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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來》 第兩百零六章月兒圓月兒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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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是長春宮,在另外一座山頭的高樓,一位船家的卑賤,正在聽著師父講述大驪京城剛剛發生的慘烈戰況。

托著腮幫,趴在桌子上,聽得聚會神,桌上擱著一只瓷瓶,裝有剛從樹上剪下的兩三枝桃花。

可是最后,不知為何,又想起了在家鄉遇見的那位青衫讀書郎,他的模樣干干凈凈,像是夜夜笙歌、燈紅酒綠的紅燭鎮大泥塘水面上,飄過的一片春葉。

也想起了棋墩山小道上,跟自己肩而過的白男子,只記得當時好像他走得有些悲傷。

心不在焉,然后被長春宮的那位太上長老,輕輕敲了一下額頭,駐的婦人微笑道:“想念家鄉了?”

有些心虛,便紅了臉。

人面桃花相映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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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寶瓶洲和俱蘆洲之間的廣袤大海上,有大魚泛水北上。

原本在市井巷弄最不起眼的一家三口,如今山上神仙扎堆的渡海大魚之上,哪怕只是住著最簡陋的末等旅舍,仍是相當扎眼,加上母二人,一個,是了的世俗婦人,婀娜多姿,眼眸靈氣,哪怕做不得明正娶、需要山盟海誓的神仙道,在一般宗門當個丫鬟仆人肯定綽綽有余。

所以占地廣闊如一座小鎮的大魚背脊之上,哪怕一家三口幾乎從不出門欣賞海景,仍是讓一些不流的野修散修,起了覬覦之心,越兩洲的旅程相當漫長,若是能夠找點趣事,何樂不為?

好在人多眼雜,因為這條承載著無數貨洲大魚,又有一位九境仙師和七境武夫聯袂坐鎮,所以一些個蠢蠢的青壯練氣士,吃相不敢太過難看,一開始想著財帛人心,怎麼看那一家三口都不像有背景的,即便是某位仙師的親戚家眷,多半也是不流的小門小派,否則也不至于住著最廉價的房間,因此有人就借著客套寒暄的機會,敲響房門,坐下喝茶的時候,泄出一些晦的暗示,結果把那個婦人嚇得臉慘白,倒是婦人的兒,滿臉冷笑,說等爹回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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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門外廊道還站著好些個同道中人,其中還有一位中五境的資深練氣士,而且還是腰間懸劍的劍修!這種事當然不需要他親自出面,太跌價,至于兩碟野菜的第一口,肯定是他來品嘗,至于之后如何,看他心,要不要賞給邊的狗幫閑們。

結果等到去買吃食的憨厚漢子回來,聽到這麼個事后,既沒有戰戰兢兢,也沒有拍桌子瞪眼,放下裝著最簡單午餐的食盒后,只說出去聊。

婦人哭無淚,握住娘親的手,說沒事兒,有爹在呢。

婦人一下子就哭出來,說了句讓心酸的言語,“我是怕你爹給人打啊。”

漢子過門檻后,輕輕關上門,抓崽子似的,一手握住那人的脖頸,提在空中,步步走向那撥臉微變的俱蘆洲練氣士,那名最不的六境劍修邊,有人剛要說些恫嚇言語,卻發現自己嚨滾燙,像是被塞進去了一塊炭火,滿臉漲紅,雙手捂住脖子,嗚嗚呀呀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漢子隨便丟了奄奄一息的手中練氣士,對那名劍修問道:“你家老祖宗姓甚名甚,宗門名字是什麼?”

