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楚悅接過書后說了句謝謝:“那我明天再把書還你可以嗎?”
“不著急,你下周五前給我就行。”
“好,謝謝。”
肖武笑了笑,“不用客氣,都是同學嘛。對了,就是那個紅河獎學金的事,我問了導員,導員說是系里的決定。”
“嗯。”
李楚悅看著他的眼睛,等他繼續說下去。
肖武有些不自然地別開目:“我看名單上有丁沫沫的名字,覺得奇怪,因為我知道丁沫沫家里條件不錯的,所以又問了一些在學生會的朋友。
“我朋友說原本名單上是有你的名字的,但是丁沫沫去辦公室找了導員一次,導員就給院里負責這次獎學金的審委會的人打了電話,那邊就把你的名字去掉了,換丁沫沫。”
先前許念慈說過這件事,所以李楚悅現在并不意外,蹙眉問:“導員為什麼能決定那個獎學金名單?”
“導員沒那麼大的權力。”肖武低了聲音,說道,“但是咱們導員是校長的侄子,系里審委也不敢得罪他,就只能把你名字劃了。”
“那為什麼是劃了我的名字?”
“這個事……”
肖武頓了頓,似乎是在猶豫要不要說。
考慮了一會兒,他才繼續道:“咱們班通過紅河獎學金審核的就三個人:你、班長、還有團支書……”
李楚悅懂了,平時在班級里不活躍,也不是班干部,要劃名字肯定也是劃的。
肖武安說:“楚悅,你也別難過,我聽說丁沫沫去找導員哭了一上午,不然你也去找導員?”
雖然知道有幕,但不管別人怎麼說,李楚悅都要自己親自去問一下。
“嗯,我一會兒去他辦公室問問。”
聊完獎學金的事,李楚悅請了肖武喝了杯茶作為謝。
兩人一起從茶店出來的時候,恰好上了肖武宿舍的一個男生,段朝飛。
段朝飛見李楚悅和肖武一起提著茶出來,笑嘻嘻地沖著肖武眉弄眼,“牛啊肖武!”
李楚悅和段朝飛不,只是冷淡地和他打了個招呼,然后和肖武道了別就去導員辦公室了。
“肖哥,你怎麼把約出來的?”
段朝飛攬著肖武肩膀,著李楚悅遠去的背影問。
“談了點學校的事。”肖武道。
段朝飛吹了聲口哨:“誰不知道高冷,你這當班委了就是方便妹,早知道大一的時候我也去選班委了。”
見肖武沒吭聲,段朝飛又問:“李楚悅都一個月沒來上課了,我聽室友說家里有事,你知不知道家有什麼事?”
“不太清楚。”
“行吧。”段朝飛道,“我聽人說媽尿毒癥進重癥了,估計不是真的,前兩天我還在金豪KTV看見了。”
“金豪KTV?”肖武以為自己聽錯了,重復了一遍。
“對啊,一個商K,去那里的人都是些老板富二代。”
段朝飛猜測道:“我記得李楚悅家里不是窮的嗎,還是單親,剛才上的服看著不便宜,不像是買得起的樣子,不會是被人……?”
肖武皺眉打斷他:“和我們又沒關系。”
“怎麼沒關系?咱學院那麼多的人,天天吹什麼高冷神,要知道被人包了,那還不跟吃了屎一樣?”
導員辦公室在學院樓的二樓,門半掩著,里面只有輔導員高珂一個人。
李楚悅敲了敲門,里面傳出一道年輕的男音。
“請進。”
李楚悅推開門走了進去。
高珂在看到李楚悅時眼前一亮,下意識地托了托眼鏡。
“你有什麼事?”
“老師你好,我是廣告一班的李楚悅,我今天來是想問一下紅河獎學金的事。”
高珂今年二十七,是廣告專業大四新換的輔導員。
李楚悅這個學期經常不在學校,高珂對的印象僅限于微信上給他請假,今天還是第一次見本人。
由于李楚悅經常請假,高珂原本不怎麼待見,覺得事多又麻煩。但這會兒看長得漂亮,心里對倒也稍稍寬容了一些。
“你說吧。”
“就是我看紅河獎學金名單上沒有我的名字,想問一下,是我提的家庭況證明不符合獎學金的評定條件嗎?”
李楚悅的績一直都在專業前5%,績的條件是滿足的。而又不好直接問丁沫沫的事,所以只能先拿家庭條件說。
高珂一聽問獎學金的事,就開始踢皮球:“這個獎學金名單是系里決定的,你要是有問題,可以去系里問問。”
李楚悅問道:“那我應該去找誰?”
“找系主任王虹老師,辦公室在三樓。”
“謝謝老師。”
從輔導員辦公室離開,李楚悅又去了三樓的系主任辦公室,結果王虹不在,只能在門口等著。
等了快一個小時,王虹才回了辦公室,上下打量了李楚悅一眼,問:“你有什麼事?”
