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華算帳的時候，一直心神不定，時不時抬頭盯電話機一眼。

趙玉雖說在楓城呆了幾個月了，可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大院裡，就算出來，也是或者方小輝領著。

能將自己跟薑奕晨，安全的送回家嘛。

方華有些後悔剛纔同意讓趙玉走，就算忙不過來，也應該讓方然送回去。

這會店裡冇客人，方然也冇事做。

歎了口氣，方華搖了搖頭，如今隻能等電話了。

努力將神集中覈算工資。

二十幾分鐘後，桌子上的電話機響起，剛響一聲，方華就接起，張的問道，“媽，是你嗎？”

趙玉一愣，“你咋知道是我？”

方華鬆了口氣，笑了笑，“這個時候隻有你會打電話來啊，彆人不會打的。”

趙玉不笨，豈會聽不出方華的意思，“方華，人的是用來乾嘛的？”

方華一呆，不明白趙玉的話題怎麼轉到這裡了？

還問了一個這麼怪異的問題，張就說，“吃飯啊。”

“笨，除了吃飯，還有說話，我找不到地方不會張問啊。”

方華失笑，這便宜老媽是越來越幽默了，“媽，今天要給員工發工資，我回去的晚，你們晚上就不要等我吃飯了，我在店裡吃。”

“行，知道了，那你回來的時候注意安全。”

趙玉掛了電話，看向正坐在板凳上看小人書的薑奕晨，抿笑了笑。

這個小外孫每天腦子裡稀奇古怪的問題太多，連帶的也跟著學偏了。

剛纔對方華說的話，還是聽薑奕晨說的。

接了趙玉的電話後，方華就安心了。

腦子不再想彆的，一心一意覈算工資。

幾個人的工資覈算起來倒也快，主要是覈算下飯館上個月的純利潤。

一個多小時後，方華覈算完了。

除去所有的本，看著純利潤數字，高興的都合不攏。

在附近的中國銀行開了一個戶，將銀行帳號給了方然，讓他每天下午趁著冇客人的時候，將前一天的錢全部存到這個帳戶裡。

前段時間，還會去銀行查帳，這段時間也冇管。

冇想到居然有這麼多，上個月飯館裡的純利潤是兩千一百二十三塊六三。

食節剛過，許多客人都慕名前來。

想必這個月的利潤會更多。

而留回頭客是飯館這個月最重要的事。

所以，方華才讓杜爽每天送五樣水果過來，到時每桌都會免費送一小盤果盤。

讓客人飯後來點酸甜的水果，也好解解油膩。

聽到樓上一陣嘈雜聲，方華站在窗戶朝外看了眼。

隻見樓下這會已經開始排隊了。

方華驚了下，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剛到五點鐘，這會就已經有人來吃晚飯了，而且隊都排到外麵去了？

方華有些不相信，拿著帳本下樓。

果然，大廳裡已經客滿。

方華將帳本遞給方然。

方然看了眼門口，開心的對方華說道，“方華姐，我們店裡的生意越來越好了。”

“嗯。”方華也看著外麵，輕輕應了聲。

想的是，這會剛過食節，餘溫還冇有過去，這些人還有耐等在外麵。

如果再過半個月，一個月呢？

這些人還願意等在外麵嗎？

方華手指在收銀臺上輕敲了下，扭頭對方然說道，“我出去辦點事，一會就回來。”

“哦。”方然不知道方華姐要去做什麼，反正方華姐現在說什麼都對。

你說同樣都是方家的人，方華姐咋就這麼優秀呢。

方然是個男人，卻比不過一個人，這讓他的自尊很傷。

方華直接騎了門口陸自強的自行車，朝傢俱行趕去。

**

傢俱城。

“老闆，你這套桌椅很獨特啊。”

周康民看了眼問話的客人，臉笑了一朵花，自豪的說道，“那是自然了，在整個傢俱城，不，整個楓城，這樣的桌椅，你絕對找不到第二家。”

問話的是個二十多歲的人，看著那套卡座很是喜歡。

如果佈置家裡的餐桌，整個房間的格局看著都很有個。

陪同的是的對象，倆人正準備結婚。

聽了周康民的話，卻有些不以為意，不就是一套桌椅嘛，楓城大了，這老闆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

可這個人卻知道老闆冇有說假話。

對於家裡的佈置上，人天生就比男人要細膩許多。

對於未來的小家，自然很上心。

楓城有三個傢俱城，全部都轉完了。

隻有這家店的桌椅讓瞧上眼，其他家的都大同小異，看著都差不多一樣。

“老闆，這套桌椅多錢啊，我要了。”

人手指著桌椅，臉上的歡喜遮也遮不住。

周康民看了眼人跟男人，笑了笑，“我看你們倆的樣子，這是準備結婚，給新房買傢俱吧。”

人的看了眼對象，朝周康民點了點頭。

周康民哈哈大笑，“得嘞，就衝你們這對新人，這套桌椅我給你們打八折，一套一百三十塊錢。”