劍修冷笑道:“我們可是什麼都沒做,擅自啟釁私斗,按照這艘渡船的規矩,你是會被丟下海的。”

漢子本懶得廢話,一拳打斷那名劍修的長生橋,將那把本來不及出招的本命飛劍,強行“連拔出”氣府,在手心輕輕握拳,將其瞬間

劍修七竅流地倒地不起。

其余修士幾乎同時跪地求饒。

但是一切靜聲響,早已被漢子運用武道神通,全部隔絕在那座房屋的門外。

漢子淡然道:“將這名劍修的腳來歷,還有你們各自姓名幫派一起報上來,吃過我一拳之后,我以后自會找你們老祖宗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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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心思微,故意胡說瞎謅了一個名字幫派,漢子武道修為近乎通神,對于練氣士的心湖漣漪,觀若火,一清二楚,當場就一拳打碎那名練氣士長生證道的本,漢子沒好氣道:“我既然能一拳打死你,還愿意好好跟你說話,那你們就好好聽。”

其余人等一個個如喪考妣。

坐鎮渡船的九境修士和七境武夫迅速趕來。

修士是一位氣勢威嚴的老者。九境為練氣士金丹境,山上俗語,“結金丹客,方是我輩人”,是功破開八境龍門境的天之驕子,所以金丹境又被譽為鯉魚跳龍門后,化腐朽為神奇的“點睛之筆”,整座氣海凝聚濃為一顆滴溜溜旋轉各氣府的金丹,結丹的意境,修士之間各有不同。有些天才修士,結丹時氣勢宏偉,甚至會引來天地異象。

金丹境大修士各自的“丹室”之間,大小有著巨大差異,優劣也有云泥之別。但也存在著“大而空”、“小卻妙”等特殊況,天意難測,莫過于此。

七境純粹武夫則是一位高八尺的魁梧老人,懸佩一柄大腰刀。

金丹境老修士看著廊道里的慘況,然大怒,正要拿規矩人。

七境武夫輕聲提醒道:“洪老,此人最八境武夫。”

魁梧老人還不忘加重語氣,重復了兩個字,“最!”

老修士迅速觀察了一下自己與那漢子的間距,反正絕不會超過十丈,這讓他有些為難。

十丈之,跟一位最八境的純粹武夫廝殺搏命,一點都不有趣。

好在漢子沒有咄咄人,而是把事大略說了一遍。

然后有不長眼的家伙覺得有了底子,悲憤大喊道:“洪老神仙,地上劍修是青苗尖的唐休風,他的本命飛劍都給那瘋子,從唐休風的生生拔出來,給徹底了!這是生死大仇,青苗尖不會放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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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沒有這個提醒,金丹境老修士還不好下定決心,結果這麼一說,趕打量了一下地上劍修的慘淡氣象,老修士咽了咽口水,這下子終于可以確定,那個出手狠辣的漢子,不但是最八境遠游境的武道宗師,而且還最是八境大之境,極有可能著了山巔境的門檻,否則無法將一名中五境劍修的本命飛劍輕松毀掉。

老修士行禮道:“放心,此事我們秉公理,一定給前輩一個公道。”

漢子點點頭,然后想了想,對那些呆若木的家伙說道:“那一拳先欠著,我回頭找你們老祖宗收賬好了。”

漢子向老修士和同道武夫,皺眉道;“你們可別殺人滅口,這樁事,我自有計較。”

老修士無奈笑道:“我們不會如此行事。”

漢子不再說話,走回自己房門前,敲了敲兒故意拴上、用來安娘親的屋門,說道:“柳兒,是爹。”

腳步輕盈地打開房門,漢子進屋后就帶上了門,婦人快步上前,臉上還有淚痕,“李二,怎麼樣,沒被人欺負吧?有沒有哪里被打了?需不需要點藥膏?”

漢子撓撓頭,憨憨笑道:“沒呢,船上那邊管事的人剛好路過,我就趕把事兒跟人家一說,嘿,你猜怎麼著,人家很講道理,就把那些人趕走了,還要他們以后不許靠近咱們仨,所以沒事了,我就說嘛,出門在外,還是好人多一些。”

李柳忍住笑意。

爹這趟遠游沒白走,都學會滿瞎話了。

婦人這才微微放下心,使勁拍著脯,巍巍的,“幸好幸好。”

漢子只是笑著,安安靜靜凝視著自己的媳婦。

婦人想歪了,狠狠擰了一把漢子的腰間,低聲埋怨道:“兒還在呢,也管不住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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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子悻悻然,還是撓頭。

晚上,海上生明月。

李柳站在欄桿旁,遠眺那圓月。

楊老頭曾經說過,天資好,李槐有洪福。

何謂天資?

