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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黜龍》 第九十三章 送烏行(3)

說著說著,又下雪了。

臘月初二,伴隨著雪花,來自東都與翟的軍令紛紛不停,且不說潁川那里能撤回去多人,黜龍軍又如何飛速推進,只說這南-淮西戰場上的一位關鍵人——王代積。

王代積這個時候正在淮郡……不是什麼特殊安置,而是進臘月,正該安犒賞士卒,他從西面南過來送一些傷病老卒回淮南老家,對應的,也準備去東面汝南一帶去看看剛剛招募的一批新卒,順便勞駐扎在淮這里的一支五千人的機部隊。

駐軍首領喚作聞人尋安,典型的淮南土豪家族出,利用之前世南北對峙傳了上百年那種,淮右盟建盟時他就是骨干了,但淮右盟本攏不住人,尤其是當時杜破陣自己都對黜龍幫三心二意,于是當王代積背靠著軍事實力強大的江都“巡視”淮南時,他還是倒向了王代積,和王代積結了姻親,并為了王代積這支淮南兵的一號人

按照東都那里給的正經文告,他都已經是一衛將軍了。

王代積自然看重自己聞人尋安和這支兵馬,前天到了以后便例行絮絮叨叨不停,弄得后者心煩,而到了昨日,也就是臘月初一,忽然間兵荒馬起來,乃是有一名淮逃人至此,告知了黜龍軍大局來襲的消息。

當然,消息是混的,這逃人自己都不知道況,只曉得下雪后不久千上萬的大軍忽然就圍了淮郡城宛丘,然后一下子就破了。

王代積心如麻,只好讓聞人尋安派人去淮西駐軍打探軍,以作后續,而也就是這個時候,又一名不速之客忽然抵達。

來人喚作郭祝,是聞人尋安的親外甥,也是王代積的繼侄。

但當年淮西大變,也就是淮右盟西走,黜龍軍南下,徐州軍北歸時,郭祝在聞人尋安有意識的許可下,一直跟隨著淮右盟,直到失去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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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代積和聞人尋安多年的道行,當然曉得對方過來是干什麼,但不管應不應,目前兩眼一抹黑,正要確切軍,所幸正在勞軍,那家宴肯定要先擺上來,好認真聽一聽的。

“你現在在何?還在淮右盟?還是去黜龍幫?可在大明階里有了職司?結了婚沒有?”眼見著郭祝一風雪,臉上殊無之前分別時的稚,只在那里大口吃,王、聞人二人都有些沉寂,半晌,還是聞人尋安做慣了舅舅的,忍不住開口,竟沒問什麼正事。

;“結婚了。”郭祝抬頭應聲。“剛結婚,年中相親會里認識的,登州人……我現在在徐州,也沒離了淮右盟,只是義父南下后我們這些留守淮南的都被徐州牛龍頭給卷了過去……至于職司,按照牛龍頭的言語,我若是此行能把你拉回去,孬好是個正經頭領,拉不回去,就去戰場拼命。”

王代積和聞人尋安面面相覷,各自心復雜。

隨即,王代積勉力來笑:“小郭,只是牛龍頭讓你來找你舅舅,沒有張首席讓你找我?”

“叔叔說的什麼話?”郭祝,打了個嗝。“張首席便是要找你,也不能來淮找你,肯定去南……咱們是撞上了。”

“張首席果然來了?”

“來了,整個河南都了,他如何不來?”郭祝從容做答。“只是不曉得現在去何了……”

“整個河南……”

“濟、譙郡、徐州、濟北、登州……四個行臺加一個總管州,應該都有軍令。”郭祝繼續言道。“梁郡降了,淮同日突襲得手,我來的路上汝也要被攻下來了……那些人本沒想到我們會發大兵,伍龍頭領著七個營從潁水西岸下來的,他們拿什麼打?那時候我便曉得為何我家龍頭要我趕過來這里了,再不來,怕是一點功勛也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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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這般說……”聞人尋安稍一思索,心中發涼,屁都忍不住挪了一下。“潁川怕是也無了!伍驚風自淮南下來取汝,然后是汝南……北面潁川必然是濟行臺單通海去取,濟行臺實力是僅次于大行臺的,兵多將廣!而若取下潁川……”

“取下潁川就到頭了。”素來絮叨的王代積終于沒有忍住。“司馬元帥知道潁川沒了,肯定去翟,翟是古時候大潁川郡的郡治,是現在襄城郡最東端,挨著如今的潁川郡,卡住潁水,背靠東都八關之一的轘轅關,保住這里,不是能保住東都,還能保住通往南的魯關……”

“保住魯關又有什麼用?”聞人尋安忽然發問。“魯關只是東都通往南的關隘,他們想取南,只要打下汝后,依次往汝南、淮這里打過來,然后自然可以去打南。”

“哪里需要打南?”郭祝接口道。“只要打到這里,隔絕南與淮南通道,南的淮南子弟必然不能忍,何況關西不出兵?到時候南五郡被三面包圍,軍心……當年江都的驍銳為了回東都都能殺了曹徹,何況是眼下?”

