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聲音突然卡在了咽裡。
那不是戰北野!
戰北野不可能站在對面一聲不出!
戰北野也沒這個“東西”手這麼薄!
孟扶搖急退。
退得像一抹電,穿越重重黑幕退向自己來時的方向,那些淡黑的煙氣被快速飛退的形攪得微微盪,那一塊幕布被悄悄掀開一線,現出一點景的廓。
孟扶搖看見了那線微,厲叱一聲,“弒天”那條似有似無的線,一劈!
黑霧被無聲無息劈開,孟扶搖搶而出,在那煙氣再次聚攏之前,搶出了霧層。
眼前景突然一變。
依稀是墓室模樣,頭頂和四周都有壁畫,那是盛世的畫卷,祭祀、狩獵、戰爭、大片大片臂上繪著雙頭蛇的壯年男子,自巨大的山腹裡涌出,執著刀刻迎上巍巍軍隊,他們驅趕蛇羣蝙蝠和一些形狀古怪的異,而那些軍隊出的劍雨,如烏雲般覆蓋了整座山脈。
這大概是畫的大鯀族被朝廷派兵徵繳的故事,孟扶搖掠了一眼便錯開眼,看見室中有一座水池,四面砌著蓮花扶欄,四角有陶俑執戟衛士,面目森然,孟扶搖點亮火摺子,看見地下佈著很多小坑,凸凸凹凹,想必是機關陣法。
舉著火摺子四面照了一下,依舊沒有看見任何人,戰北野和紀羽,還有剛纔到的那個東西,就像憑空消失了。
在這幽深詭異步步機關的千年古墓中,相伴而行的人突然全部不見,只留你一人面對未可知的前路——那種,令膽大包天的孟扶搖也不了。
然而瞬間就命令自已鎮定下來,無論如何,以戰北野的實力,誰也不可能瞬間置他於死,既然自己沒事,他一定也沒事,只是恐怕遇上了和自已一樣的事,現在也正在焦急尋找。
這墓室的設計者,融合了漢族和鯀族墓葬設計的華,尤其擅長控神奪心的戰,他們從踏進墓室的那一刻,想必就已經墮了對方含著詛咒的陣法。
既然是陣法,沒有不能破的,孟扶搖乾脆將寶貴的火摺子滅掉,就著地面的微,靜靜的思考並等待。
地上散落著一些水晶珠子,反著細碎的微,孟扶搖看著那些閃的,晶亮的東西,心中突然咯噔一聲。
約間覺得有什麼不對,卻一時想不起來是什麼不對。
如果有什麼事突然閃電掠過瞬間消逝,最好的辦法是回溯記憶。
慢慢的想,剛纔自己在想什麼。
珠子……反……
反……
腦中電一閃,孟扶搖渾汗一炸。
對!反!
剛纔在濃霧中點燃了火摺子,火摺子映出鐵青的臉,很清晰的記得那鐵青——問題是,自己是怎麼看見自己臉的?
那說明,對面有鏡子!
可是剛剛衝出濃霧看見的的墓室,裡面本沒有鏡子。
難道這一瞬間,已經換了方位?現在所站的地方,本不是一開始進的墓室?
孟扶搖深吸一口氣,再次點亮火摺子,這個墓室裡沒有棺槨,四面堆著各陪葬品,瑪瑙瓶水晶杯珊瑚樹金銀製品,還有一些大大小小的陶罐,向牆邊走去,想觀察下那牆壁。
後突然有人輕輕搭上的肩,呼出的氣息拂了的發。
孟扶搖驚喜回,道,“戰……”
眼角突然瞥到一點黑細長的影子,淡淡灑在地面上,兩個尖尖的頭。
那本不是人形!
孟扶搖回回到一半,唰一下生生扭過來,頭也不迴向前一衝,手臂掄起,“弒天”向後劃過一道雪亮的弧線,“嚓!”
