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是唯一正版……

顧知灼眉眼彎彎, 瞳孔明亮如星辰閃爍。

說話的聲音也是慢悠悠的，語氣中仿佛還帶著笑意，可聽到白昌家的耳中, 就有如厲鬼在低。

“不出五天，您必得打殺。”

“不出五天……”

這句話不斷地在白昌家的心底回, 一遍又一遍。

怎麽知道這些黑心商人會賣這種垃圾給, 果然，商賈最是心髒！

白昌家的跪在地上，從額頭到脖頸滲出了一大片冷汗。

這回，是真怕了。

顧太夫人太生氣了。

這都是些什麽破爛玩意，連三等的藥材都不如，放在藥鋪裏都能報廢了的垃圾！

遷怒道：“這就是你說的, 白昌家是個好的？！”

季氏這些天晨昏定省時，總是跟自己說，白昌家的為人本份，管著采買這麽多年從未出過差錯, 說什麽灼丫頭戾氣太重, 為了一點小事，喊打喊殺。

這話，聽了幾遍, 就想著把灼丫頭過來，打算等季氏走後，和灼丫頭好好說說, 讓別不橫眉豎目的。

結果呢！

“這樣的欺主惡奴, 你還當是寶？！”

本來就是生病了要吃藥，吃了這些爛樹，不止病治不好, 指不定還能要了人的命！

這等惡奴！

顧太夫人在閨中的時候，母親告訴過，水至清則無魚，管家不能過于嚴苛，也得讓底下有些油水。一直深以為然，能容得下白昌家的偶爾貪墨一些，可是，這并不代表，能忍得了吃這些爛藥樹！！

氣人，太氣人了！

顧太夫人的怒火騰騰地往上冒，指著季氏破口大怒道：“灼丫頭說要置，你非保著，就保出了這等玩意兒？！”

“還說什麽，琰哥兒的病一直都不好，這能好嗎？！你這般惺惺作態，不就是想怪白兒家法，還拿夭折來嚇唬我。燦燦和然然他們誰沒被他們祖父拿竹板打過，還不是轉頭就活蹦跳！”

“也幸虧琰哥兒是你親生的，要不然，還當你在使什麽苦計呢！”

顧太夫人把茶幾拍得啪啪響，季氏了帕子，一言不發。

顧知灼默默垂眸。

武將家的孩子確實不會養的太過貴。

別說兄長弟弟們了，連也曾因為了祖父珍的彎刀玩，還把彎刀藏進泔水桶，被祖父拿著竹板繞著校場追。

最後祖父實在氣不過，又不舍得打，就把大哥拎過去，打了一頓。

府裏的幾個男孩子，一個個全都是讓祖父和爹爹叔父們拎來摔去，糙養的。

季氏啞口無言。

一手把提拔起來，視為心腹，結果白昌家的就是這麽來報答的！簡直貪得無厭，喂都喂不飽！

白昌家的小心翼翼地擡起頭。

季氏的面上有如狂風暴雨，仿佛下一刻，就會出聲讓人把拖下去打死。

白昌家的心口狂跳。五天，真的是五天……

季氏的邊繃得的。

一想到，兒子反反複複就是不退的高燒，一個活蹦跳的孩子變得病怏怏的，季氏恨不得把白昌家的活撕了。

可是，白氏是的人，必須得保住。

這是一場和顧知灼的鋒，嫁進鎮國公府這麽多年，坐穩了國公夫人的位置，把國公府的院牢牢握在手裏，是絕不可能拱手相讓的。

定了定神，說道：“母親，白昌家的……”

白昌家伏在地上的兩只手臂不住地發抖，幾乎快要撐不住子的重量。

呵。一聲輕笑從顧知灼的雙溢出，笑聲在白昌家的腦中無限放大，像是置于一片漆黑，拼命地想抓住眼前的一點。

“奴婢、奴婢知錯了！夫人饒命！”