王代積張口言。

聞人尋安想了一下,也來看王代積:“總管,祝兒這話真不是脅迫你,你想過沒有……黜龍軍這次大舉突襲,果真是為了打下東都?之前河一戰打那樣,如何現在就能勝?我怕張首席的本目的就在南跟淮西!吃掉這十來郡富庶之地,一來自,二來削東都基,三來聯通荊襄,支援白龍頭……換言之,總管,人家是本就是沖咱們來的!而咱們措手不及,前衛盡失,歸途也盡失。”

王代積怔怔看了桌上這對舅甥一眼,卻又只閉去看門外雪花,那對舅甥也不再多言,只盯著他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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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不知道多久,這王老九方才一聲長嘆:“你們這是要……要我做不忠不義之人!”

聞人尋安和郭祝眼神都變了。

王代積見狀,趕攤手努力解釋:“你們……你們不要以己度人,你們想一想,我王代積跋涉世,可有半分對不住大魏統的舉止?這天下人誰來了,我都能理直氣壯的告訴他們,我王九是大魏忠臣,平生沒有半點有負忠義之舉。”

郭祝去看聞人尋安,后者卻只是若有所思。

王代積雖然還沒從局勢大變的震驚中走出來,但到底是一方人杰,曉得局勢已經到了自己不得不做決斷的地步,便繼續勉力出聲:“兩位,咱們都是親戚,我不哄騙你們……你們肯定是覺得,我現在是想握著南幾萬兵和幾個郡做本錢,在幾家勢力里搖擺,賣個好價錢,但其實呢?

“其實我真能賣給白橫秋嗎?我這個在大魏都被人歧視的妖族雜種,憑什麼在關西立足?所以除非大英橫掃天下的氣勢已,為了自家和南諸郡百萬生民的命,降了他也就算了,否則如何能賣給關西人?”

“那叔父就賣給我們嘛。”郭祝言辭懇切。

“你還是年輕,還是不懂!”王代積站起來離了座位,上的白大氅被他抖的卷了起來。“到了黜龍幫這里本就不是賣不賣!你們自己剛剛都說了,眼下局勢,淮西諸郡已經無了,我在南的淮南子弟兵本支撐不住……我現在往黜龍軍就是降!”

“降了又如何?”郭祝趕來言。

“降了就是輕賤自己!”王代積厲聲相對。“你想想,我此時降了,淮南子弟兵算是我的本錢嗎?南諸郡算是我的本錢嗎?他們只會覺得,那本就是他們黜龍幫的!我就是一個孤勢窮去降的野狗!甚至是被卷過去的俘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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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若是叔父明知道南必落,淮南子弟必然要離散,還要強行阻礙對抗,又算什麼?”郭祝不顧自己舅舅聞人尋安擺手阻止,起拍案喝問。“僅憑這件事,你便是連降都沒法降了!到了關西也只如野狗!”

“所以也不能如此自絕道路。”王代積幽幽以對,籠著袖子重新坐下,反而沒了之前的氣勢。“當年天下大前我就曉得,自己修為不行、家門不足,建功立業上自然事倍功半……可我從未擔心,因為我知道自己里總比那些人聰明一些,只要多辛苦一些,遲早能追上去,然后讓那些瞧不起我的人低頭。

“后來到了世,看到了張三郎的作為,更是心,因為他在我眼里素來是跟我一般的人,若他都能事,我稍作忍,說不得也有一個化龍的機會……”

桌邊舅甥倆再度面面相覷,無他,這位親戚剛剛還在說他忠義無雙呢,現在就自己承認想“化龍”了。

“結果呢?”王代積語氣愈發黯然。“結果廝混到現在,固然是有些就,卻在人家大勢相之下不值一提……這種形,若說我還有什麼一點立本,那就是忠義仁恕四個字了……越是如此,越不能丟下這四個字!我就不信了,我做了一輩子大魏忠臣,又事事都留了足夠余地,誰得了天下會不用我?!”

說著,其人復又來看兩個親戚:“你們聽懂了嗎?”

舅甥二人三度面面相覷……敢你說了半天不是在直抒臆,而是在跟我們兩個親戚做解釋?

無奈之下,聞人尋安著頭皮來問:“那總管準備如何踐行忠義仁恕這四個字呢?”

王代積搖頭道:“不讓天怒人怨之余保持氣節就行了……聞人兄弟,你跟我走,去南,到了地方我把南的淮南兵都給你,我自己帶著東都人跟南人去翟找司馬正,這里干脆給小兒輩就好。”

這倒是個法子。

聞人尋安也大為心,但還是有些不安,便起來問:“總管,我若去南領淮南兵,你可有什麼代?”

