下費。”

“要多錢？”李楚悅焦急地問。

“先繳二十萬，后續的錢可以遲一些，但這個手費不能拖。”

李楚悅握了口袋里的手機：“好……”

從辦公室出來，李楚悅打開手機通訊錄，給陳璟淮撥了過去。

陳璟淮那天在九隆山莊待了不到一個小時，就因為他投資的一個公司的事去了趟隔壁天州市。

手機響起來的時候，陳璟淮正在和天州市稅務局的局長在飯店吃飯。

這三天他刻意去忽略李楚悅的存在，忍著不去聯系，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可當他看見手機屏幕上顯示的來電人時，還是起去了包間外邊。

電話接通后，對面穿出了李楚悅帶著哭腔的聲音。

“陳先……陳先生……”

再聽到的聲音，陳璟淮心頭忍不住了，對的思念也如洪水沖開閘門，勢不可擋地奔涌而來。

他沉默了幾秒，最終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我什麼？”

“璟淮……”

這一聲帶著試探的小心輕喚，讓陳璟淮覺得這幾天籠罩在心頭的霾散去了一些。

“怎麼了？缺錢了？”

“嗯。”

“多？”

“要二十萬。”

陳璟淮蹙眉問：“出什麼事了？”

“醫生說要腎移植，剛才通知配上型了，下午就要手。”

陳璟淮“嗯”了一聲，等繼續說下去。

李楚悅拼命克制哭出來的沖，盡量使語氣變得平靜，可發聲音還是暴了此刻的慌和害怕。

“璟淮，我……我知道前幾天惹你不高興了，可我現在真的沒辦法了，你能不能先借給我二十萬，我絕對會還給你的……”

陳璟淮換了只手拿手機，說道：“我先把錢打給你，剩下的等我回去再說。”

這一刻，李楚悅心中百集，有激，有慶幸，也有愧疚，還有一些別的也說不出來的覺。

從剛才起就故作的鎮定再也維持不住，小聲啜泣了起來，哭得肩膀發抖，淚流滿面。

“謝謝你……謝謝……”

陳璟淮聽見孩的泣聲，原本冷冽的目了下來，聲問：“下午的手對吧？”

“對。”

“嗯。”

陳璟淮掛了電話，轉回了包間，拎起掛在架上的黑大披在肩上，邊穿邊對包間里的局長說：“王局，我有點事先走了，咱們回頭再聚。”

北州市人民醫院

李楚悅垂頭坐在手室外的等候椅上，線灰暗的走廊里只有一個人。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李楚悅心里越來越慌。

焦躁不安地咬著手背，各種不好的設想開始在腦海中反復上演。

真的很害怕，害怕手失敗，害怕母親永遠離而去……

陳璟淮趕到的時候，李楚悅正蹲在地上埋頭哭泣，一團，無助得像個被拋棄的孩子。

覺到邊站了人，李楚悅抬起頭，看見陳璟淮的那一剎，仿佛忘記了怎麼說話，用盡全力氣嚨也發不出一聲音。

沒想到他會來醫院，心頭又又，眼前越來越模糊，眼淚一串一串地滴落。

陳璟淮知道害怕，彎腰替了眼淚。

“不用擔心，國的腎移植手已經很了，不會有事的。”

他的語氣很鎮定，帶著一種能讓人安下心來的魔力。

李楚悅嗯了一聲，從地上站起來時兩眼突然一黑，踉蹌著撞進了他的懷里。

陳璟淮扶著坐到了等候椅上，拉起凍得冰涼的手想幫捂熱，低頭卻看見了手背上一個又一個烏青滲的牙印。

李楚悅下意識地想回那只手，卻被他握著，怎麼也不回去。

他的手比的手大上一圈，剛好可以把的手裹在手心。

著男人手掌傳來的溫暖，李楚悅鼻尖酸酸的，心頭變得又悶又堵，不知道是難過還是委屈，只是很想哭。

“錢夠嗎？”陳璟淮問。

李楚悅點點頭，又搖搖頭。

“還要多？”

李楚悅道：“醫生說得準備五十萬，后續的康復治療還不清楚要花多。”

陳璟淮又問：“你前幾天給李經理發消息，是因為你媽要做手？”

“嗯。”

李楚悅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疑道：“你怎麼知道我給李經理發消息了？”

陳璟淮反問：“你覺得沒我同意，李經理敢把跟我好過的人介紹給別人？”

李楚悅這才明白過來李經理為什麼會隔了三天才回。

其實剛才打電話的時候，陳璟淮就知道那天為什麼著急找李經理了。

但他依舊生氣，生氣遇見事還是不會第一個想到他。

陳璟淮道：“那天為什麼不告訴我？我不是說過了，解決不了的事找我就好。”

“你說回頭再聯系……我以為你是覺得膩了，以后就不聯系了……”李楚悅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后幾乎已經聽不見。

陳璟淮那天純粹是想先冷靜冷靜，沒想到理解了這一層意思。

看陳璟淮沒說話，李楚悅小心翼翼地問：“你那天不是這個意思嗎？”

“我要真是那個意思，我電話你還能打得通？現在我能來醫院？”

“對不起……”

陳璟淮了的臉頰：“不用道歉，是我沒說明白。”

“嗯。”

走廊里再次安靜了下來，沉默逐漸蔓延開來。

陳璟淮將摟進懷里，大手不輕不重地著的頭發，心變得有些復雜。

這幾天他刻意沒見，也沒聯系，本以為自己會冷靜下來。但從給他打電話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很難冷靜了。

他明明很討厭別人給他找麻煩，也討厭拎不清的人，可在面前，他的那些原則卻像是都不作數了一樣。

他也不知道自己對是新鮮勁兒上頭還是別的，他只知道他不想讓跟自己分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