乓乓乓地用力磕頭，額上頓時鮮淋漓。

“奴婢對您忠心耿耿，您還記不記得，六年前……”

白昌家的在停頓了幾個呼吸後，眼淚汪汪往下說：“……奴婢就跟了您了，奴婢是有錯，但您念在奴婢一片忠心的份上，饒了奴婢這一回吧。”

“不然奴婢……”

“要死不瞑目了。”

哭得眼淚鼻涕直冒。

季氏瞳孔急，想要求的話堵在了嚨裏，的紅半開半合，放在膝上雙手攥了子。

、竟然在威脅自己！

怎麽？這是想說，自己若是保不住的命，就要把事說出去，讓自己好看？！

白昌家的跪在那裏，半擡起白胖的臉，盯著季氏。

季氏冷笑連連。

費盡心思想要保住，結果竟躲在自己的背後捅刀子，自己這麽些年來，倒是養出了一只白眼狼！！

季氏的眸底的怒火都不住，拿起茶碗，狠狠地擲了出去。

白昌家的促不及防，頭頂頓時一陣劇痛，茶碗從頭頂滾落，碎了滿地。

整個人暈乎乎的，半擡起頭，鮮在白淨的胖臉上下，紅一道白一道。

“夫人！”白昌家的雙目瞪大，滿臉鮮地跪爬過去，拉住了子，“夫人，您、您想想清楚……奴婢對您忠心耿耿。”

“奴婢……”

季氏素的上，赫然出現兩個鮮的掌印，看都不看，一字一頓道：“我知道你的忠心。”

用一方幹淨的帕子輕輕拭著白昌家的臉上鮮。

季氏的指尖在輕，有些不忍，也有些為難，終于，長嘆一聲，開口道：“母親，白昌家的跟了媳婦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犯下大錯是不可饒恕，可咱們顧家是積善人家，不要人命總歸不好。”

“媳婦想，打個三十板子，奪了差事，以儆效尤。”

顧太夫人板著臉，點了頭。

哪怕是奴婢，他們顧家也從來沒有把人打死的先例，年紀大了，見不得傷人命的事。

三十板也差不多了。

“就依你。”

季氏欠了欠，又去看了一眼顧知灼，見正慢悠悠地喝著茶，似乎對于自己如何置完全不興趣。

季氏眼神沉沉的。

面向白昌家的，放了聲線問道：“白昌家的。你可服？”

白昌家的驀地有了一種撿回一條命的僥幸，的脖頸和後背早已經被冷汗浸，中地在皮上，嗒嗒，粘乎乎。

“服！”

白昌家的連忙道：“奴婢知錯了！”

三十板子。

管了采買這麽多年，教訓手底下的那些丫鬟和婆子的時候，也打過板子。

三十板子最多也就是皮開綻，連骨頭都傷不了，躺個十天半個月也就好了。

大聲道：“奴婢心服口服。”

白昌家的繃的後背放松了下來，放開了攥著季氏擺的雙手。

哎，自己也是被大姑娘給嚇著了。

夫人說得對，大姑娘整日裏裝神弄鬼，難怪三皇子殿下也對不喜，連個三皇子妃都快保不住了。以後啊，府裏還是得看表姑娘。

“來人。”季氏溫聲道，“把白昌家的帶下去。”

季氏對微微一笑，眉目和，白昌家的心中大定，看來連這三十板子都不會打實，擡袖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真心實意地朝季氏磕了個頭。

“奴婢領罰。”

白昌家的老老實實地跟著使婆子。

季氏緩緩挲著右手的小指，萬嬤嬤心領神會地跟了出去。

萬嬤嬤暗暗慨：白昌家的這是在自找死路。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敢威脅夫人，若是讓活著，有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夫人怎能人脅迫！？

一百板子，要不了人的命。

三十板子，也是能把人活活打死的！

白昌家的一直到到了刑房，趴在木凳上的時候，還一臉的篤定，然而，等到第一板子打下來，知道，完了。

這絕對不是府裏用來打奴婢的竹板！

“夫……”