“盡量拖一拖。”王代積正道。“畢竟誰也不知道關西軍什麼時候出來……你倒得快了,等關西軍來了,我跟著司馬正進了東都,南諸郡百姓的生死就變你的負擔了;反過來講,你是淮南人,拿住這剩下的兩三萬淮南子弟兵,只要維護好南地方……便是你曾經叛離了黜龍幫,此時也顯得頭搖擺,卻必不了一個大頭領。”

聞人尋安還是不說話。

王代積低聲音以對:“你還不明白嗎?我帶著淮南子弟兵去降,我就是被迫的降,可只要換你這個淮南人自領,你就是淮南子弟兵的頭,黜龍幫就會花大頭領去買!你還能為下面兄弟尋幾個頭領!等將來黜龍幫真了氣候,我再回來,咱們還能相互扶持!”

聞人尋安終于點頭:“萬事扭不過總管,我再信一次總管便是。”

郭祝全程沒有言語,只是按部就班在王代積和聞人尋安的帶領下見了淮本地駐軍的高層軍們,自承了王代積侄子兼聞人尋安外甥的名頭,接了中郎將的任命,然后送兩位長輩打馬西向。

回到城,其人立即派遣了自己舅舅留下的親衛和自己帶來的巡騎,一并往淮水去,順流而下去找自己的上司,徐州行臺指揮、龍頭牛達。

最后,只安坐城,請隊將以上軍繼續宴飲,同時依舊犒賞全軍。

臘月初二過去,臘月初三,在又一場新雪中黜龍軍奪取了整個潁水東面的潁川大半郡之地,與此同時,汝郡郡治汝城被伍驚風攻下,其部馬不停蹄,扔下本沒有去掃的東半郡侍軍,徑直沖殺向西,直撲淮西要害汝南懸匏城!

而同樣是當日,北面黜龍軍主力也隨著一場城下慘敗得知司馬正就在翟,卻干脆臨潁水不進,反而就在潁川、許昌二城之間匯集兵馬,儼然是要待對方自退。

臘月初四,長安城,正在吃飯的白橫秋終于從東都線那里得知了黜龍軍掃淮西全境的消息,驚得筷子都掉下去了!

當然,他馬上甩手將筷子卷回手中,還不忘拭一二,然后緩緩來言:“所以之前朕在河,回到長安也一直心緒不寧,就是應驗在這件事上嗎?”

隨侍群臣也都有些慌

還是劉揚基勉力來言:“現在看來,就是這個了……若是我們不回來,繼續對峙著,他們在南面發了,怕是不但淮西、南諸郡全黜龍幫之手,連荊襄也能沖進去!然后來襲武關,乃至于去荊襄協助三娘……都可以直接破局!”

眾人議論紛紛,包括商討如何出兵。

這也沒什麼可商討的,因為這里的人不缺軍事素養——就好像之前關西軍出河,引得黜龍軍主力不得不擁上一般,這個時候再難、再麻煩、再辛苦也要立即出兵!而且必須是白橫秋親自帶隊!

所以,事沒有什麼可計較的。

但是,幾乎所有人,在劉揚基說出那番堪稱挽回尊嚴的話之后,還會忍不住心里嘀咕……為什麼?為什麼黜龍軍可以分兵兩路,連續不斷的攻擊?而大英卻只能合兵一呢?

是張行又耍了個小把戲,將兵力分段使用,他和幾位宗師不斷移?可要是這樣,為什麼黜龍軍分段的兵力竟然能抵擋關西軍的全力?

總不能是黜龍軍真的越打越強!而我們關西后繼無人吧?!

而且,便是不論這些,攻守易形總是實話吧?

似乎是意識到了這一點。

當日議定,白皇帝親自率領長安-潼關-武關諸路兵馬齊出武關的同時,要求長安各勛階子弟,凡年者無病弱者,有者轉武階,無者授,皆隨行無誤。

若有藏匿不從者,子弟棄市,父祖罷

后續各路府兵重新匯集后,再隨從各衛將軍出武關作戰。

臘月初五,得到軍不過一夜而已,關西軍再度大舉出,白皇帝再度駕親征。

長安西南面的太白峰上,沖和道長神復雜的著長安城方向,手中木攥住……坦誠說,這一刻,沖和真的搖了,因為他知道,這個世界上唯二可稱之為友人的存在現在都面臨著人生之困境。

但是,雪花飄搖,白皇帝帶著長安駐軍與關隴子弟并出長安,一直到他們消失在風雪中,這位三一正教掌教始終沒有作。

這不僅僅是多年來方外之人的份規訓,讓他不愿意輕易卷這些龍爭虎斗中,另一個讓他覺到無力的事實在于,若論私,他最喜歡的兩個學生,伍驚風和白有思,竟然正在自己兩個友人對面。

自己救了兩個友人,萬般反噬皆可承,可壞了兩個學生的道途又算什麼呢?

什麼天命難違,這就天命難違!

風雪如故,似乎整個天下在臘月初的時候都在下雪,而這其中,更以北地與巫地為甚。

臘月初六,就是在關西軍大舉出武關的當日,李定正在苦海顛簸之中。

沒錯,十天了,李定和他的遠征軍還沒有渡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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