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絮曾經以爲把自己這輩子的眼淚都流了,可是見到依舊活在世上的兒子,的眼淚似乎隨著奔騰的不斷往外涌出,本應該是世間最開心的一件事,卻只想哭。
辛漠從四歲的時候開始就已經不會哭了,幾乎連他自己都忘了他還有一雙會流淚的眼睛,只是他的眼淚只有一顆,順著冷峻的面容悄然落下,快速地消失在自己母親的肩頭。
一個哭得肝腸寸斷的母親,一個像堅的石頭一樣被抱著的兒子,眼圈都紅了的旁觀者臨青溪總覺得這樣的相逢場面令人容又夾雜著惋惜。
看到這一幕的還有魔天和景修,只是易容之後的魔天即便心裡同樣激,他也不敢有任何的表示,因爲母子分離十幾年的悲劇是他造的,他無法理直氣壯地站在他們面前。
母子相逢的人場面也令景修想起遠方的孃親,不知是不是正輕依玉欄思念自己這個有些任的兒子。
香絮見到辛漠還是很激的,差一點就昏厥過去,幸好景修早就靜候一旁,喂吃下一顆安定心神的藥丸。
穆氏、淮氏還有院子裡的人都跟著地落淚,們一邊勸著香絮,一邊將母子兩人都拉了屋中。
衛玄從雲州回來之後,臨青溪告訴了他香絮和辛漠的關係,這個事實也讓衛玄嚇一跳,他也沒想到堂堂吳國的寧王世子會有這樣離奇的世。
“溪兒,京城來信了,說是鋪子裡的鞋子和朝靴賣得很快,就是宮裡都已經開始有人在打聽千層底布鞋的事,村裡現在做出來的鞋子本不夠一天賣得。”衛玄已經把京城鞋鋪的價格往上提高了很多,但是千層底布鞋的名聲傳得太快,這邊幾馬車的鞋子剛拿到京城,那邊一到京城很快就被搶購一空。
“衛玄哥,這千層底的布鞋要一針一針地納出來,本不是著急的事,爲今之計,只能擴大生產,多找一些人來納鞋底。”臨青溪說道。
這幾天臨家村的人爲了趕做鞋的進度,基本上鞋面都已經不了,直接把千層底的鞋底運送到京城去賣,但即便這樣,鞋底到了京城也是很快被搶空了。
衛玄曾經告訴過臨青溪,楚國京城不下七十萬人,豪門富戶就有二十多萬人,這兩個月來千層底的鞋子總共才往京城送去不到兩千雙,差距還是太大了。
“我已經讓夜影找到很多紅極好的繡娘,過兩天就會把們送到臨家村。你放心,這些人都是經過嚴格挑選出來的,而且都簽下了死契,以後們就是你的人,你大膽用們就行。”
衛玄這兩年自勢力發展的很快,手底下可用的人也多了起來,他已經準備把京城的鋪子擴大一倍,現在只是鞋底都供應不上,更別說那些小孩的鞋子和服了。
“衛玄哥,就是你再找一些繡娘過來,還是不夠用的。我有一個想法,我打算在臨家村開一個布鞋的製造廠,然後招收附近一些村裡針線活好的工,讓們來做千層底的布鞋。當然,主要的工序還是由咱們自己人來做,們只需要納鞋底就行。”
臨青溪一開始也沒有這個想法,只是最近這幾天來村裡找臨仁義和臨遠山的人都很多,臨家村村民的日子變好了,可週圍村落還是苦的沒飯吃,這求上門的人自然就多了起來。
“溪兒,這件事你自己做主就可以,而且京城布鞋的價格我已經提高了很多,你曾經在給我的信中說過,要厚待自己下面的人,我打算把手工費再給高一些,你覺得多合適。”衛玄雖不像餘爲那樣善於經商,但他同樣懂得一些經商之道,更何況,他也不想臨青溪到時候難做人,既然鞋底和鞋子的價格都往上提了不,這手工費自然也要提一些。
臨青溪想了一下說道:“衛玄哥,手工費的事先不急,等我確定把廠子辦下來之後,再統一制定工錢的標準,不過這廠子不能以我之名,要以你之名。”
“我明白,你放手去做吧,所有要用到的錢和布、線之都由我來辦,你就負責來找人吧。”衛玄說道。
“找人的事我來還不行,你要親自去找我阿爺、阿還有族長去幫忙,這十里八鄉的人他們都悉,也知道什麼人可用,什麼人不可用,還有,我會寫一個標準還有章程給你,你讓我阿爺他們找人的時候,就按照這個標準來找。”臨青溪充其量也就認識村子裡的一些人,找人這種事還是要臨遠山和臨仁義他們來辦。