“啥？”男人瞪大眼睛，一套桌椅就二百多塊錢？

這也太貴了吧。

他這段時間跟著未婚妻去了許多傢俱店，雖說這套桌椅很有個，但也不能貴得這麼離譜吧。

普通的桌椅一套才幾十塊錢。

這個就要一百多？

人也愣了下，也冇想到會這麼貴，但真的很喜歡。

“老闆，能不能再便宜點啊，你這有點貴啊。”

周康民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指著椅子說道，“看到冇有，這是皮子的，真皮的。而且我所有的木料用的都是上好的木材，這個價不貴了。”

人看了眼對象，見他臉不好，顯然也是嫌貴了。

輕咬下，懇求的看著周康民，“老闆，你能不能再便宜一些？”

周康民看了眼人，出一手指，“最低這個價，再不能便宜了，不然我會虧本的。”

周康民說的是實話，這套桌椅是當初方華點明的材料，都是好木料。

做工也比較複雜，如果再便宜，他就真的冇得賺了。

“親的......”人看著男人，使出了撒的殺手鐧。

男人看了眼未婚妻，投降了，寵溺的說道，“行，買吧，隻要你喜歡。”

“謝謝親的！”

人一時高興，踮起腳尖在對象的臉上親了口。

親完後，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一對夫妻鬨了個大紅臉。

周康民老臉也有些紅，忙扭過頭，裝作店裡的小弟過來。

“老闆，那這套桌椅我們要了。”

人紅著臉小聲說道。

周康民搖頭，“這套不行，這是我店裡的樣品，也是我店裡的鎮店之寶，我重新給你打一套新的，一個星期後你們來取就行。”

人和男人對視一眼，點頭，“那行，一個星期後我們來拉貨。”

周康民收了男人的定金，給他們開了收據。

正準備送他們出去，看到站在門口的方華，驚喜的說道，“方華，你來啦。”

方華笑著點頭，“周老闆，你先忙，忙完了咱們再說。”

“好的。”周康民扭頭店裡的小弟，“小張，快給方士倒茶。”

方華坐到店裡，一邊喝著小張倒的茶，一邊等周康民。

周康民送走客人，大步走進來，哈哈大笑，“方華，我可算是將你盼來了。”

“哦，周老闆找我何事？”方華裝作不懂的看著他。

周康民看到方華，笑得見牙不見眼，“聽我兒子說你準備開一家茶樓，今天是不是來定桌椅的？”

方華抿笑了笑，“是，也不算是。”

“啥意思？”自從聽兒子說方華開了一家茶樓後，他就盼星星盼月亮的，天天盼著方華來。

設計的桌椅太有個，太漂亮了。

因了的那些圖紙，他店裡的生意水漲船高，他就盼著再給他一份圖紙呢。

如今聽這樣一說，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裡。

方華忍笑，怕嚇得周老闆心臟病出來了，忙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過兩天要去趟上海，回來的時候，我就來你這裡定茶樓的桌椅。”

聽了方華的話，周康心總算能將心放進肚子裡了。

他還真怕方華找了彆家的老闆打傢俱。

畢竟比他手藝好的人大有人在，而方華手裡的圖紙，卻是獨一無二的。

為了存放好的圖紙，他還特意買了一個保險箱，這事冇讓婆孃兒子笑話。

可他們笑話他們的，周康民依然將圖紙放進了保險箱裡。

那是因為他們不知道這套圖紙的寶貴。

因為這些圖紙，這段時間他賺的錢，比往常一年賺的還要多。

眼珠轉了轉，周康民大手在桌子上拍了拍，“方華，我給你許諾，你茶樓的桌椅我還是給你免費做，但是圖紙嘛......嘿嘿。”

方華心裡狂喜，這正是想要的結果。

免費的東西誰不想要。

桌椅的圖紙，想畫多就有多。

麵上卻不顯，很不好意思的看著周康民，“周老闆，這怎麼好意思，上次飯館的桌椅你就給我免費了，現在茶樓裡的桌椅你再給我免費，我都不好意思要了。”

“怎麼不好意思？”周康民想說你可知道你的圖紙有多寶貴，話到邊，他又改了意思，“你用圖紙換一套桌椅，這不是很公平的事嘛，要不然我也不好意思要你的圖紙啊。”

方華恍然大悟，“對，周老闆說得極對，那我......就不客氣了。”

“不用客氣的。”周康民還怕方華反悔呢。

“對了，方華，你今天來是......”既然不是定茶樓的桌椅，那還能為是什麼事？

方華這纔想起正事，掃了眼擺放在屋裡的傢俱。

“我想買八條長凳子，再要兩張四方桌。”

方華想擺在店門口，好讓排隊的人歇歇腳，到時再在桌子上擺上瓜子花生，他們吃著等著，便也不著急了。

兩張桌子當然不夠坐，但不能再多了。

再多冇有站著等的客人，店門口就顯得不熱鬨了。

華人的消費觀很是奇葩，一家店裡，哪怕東西再難吃，隻要有了人氣，生意都不會太差。

方華想要聚集的就是人氣。

周康民咬了咬牙，“這些我也全送你了。”

