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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園》 第1章 雷霆(二)

敵我雙方剛一開始接,旭子就敏銳地覺察到了眼前這支流寇和他以往征剿的那些大不相同。改進過後的草原騎兵馳一直是他用以對付農民軍的絕招,對方平素訓練的疏和上過於單薄的鎧甲導致他們很難在箭雨中堅持半柱香時間而士氣不散。一旦士氣降低到底線,這些沒有軍紀約束的流寇們往往會放下兵四散奔逃,邊同伴的死活。

這幾年來,從黎到歷城,再從歷城到瓦崗,憑藉著馳和騎兵突襲相互配合,旭子幾乎沒遇到過敵手。他所向披靡,百戰百勝,敵人能在他面前保持平局都足以自傲。僅有的兩次平局都發生在瓦崗軍上,第一次是於泰山腳下,他和秦叔寶所率領的一千餘齊郡弟兄遭遇到了徐茂功所部瓦崗銳,雙方審時度勢後選擇了各讓一步。另一次發生在運河邊,程知節憑著個人的勇及麾下士卒破釜沉舟的決心挽救了潰局。在旭子心目中,徐、程二人都是難得的英雄豪傑,他們二人率領部屬擋住自己的騎兵突擊理所當然。但殘暴好殺的張金稱顯然不在他心目中的認可的範圍。於旭子眼裡,殺師仇敵張金稱不過是個頭腦簡單,爲人齷齪的土匪流氓,這種人和他過去剿滅過的裴長才、齊國遠等一樣,最大的本領是欺負周邊老實本分的平民百姓,與朝廷正規軍作戰,本不堪一擊!

然而,戰場的形勢發展卻有些出乎他的預料,在驟然而來的打擊面前,張金稱部的確發生了混。但隨後,這支鎧甲殘破,兵參差不齊的隊伍便向武裝到牙齒的軍發起了反攻。李旭及時地調整戰,用騎兵將張部分割數段。局部範圍,預料中的潰退確有發生,將近三分之一的流寇不戰而逃。但留下來的將近半數的嘍囉兵們在明知道勝利無況下非但沒有放棄抵抗,而是煥發出一種比勝負未分之前還強悍的戰鬥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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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絕的嘍囉兵們各自爲戰,彼此無法做出有效配合。但每個人出手的招都狠辣異常,本不考慮自己的生死。那些人唱著各種各樣的俚歌,有的歡快,有的悲壯,節奏一點也不整齊,但他們在全心全意地高歌,彷彿把死亡當了一場即將開始的盛宴。

“不要圍住他們,放開一條缺口!”李旭不得不親自衝到第一線,對戰鬥目的進行調整。全殲這支流寇隊伍的代價太大,爲了汾軍的將來發展著想,他不得不給對手一個逃生的希。傳令兵把主帥的意圖及時地用角聲送了出去,正在試圖將敵軍分割包圍的騎兵們聞令讓開了向南的一面,給流寇們留出了一條足夠寬的生存通道。讓大夥始料不及的是,並沒有更多的嘍囉退出戰場,敵人的作越來約瘋狂,如醉如癡。

“先誅首惡,協從不問!”在探明敵軍已經沒有其他力量藏在附近後,李旭策馬加戰團。眼前這種況讓他想起了自己曾經參與過的虎牢關之戰,當年的右武侯大將軍李子雄就是憑著著一夥死士纏住了宇文述的中軍和左翼,然後帶領另一支兵馬將隋軍右翼生生擊潰。若不是他及時做出了反擊,宇文述的四十萬大軍差點被人數不及自己五分之一的對方打垮。

事隔多年,同樣的況再次發生於他的眼前。張金稱的部屬訓練程度遠不及李子雄的麾下,但他們的臉上帶著同樣的決然。他們笨拙的戰鬥技巧在高速而來的騎兵面前就像一個蹣跚學步的兒般不堪一擊,他們頑強的戰鬥意志卻像一頭頭了傷的孤狼,寧可自己碎骨也要還對方以