李楚悅道:“老師,我是廣告一班的李楚悅,想問一下紅河獎學金評定的事。”
王虹一聽是來問獎學金況的,神瞬間變得不耐煩。
“有什麼問題你說吧。”
“往年我的材料都通過了紅河獎學金評定,但是今年我看名單上沒有的我的名字,想問一下是怎麼回事?”
王虹蹙眉道:“沒評上就是不符合條件,有問題你去問審委的人,申報材料都是審委審批的。”
李楚悅問道:“審委的老師都有誰?”
王虹第一次遇見這麼頭鐵的學生,沒想到還真打算一個一個問過去,更加不耐煩了。
“審委組長是院主任杜星老師,你去他辦公室找他問吧,他辦公室在516。”
“好的,謝謝老師。”
李楚悅從王虹辦公室出來,又去了五樓找了院主任,問了獎學金的事。
杜星對說的事有印象。
當時廣告專業的輔導員高珂打了電話,說給廣告一班一個丁沫沫的學生留個名額。每個班的名額數都是固定的,他只能從廣告一班里劃去一個人。
另外兩個學生,一個是班長,一個是團支書,經常幫老師們干活打掃辦公室,所以他最終劃了一個不怎麼活躍的學生。
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學生會直接找過來問這件事。
人是高珂讓劃的,高珂是校長侄子,杜星不愿意得罪他,于是只能對李楚悅說:“你那個材料我看過了,和今年的標準不太符合。”
李楚悅不死心,又問了一句:“主任,我能問一下是哪方面不符合嗎?”
杜星直接惱了,冷著臉說:“不符合就是不符合,審委十個老師都沒通過你的材料,你自己說哪里符合?”
話音剛落,辦公室的門就被推開了,進來的是李楚悅昨天在瑞香居吃飯時見過的張麗。
“主任,簽個字。”張麗把一份文件放到了辦公桌上,看李楚悅也在,隨口問了句,“我學生怎麼在這兒?”
杜星邊簽字邊說:“來問紅河獎學金的事。”
張麗“哦”了一聲。
簽完字,杜星煩躁地對李楚悅說:“你別在這兒了,馬上下班了,有事下午再說。”
李楚悅只好離開了辦公室,張麗是和一起出來的。
“楚悅,今年的紅河獎學金沒你的名字?”
張麗為了評職稱的事,最近正可勁兒結楊院長,楊院長說了讓關照李楚悅,也就對多上了幾分心。
“對。”李楚悅點頭。
張麗邊走邊問:“怎麼回事?”
李楚悅明白張麗會問這件事,純粹是因為楊院長想結陳璟淮。于是也就把聽說的事直接說了出來。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往年我的條件都是符合的。我聽人說本來是有我的名字的,但是一個同學去辦公室找了導員,然后我的名字就沒了。”
張麗道:“這事你先別急,我回頭幫你問問。”
“好,謝謝老師。”
張麗又問:“楚悅,你和陳公子是怎麼認識的?”
李楚悅早就知道張麗會問這件事,隨口編了個謊:“就是我在KTV兼職的時候認識的。”
張麗知道不方便多問,環顧了四周一圈,低聲音解釋:“楚悅啊,老師昨天晚上就是和楊院長一起跟幾個領導吃了頓飯,你別多想。”
“我知道的老師,我昨天沒和您說話也是覺得都是領導,不太好意思。”
張麗松了口氣,對李楚悅的識趣很是滿意,又隨口和聊了幾句,然后就離開了。
理完學校的事,李楚悅回到了宿舍,打算收拾一些東西。
宿舍里只有許念慈在,看李楚悅回來了,很熱絡地湊了上來:“楚悅,你表哥是做什麼的呀?”
陳璟淮家里有政界背景,但他本人不是制的,而是做生意的。
李楚悅聽李經理說過,金豪KTV就有他的份。除此之外,他還是北州的一些實企業的名東。
“他是開店的。”李楚悅避重就輕地說。
剛說完,的手機就震了兩下,是陳璟淮發來的消息。
「你獎學金名額被人頂了?」
「你怎麼知道的?」
陳璟淮:「你們那個院長跟我說的。」
「???」
「他替你解決這事兒就是給我看的,不告訴我,難道默默付出?」
「解決了?」
「解決了,他說明天出新名單。」
李楚悅沒想到會這麼快,咬糾結了一會兒,在聊天框打出了一串字,刪刪減減反復修改后終于發了出去。
「不好意思,我知道這件事給你添麻煩了,但我真的很需要這筆獎學金,往后我絕對不會這樣了。」
陳璟淮剛才見聊天界面顯示的“正在輸”幾個字一會兒中斷一會兒繼續,眼前不自覺就浮現了孩咬著糾結的模樣,于是直接打了電話過去。
李楚悅去了宿舍臺,接通后,對面傳出了男人低沉好聽的聲音。
“你今天回學校就是因為這事?”
“嗯。”
陳璟淮問:“怎麼不直接跟我說?”