後那黑影一陣扭曲彈,呼一聲極其靈活的避開了反手一刀,孟扶搖回頭,驚得臉都變了。
那是一條巨大得超乎想象的雙頭崖蛇!
說是一務,其實應該是兩條,這種喜歡絞在一起的蛇,這回也是兩條一組,兩條便絞了一人半,直立而起,高度比孟扶搖還高些,地上兩個頭,地下兩個頭,四頭八隻冷的蛇眼,死死盯住了孟扶搖。
原來這墓中竟然有雙頭崖蛇的蛇王,看樣子是一公一母,難怪先前在溶中,那雙頭崖蛇沒有咬,食要留給祖宗呢。
孟扶搖橫刀一擺,刀如水映得眉目一半森涼,來吧,不過是兩條大彈簧,姑娘我接著!
那蛇四頭齊搖,盯著孟扶搖,卻一時沒有進攻,它們不斷吐出淡黑的煙霧,孟扶搖看著那霧氣,恍然發覺先前那纏繞住的霧氣似乎就是這玩意槁出來的。
一人兩蛇,在森冷暗的墓室中對峙,那蛇不知怎的,看的神有幾分猶豫,然而最終抵不過裡天生的撲殺的好,忽然子一彈,巨大的尾部狠狠橫掃過來。
說是尾部,其實也是頭,綠熒熒的眼珠子飛在半空,一張滿是利齒,毒四,淡綠腥臭。
半空裡風聲呼嘯,眨眼間蛇頭已到近前,那張大到足可吞下一個人的弧度,約甚至可以看見深紅的腹,孟扶搖一擡飛而起,毫不退的迎上去,懸空一個翻滾已經在蛇腹之下,匕首一豎便要想將那東西剖腹。
那巨蛇反應也極快,半空中居然也能反一退,騰騰一滾,靈活度不下於一般高手,孟扶搖卻比它更快的撲了過來,二話不說便是劈砍刺,潑風般一陣攻擊,甚至用上了接近第六層的“破九霄”功法,匕首上起了碧綠熒,刀風凌厲,所經石板賤起火花,老遠過便是一道深,而孟扶搖的形千變萬化,比那天生靈活的蛇更快捷靈,那蛇每一次飛速移,孟扶搖的刀都在前方等著,那蛇雖然骨堅,四頭靈活,也擋不得帶上真力的殺著,漸漸便多了許多痕。
孟扶搖打得兇狠,揍得變態,存心要將這一路來的悲痛和憋屈都發泄在這對雙頭守墓蛇上。
“你丫擰擰擰!一對該死的黃鱔!”孟扶搖惡毒的咒罵,“老孃幫你丫的解鞋帶!”
“呼”的一刀,直劈那雙頭蛇絞在一起的頭,那兩頭趕左右一讓,底下兩頭昂起,噝噝向孟扶搖襲來,孟扶搖看也不看毫不客氣一刀直劈,大有一副“老孃就拼著被你咬一口也得撕開你”架勢。
對著這樣潑婦似的打法,一直十分默契的雙頭蛇終於開始驚惶,下意識的左右一分,兩頭分開的剎那,孟扶搖突然鬆手,噹一聲匕首落地,雙手一分,各自扭住了一顆蛇頭,腳尖飛踢,地上兩個小陶罐閃電飛起,正正迎上蛇頭,砰的蛇頭撞了進去,孟扶搖立即將那罐子往蓮花欄桿裡一卡。
罐子在蓮花欄桿裡卡得,那蛇拼命掙扎,另兩個頭在地面不住撲騰,卻再也無法飛起。
孟扶搖揀起匕首,笑著過去,道,“老孃知道你丫不怕一砍兩段,砍兩段你會變四條,老孃會更麻煩,老孃困住你這主要的頭,看你那個副頭還能折騰個什麼勁?”