接下來的兩天,臨青溪就留在溪園寫辦布鞋工廠的的章程,還有對工廠工人的要求等等,寫完之後,就拿給了衛玄,之後衛玄就去找了臨遠山和臨仁義幫忙。
自從和辛漠母子團聚,香絮就像換了一個人,神也好了很多。雖說辛漠對人還是冷冰冰的,但是在香絮和彤笙的面前,他的臉上總會閃過一溫暖。
魔天依舊賴在醫館裡,現在辛漠還沒發現他的真實份,主要是辛漠幾乎不來醫館,而他也不出醫館,都是過醫館的門往溪園那邊癡癡地去。
臨家村要辦布鞋工廠的事,臨仁義和臨遠山他們不敢把消息往外散,主要是臨青溪和衛玄給廠裡工人定的工資太高,他們怕一說出去,這臨家村轉瞬間就會人滿爲患,到時候除了給自己添麻煩還不一定能辦好事。
這天傍晚,穆氏、葉氏正打算給家裡人做晚飯,已經有幾個村裡人結伴來到們家,有的幫忙做飯,有的幫忙看小孩,總之很熱鬧。
雖然臨青雲和臨青海都在雲州府城忙著,臨青飛和臨青禾出海之後也沒什麼消息,但老臨家每次吃飯的時候,人不但不見減,還越來越多。
淮氏和的大丫鬟夏蓉住進來之後,衛玄也住了進來,之後辛漠和他後來出現的侍衛董鷹也住了進來,爲了和兒子在一起,香絮和彤笙也從溪園搬了出來,住進了老臨家的祖宅。景修帶著雲實也是每天飯點來“報到”,所以每次吃飯都要做兩大桌子。
好在,老臨家的祖宅經過翻修之後,前前後後四個小農家院一個大主院,人足夠有地方住下,就是做飯除了葉氏、穆氏,還有夏蓉、香絮們幫忙,倒也不嫌累。
老臨家的飯桌經過臨青溪的參與以及臨忠國和臨青木的改良,兩個大圓木桌也可以變相連的長桌子,吃飯的時候當飯桌,還可以當臨時的“會議桌”,閒著的時候還可以曬袼褙。
所以這天晚上吃完飯,力氣大的海桐和海藍就把兩張圓桌拼了一個超長的長桌,並且兩邊都擺上了板凳,桌子上面還擺著茶水和一些山上摘得野果子。
不一會兒,桌子兩邊就坐滿了男人們,而人們一邊納著鞋底說笑著,一邊逗著彤笙和幾個村裡的小孩子。
景修、衛玄和辛漠也被臨仁義請到了桌前坐下,雖說他們要說的是臨家村和臨氏一族的事,但是他們三個都是老臨家的客人和臨青溪最信任的人。
而且,景修和衛玄又對村裡有很大的貢獻,辛漠也看起來像份高貴的人,所以臨仁義都沒有怠慢,把三個人也當了半個族裡人,再說,這也不算什麼族大會,就是村裡人在一起聊聊笑笑。
“族長,我怎麼聽說咱們村要辦布鞋廠,您和遠山叔這幾天就在忙這個事?”臨長勝笑著說道。
“沒錯,這工廠就是溪丫頭的師兄衛公子要辦得,咱們村裡人做出來的布鞋在京城很歡迎,聽說那些家太太和小姐都搶著要千層底的繡鞋呢!”臨仁義臉上都是笑意。
因爲消息閉塞,雖然雲州還沒有多人真正聽聞臨家村的千層底的布鞋,但在京城,臨家村的布鞋早就出名了。
“族長,您說的工廠咱們村的男人能進去做工嗎?”臨長勝擺弄好了自己的幾畝地,空閒下來的時間就多了,他也想掙點錢補家用。
“長勝哥,那做鞋底都是人家乾的活,你湊什麼熱鬧,呵呵!”一個村民打趣地看著臨長勝說道。
“誰說人乾的活就用不到男人了,那人的力氣能有男人的大,要是開了廠子,不得要男人幫忙搬東西呀!”臨長勝不服氣地說道。
“孩子他爹,你跟著湊什麼熱鬧,好好按照族長說的種好咱家那幾畝地,掙錢的事給我就行了!”臨長勝的妻子賀氏斜了一眼自己的丈夫說道。
“哈哈哈,看來不但是長勝嫂子當家,長勝哥,以後養家也要靠嫂子了,哈哈!”剛纔的村民繼續取笑長勝道。
“去去去!養家啥時候都是男人的活兒,你捨得讓你媳婦累,我還不捨得讓我媳婦累著呢,孩子他娘,千萬別累著啊!”臨長勝故意對著賀氏溫地說道,引得一院子的人都笑了起來。
賀氏當即臉就紅了,丈夫第一次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和打罵俏,十分不好意思,只得臊地罵道:“你這渾人,說什麼胡話呢!累不累得著不用你管!”