雙方從開始接到陷混戰不過是數息之間的事,但在這短短數息之間,流寇倒下了將近五千,汾騎也戰死了一千有餘。這樣的換比例李旭無法承,他訓練一名騎兵至需要半年多時間,而對方只要攻破幾個堡寨,就可協裹數以萬計百姓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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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帥有令,先誅首惡,協從不問!”傳令兵及時地將李旭的命令送遍整個戰場。帶隊的校尉、旅率們聞令後再度調整戰鬥策略,放棄與普通嘍囉兵的糾纏,優先照顧那些甲看上去比較鮮的強盜頭目。這次調整起到了一定效果,隨著一個個頭目和老兵的倒下,張金稱部逃離戰場的人越來越多。但留下來死戰的卻越發強悍。騎兵們每朝勝利接近一步,幾乎都要付出幾十名,甚至上百名袍澤爲代價。

“斬了那些戰旗!跟我去砍了敵人的戰旗”。李旭沒時間再猶豫,策馬急衝。他邊的將士轟然響應,以主帥爲矛尖組一個楔型攻擊隊列。剛剛痊癒歸隊的周大牛護在了李旭的左側,雄武營來投的柳屹護住了李旭的右側。從塞外歸來司倉參軍的張季急於立功,騎著一匹高頭大馬,地跟在了隊伍的最後。

“張參軍,你麼?”與張季並肩而行的親兵隊正羅遠關切地問。從對方青白的臉上,他知道眼前這個跟主帥有很深,曾經押送大批財從塞外丹歸來的司倉參軍肯定是第一次上戰場。雖然此人的騎很好,但拿刀的姿勢明顯有些僵。這是因爲難以適應戰場上的張氣氛所致,當年他跟在遠房哥哥羅士信後第一次上戰場的時候,也是這般模樣。

“我發過誓要報答李將軍!”張季的嗓音有些發。他盡力地笑了笑,臉上的表卻比哭還難看,“若不是當年他收留了我,我現在早不知道死多回了。你們行,我一定也行!”

“把頭低,馬脖子。小心流矢,如果了傷,就向隊伍邊緣撤,千萬別掉下馬背!”親兵隊正羅遠見無法勸張季離開,笑著叮囑。他很喜歡自己這位同伴,與其他文職軍不同,這位曾經在塞外生活多年的參軍大人上帶著一塞上民族特有的率直。此人曾經與主將失去聯繫多年,卻一直沒有私吞主將的任何財。這種品質在中原的商販中也有,卻絕不多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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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二人跟在隊伍的最末,衝敵軍之中。最前方的主帥所向披靡,整支隊伍也銳不可擋。李旭力砍倒了一面戰旗,周大牛和柳屹二人用戰馬踏翻了試圖衝上前護旗的死士。陸續衝上前的騎兵們紛紛揮刀,將自己邊的嘍囉兵們一一砍倒。流矢在他們邊呼嘯,竹槍和木棒紛紛地從戰馬兩側閃過,猶如正在移的叢林。李旭撥轉馬頭,從叢林的另一側衝了出去。整支隊伍像長槊一般將敵陣刺穿,留下一地模糊的

“左前方!”李旭刀尖前,指向另一面敵軍的戰旗。整支隊伍如怒龍般轉了個,跟著他撲向正在負隅頑抗的另一夥嘍囉兵。馬蹄踏過被紅融化了的白雪,濺起萬點的泥漿。騎兵們屏住呼吸,高高地舉起橫刀。

那面戰旗下的頭目也是個經百戰的老手,看到李旭策馬殺來,非但不躲避,反而主迎上前,以長槍和彎刀相對。“殺一個夠本!”“老子已經賺足了!”大小嘍囉們嚷嚷著,跟在頭目後舉起木棒、鐮刀。敵我雙方很快撞到了一,金屬敲擊聲和人的吶喊聲織,紅霧瀰漫,給天地間所有事鍍上一層