正要將那剩下的兩個頭給解決了,忽聽後一陣東西傾倒滾落聲響,隨即還有些細碎之聲傳來,孟扶搖霍然回首,便見剛纔那堆陶罐不知何時已經全部倒地,骨碌碌滾了一地,有些罐子。裡,慢慢爬出黑的東西來。
而那四角四個陶俑,上黑的陶片開始碎裂,一片片剝落,簌簌掉在地上,現出裡的金甲。
孟扶搖懵了。
過詛咒的怪蛇也罷了,這又是什麼東西?糉子?
好吧,大鯀族是傳說中擅長巫詛咒的妖族,早該想到墓裡面不會有正常的。
可惜孟扶搖不是盜墓科班出,至今沒有親眼見過糉子,更沒養和糉子對面幹架的習慣。
何況那羣黑的東西,普通家犬般大,細弱的四肢著地,長著張發紅的似人非人的臉,看起來比蛇還毒幾分,所經之黑霧騰騰,妖氛再現,孟扶搖害怕自己再生出幻像,在這種地方一旦不能保持清醒,那就是個死。
於是落荒而逃。
兩腳將蛇頭踹爛,孟扶搖奪路而逃,後碎裂之聲愈發的響,空氣裡溫度瑟瑟的降了幾度,蛇死了,霧氣卻越發濃厚,孟扶搖瞅見那些一團團的黑東西骨碌碌的滾爬過來,擋在面前,啪的一下彈開子,裡面竟然是紅的,像幾天前吃過的剝了皮的刺蝟。
“刺蝟”們撲過來,老遠就腥氣人,後,陶俑列落乾淨,那衛士擡起手來,那糉子作極其僵,似乎隨著那羣黑東西的作而,緩緩擡手,手心一張,手心中一顆珠子。
它的“目”隨著孟扶搖形緩緩轉著,掌心裡珠子不斷慢慢調整方向,就像狙擊手對著視鏡中的目標在調整準星。
孟扶搖被得走投無路。
那羣“刺蝟”所經之,粘膩紅四濺,濺到哪都哧哧冒煙,地下有陣法,“刺蝟們”險惡的想把到陣法中去,而四角,陶俑糉子們掌心對著,一旦調整好方向,就是那四顆珠子的祭品。
孟扶搖無可去,突然飛躍起。
一跳便跳到半空,子一斜夠著了牆角一株珊瑚樹斜出的枝椏,一便了過去,擡腳一踢,遍地金銀明齊齊飛起,砸向那羣“刺蝟”,砸向四個陶俑糉子,還有些四散開去,砸上牆面。
那羣黑麪紅肚皮的東西下意識的一讓,它們一讓,陶俑糉子慢慢移的掌心也一,慢慢合攏。
孟扶搖鬆一口氣,一背心冷汗的向牆上一靠。
“轟隆。”
子突然一空,孟扶搖猝不及防向後一倒,隨即便覺得腥風撲面,擡眼一看剛纔還在對面的黑“刺蝟”狀東西突然便奔到眼前,腥臭的口水快要滴上額頭,當先一隻擡起的猩紅的指甲長長的利爪已經快要抓到眼皮。
孟扶搖心中一沉,我命休矣!
眼前突然黑影一轉,旋風般一晃,一雙鋼鐵般的手一把抓住的肩頭將往後一帶,落一實地,孟扶搖下意識的一刀捅過去,對方沉聲道,“是我!”
戰北野的聲音。
孟扶搖心中氣一鬆,險些又掉下去,子被戰北野一拎,大喝,“小心!”
趕抓住他,孟扶搖什麼都沒看清楚就大,“你去了哪裡?”
“我一直就在這裡。”戰北野手中長劍揮舞,劍如電縱橫,答,“遇見和你一樣的事。”
孟扶搖這纔看見自己現在一間墓室牆角,戰北野護在前,紀羽和剩下的幾個騎兵也在,這裡也是穹頂壁畫,遍地碎裂陶罐,呼嘯著的黑怪,乍一看還是剛纔自己那間墓室,但仔細看卻發覺陪葬品些,四角也沒有陶俑。
想了想,道,“牆壁是翻板的,或者是移的?”