那就是李柳生而知之。

當初在山崖書院對大驪國師做出那個挑釁作,不是不知天高地厚,而恰恰是最知道天高地厚。

單獨房間的隔壁。

婦人也是個心大的,事過去后,立即就沒覺得啥委屈了,該吃吃該睡睡,這會兒就已經呼呼大睡了。

李二躺在邊,聽著聽著婦人的鼾聲如雷,輕輕握住的手。

漢子緩緩閉上眼睛。從來不會說什麼膩人的話,他也說不出口那些,好在媳婦也不聽那些。

媳婦好,兒子好,兒好,就是他這個當爹的不咋的,漢子閉著眼睛笑起來,著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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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靈氣充沛著稱于世的書簡湖,碧波萬里,風景宜人,湖有千余島嶼,星羅棋布,約莫半數都有品秩高低不一的練氣士占據或是租借,而最大的一座青峽島,是截江真君劉志茂的府邸所在。

劉志茂修的是旁門道法,他的真君頭銜,雖然不是王朝的正統敕封而來,僅是山上朋友的吹捧,但是劉志茂的道法高深,早已在一次次生死大戰中得到證明,由于劉志茂的口碑實在不堪,所謂的道上朋友有很多,卻只能算是泛泛之,而門弟子,良莠不齊,并無冒出可以扛起大梁的年輕俊彥,可劉志茂仍然能夠占據書簡湖的青峽島,完全可以說是以一己之力,在虎狼環視當中,屹立不倒。

劉志茂在那趟北上遠游之后,可謂春風得意。

因為他帶回了一位對外宣稱是關門弟子的小家伙,屁大一個孩子,虎頭虎腦的,一開始誰都把他當做一只走了狗屎運的小土鱉,孩子也嘻嘻哈哈,仿佛渾然不覺那些或鄙夷或森的眼神視線。尤其是劉志茂的開山大弟子,對這個師父的關門弟子,最是不順眼。

后來青峽島上上下下,跟孩子相久了,才知道是個一肚子壞水的小壞種,不但小小年紀就擅長裝癡扮傻,而且極其記仇,頗有師父劉志茂的風范,驗了那句老話,上梁不正下梁歪。

在去年年末,青峽島就惹出了一樁驚整個書簡湖的大禍事,而這個孩子正是罪魁禍首之一。

青峽島上雖然是劉志茂一家獨大,但是也有幾個附庸小門派,除此之外,截江真君還盛邀請了一些臭味相投的客卿供奉,終年樂,可一旦出手,必然斬草除

至于附近幾座島嶼的島主,也是一撥正邪不定的狠辣貨,全是生生殺出路的野修散修,名顧粲的孩子邊,還跟著他的娘親,是個資質平平、無法修行的尋常婦人,但是生得委實人,于是劉志茂的客卿當中,就有人起了花花心思,想要收取婦人做通房子,那名尖猴腮的年老客卿,戰力極強,百余年經營拉攏,約之間自山頭,便是劉志茂都要忍讓三分。