李旭只用兩招便將那名頭目砍倒,對方看上去年齡比他還小,在被長刀砍中脖頸的那一刻,滿臉詫異。生命的跡象很快從他的臉上溜走,倒地之前,他張開了,似乎想笑,但從口中噴出的全是

當家!”張季聽見有人在哭喊,撕心裂肺。那哭聲卻令他心裡猛地一鬆,手中的彎刀也揮舞得愈發順暢。因爲於隊伍末尾,大多數況下他都是在觀戰,很有機會出手。偶爾有一兩個倒黴蛋從戰馬旁邊晃過,張季急揮彎刀,迅速在對方上切開一道尺許長的裂口。部落裡所有的男人都有上戰場的義務,在草原上這些年,胡人的招他沒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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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已經傷倒地的嘍囉兵猛然坐起,抱著一桿削尖了木棒直他的馬腹。張季猛提繮繩,坐騎直接從另外幾名嘍囉兵的頭頂跳了過去。羅遠將手中長槊一撥一突,直接刺穿那名嘍囉脖頸。“跟上!別戰!”他向張季招呼,然後二人擺那些嘍囉,跟在主帥後殺向下一桿戰旗。

軍一樣,流寇們也全憑旗幟來掌控隊伍。隨著一面又一面戰旗被砍倒,張金稱的部屬明顯發生了混。他們還在力苦戰,卻得不到有效的組織和指揮。平素裡在隊伍起到核心作用的老兵們一個接一個被殺死,剩餘的小頭目們威和勇氣不足,本無法調度邊的弟兄。

局勢明顯在向兵一方傾斜,張季覺到自家隊伍遇到的阻力越來越小。他眼向前看去,正好看見主帥李旭挑開一把橫刀。跟著,刀一閃,那名賊人的腦袋高高的飛上了天空。

“李將軍!李將軍!”親兵中,有人爲主將的勇武大聲歡呼。

“李將軍!李將軍!”張季跟著大夥高高地舉起手中兵,吶喊,歡呼,熱沸騰。

“功名但在馬上取!”這是很多人用來激勵自己的座右銘。但放眼大隋,近二十年能夠憑藉自武藝,從寒門爬到大將軍,大總管,郡侯位置的只有李旭一個。士卒們知道自己這輩子也未必能達到李旭目前的高度,但自家主帥的經歷畢竟讓他們看到了改換門庭的希。這個希不用太大,哪怕只有螢火蟲尾芒那麼微弱的一點點,也足夠鼓舞起人十倍甚至百倍的勇氣。

對於很多士卒來說,李將軍三個字代表的不僅僅是他們必勝的信心。同時還代表著他們的人生目標。

他出與我等相同,才華也未必出衆。只是憑藉不屑的努力和一點點際遇。“人不是牲畜,不需要名種名!”很多年前,虎賁大將軍羅藝曾經說過的話,在李旭上得到了一一印證。對很多弟兄們而言,李旭現在就是他們的將來。換句話說,爲下一個李旭,便是他們的全部夢想。

“李將軍,必勝,必勝!”城頭上,也有無數步卒探出半個軀,和城下鏖戰的弟兄們以同樣的節拍歡呼。四下裡涌起的歡呼聲如,剎那間穿流寇們用俚歌組的愁雲慘霧。將明和希投下去,向戰場中央深深地投下去。

“必勝,必勝!”親兵們舉刀吶喊,跟在李旭戰馬後,在敵陣中往來衝突。流寇們依舊捨生忘死,但他們的抵抗力就像開了春後的積雪一樣越來越單薄。“必勝,必勝!”大隋士卒們催坐騎,風一樣從敵人邊馳過,刀閃亮,綻放出最絢麗的生命之花。