“嗯,”戰北野一刀捅死一個衝上來的黑怪,“我們一進墓室就被隔開了,這陣濃霧是障眼法,那段時間牆壁作了移,這大概是三間墓室,一間主墓室兩間耳室,你剛纔那間是耳室。”
孟扶搖刀無聲自一個怪上抹過,帶出一抹鮮,問,“怎麼知道這是主墓室。”
戰北野頭一擺,“你看。”
水池後,著一扇小門,門上也有繪畫,那風格卻迥異一直以來數民族風格頗濃的筆法,用筆乾淨簡練,彩素淡,畫的是一艘船,船上有一個淡青衫的漢人男子,正憑欄臨風,負手遙海天一,寥寥幾筆,畫中的闊大、疏朗、還有一種煙氣般氤氳的神人之姿,盡皆壁上。
孟扶搖看著那畫,頓時想起自己先前過墓道時覺得哪裡不對,原來就是這個,當時壁畫的最下角,就畫著這副圖,因爲風格截然不同,自己一眼看過去就覺得不對勁,如今看來,那就是墓主人了。
可這人看上去明明是漢人,大鯀族供奉祖先的墓葬,怎麼會葬的是一個漢人?
此時也來不及細想,孟扶搖道,“路在那裡是不是?怎麼過去?”
“大鯀族墓葬據說墓下有墓,空山深,萬骨存留,所以這墓室下面應該還有通道,只是不知道是水道還是旱道。”戰北野皺眉看著地面,道,“這些東西太多,而且最關鍵的是,陣法要被髮了。”
孟扶搖這才發覺,隨著那黑怪被殺的越來越多,它們的漸漸流過地面,一點一點注滿那點下陷的坑,坑每滿一個,便順著畫好的淺流向下一個,眼看著那些坑,已經滿了大半。
“好狠的殺著……”孟扶搖倒一口冷氣,這不是存心要讓進者陷兩難境地嗎?不殺這些東西活不了,殺了不可能不流,流便會引陣法,竟然是一個死局。
燒死也許可以,可是火摺子已經先一步被蝙蝠叼走,剩下的連路都不夠照,更不要說燒大火。
雷彈衆人不敢用,在這裡發雷彈,難保哪裡不會塌,或是引發陣法。
這墓室的主人,始終在做著兩手安排——既給本族中人留下了活命過關的渠道,也給外來侵者留下了一重又一重的關卡。
能進這墓的盜墓賊,知典故,不會喝那一看就很危險的酒,但是假如有人傻大膽或是出了什麼別的意外,這酒被喝了,進到了這裡,那麼還有最後的灌陣法。
孟扶搖苦笑著,道,“假如我們都是中原一點紅就好了。一劍封,只流一滴。”
“沒用。”戰北野下手依舊毫不猶豫,“這東西就像個囊,刺破哪裡都是一大蓬,存心拿來給我們刺的。”
“爲什麼這裡沒黑霧?”孟扶搖突然發現了一異常,“這東西所在之,不是一直有霧的嗎?”
“紀羽把那剩下的玳瑁磨碎,灑在了這間室裡。”戰北野道,“他那玳瑁不是普通玳瑁,扶風鄂海羅剎島深得來的寶貝,珍貴無倫,辟邪的效用十分了得,如今可惜了。”
“我賠。”孟扶搖立即答,“趕明兒我姚迅下海去找。”
戰北野沒有回答,一劍殺掉兩個怪,眼見那即將灌滿地面凹坑,那些烏閃的似有生命般微微躍,突然道,“扶搖,等下我抱著你試著越過那陣法,這樣快點……”
“想都別想。”孟扶搖打斷他,“你當我是豬麼?那陣法要是能跳過去早就跳了,你想抱著我過去,只是想用自己的後背做擋箭牌而已,要我靠你的犧牲去活命?你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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