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文の2
翌日一早,我們在高級餐廳佔了一個座位吃早餐。
高強度的訓練加上短暫的睡眠時間,萊納已經累得疲力竭。
不過時間所剩不多所以我不會減輕修練的強度。
就算是臨陣磨槍,一時興起也得將萊納磨礪到與渦波他們同樣的領域才可以。而這並不是一項簡單的工程。
所幸他的第六很敏銳。
我現在就在配合他的這個特點,指導他研習技能『應』
「──我總覺得不是做這些的時候啊」
萊納閉著眼睛使用著飯勺。
看上去他對這個訓練的評價不高。
「別抱怨了,聽我的閉上眼睛把飯吃完。順帶數清現在這家店裡的人數。這也是訓練的一環」
「不不,連魔法都不用、怎麼可能做得到這種事啊⋯⋯」
萊納和渦波一樣抱怨道。
果然,技能『應』的學習方法屬於不易被人接的那種。
萊納一邊吃飯一邊利用腳步聲和空氣聲把握店的人數。然而用這種辦法是學不會『應』的。
正當我要提醒他不可以依賴五的時候,餐廳中混進了一個異。
異突然出現,覺如同放虎於市。
萊納也一樣覺到了這點。──不僅是氛圍,他還注意到了別的『什麼東西』
運氣實在不錯。剛才的他就是在不依靠聽覺和覺的況下察覺到侵者的。這是他能習得不仰仗魔法和五就能理解世界的技能的預兆。
我看向鑄造出這個契機的恩人。
他是個跟我一樣長有赤銅頭髮的男子。儘管面容沒有流出多霸氣,但週遭的氛圍卻相當銳利。青年給人一種彷彿在警戒著周圍一切的印象。
他朝著這邊徑直走來。
察覺到這點的萊納睜開了眼睛。接著,他驚訝地雙目圓睜、並念出青年的名字。
「格、格連・沃克⋯⋯?」
這是個我也有所耳聞的名字。
他就是斯諾的兄長,持有聯合國最強稱號的探索者。
既是毋庸置疑的『英雄』也是我下場比賽的對手。
「嘿誒~,就是這個男人嗎⋯⋯傳聞中的『最強』⋯⋯」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格連・沃克。
接著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並走到我們的桌子旁邊。
「我方便坐在這裡嗎?」
擺出一副親切的表,他指了指空餘的座位。
「當然可以。我很歡迎」
我沒有拒絶他的理由。因為我對這個時代的『英雄』頗興趣。
「太好了⋯⋯能跟即將戰勝我的人在賽前談一談」
然而格連・沃克不但沒有回應我的期待,反而癡笑著一早就表現出投降的意思。
這可不是我期的展開。
「⋯⋯唔。難道你在戰鬥前就放棄了勝負嗎?」
「是啊,再怎麼說實力的差距我還是看得出來的。可能的話我都想棄權了啊。說真的。唉」
「等、等等。你等一下。⋯⋯我聽說格連・沃克可是『最強』啊。要是輸了的話,你那稱號可就變我的東西了啊。那可是讓所有人眼羨的稱號,你能這麼簡單就放手嗎?」
在我為『最強』的時候,我被人喚作了『怪』
豈止是英雄,我本就沒有被當做人來看待。
然而他對這個稱號的態度就好像它一文不值一樣。這為我所無比的東西,在他眼中宛如一顆路邊的石子。
「嗯,沒關係啊。因為它對我也不是那麼重要。就算我在此時放手,也能實現我的目的」
一難以言喻的不快湧上心頭。
在這不快的驅使下,我向他出言抨擊。
「⋯⋯你這樣不配做『最強』的『英雄』啊」
這樣的他都能被喚作『英雄』,可是我卻沒能為『英雄』。這讓我到忿忿不平。
我像個小孩子一樣皺眉頭瞪著他。
格連・沃克見狀出了有些傷的笑容。
在那份笑容中既沒有侮蔑也沒有同。他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同伴那樣,角著說道。
「哈哈,看著你簡直就像是在看著以前的我們啊⋯⋯」
雖然表截然不同,但這話的容我已從別人口中聽過一次。
「⋯⋯以前的自己、嗎。⋯⋯你妹妹也跟我說了一樣的話啊。而且是以相當難看的表說的呢」
「斯諾、跟你⋯⋯?嘿誒~⋯⋯」
聽到妹妹的名字,格連・沃克似有些高興。
接著,他在斟酌了一番後,緩緩地開口。
「我們曾經、也像你一樣追求著『榮』。結果我和斯諾都失敗了。所以斯諾看著你就像是看到了自己以前的錯誤一樣,可能是到了不快吧?」
他的回答和斯諾如出一轍。都一樣沒有夾雜任何虛偽。
但也正因如此,我才到疑。