白昌家的想說話，接著就有一團布帕子塞進了的裏，看到了萬嬤嬤居高臨下，冷漠而又毫無憐憫之的眼睛。

萬嬤嬤慢慢啓，淡淡道：“你好好去吧。”

啪！

又是一板子。

這一板子幾乎打斷了的脊背，疼痛和恐懼在頃刻間把徹底吞沒。

啪！

萬嬤嬤在一旁默默盯著，打完後，親自看過，就回了榮和堂，對著季氏垂了垂眼皮後，面向太夫人稟道：“太夫人，白昌家的，心悸發作，人沒了。”

太夫人驚了一跳：“心悸？”

萬嬤嬤抹了一把淚，畢恭畢敬地哽咽道：“剛打了五板子，白昌家的心悸發作了，奴婢趕人塞了藥也沒救回來。”

“人，已經沒了。”

太夫人沉默了一會兒，嘆息道：“哎，咱們府裏的藥，也是自己采買的，藥無用結果害了自己，這自作自，報應啊。也罷，讓人好生安葬了吧。”

顧知灼垂下眼簾，纖長的睫在白淨的臉上投下了淺淺的倒影。

白昌家的死有餘辜。

上一世，的臉剛剛開始爛的時候，其實還是有藥可救的，哪怕不能恢複如初，也不會潰爛到連厲鬼都不如。可是，大夫開的藥喝下去，沒有半點用，燒得昏昏沉沉，臉痛得不能自抑。

剝皮蝕骨一樣的疼痛，哪怕重來一世，也忘不掉。

禍就出在這些藥材上。

打重生後，就注意著了，三叔父他們住在溫泉山莊養病，阿蠻吃的藥全是親手配的，甚至連太夫人的榮和堂裏，常用的丸也都有備著。

這幾日來，吃過這些爛樹的，好像也只有顧琰了。

顧知灼喝完了茶，用帕子按了按角，嘆息道：“哎，當日我說發賣的，母親，要是您應了，該多好。也不至于傷了人命。”

似笑非笑：“早知如今，母親當日還會不會保下？”

季氏的一雙目布滿了，還有掩不去的戾氣。

顧知灼的這番話，像是在用一把刀子在往口捅，一刀又一刀。

“不過，一切都是天意。”

顧知灼豎起了一手指，放邊，輕言道：“正所謂天意不可違。命中注定，這罪債得由您來背。”

季氏猛地朝看過去。

明明下了決心要保住白昌家的，可是，哪怕重來一次，在白昌家的敢威脅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白昌家的必須得死。

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

難道這就是命中注定？的心底打了個寒戰，兒子近日又傷又病，就是的報應？是害死長姐的……

不！

破防了，厲聲道：“你整日裏裝神弄鬼，還有沒有點國公府嫡出姑娘的樣子。這滿京城有哪家姑娘像你這樣！目無尊長，不知廉恥。”

“母親。”顧知灼一臉無辜，“我只是有些慨，隨便說說，您別生氣了。”

太夫人這次直接向著顧知灼，冷臉道：“元初，灼丫頭也沒說錯，你別給不給臉，都嚇壞了。”

嚇壞？誰能嚇得壞！季氏氣極，右手一把袖口。

顧太夫人還在說：“從前見你溫婉恭順，把府裏打理得妥妥當當，如今瞧來，也不過如此！要不是灼丫頭機警，我們一家老小吃那些爛樹吃死絕了，你怕是還無知無覺吧。

“你要是管不好，就別管了！”

“過幾年，連燦燦的媳婦都要進門了，怎麽，你還想去跟兒媳婦去搶誰來當家嗎？”

這一點上，顧太夫人一直覺得自己做得極好，從前乖乖聽婆母的話，後來，王氏剛一進門，立刻把中饋給王氏了。京城裏，別的人家，婆母都讓兒媳婦立規矩，管東管西，往房裏塞人什麽，可從來沒管過！兒子長年在北疆，兒媳婦獨守京城，已經夠可憐的了。