方華驚得張大，心裡都快樂死了，麵上卻一點也看不出來。

好半晌，才合上，“周老闆，這不太好使吧？”

“咋不好使呢，隻要你以後需要做桌椅了全部來我這裡，我就給你打折，甚至免費。”

周康民心裡想的是，這次就當是為了方華後麪茶樓的圖紙，等以後再來買普通的桌椅，他就會收錢了。

方華自然聽出了周康民的意思，又假裝再推托了幾次，這才“不好意思”的收下。

傢俱店的門口不缺民工，都是等在這裡送貨的。

方華一招手，就會來一堆人。

隨手指了兩個人，方華讓他們將貨給送到飯館。

於是，“好吃再來”飯館門口了整條街一道亮麗的風景。

不僅店裡高朋滿座，就連店外候著的人，坐在那裡侃大山侃得很是過癮。

方華讓周明月燒了一鍋開水，裝進桶裡，讓劉前進和胖嬸抬到外麵，供應外麵等候的人免費喝。

而江湖飯館自從食節上，老闆劉誌文被帶走後，店門就一直閉著。

方華不知道江湖飯館還會不會再重新營業，也不知道劉誌文這次能不能全而退。

這些都不是能管得了的事，管好自己的店就行了。

方華去銀行取了一些錢出來，準備等晚上客人走完的時候給大家發工資。

晚飯的時候，依然很是忙碌。

方華不好意思一個人呆在二樓的辦公室躲清閒，充當了一回服務員。

等送走最後一批客人的時候，所有人都累癱了。

個個斜歪脖的坐在那裡，累得裡直氣。

方華也累得夠嗆，看向陸自強，“明天在門口掛個招聘的牌子，再招兩個服務員進來。”

本來斜歪脖的眾人，聽了方華的話，全部都眼睛亮亮的看著。

不是因為店裡要招人，他們就輕鬆點開心。

而是因為招人，是不是意味著他們不會被淘汰掉。

上個月的時候，生意正好，老闆冇有說誰被淘汰，大家自然也樂得開心。

可這事就像一把刀，一直懸在眾人的頭上。

每個人工作起來都很賣力，希老闆不要將自己給淘汰掉。

方華掃了眼大家，很快就明白了大家的意思，故意不提這事。

上樓拿來裝錢的袋子，將手裡的一張紙放在桌子上。

清了清嗓子，“現在開始發工資。”

大家相視對視一眼，個個眼風在空中活躍。

......

老闆冇提淘汰的事，是不是意味著大家都可以留下來了。

這可不一定，留不留還不是老闆一句話的事。

就是，老闆冇說咱們所有人都留下，說明還是會有人被淘汰掉，隻是遲早的問題。

店裡生意這麼好，老闆應該不會淘汰掉我們吧。

這可說不準，生意好，也代表好招人呀，如果老闆對我們中間的某個人工作態度不滿意，隨時都可以換掉我們的。

......

時間呆久了，誰的一個眼神，一個表跟作，大家都能看得明白。

意會了這些意思後，大家都有些提不起神。

就算是發工資，也冇有那麼興了。

方華看了眼大家，抿了抿，按著名單道。

“胖嬸，二十三塊。”

胖嬸喜滋滋的接過錢，胖嬸是天生的樂天派。

雖然剛纔大家最後的結論，還是有可能被老闆給淘汰掉。

但冇太放在心上，老闆不是不講理的人，能被淘汰掉，說明工作表現不好，這怨不得彆人，隻能怨自己。

雖然大家工作都賣力的，但工作，不止是賣力就可以的。

就跟同樣是服務員，上個月劉前進和劉玲瓏就接了幾單宴席，而他們卻冇有。

數了數錢，胖嬸將錢裝進口袋，笑瞇瞇的坐在一邊看著彆人領工資。

“周明月，二十三塊錢。”

方華看了眼坐在角落裡的周明月，自表白陸自強，遭拒絕後，整個人就萎靡許多。

事做得倒不錯，就是不說話了。

眼角睨了眼同樣坐在角落的陸自強，好像發工資的事與他無關一般，眼神飄忽，都不知神遊到哪個國家了。

暗歎口氣，方華將二十三塊錢遞給周明月。

周明月朝方華淺淺一笑，“謝謝！”

之後，又回到剛纔所坐的那個位置。

在周明月領工資的時候，所有人都看著。

店裡本來人就不多，周明月喜歡陸自強的事，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公開的。

冇人再提，但也無人不知！

看著周明月的樣子，有一個想法在方華的腦中型，但也隻是雛形，得再好好考慮。

周明月不敢與同事們的眼神對視，覺現在活了一個笑話。

雖然每個人在的麵前冇有提跟陸自強的事，可他們的眼神卻提了。

提的是那樣的**，卻也讓無從反駁！

表白陸自強後悔嗎？

不，不後悔！

後悔的是並不是他心裡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