“加把勁,讓他們再不敢來!”李旭舉刀,高呼。“砸爛他們的膽子!”周大牛、柳屹、張季、羅遠等人大聲重複,過戰場上其他一切噪音。刀鋒掃過流寇們簡陋的皮甲,切開敗革,切斷皮,切碎筋骨,奪走一條條鮮活的生命。他們所向披靡,無人能擋……

一小隊嘍囉兵在幾名老卒的率領下撲上前,試圖扭轉自己一方的被局面。他們知道自己的武藝遠不如對方,所以吶喊聲裡充滿了絕。黑風毫不客氣地踢飛了衝得最快的一名悍匪,李旭用長刀掃倒了第二個。周大牛用馬槊捅翻了第三個,柳屹的對手轉逃走,被他從後邊追上,一刀砍爲兩段。敵軍快速分散,騎兵們從背後追逐,很快染紅了所有人的鎧甲,有流寇們的,也有他們自己的。但沒有人喊痛,也沒有人退出,他們跟在李旭後不停地揮舞著橫刀長槊,一張張蒼老或稚的臉也變得通紅,就像喝醉了酒。沒錯,他們飲得是戰爭之酒,沉迷其中,不知歸路。

那一刻,每個人都驗到一種迷醉得覺。高高在上,如漂浮於雲端。雲下,是與火組的戰場。他們的靈魂看著自己和敵人博殺,爲自己的英勇而驕傲喝彩。他們忘記了恐懼,忘記了疲憊,甚至忘記了自己上剛剛添加的傷口。敵人變得弱不風,一推便倒。那些過來的長矛和橫刀作緩慢,破綻百出。他們只要探出刀去,便能收穫勝利。而勝利的滋味是如此甘,就像新娘被燭火映紅了的雙脣……

張季不知道自己跟在李旭後衝破了多隊敵軍,他覺到自己這輩子從來沒有一刻過得像今天這般暢快過。“怪不得仲堅叔寧願刀頭,也不願意再回塞外做富家翁。兩種生活的差異的確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他癡癡地想,同時著馳騁疆場的萬丈豪

“老子今天砍倒了至六個人,可以冊勳一轉,如果運氣再好一些的話,有可能升一級,從司倉參軍升到行軍庫槽。”他用剛剛悉的大隋軍規確地計算著自己的收穫,雖然他的父母早就音訊皆無,家鄉也早就毀於戰火。但如果得知他已經踏仕途的話,二老在天之靈也會出笑容吧。

他的好運似乎一直在繼續,特別是跟在無敵主帥側。衝散了一夥賊兵,砍翻了其中領軍者後,李旭帶領著大夥又闖了另一支做困斗的嘍囉兵當中。這夥流寇的人數比先前的幾夥都多得多,鎧甲和兵的質量看上去也提高了不。李旭迎住領頭的一名中年漢子廝殺,後弟兄們也撲向距離自己最近的敵人。一名脣上籠著層焦黃鬍鬚的老賊衝上前和兵拼命,被張季用彎刀擋住。此人的作很敏捷,發覺張季的兵比自己手中的竹矛短後,就一直與他保持丈餘的距離。老賊前竄後逃,說不出的討厭。他用削尖的竹矛在馬肚子旁點,得張季的坐騎來回跳。“拿命來!”張季怒喝,俯揮刀,將刺向馬腹的竹矛砍斷了小半截。“去死!”他又接了一句突厥語,彎刀豎劈,將竹矛從中間劈裂。“斡,斡!”這次他喊的是牧馬人常用的詞彙,下坐騎聞聲轉彎,藉著戰馬的衝力,他用彎刀潑出一道,掃斷對手的脖頸。

“第七個!”張季心裡默默地計算了一下,然後撥馬去追大隊。李旭已經帶人奔向了下一個目標,眼前這夥嘍囉兵還剩下一半,但旗幟已經倒了,幾個大小頭目被砍殺殆盡,再翻不起什麼大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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