“我是你男人,我不管你誰管你,鞋底別納了,晚上我給你捶捶背!”臨長勝更來勁了。
臨長勝原本就是一個說笑玩鬧的人,雖說都有好幾個孩子了,但他和賀氏的一直非常好,他也的確很心疼自己的妻子,這段日子爲了納鞋底,沒累眼睛,雙手也磨出了泡。
“呵呵呵,賀大嫂,長勝大哥對你可真好,咱們可都羨慕得吶!”穆氏笑著對臉更紅的賀氏揶揄道。
“孩子他娘,你別羨慕,晚上我也給你捶背!”坐在臨長勝旁邊的臨忠國一回頭用十分正經地語氣對穆氏說道。
院子裡瞬間安靜了幾秒鐘,然後突然發出更大的笑聲,衆人又開始取笑起臨忠國和穆氏來。
就是臨青溪都忍不住捂著肚子笑,那老實忠厚的爹什麼時候學會當衆對娘說這麼甜的話了。
看著快笑出眼淚的臨青溪,景修、衛玄和辛漠的眼神都變了變,不知爲何,他們突然都羨慕起這樣平凡而溫馨的生活,在他們各自曾經的人生經歷中,從來沒有會過這種小人的家長裡短和普通農家的“打罵俏”。
“嬸子,這工廠要招收其他的工都有啥要求,我妹子也是個能幹的人,您看,能不能收下?”說笑一會兒之後,衆人都開始討論起工廠的事,賀氏就問起了葉氏招收工的事。
“剛纔你遠山叔不是說了嗎,只要老實本分,紅好,通過考覈就能來上班。”這“考覈”兩個字還是臨青溪告訴葉氏的,而且衛玄和臨青溪都讓給把關,到時候準備和村裡幾個納鞋底最好的老姐妹一起來考校那些人的紅。
“我明天就去找我妹子去,我兩個外甥也都是能幹的人,到時候帶回來一起給嬸子您過過目。”賀氏們都是葉氏教出來的“徒弟”,如今從打袼褙到鞋底們各個都是能手。
“行,不過你妹子家離咱們村遠嗎?溪丫頭說,到時候要天天來咱村上班,太遠的話可不好回去。”
葉氏也知道自打布鞋工廠的工錢村裡人知道之後,人們都想著幫幫孃家人,所以明裡暗裡求的人也不,都想讓葉氏和臨遠山說說,讓們的孃家姐妹或者嫂子弟妹來工廠上班。
“阿,只要賀大娘找的人考覈合格,離家遠的就能在工廠裡免費住下來,只要自帶即可,就是們的丈夫也能來工廠裡上班,或者當長工幫忙開荒種地也行,而且上五天工休息兩天,要是這兩天願意加班的話,還有額外的加班費。”臨青溪早就打算好了,要在廠子裡蓋幾間職工宿舍和男職工宿舍,實行五天工作制,週末加班還有加班費,這些現代的管理制度放到古代可是打著燈籠沒找的好事。
“衛公子,你這樣做生意的話不是會虧本嗎?這世上做工怎麼還會有加班費?”臨長勝十分不解地說道。
對於“費”就是銀子的這個概念,他和村裡人一樣都是從“手工費”這個詞裡知道的。
“虧本自然不會,只要千層底的鞋子好,又沒有別家賣這種鞋子,我的鋪子就不會關張。溪兒說,當掌櫃的對做工的師傅好一些,大家幹活的積極也高一些,才能爲我這個掌櫃的多賺一些銀子。”衛玄笑著說道。
他自然不會吃虧,雖然他付出的手工費和加班費是史無前例的,但他一雙鞋裡賺得銀子可是翻了很多倍,如此一本萬利的好事,他這個不怎麼會賺錢的人求之不得。
“溪丫頭,這主意都是你出的?”臨長勝轉問道。
臨青溪嘿嘿一笑,說道:“長勝伯,我就是隨意一說,咱們都這麼辛苦地做鞋子了,師兄自然要多給大家一些工錢,要不然咱們就找別家合作去。”
“溪丫頭,不可胡說,咱們這些人都是和衛公子簽了契約文書的,臨氏一族的人絕不會背信棄義。”臨仁義鄭重地說道。
臨家村做出的千層底的鞋子給的手工費除了村裡自己人,外人本不知道是多,就是那些千方百計想來學湘繡的,也都被村裡人給打發走了,爲此不村民都得罪了親近的人,尤其是村裡的人。
這次開辦布鞋工廠,臨仁義從心裡激衛玄和臨青溪,因爲這正是村裡人修補自己和孃家關係的一個機會,僅僅只納一雙人的鞋底就有三十文,一雙孩子的鞋底是十文到二十文不等,而村裡一個人一天至能納三四雙千層底的鞋底,這可是不錢呀。
“族長阿爺,我就是說著玩的,憑我和師兄的關係,我也不會坑他的,呵呵!”臨青溪趕笑著說道。
“我知道溪兒不會,鋪子要是沒有溪兒和衆位鄉親幫忙,恐怕我本就開辦不起來。族長,以後工廠的事我會全權給溪兒來理,雖然年紀小,但是很有主意,我相信會比我做得更好。”衛玄原打算一直留在臨家村和臨青溪在一起,但是京城因爲紫薯的事怕是又要有變化,他必須回京纔可以。
衛玄把辦廠子這樣一件大事不給別人而是給臨青溪,大家心裡都有些疑,雖然臨青溪這幾年的確表現得不像一個農家孩,但能撐起這個大攤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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