「兄妹都失敗了嗎?可是現在的你被評為『最強』,是聯合國的『英雄』啊。這難道不是莫大的功嗎?」
因為我不覺得格連・沃克跟斯諾一樣都是失敗者。
「『最強』也好『英雄』也罷,都沒能給我們兄妹帶來幸福啊⋯⋯豈止如此,它們還將我們扣進了不幸的深淵⋯⋯我・們・失・敗・了・啊。因為這個緣故,斯諾──」
在格連・沃克說到「我們」兩個字的時候,他的臉變得愈發沉。他帶著悲愴的表十分忌諱地吐出了「我們」二字。
我能覺到斯諾並不在他所說的這個「我們」當中。我那超離人外的直覺讓我如此確信。
那又是誰失敗了呢。但沒等我把這話問出口,他就結束了這個話題。
「──結果,斯諾的心就此崩潰。而我也淪為了沃克家的奴隷。無論有沒有『榮』、是不是『英雄』,失敗就是失敗啊」
「⋯⋯可是,從我這個旁人看來只覺得你功了啊。不管經歷了怎樣的失敗,你仍然為了讓所有人都憧憬的『英雄』。作為貴族的嫡子,你可以說是登峰造極了」
「從旁看來的話確實是這樣吧。從旁看來、呢。但是我並非與生俱來的貴族,對『英雄』這個立場也沒覺得有多在乎」
我們的談話是兩條平行線。
比起『榮』,他心中還有更重要的東西。所以無論是『榮』還是『英雄』,對他來說都只是保護自己重要之的手段。
雖然談話的容是平行線,但其中的意義我卻很能會。
但決定裝作不理解的樣子繼續自欺的我還是輕輕搖了搖頭。
看到這樣的我,他親切地宣告。
「比賽的勝負我已經放棄了。但我的目的未嘗不能藉此實現」
那個目的想必就是他『真正的願』了吧。
他沒有搞錯自己的願。對自己什麼,他抱有明確的意志,沒有毫的迷茫。
這讓我到非常羨慕。
「你明天便會為『最強』。不過,如果將來有一天你不願再做『最強』的話,那就把它推給我便是。到時候我會助你一臂之力。⋯⋯我也就是為此而存在的了」
留下最後這句話,他便起離席。
我沒有作答。
格連・沃克和我在決意的堅定程度上有不可踰越的差距。不管被說些什麼,他都能言之有。但我卻做不到那一點。
我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或許正如格連・沃克所言,我的實力要在他之上。可如今在我看來,我卻覺得他的背影是那樣高大,而我則顯得相形見絀。
「『最強』這個稱呼在他口中就像重擔一樣啊⋯⋯」
我同萊納搭話。
「那也難怪吧。聯合國的所有人都在憧憬著作為『最強』的格連・沃克。我想再不會有人比他肩上背負的期待還要沉重了吧?那究竟是怎樣一種痛苦本難以揣」
「期待會變作痛苦嗎⋯⋯?」
「與己不相當的期待想必也只能化作當事人的痛苦了吧。再加上他又是一個心地善良不擅拒絶的人,我想一定會更辛苦。我在社場上經常見到格連・沃克,他總是帶著一張勉強為之的笑容,一副特別難的模樣」
萊納將格連・沃克的事向我娓娓道來。
看來他們兩人不是一天兩天的。
「這可讓人意外的,想不到你的人際關係這麼廣泛啊」
「⋯⋯再怎麼說我好歹也是大貴族赫勒比勒夏因家的末席。但凡是有頭有臉的人,我都在社場合打過照面」
「原來如此,難怪啊」
因為萊納是個貴族氣質不鮮明的年所以我還不知道,原來他的份在貴族當中也是偏上等的一類。
雖然我姑且也是貴族,但因為出太過特殊所以並不流。
「萊納,拜託你再多給我介紹些與貴族相關的事吧。還有格連・沃克的事」
「這倒是沒什麼關係⋯⋯不過訓練的事也請你不要忘了哦⋯⋯?」
「啊啊,這是當然」
我想要知道。
那自己曾一度作為阿雷亞斯家當主,但卻至死為止也沒能得到的作為貴族的生活。去瞭解自己一直追求的世界是怎樣一種景,我認為也是自己留的一部分。
「我想想啊⋯⋯首先,格連他是一個非常忙碌的人。因為他可是聯合國的共同資產、『英雄』大人嘛。因為聯合國是由五個國家構的,所以他要應付的大人自然也要翻五番。他平常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必須要在各種各樣的社場所來回奔波」
「他不是『最強』的『英雄』嗎?為什麼要在社場所奔波?不是應該奔赴戰場才對麼⋯⋯」
「奔赴戰場那是軍人的使命。『英雄』上了戰場,他要是死掉了那可如何是好」
「這、這樣嗎⋯⋯」
基本算得上是活在戰場上的我聽了到無話可說。
「那麼在社場合都做些什麼呢?舞劍嗎?」
「為啥要在那裡舞劍啊⋯⋯不可能的吧,那種事⋯⋯」
萊納聽了直接就傻眼了。