此人生平最喜歡以婦雙峰作為取暖火爐,所以他的婢,所穿衫與其子都不一樣,襟領口開得極大,以便他,那些嫵子,被笑稱為“開襟小娘”。

劉志茂對此表現得十分微妙,既不拒絕也沒贊,就裝聾作啞。

然后一天借著酒勁,此人大步闖婦人所在的宅院,一腳踹開大門,了屋子,扛起婦人就要回家云雨快活一番,肆意大笑,無人膽敢阻攔。

那會兒,劉志茂的大弟子,剛好找了個由頭將婦人的獨子顧粲支開,騙到了青峽島后山,說是要在瀑布代師授藝,要傳授給他一門不外傳的道家高深口訣。

結果當那名老客卿剛扛著婦人返回豪宅大院,正要將十足的人丟到床上生吞活剝了。

那一刻,不僅僅是他,甚至不是青峽島,整個書簡湖的大練氣士,都察覺到了異樣。

一時間湖水翻騰,大浪拍天,氣機絮,駭人至極。

以至于兩位閉關已久的九境修士,都不得不破關而出,去查看到底是何方神圣,竟敢不惜犯眾怒,興風作浪,打書簡湖渾厚異常的山水大氣運。

然后所有練氣士都目瞪口呆向青峽島那邊,心神震撼。

一頭渾龍氣的蛟龍之屬,從書簡湖青峽島附近緩緩抬起一顆巨大頭顱,死死凝視著某座宅院。

青峽島山頂,有個滿臉戾氣的孩子,與他應該尊稱一聲二師姐的子并肩而立,孩子眼神充滿了恨意,向那條頭一次浮水出面的恐怖蛟龍,發號施令道:“小泥鰍!吃吃吃,把他們全部吃了!一個都不要留,一個都不要逃了!我娘親要是了丁點兒委屈,我就打死你!”

然后那天,那個客卿在的一棟豪宅大院,連同數十位人的開襟小娘,百余人,全部被那頭土黃的蛟龍給吞腹中,滿地鮮,不計其數的殘肢斷骸,簡直就是人間煉獄。堂堂九境大修士的客卿,一開始還不信邪,在府邸上空與那條龐然大一番拼死抵,仍是力戰不敵,法寶盡出,竟是無法撼那條畜生毫,只惹來畜生更加暴躁的殺意,最后將整條軀躍出湖水,掠向天空,將那名試圖逃竄的客卿一口咬斷軀,攔腰截斷的上半軀哀嚎著墜湖中,又被尾隨而至的土黃蛟龍張咬住,最后它的軀大半潛湖水,頭顱和脖頸浮出水面,大緩緩咀嚼,發出一陣陣瘆人的聲響,這個作,對整座青峽島都充滿了挑釁。

它那一雙比燈籠還要大的冰冷眼眸之中,散發出近似人類的促狹笑意。

山巔的孩子獰笑道:“好好好,小泥鰍,再去將那個王八蛋大師兄一并吃了,誰敢攔你,一并吃掉!”

哪怕是給顧粲通風報信的子,站在孩子邊,也到了一陣寒意,被小師弟顧粲的殺之大,給結結實實嚇到了。

截江真君劉志茂突然出現在山巔,和道:“你的大師兄雖然有錯,但是師父會好好責罰他的,你就放他一條生路吧?”

顧粲笑了,“師父,你要麼打死我,然后由著小泥鰍在這里胡鬧,要麼就個徒弟而已,師父你老人家弟子幾十個,差一個不算什麼嘛,以后我有幫著師父揚名立萬,莫說是死了個大師兄,便是二師姐一起沒了,也不重要嘛。”

笑臉燦爛的孩子,高高揚起腦袋,直直跟老人對視,笑問道:“師父,你說呢?”

劉志茂臉沉不定,最后驀然哈哈大笑,臉慈祥地孩子的腦袋,“你這孩子,有師父當年的風采,好,很好。”

顧粲笑瞇起眼,“放心,師父,你以后想要殺誰,我是你的關門弟子,肯定都聽師父的,反正小泥鰍也喜歡吃人,尤其是山上的神仙,吃起來特別大補,小泥鰍高興得很呢。唉,小泥鰍也真是的,出了家鄉就長得這麼快,就連師父你老人家的那只大白碗也住不下了,只能放養在大湖里,師父,你還有沒有更大的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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