就連對季氏，也沒虧待過。

季氏猛地站了起來，帶著太師椅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季氏幾天都沒有睡好，煩躁和困倦讓幾乎快崩潰，太夫人這句句指責的話，聽得腦門子嗡嗡直響。

太夫人嚇了一跳：“怎麽，我只說了你幾句，你就橫眉豎目的，現在是說都說不得了？”

顧知灼跟著點頭：“母親一向疼兒，視如己出。哪怕母親不高興，兒也得實話實說，母親想打想罰，兒著就是。”

“一個繼母，哪會待你視如己出。”顧太夫人惱道，“要是你娘還活著，又怎麽會為了這點小事跟你計較。從前是裝得好，現在是不想裝了吧！”

季氏籠在袖中的雙手死死地攥：“母親，兒媳不適，先告退了。”

咬牙切齒地福了禮，猛一甩袖，走得頭也不回。

“你瞧瞧，你瞧瞧！”

顧太夫人氣得直拍茶幾，茶碗的茶蓋也砰砰作響。

顧知灼過來坐在的腳凳上，哄道：“祖母莫氣，白昌家的跟了母親這麽多年，沒了，母親怕是得傷心壞了，才會一時口不擇言。”

“哎，可也不能遷怒你啊！”

祝嬤嬤一臉的複雜。

都有點弄不明白大姑娘的路數了，這才幾天，太夫人竟待親熱了這樣？

莫不是因為季表姑娘不在？

顧知灼俏生生地說道：“祖母，跟您說件喜事，開心開心。”

哦？快說快說。

顧太夫人興致，都已經是快六十的人了，可是，眼中的好奇和清亮，還是宛若一般。

“咱們阿蠻的案子，大理寺定了，靖安伯夫人挨了板子，正躲在府裏哭呢。”

“真的？”

顧知灼和說著悄悄話，說著靖安伯一家子的”趣“事，又慫恿道：“祖母，你要不要去探一下？”

哼，有什麽好探的……太夫人剛想這麽說，心念一，不對，該去！

從前好歹是親家，為了阿繚，都不知道忍了那姓孫的多次。

落井下石好啊，最落井下石了！

迫不及待道：“祝嬤嬤，備馬車。”

祝嬤嬤就問：“太夫人，可要備禮？”

“備什麽禮……”吃不死的！

“要備。”顧知灼乖巧地說道，“靖安伯夫人挨了頓板子，也是可憐，上回不是說他們府裏連藥都拿不出來了嘛，咱們庫房裏藥材多，您帶些去，也算是您的一點心意。”

“對對對，帶那個！帶那個好！”

太夫人高興了，開開心心地拉著顧知灼和一起親自去開庫房。

庫房的對牌在當家的季氏手裏，但是太夫人讓開，李茂家的還真就不敢不開。

藥材都放在丙字三號間，推開庫房的門，一難聞的黴味撲面而來，嗆得太夫人咳了好幾下。

江家富庶，太夫人這輩子都活在金玉堆裏，從沒見過堆了這麽多垃圾的庫房。

剛消的火氣騰騰騰的又上來了：“灼丫頭，你去把府裏的庫房好好拾掇拾掇，我倒要看看，咱們這國公府裏的庫房，到底是庫房，還是垃圾堆！”

“是。”

顧知灼地一攤手：“賬冊和鑰匙，拿來。”

李茂家的支支吾吾著，朝小丫鬟使了個眼，想讓趕去稟報夫人。

顧知灼彎了彎角。

“祖母。”一抿，像是快要哭出來似的，“不給我賬冊，鑰匙！”

祝嬤嬤：“……”

晴眉滿心贊嘆，好厲害，在東廠時，都說，督主擅于玩弄人心，想做的事從來沒有做不到的，現在來看，這位顧大姑娘一點也不遑多讓，瞧瞧，這輕輕巧巧的，把太夫人推到了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