“我……我不是很想給您找麻煩,想著要是自己能解決盡量自己解決……”
陳璟淮的嗓音和了下來:“往后要是自己理不了的事跟我說就好,不用怕給我找麻煩。”
李楚悅聽著他的話,心口突然變得堵堵的,鼻尖也有些泛酸。
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對說過類似的話。
很主求助別人,因為總是覺得沒有人會愿意幫……哪怕很小的事,也會害怕被拒絕。
心里很清楚,陳璟淮會這麼說只是基于兩人現在的關系。等到他膩味了,這句話也就不作數了。
但即便如此,還是很他能這麼說。
“謝謝……”對電話里說。
陳璟淮聽出了聲音里帶著一哭腔,不有些無奈,聲說:“不是多大的事兒。”
“嗯。”
陳璟淮問:“什麼時候忙完?我去接你,別跟我說你要坐地鐵。”
李楚悅笑了一聲,自母親病重以來,的眉眼間第一次帶上了些許輕松的神。
“我在宿舍收拾一下東西就好,不坐地鐵。”
陳璟淮聽見的笑聲,突然很急切地想見,連一秒都不愿意多等。
“在哪里接你?”
“學校的南門吧。”
“嗯。”
打完電話,李楚悅簡單收拾了一些在醫院用得著的東西,去了學校南門。
一出門,就看見路邊停著輛黑的奧迪A8,車牌號是四個0。
車窗被降了下來,陳璟淮隨意地靠在駕駛坐上,胳膊撐在車窗沿,修長的手指間夾一燒了半截的煙,正徐徐冒著灰白的煙霧。
路過的學生頻頻瞄車上的陳璟淮。生多是因為他俊的五,男生多是因為他這輛車的車牌號。
北州是一線城市,奧迪A8隨可見,但四個零的車牌號卻不是誰都能用的。
看李楚悅出來,陳璟淮滅了手里的煙,把車窗升了上去。
李楚悅看路過的人都在看陳璟淮,于是站在門口拉了拉脖子上的圍巾,擋住了大半張臉,只留一雙眼睛在外邊,然后才走近了他的車。
拉開后座的車門,打算上車。
“坐前邊。”陳璟淮說。
李楚悅只好繞了一圈,坐到了副駕上。
陳璟淮沒有馬上啟車子,而是將手搭在方向盤上,仔細觀察起了。
“裹那麼嚴干什麼?這麼怕人看見?”
李楚悅沒說話,默默把圍巾拆了下來。
陳璟淮看不吱聲,心里涌出一煩躁,臉也有些冷,又問了一遍:“怎麼不說話?”
李楚悅剛才沒吭聲是不知道怎麼回他,這會兒看他不高興了,只好如實道:“我覺得……被人看見不太好……”
“哪里不好?”陳璟淮追問。
李楚悅沉默了許久,小聲說了一句:“對我來說,不是什麼彩的事。”
陳璟淮當然明白的話是什麼意思,但他心里就是沒由來地生氣,就像他很討厭跟自己客氣一樣,他也不喜歡這樣拎得太清。
他按了按眉心,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對太上頭了。
這對他來說不是一個好征兆,應該需要冷靜一下了。
“學校的事,很謝謝你。”李楚悅說。
陳璟淮“嗯”了一聲,語氣是李楚悅從未見過的冷淡:“去哪里?”
“我想回醫院。”
“嗯。”
一路上兩人再沒有流,李楚悅看著窗外不斷閃過的風景,耳邊反復回著他冷漠的聲音。
不懂他在生什麼氣,也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
他說了他不喜歡麻煩,也討厭給他找麻煩的人,盡量避免帶給他麻煩。他也不喜歡拎不清的人,易就是易,所以也始終謹記恪守邊界,分寸極重。
不想他討厭自己,起碼現在不想,因為還需要錢。
可他的心思對來說又太難琢磨。
到了醫院后,陳璟淮問:“是不是快到期末了?”
“嗯。”
“你這段時間先忙你的吧,回頭再聯系。”
李楚悅的心沉了下去,再是個學生,也懂這句話什麼意思。
回頭聯系,大部分的結果就是再也不聯系。
看著旁的男人,了,想說些什麼,但最終也沒開口。
算了,對他這種公子哥來說,這麼快就膩了的話也正常。再說什麼也都是于事無補,只會討人嫌,讓他覺得拎不清。
這兩天的時間,他給了十來萬,已經夠多了。
剩下的,再想辦法就好……
“好。”李楚悅點點了頭,再次道謝,“很謝謝您。”
推開車門下了車,轉走進人群熙攘的醫院,走臘月的北風里。
陳璟淮著的逐漸遠去背影,說不出自己心里到底是什麼。
他降下車窗,車廂的冷空氣讓他的頭腦清醒了一些。
和相不過兩天,他就滿腦子都是了。
他已經不是十七八歲那會兒了,浪跡場多年,遍嘗風月,沒道理對一個二十來歲的孩這麼沖。
更何況的格也不討喜,擰又敏。他更喜歡直來直去的孩,本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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