就算你跟我這麼說,可我畢竟一次都沒去過那種地方當然沒什麼概念的。
「那、那是做什麼呢⋯⋯」
「基本就是經營人脈了。再就是出借名頭了吧。通過這些方式攫取利益為國家服務」
「出借名頭⋯⋯?」
「沒錯,比如說在籌劃祭典的時候放話說『『最強』格連・沃克也會來參加』的話、那就可以促使客人在『那位『英雄』也會列席哦』的名頭下慕名而來了吧。再比如給商家的產品代言說『這可是得到了『英雄』的認可啊』之類如此這般吧」
「什、什麼東西啊這都是⋯⋯」
我聽完目瞪口呆。因為這跟我想像中的『英雄』相去甚遠。
「要不就是逢迎於貴族和貴族之間,作為國家的代表發表各種宣言──」
萊納滔滔不絶地講述著。技能『應』告訴我他沒有說謊。
可是,對我來說『英雄』不該是那樣淺薄的存在。『我的英雄』就沒有那樣醜陋。
渦・波・他、在危急時刻會來到所有人前戰鬥,拯救眾多的同伴和人民。
比起利益他更願意看到人們的笑容,從不在意自己的面和虛榮。
可是萊納所說的『英雄』卻是與渦波截然相反的存在。
他口中的『英雄』格連・沃克只是一個不斷被賦予華而不實的任務,連自己的力量都無發揮,一直被痛苦羈縛的存在。
「──貴族做的也都是這種事嗎?」
「是啊,而且就是貴族迫『英雄』做這些的。所以貴族要更加污穢不堪哦?」
「難、難以置信。我所知道的貴族,應該是更加高潔清廉的才對⋯⋯」
「哈哈、高潔?你這說的是哪個時代的事啊?現如今的貴族,眼中一是利益、二是權力、此外就是為了自己的立場和面而活的人類的渣滓罷了」
「唔⋯⋯」
我聽得出萊納這充滿厭惡的回答中夾雜了自己的私。
但他終究是以一種極其輕蔑的口吻將我所憧憬的貴族貶作了『渣滓』。儘管摻雜了私,可還是讓我到了衝擊。
我搖了搖頭。
為了不讓堅信至今的東西被顛覆,我必須繼續戰鬥。
「──可是,我還是想要相信。我想要相信仍然有真正高貴的貴族留存於世」
我自己也知道聲音在抖。
聽到我這番話,萊納若有所地說道。
「明明這麼強⋯⋯可諾文你卻純真得像個孩子啊⋯⋯」
「我像個孩子⋯⋯?」
「是啊,就是這樣。所以我覺得諾文你並不適合做什麼貴族。當然,也不適合什麼『榮』和『英雄』。你應該活在一個更好的地方。我是這樣想的」
萊納一副理所當然地說有「更好的地方」適合我。
看來比起我嚮往的世界的頂點,還有什麼更好的地方適合我。
可是,我不會認同這個事實。
因為我就是為了『榮』和『英雄』活過來的。如果此時放棄那一切就得不到回報了。
像個小孩子一樣是不行的啊。──因為我已經是一個大人了。
在我這樣自問自答的時候,萊納也出了和格連・沃克相似的表告誡道。
「⋯⋯我不會打聽諾文你的世。也知道你後有複雜的原委。但我可以確定你不適合在這個時代、這個國家為『英雄』。那樣你只會盡利用,最後被拖垮而已哦?」
「沒有、那回事⋯⋯我要為『英雄』。我非為『英雄』不可啊⋯⋯」
我逃也似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萊納見狀也連忙跟在我後。
就算真如萊納和格連・沃克所說,我也必須要先確認一次才行。不然的話,我的人生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我在戰場上親手殺了無數的人。
如果在這時改變我人生的方向,那我有何面去見那些死在我手下的人。就算他們都是敵人,我也不能跟他們說「你們的死沒有任何意義」啊,哪怕撕裂我的也不能。
自己的願是錯的什麼的,我絶對說不出口⋯⋯
所以,我要為『英雄』
我有在決賽中戰勝渦波的必要。
無論是格連・沃克──還是其他任何人我都不能輸。
就這樣,午後的比賽開始了。
南區的第三場比賽。
『無名的劍士』和『最強的英雄』之間的比賽。
◆◆◆
當空舞的白刃好比霏霏之雨。
短刀在太的照下在競技場中放著宛若星空的輝。
格連・沃克的武是大量的短刀。
而且不是普通的短刀。將鎖、線、系在刀柄的他自如地縱著擲出的短刀。格連・沃克驅使著這些短刀和我的劍技相抗衡。
這是我所生存的時代沒有的戰鬥方式。
而且格連・沃克最棘手的則是他的戰鬥不僅僅依賴於短刀這一點。他不時會利用地屬的基本魔法擾我腳邊的地面以圖擊潰我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